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足球,花开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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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一直有着中国足球成长的丰沃土壤,但这个城市最受关注的职业俱乐部却接连遭遇换血般的重创,投资者、经营者、执政者都想在这个城市名片中谋得自己的最大利益,或许他们中有的人是热爱足球的,可是最终,在中国足球的恶劣环境之下,这个热爱足球的城市的球迷正在失落他们的足球梦
  
  成都球迷暂时可以放心了,谢菲联俱乐部不会离开成都。成都足球迎来新的投资人,将重新参加新赛季中超联赛。
  成都足球经历太多,从全兴时期的狂热,到大河、冠城时期的派系尴尬和崩溃。谢菲联曾经带来了很多期望,五年间培养了大批新球迷。在经历了许宏涛被捕、球队降级的磨难后,新的投资人带来俱乐部不搬离成都的承诺也已经让很多球迷感到宽慰。但新赛季俱乐部将面临怎样的窘境没人知道。如果俱乐部战绩糟糕,投资人及其企业得不到支持,成足难保不再次遭遇被甩卖的命运。
  
  再卖成都足球
  
  3月初,成都谢菲联俱乐部的新投资人请成都市足协主席辜建明帮忙,通知成都的各媒体3月3日下午3点到俱乐部基地参加俱乐部转让的新闻发布会。之所以要通过足协,是因为转让的事一直很敏感,特别是在2月22日,俱乐部原投资人英国人凯文在深圳开发布会宣布俱乐部转让给在香港注册的鸿富企业有限公司后,成都媒体已有默契不单独接受俱乐部“召见”,参加发布会也需等待政府相关部门的通知。
  辜建明忘记通知了,他开了一上午会。
  3日当天,俱乐部官方网站宣布召开新闻发布会,成都的记者看到后留言表示根本不知此事。俱乐部马上找足协协调,后由市足协副主席在下午1点通知各媒体。发布会延长到4点举行。
  临近4点时,工作人员还正在基地大厅里挂欢迎领导、媒体的横幅;新闻厅里发布会的条幅也同时在挂,透明胶用完了,黑色胶布粘着红色条幅,固定在白墙上。
  这是俱乐部新投资人第一次面对成都。
  “发布会很大的看点就是俱乐部是否还留在成都、改不改名字、王宝山姚夏是否还留着。”红色刀锋球迷协会秘书长余涛对《中国新闻周刊》说。这个由二三十岁年轻人组成的团体,是成都谢菲联俱乐部的规模最大、最忠实的球迷,很多人都在网上等待消息。
  “鸿富企业掌握俱乐部70%股份,原控股方思嘉伯集团仍拥有20%股份。” 新任俱乐部董事长田中全宣布,“慎重承诺:将扎根成都,主场地址永不迁出成都。”
  成都谢菲联俱乐部是由英国思嘉伯集团控制人凯文投资成立,中方合伙人、俱乐部董事长许宏涛2009年因足坛打假被抓后,凯文准备出让俱乐部消息就不胫而走。
  海南有意接收俱乐部,但所在城市只有12000人的体育场,不符合中超俱乐部需拥有至少20000人球场的规定,而且海南没有足球梯队,这些问题短期内都无法解决,意味着俱乐部将无法参加4月开赛的中超联赛。转让没成功。
  虽然球市已大不如前,但城市里拥有顶级联赛的球队毕竟难得,成都市各界也不希望球队离开。
  2011年1月,成都中共市委宣传部长何华章率招商局、体育局等部门前往深圳,到思嘉伯在中国的总部接洽转让事宜。
  初步的谈判结果是,成都市政府许诺2011、2012年每年出资4500万元赞助球队,换取凯文45%的俱乐部股份。如果2013年球队成绩好,进入亚冠联赛,市政府出资再买股份。
  谈判中,凯文还提出希望成都市能花9000万元一次性买走其在俱乐部拥有的90%股份,市政府也答应了。相当于政府先出资托管俱乐部,再另寻下家。
  凯文又提出,双流基地是俱乐部的附属产品,希望成都市也买走,但自己只能做主出让基地15%的股份,另外85%属于许宏涛,无法谈。成都市政府不接受这个条件。谈判破裂。
  直到鸿富企业出现,转让才有了初步结果。
  
