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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7月,维希当局把8160名犹太人驱赶到一个自行车赛场。犹太人从这里被转运到德国的集中营。而维希政府排犹最臭名昭著的是运作一个被称为“死亡接待室”的中转集中营。这个集中营设立在巴黎郊区的德朗西。1942年3月27日至1944年7月31日,德国盖世太保和法国警察将法国北部75721名犹太人关押在德朗西集中营。他们后来都被押送到奥斯威辛等集中营,战后仅有2500余人幸存。
法兰西民兵
1942年4月,由于贝当在镇压抵抗运动上与德国貌合神离,在希特勒的支持下,卖国贼赖伐尔出任维希政府总理,贝当成了徒有虚名的国家元首。赖伐尔掌权后,维安团加紧了向准军事组织的变革。1943年1月5日,维安团改名为“法兰西民兵”,由达纳德掌握实际领导权。
加入法兰西民兵的人必须满足以下四个条件:法国出生;非犹太籍人;没参加其他秘密组织;自愿加入原则。民兵组织采取了两种组织方式,一种是常备军,这些人全职参与军事行动,成员的年龄在18~45之间;一种是后备军,他们不是全职的,但有义务在紧急情况下入队。在其鼎盛时期,也就是1944年7月份,法兰西民兵大约有8000常备军,2.2万后备军。法兰西民兵下设一个情报部,一个保护高级要员的安保中心。法兰西民兵还建了一所学校,专门负责培养政治和军事精英。
在民兵组织里,混杂着理想主义者、机会主义者、冒险分子和罪犯。他们大多数对空洞的政治理想不感兴趣,他们能够肯定的是,加入这个组织则可以获得一份收入稳定的职业,以及一点配给的食物。
战后,法国的历史学家莫尼克•卢拉德对一部分幸存下来的民兵组织人员进行过统计,在165名人员当中,70%的人出身工厂工人和雇员,17%的人是无业游民,6%的人是工匠、农民,还有其他一些社会各类人员。
刺杀
他们注定得不到法国人的尊敬,相反,他们是地道的“法奸”:对内镇压,对外阿附。而且比起德国人来说,他们更加令人恐惧,因为他们懂得当地的语言,了解当地的人情,熟知各种情报渠道。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经常对被俘者严刑拷打,正因为如此,他们被视为“法国的盖世太保”。
为了对付抵抗组织,1943年年底,法兰西民兵和党卫军达成协议:法兰西民兵鼓励其成员加入武装党卫军,作为交换,党卫军给民兵提供一些轻武器。在与德国的合作中,达纳德学会了盖世太保对付敌人的各种办法,他也搞起了袋鼠法庭(即不按司法程序进行审判的法庭),对地下抵抗组织的人安上莫须有的“暴徒”或者“布尔什维克分子”的罪名随意处决。
1944年6月24日,达纳德升任法国内政部长,开始掌管3万民兵,6000名武装警卫和4.5万名宪兵。他加紧了对地下抵抗运动的血腥镇压。
为了打击法兰西民兵的嚣张气焰,法国抵抗组织针锋相对地进行了一次次除奸行动,他们的暗杀常常就选择在公众场合,要么是咖啡馆,要不就是大街上。1943年4月24日,他们在盖索维斯大街上枪杀了一位法兰西民兵官员。到了11月末,游击队共暗杀了25个卖国贼,刺伤了27个。
最著名的暗杀行动发生在里昂。1944年6月28日,天刚破晓的时候,维希政府的宣传部长菲利普•昂里奥还在睡梦中。这时在索尔夫伦大街上出现了15个身着法兰西民兵制服的士兵,他们悄悄地摸进了部长的寓所,在一阵乱枪中,部长和夫人双双毙命。据说,游击队员最后还给昂里奥的尸体行了个军礼。这位号称法国的“戈培尔”的昂里奥一直在广播里高声宣扬反英、反共、反犹,现在他终于闭嘴了。
很快法兰西民兵展开了报复行动,里昂分部的头目鲍尔•杜维耶立即抓捕了7名犹太人人士。6月29日早上5点, 7名犹太人没有经过任何审判,就遭到枪决。当地的警察局长在报告中这样描述:“一条肮脏的公路通向公墓,在公墓的墙边躺着7具尸体,他们头上、胸部多处中枪。每具尸体的旁边插着一块白色的硬纸板,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
