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成为一座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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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岛不需要买门票,只需要买船票。船票也不贵,两块钱,公交车也就这个价。不过,从码头到岛上,直线距离可没有一个公交车站远。大概也就一百米吧,很多人都能游到对岸。江面上就有两个人在试着游过去,已经游到河中央,快要赶上船了。船是一艘只有两张行军床连接起来那么长的小船,被油漆刷成绿色,看上去很新,发动机却明显老化了,发出的烟雾很浓,声音也很拖沓、粗糙,有气无力的样子。实际上,它的速度慢得像只老鸭,比游泳的两个人先出发,看样子会是游泳的两个人先靠岸。
  我点燃一支烟,坐在台阶上抽。
  不远处站着个女孩子,戴着口罩,把半张脸捂住了,只露出眼睛和额头。她穿着运动鞋、牛仔裤和T恤衫,还穿着一件防晒衣,头顶戴着个韩版的遮阳帽。从眼神看,应该不到三十岁。嗯,那眼神,有些像王漫妮,自信,又自傲,见我回头,也只是简单地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望向岛的那边。船卸了客,又掉头,准备往我们这边驶来了。
  说是一个岛,其实只是一片小沙洲,原来面积只有一个足球场大,后来为了开发成旅游景点,就把其他地方的河床挖深,还把对面那座山炸去半边,用沙石填过来,硬是填成了两个田径场大,在上面盖起了房子。这是两年前的事,投入了不少钱,还专门从海边运了些海沙过来,铺在岛的周围,好营造一种让人身在海边的感觉。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果然没有白花,广告一打,名气就传开了,不光能够引来各个县区的人,还能够把广东人引来。广东人豪气,喜欢住在岛上的客栈里,一住就是好几天。听说客栈价格还挺贵的,不是有钱人,真还住不起。
  这是艄公的原话。艄公是个中年男人,原本是开拖拉机的,上头要人来此掌舵,他就报了名。不管人多人少,只要上了船,他就拉,反正是领固定工资的。要是对岸有人使唤,他也会驾着空船过去。他说,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船靠岸了,码头上又有人等着登船离开。我上了岸,就奔客栈去。来的时候在网上预订的房间,也没艄公说的那么贵,只需要三百多元。嗯,我不是有钱人,但真心想在这里住几个晚上。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个女孩子也在网上订了房间,我拿了房卡后,她也来到了柜台前。我冲她嘿了一声,她装作没听见似的,眼睛都没有斜一下。登记入住需要拍照,她把口罩和帽子都摘下了。脸很干净,白白的,头发也黑得发亮。从侧面看,还真的有几分像王漫妮。拿了房卡转过身的时候,她总算看了我一眼。我也举起自己的房卡说,咱俩住隔壁呢。她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但什么也没说,上楼去了。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跟着一起上了楼。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我的脑子昏昏的。不午休就会这样,昨晚没有睡好,就更加难受了。我昨晚至少四点钟才睡着,几次起来摁亮手机看时间,最后一次是三点五十多。赵小扬倒睡得很好,打着轻微的鼾声。她盖被子通常只盖肚子,露出两条白白的大腿。我不行,要把全身裹住。但是空调吹着还是太冷了,鼻涕都流了出来。她却总觉得热,调高一度都不肯。她说,我浑身是汗。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她说,有病的人是你。她的参照物是茵茵。茵茵也是一身汗,每次睡着之后,都得给她擦干换衣服。她说,我们母女俩都觉得热,就你觉得冷,不是你有病哪个有病?我不想跟她吵,到客厅玩手机,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我想休息一下,打开空调,拉回窗帘。27度,这是最适合我的温度,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要盖,也只需要像赵小扬那样只盖肚子。床很软,躺下去很舒服,枕头也不高。住过那么多酒店,我还没睡过这么好的床,这回应该能够睡个好觉了。但是翻看朋友圈时,看到了赵小扬发的动态,瞬间就觉得没办法睡了。她不是个喜欢发朋友圈的人,这次发的动态也很简单,只有文字,没有图片或视频。文字还只有一小行:什么男人?两人的共同好友几乎都点赞了,好事者还问,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又吵架了?她都没有回,估计私聊了。我看了又看,把手机扔一边去,但是头脑已经变得很清醒,在床上翻来覆去,都合不了眼。
  那就去游一会儿泳吧。
  我换上泳裤,走出了门。