  预想的美好前景
  
  在提到成都谢菲联俱乐部现在的四个股东——鸿富、思嘉伯、市足协、“一家成都企业”时,许宏涛的名字被“一家成都企业”替代。在这座许宏涛当初力排众议兴建的基地里,他的名字没有被新投资人提起。
  “许宏涛人不错,是为成都足球做出贡献的。”成都谢菲联俱乐部前董事长助理王茂俊对《中国新闻周刊》说,“如果不做足球,许宏涛会过得很好,家里不会有那么大伤害,经济上不会遭受那么大打击。”
  许宏涛是陕西人,他卖过服装,也帮中国球员转会到英国踢球,在中国足坛有些名气。2005年,一次牵线成都房地产商赴英国旅行时,与许宏涛相熟的英国房地产商凯文从商人们口中获知在中国做房地产暴利,也想进入中国,但国内不许外资投资房地产;兼任英格兰谢菲尔德联队俱乐部主席的凯文于是想借助足球的平台进入,这与想办足球俱乐部的许宏涛一拍即合。2005年底,双方合资买下尚在中甲的成都五牛队,后改名为成都谢菲联。
  2006年,谢菲联置业(成都)有限公司成立。
  “许宏涛很喜欢足球,他认为这事是可以做的。一个房地产公司一年的利润足够养活俱乐部。”1998年开始跟踪报道成都足球的《成都商报》记者张对《中国新闻周刊》说,“他做的规划还是很合理的。”
  但谢菲联置业在成都受当地房企排挤,且和政府相关部门的关系一直无法打通。
  2007年,成都市拍卖西南二环的红牌楼地块,流拍了两次。最终由谢菲联置业以1.6亿元拍得。
  拍完,许宏涛知道被耍弄了。拍卖前,一些人告诉他,这块地1.6亿左右能拿,当许叫价1.6亿时,他发现有人在笑。
  2009年,谢菲联置地卖出了红牌楼80%的土地,按照2009年和2007年的汇率差计算成英镑,赚了一点钱。除此之外,谢菲联置业再无斩获。房产生意很不成功,这也被看成凯文日后想脱身的原因。
  房产生意虽然不好,但许宏涛把俱乐部打理得不错,并于2007年冲超成功。他邀请了几乎所有成都足坛名宿,王茂俊、罗晓维、魏群、马明宇、姚夏等人在不同岗位任职。
  凯文答应许,2006~2008年,每年投入300万英镑,2009年开始减为200万英镑,其他费用由俱乐部自己想办法造血。
  2008年进入中超后,许宏涛通过朋友,与成都市政府接触寻求帮助。2008年,成都市政府协调了当地一家银行和一家建筑公司每年各赞助俱乐部1000万元。
  “这说明市政府、社会对这个俱乐部的努力是认可的。政府方面很重视,给我们一定的资金比例。”成都谢菲联前副总经理罗晓维对《中国新闻周刊》说,“政府更多只能在政策支持。比如说基地的土地免费租了50年,这就是最大的支持。”
  2009年,成都市委书记曾到现场看了三场球,这在成都足球的历史上没有过。“以前书记还说自己喜欢篮球。这个风向很明显,成都也希望打造足球城市名片。”一位成都体育界人士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按规划,2010年如打入前六名,成都市协调赞助3000万元,打亚冠4000万元,加上英方的投入,成都谢菲联能得到中超上游俱乐部运作的资金数额。
  许宏涛甚至买了一些2012年伦敦奥运会的适龄球员,在他开来,如果中国国奥队能去伦敦,队内又有几名谢菲联的队员,东家凯文脸上肯定有光。而现在确实有七八名谢菲联队员入选过国奥队。
  
  急于冲超毁了的成足?
  