“内战”
与两种阵营的暗战相比,双方的在军事上更是发生了大规模冲突。
阿尔卑斯山的格里耶高地成了两种势力对垒极为尖锐的地区。格里耶的地形便于开展游击行动,这里有一大块平地,可以在未来为盟军伞降提供便利。格里耶高地活跃着500名游击队战士,他们受SOE(二战期间英国间谍机构特别行动处)领导,武器装备精良,但主要是轻武器。1944年初,11名维希政府的警察被游击队抓住后处决,他们的尸体后来被找到,这件事情触发了维希政权的怒火。
为了复仇,法兰西民兵进攻格里耶高地,但很快受挫。他们便请来德国正规军。1944年3月,1200名法兰西民兵,外加德国国防军157预备师三个营、德国警察两个营共4000人展开了对格里耶的大扫荡。游击队的轻武器在强大的正规军面前不堪一击,155名游击队员牺牲,数百名遭到逮捕,整个游击队活动区被荡平。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维科尔。维尔科尔是阿尔卑斯山旁的一个三角形地带,丘峦起伏、树木葱茏。1942年开始,这里成为法国抵抗运动的一个根据地。1944年,这里活跃着400人的游击队伍,随着诺曼底登陆计划的展开,有4000志愿者加入游击队。
7月3日,游击队宣告成立维科尔共和国。14日,游击队得到了盟军空降伞兵的大量物资支持。但同时,德军和法兰西民兵展开了联合清剿。经过3天抵抗,游击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许多抵抗者试图藏身到浓密的森林里。但德国人展开了大规模报复行动,750名抵抗运动者被杀死。
正因为法国内部的两股势力战争不断,法国历史学家后来干脆把这段时期称为“法国内战”时期。
倾覆
1944年6月6日的诺曼底登陆,宣告了维希政权和法兰西民兵的末日到来。
8月末,法国很多地方已经解放。曾经遭到德国铁蹄蹂躏的法国人在屈辱、害怕中迎来了复仇的时刻,他们疯狂搜寻法兰西民兵和各式卖国贼。法兰西民兵和形形色色的法奸们不得不逃亡德国。许多人在路上遭到了抵抗组织的猎杀。在法国东南部的上萨瓦省的大波尔南市,一批企图越境逃亡的法兰西民兵成了瓮中之鳖。96名士兵被送上军事法庭,其中76人被宣判死刑。在这些被处决的人中,有两人才刚刚年满17岁。
那些逃往德国的“幸存者”们日子并不好过,纳粹政府将这些曾经的盟友组成了流亡政府,驻地设在辛马廷根城堡。来自于各个利益集团的法国卖国者们在新政府里为了下一步如何行动整天吵吵嚷嚷。而对于那些身强力壮的法兰西民兵来说,他们将要充当炮灰,成为第三帝国最后的殉葬品。
德国将这些法国来的残兵败将合并到了党卫军第33“查理曼大帝”武装掷弹兵师,2500名法兰西民兵加入其中,70名不愿意加入党卫军的人立即被投入了集中营。1945年,这支7340人组成的“查理曼大帝”武装掷弹兵师在苏联红军的优势火力打击下死伤惨重。
达纳德逃亡德国后,又率领800名法兰西民兵跑到了意大利。在战斗中,达纳德被俘,1945年6月他被押解到了法国,10月被执行死刑。同月,赖伐尔也被处以死刑。而那个在里昂残杀了7名犹太人的法兰西民兵里昂分部头子鲍尔•杜维耶,在1944年9月里昂解放时不知所终。两年后,杜维耶在里昂以叛国罪被缺席审判死刑。数年后,他被人检举揭发落入法网,1994年4月,经过法庭的多次庭审,最终杜维耶以“反人类罪”被判处终身监禁。
正因为法兰西民兵这段不光彩的历史,“民兵”这个词在法国开始明显地带有贬义。法国一个著名的摇滚乐团“Trust”有一首风靡一时的单曲名叫“警察民兵”(Police Milice),在这里,他们把法国警察比拟为几十年前的纳粹狗腿子。
著名的作家、评论家伊安•奥斯比经说过,回望二战,英法两国国家有着截然不同的体验,“对于英国来说是骄傲,是荣耀;而对于法国来说,则是失败和耻辱。”这里的耻辱是贝当、赖伐尔带来的,更是达纳德领导的法兰西民兵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