  太阳很大,把江水晒得一晃一晃的,像一片碎玻璃碴子。游泳的人可不少,小孩居多,夹着泳圈,在江面上叫来叫去,好像这里是他们的天堂。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岸边特意种了些树。有的树还架着架子,但大多已经生根发芽,长出茂密的叶子,可供人们乘凉。对,是用来乘凉的,树底下放置了不少睡椅,被座椅围着的,还有一张张小茶几。茶几搁的是饮料、果汁或者奶茶,偶尔也能看见方便面或切成几块的西瓜。这些东西,多是从客栈旁边的蘑菇小卖店买来的。这小卖店的生意真火,买东西需要排队。上岛虽不用买门票,但投资者的收入,应该也不会比其他景区低很多。
  我找了个人较少的地方,下了水。水很凉,一下子就浸到了骨头里,讓人浑身发麻。所以,没游多久,我就上岸了,去小卖店买了杯果汁,躺在树底下的一张睡椅上,看别人游。
  那个长得像王漫妮的女孩子,也换上了泳装,从客栈走了出来。她不再戴口罩了,而是戴上了泳帽和泳镜。装备这么齐全,一下子就吸引住了人们的目光。她应该经常游泳,下水之前还做了一些热身运动,在原地跑了一会儿,又拉了拉手臂和腿的肌肉,才慢慢走下水。男人都竞相靠近她,或者用尖叫和吹口哨的方式引起她的注意。但是她总是独自一个人游,潜水的时间还挺长,钻进水里,再冒出头时,已经到了十几米远的另一边。
  喝完果汁后,我再次下了水。感觉水没有那么凉了,只透过了皮肉,没入骨。我也不往人少的地方去了,总想找机会靠近她,但是,想靠近她的人太多了,眼前就有两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儿,靠近她时,还故意把水击到了她的脸上。她看了他们一眼。戴着泳镜,看不到眼神,不过可以猜得出是生气,至少是不高兴。相反他们很得意,仰着脑袋相互笑。她钻进水里。他们也跟着钻进水里,但他们潜水的能力稍差,钻出来喘气时,她还没出来,于是,再次钻进去。她在我跟前露出了头,他们紧接着也露出了头。他们说,还以为你能潜到对岸去呢。她看了看我。我仍旧看不到她的眼睛,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他们说,两个男的欺负一个女的,过分点了吧。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她仿佛一下找到了靠山似的,躲到了我的身后去。果不其然,他们不乐意了,关你鸟事。用的是本地方言,但我听得懂。我却还不肯认怂,挺起胸膛用普通话说,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女孩子,算什么男人。   接下来的事,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了。他们游过来,要揍我。我两只手打不过他们四只手,没几个回合,就被他们摁住了,摁到水里去。我开始还能憋一下气,被摁了好几次,就不行了,喝了不少水,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鼻涕都流了出来。他们还不满意,继续用拳头打我的脑袋和脸。
  是救生员把他们拉开的,还把我救上了岸。围观的人很多,几乎所有游泳的人,都围过来了。那两个小伙子仍旧用方言说,找抽。但不再过来打我了,而是走去了更衣室。场面也很快就平静下去了,人们该干吗的,又都干吗去。
  我摸了摸颧骨,颧骨是疼的,面颊也疼,嘴角还有血。我咬了咬牙,走回客栈。对着镜子一看,左邊的脸都青得发黑了,喉咙还生疼。我进卫生间漱了漱口,又冲洗了一下身子,再次躺到床上。手机的呼叫灯一直在闪,我拿过来摁亮,竟显示了十五个未接电话。全是我妈打来的,前面几个连续打,后面的都是隔一段时间打一次。我犹豫着要不要回,她竟又打来了。我清了清嗓子,用平常的声音喂了一声,妈。她当即就跟我急了,死哪里去了,电话打爆了都不接。我说妈,怎么了?她说,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现在人在哪里?我说,是不是小扬又跟你说了什么?她说,吵架归吵架,你也不能把她们母女俩撂下不管啊,茵茵还那么小。我说,这不仅仅是吵架这么简单。她说,她让你想办法调到县城你不愿意,让你考公务员你也不乐意,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和她两地分居,周末才见一次面吗?我说妈,调动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我也早就说过了,我不想走仕途。她说,那就难怪你俩天天吵架了。我说我忙着,先挂了。她马上又打了一个来,你跟我说你现在在哪里。我说,在一百公里远的地方。她说,到底在哪里?我说,你别问了好吗,要是你担心茵茵,你就去小扬那住几天。她说,那你是要几天都不回家?我没有说话,再次挂了电话,开启飞行模式,又扔一边去。
  不玩手机,我又能做些什么呢?看书。对。这次出门,就是为了静一静的,专门挑了几本厚的书来。我从包里取出其中一本,半躺在床上看。久不看书了,没看几页就犯困,不知何时,竟睡着了。