  20多名红色刀锋球迷背对球场,整个下半场不看球场一眼,他们在抗议。
  这是2008年,成都球迷随队赴陕西观赛的情形。联赛倒数第二轮,当时陕西要抢分争亚冠名额,成都积分中游无欲无求,许宏涛是陕西人,成都上半场0:3落后。
  “后来许宏涛说,无论球队表现如何,都要支持它,不然是丢球迷自己的脸,特别是在客场比赛的时候。”红色刀锋副会长蒋勇建对《中国新闻周刊》说,“我们认为那场球有问题。”
  回到成都,蒋勇建和许宏涛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许宏涛当着众人,以爱子的名义发下毒誓,表示没有出卖过成都足球的利益。
  2009年12月11日,央视报道许宏涛因涉嫌参与操纵2007年中甲联赛个别场次,犯罪证据确凿,已经被依法逮捕。成都足球再次陷入迷茫,英方想脱身,市政府、公众觉得成足丢人了,有些人不想再理它。
  成都谢菲联前董事长助理王茂俊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2006年找他任职的时候,他就跟许宏涛提出,队伍不能打假球。许宏涛答应我,“要有假你就走”。“2009年连输重庆深圳,我心里很不舒服。可他说没打假球。”
  根据当初购买成都五牛时与市足协的协议,2006~2008年,许宏涛不能动教练组。按许宏涛自己的话说,他就是一个管账的,球队和俱乐部是脱节的,许很难插手管理。
  根据已公开的案情,2007年9月22日,中甲联赛成都谢菲联客场对阵青岛海利丰,当时正是前者冲超的关键时期。时任成都谢菲联队副总经理的尤可为和董事长许宏涛,商议出钱买下此场比赛。最终,成都谢菲联以2:0获胜。
  “当时排名好,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要买。可能觉得到这个关口了,就要买。他自己出15万元,加上为青岛提供基地训练。”王茂俊对《中国新闻周刊》说,“我们当时还有两个主场,他很愚蠢。他可能比较心切,急于求成。其实他人非常好的。”
  熟悉许宏涛的人坚持认为,许宏涛不赌球,平日的开销也很省。管理俱乐部时的“劣迹”最多是将英方的投入“克扣”一些用于建设新基地。
  “这三年许宏涛即使想卖球也不能做主,他要先跟主教练说,主教练再给队员说,中间的环节太多了。”许宏涛的一位朋友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2009年对重庆和深圳的两场球也一直是谜团,“前一场说不清楚,但依照成都和重庆的关系,成都应该不会放水。后一场比赛前,南勇数次电话许宏涛,要求成都抵抗到底。”知情人士透露说。
  或许一切都只能解释为许宏涛急于抓住球队冲超的一切机会,只有进入中超,俱乐部才能赢得更多的支持。
  小环境、大环境之下,许宏涛选择主动出击,希望为成都足球、为自己带来更大的发展,但最终把自己和成都足球带进深渊。
  
  谜一般的前途
  
  成都谢菲联新任董事长田中全曾登门拜访球队前领队姚夏,姚夏表示暂不回队任职。姚夏是这个城市足球的旗帜,在俱乐部最困难的时候一直支撑着俱乐部。姚夏不出山,被一些熟悉成都足球的人看成一个悲观的信号。
  2010年,谢菲联因许宏涛被抓而降级,重新冲超。英方委托新的人选运作俱乐部,这位孙姓老总不懂足球,跟英方说打中甲不用投资,自己拉赞助,加上成都市协调的2000万元赞助,俱乐部可以运行。最终赞助只到位1000万元,谢菲联征战中甲的费用不够。
  “去年是最困难的一年。姚夏垫付了俱乐部半年的费用。”俱乐部前副总经理罗晓维对《中国新闻周刊》说,“由于欠款,食堂的供货商已经不给俱乐部送货,球员工作人员都在外面吃饭。后来只能到昆明训练,因为可以延期付款,暂缓经济困境。”
  工资、转会费、外援费用,姚夏一直在用自己经营的KTV所得贴补俱乐部。2011年年初,姚夏已经不在俱乐部任职,他给俱乐部工作人员发春节红包时,大家都不忍收。
  很快,俱乐部宣布了新领队接替姚夏。
  “现在俱乐部的实际控制人还是不是凯文不好说。”一位成都体育界人士对《中国新闻周刊》道出了自己的担忧,“大家都还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真心搞足球。不愿意加入。”
  鸿富企业由歌乐投资有限公司创办,歌乐董事长谭操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搞足球是因为喜欢。足球已经触底了,会反弹。”
  俱乐部的律师于6日进入基地和球员谈新的合同。据内部人士向《中国新闻周刊》透露,合同谈判很艰难,因为俱乐部准备给球员降薪。在本赛季的所有中超球队中,成都谢菲联队员平均工资已属于末流。
  新任俱乐部班子曾向市体育局表示,不要外援也能打好中超。更有甚者在内部会议上质疑:“为什么外援费用经纪人签字转会,还要给经纪人佣金。要不然直接找巴西驻中国大使馆推荐吧。”
  “我们也有长期打算,在成都安营扎寨。”谭操对《中国新闻周刊》说,“我觉得谢菲联这个名字不错,不需要改。我也研究了管理,国内很多俱乐部都成了企业的附属产品,不是在做职业俱乐部。我想自己的企业不用借助俱乐部提升名气,俱乐部相对独立。虽然我进入时间很短,但是我们做投资的会研究每个行业。”
  同时,谭操在新闻发布会上也表示,说不出一年要给俱乐部投多少钱,但会做到不拖薪欠薪。
  到目前为止,参与运营中国足球俱乐部的投资人,少有一心一意做职业俱乐部的,大都是为自己所拥有的企业挣名声、赢支持。
  谭操的大哥谭传华是谭木匠集团董事长,二哥谭传荣是三峡燃气集团董事长。“歌乐投资的产业非常大,我在广西的一个地区做着当地80%的能源生意。”谭操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据公开数据,到2007年底,四川天然气累计探明储量1.6106万亿立方米。居全国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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