  是敲门声把我惊醒的。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赵小扬找到了。她不是一个人来找我,还带了另外一个男人来。见我久久不开门,那个男的就一脚把门踹开。看不清男人的脸,但是赵小扬的声音很清晰,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就尽管躲吧,我要跟你离婚了,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老公。我努力想看清那个男人的脸,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遮住我的眼睛,怎么也看不清,再做最后的努力时,眼睛就睁开了。
  敲门声很轻柔,长短不一,有些像摩斯电码的暗号。除了敲门声,还有人在喊,有人吗?是个女声,但不是赵小扬的。我说,谁?对方说是我,住你隔壁的。我爬起床打开门,居然是那个长得像王漫妮的女孩。
  天已经黑了,江边早已安静了下来。但是岛上有路灯,环岛小径和客栈通往江边的小道都很明亮,还有人在灯光底下散步。她说,方便进来吗?我马上说当然,把她请进了房间,让她坐在沙发上。她看了看我的脸说,谢谢你。我说,没事。她说,我去镇上买了药回来。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小袋子。是药店专用的那种袋子,印着药店的名称。里面装着的是一瓶云南白药喷雾剂和一小袋棉签。我说,辛苦你了。她说,我帮你擦擦?我说,好。她取出棉签,用喷雾剂喷到上面,然后擦到淤青的地方。她的手很细、很白,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香气。擦好,她又问,吃饭了吗?我说没有。她说,我也没有。我说,岛上有吃饭的地儿吗?她说有,就在一楼。
  我们下了楼,找了个座位坐下。她问,喝酒吗?我说,你要喝?她说,想喝两杯。我说,白的啤的?她说,啤的吧。
  和酒一起上来的,是一盘生拍黄瓜和一盘鱿鱼干。我们碰了一下。我只呷了一小口,她却干了,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举起杯也干了。她说别,随意。但我还是干了。
  她一下子喝了三杯,我也跟着喝了三杯。她说,她很久不喝酒了,早就想好好喝一回,但总是找不到机会。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也姓王,但不叫王漫妮,而是叫王菲。我说,真的假的?她说,我爸给我起的,但那时候大家都还不知道那个明星。不过,大家也说王漫妮和她长得像。她原本不喜欢看电视剧的,太费时间了,好几个同事都说演王漫妮那个演员和她长得像,她又忍不住去看了,断断续续,竟也看完了。我说,电视剧总这样,尤其是火的。
  除了酒,我们还点了份炒螺和炒粉,还有一锅筒骨粥。我说,俩人吃不了这么多。她说,不多吃,你怎么补得回来?说到这里,她特意敬了我一杯,多亏了我,不然他们还不知道会把她怎么样呢。我说,胆也太肥了,最看不惯这种人,当然啦,也想英雄救美一下。她冲我笑了笑,忽然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在乡下当老师。她说,当老师好啊,双休和节假日都能够保证,还有寒暑假,让人羡慕死。我问,那你是干什么的呢?她说,我在住建局上班,大学一毕业,就去了那里。我说,挺好的。她说,没编制的,合同工,我爸一直让我考,但我都考不上。我从来没看过书,怎么会考得上呢?那些书,我根本就看不进去,一看,头就会痛。喝了一口,她又说,我也不想过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想像王漫妮那样,在大城市里闯荡。顿了顿,她接着说,我想去北京。这是我多年的梦想。高考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填了一所北京的学校,但是没被录取,结果只能去武汉。有一年寒假,我和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北京过年,机票都订好了。但是我爸一连打了好多个电话来阻止我,还打给了我那个同学的父母。结果,那个同学退了票,我也只好乖乖地回家了。
  你爸是关心你吧?
  他颐指气使惯了,在家里,也总是拿领导的架势对待我和我妈。我最受不了他这样。他让我努力考试,别生在福中不知福。那种口气,我听了,就倒胃口。我说,你这叫滥用职权,早晚会栽跟头的。今天是公务员考试的日子,他把我送到考场,他车一开走,我就溜出来了,在街上晃了晃,买了些装备,就来了这里,决定消失几天。手机都关了,看他怎么找我。
  我说,你太任性了。
  我们又碰了一杯。
  喝到彼此都不能再喝了,我们才回去。她的酒量不比我差,我感觉头重得难受,她走路还是稳稳当当的。上楼梯时,我甚至踢到了阶梯,险些摔倒,被她扶住了。她说,你没事吧?我说,没事。但她还是把我送进了房间,让我床上躺好了,才离开。   她的家人是半夜时分找到岛上来的。准确地说,是她的爸妈。我睡得天昏地暗,被他们的声音吵醒。他们动用了很多人力,才把她找到。他爸说,电话打不通,考场主任又说你缺考。现在网上动不动就有女孩子失联的新闻,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王菲说,你那不叫担心,那叫控制欲。他说,有你这么跟爸爸说话的吗?又说,你马上收拾好,跟我回去。她说我不,我死也不回。他说,死?亏你说得出口。她说,反正我不跟你们回去,我已经订了一個星期的房。他说,房费可以退的啊,就算不退,亏个一两千块钱,又有何妨?
  我起床,走过去,见她爸侧身坐在她的床边。她爸是个胖男人,半个脑袋都秃了,那么亮,把灯光反射得摇摇晃晃。她则把自己缩在床的角落里,抱着被子,死活不动的样子。她妈也在一旁劝她,但她就是不肯下床。她看见我了,像是看到救星一样,对他们说,你们这么一来,把人家都吵醒了。赶紧走吧,现在回去,还能再睡两三个小时。她爸妈回头看了看我。我想走进去的,但觉得不太合适,又走回了房间。
  隔壁不再有争吵声了。我酒还没有完全醒,上了个厕所又喝了杯水之后,很快就又睡着。
  第二天,仍旧是个大热天,太阳很早就出来了,关着窗帘也没用,还是有不少光线能够透进来。刚醒来的时候,我忘了自己是在哪里,过了好一阵,才想起来是在这个岛上。而一想起来自己是在岛上,我马上就想到了王菲。我爬起床,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走出房间。
  她的房门是敞开的,但她人并不在里面,里面也不再有她的任何东西。她的床很凌乱,床边的垃圾篓还没被收拾去。我又跑下一楼,问了总台才知道,她已经退房了。总台的服务员说,刚退的。我问,她一个人走的吗?她说,跟她爸妈一起走的。
  我往码头跑去。但是已经太迟了,看到她时,码头对面的那辆吉普车已经起步,转了一个弯就消失不见了。我有些懊恼,垂着脑袋走回客栈。
  已经不早了,我摁亮手机看了看,差不多九点半了,难怪阳光能够透过窗帘照进来。而摁亮手机我才发现,从昨天挂了我妈的电话到现在,我的手机一直是处于飞行模式的。我点了一下那架小飞机,好多条信息随即就跳了出来。我妈和赵小扬都发了短信和微信给我,和我以兄弟相称的一个朋友,也发来了短信和微信。赵小扬甚至连QQ和邮箱都给我发来了信息。我先点开赵小扬的信息看。最早的一条是昨晚十点十分发来的,那时候我还在和王菲喝酒。她说,你是要躲到死吗?你女儿发高烧了,三十九度八。剩下的就全是语音了。我一条一条地听。茵茵是昨天早上起床时(我出门后)发烧的,洗了个澡,降了,但是到了晚上,一下子升到了三十八度六,洗热水澡和吃布洛芬也没有用。我妈来了,敲冰箱里的冰给茵茵敷,却越敷越烫。最后,她带茵茵去了医院。
  她说,你到底在哪里啊?又说,你开一下机啊。后来,她不再问我,而是责备我,你这算什么意思,是在跟谁过不去啊,连你的女儿你都不管不顾了吗?又说,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也是在折磨我和茵茵还有你妈。还说,你还是不是男人?后面的我没有再听下去,QQ和邮箱的信息也不想看,而是看了我妈和那个兄弟的信息,和她的大同小异。我的那个兄弟还说,看到信息给你老婆打个电话。
  我翻到了赵小扬的电话,拨过去。第一个,她竟然没有接,我当即又打了一个过去。她接了,但是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她说,还知道打过来?我说,茵茵怎么样了?她说,关你什么事?我说,我马上回去。她说,你回来干吗,是要跟我签离婚协议书吗?我说,你这是什么话?她说,我已经想好了,除了茵茵,我什么也不要。我说,还没到这一步。她说,绰绰有余了。我说,你现在在家还是在医院?她说,不关你的事,就挂了电话。我马上收拾好东西,跑到楼下退了房。
  码头上聚集着不少人,都是拎着行李的。船上却空着,艄公蹲在一旁修理柴油机,两手都是黑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紧贴着身,能够看到里面的肉。他忽然站起身,把扳手扔到发动机旁,修不了了。有人说,那怎么办?他说,只能换个新的发动机来。
  要多久?
  我怎么知道,江面上只有一艘船,就算发动机在对面,也过不来。
  我还有重要的会赶着去开呢。
  艄公揭起衣襟,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说,那你就游过去呗。
  1989年生于广西钟山。有小说发表在《民族文学》《湖南文学》《广西文学》等刊物。现居昭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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