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秋生这种古板的警察居然有个诗人朋友,真是让我意想不到。诗人是个盲人,多年前秋生破一起案子的时候,盲诗人是关键证人,虽然他看不见,其他感官却比常人敏锐,为破案提供了很大帮助。从此,秋生和盲诗人就有了来往。
盲诗人父母早不在了,没结婚,更没有子女,一直是一个人过日子。虽然有个弟弟,但弟弟一家几乎不和他来往——担心被他连累。这也能理解。如果他从事个盲人按摩之类的职业,说不定还能养活自己,可他这个盲人偏偏是个诗人,偏偏除了写诗之外,对其他事都没兴趣。所以,他的日子一向非常清苦,政府的补助金是他的主要生活来源,另外,就是像秋生这类好友(可惜太少了)平时的接济。至于稿酬,不提也罢。这年头,有几个诗人能靠写诗养活自己呢?何况还是个盲人。
不过,近一年来,他似乎时来运转。他的诗被一个有些名气的文学编辑看上了,想再打造一个余秀华一样的奇迹。在编辑的运作下,他和他的诗竟然一夜成名——其实,说成名稍嫌夸张,更恰当的词是“崭露头角”,终于引起了一些注意。如果照这样持续下去,他成为第二个余秀华也不是不可能。
老话说“名利双收”,名和利总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盲诗人的经济状况也得到了很大改善,他的诗集被买断了版权,他在媒体上露面的出场费也很可观。不仅如此,被忘却已久的手足之情,竟然也奇迹般恢复了,他的弟弟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哥哥,盛情邀请哥哥干脆住到他家里,由他这个亲弟弟照顾。
盲诗人的前景看好,秋生当然为他高兴。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没多久,盲诗人被查出患了肝癌,还是晚期。医生说癌细胞大面积扩散,根本没法儿动手术,只能保守治疗——这是委婉的说法,其实就是活一天算一天。
我是在跟秋生闲聊(这也是委婉的说法,其实是想从他那里打探点儿警方的案子)的时候,秋生跟我提起此事的。我有点儿纳闷,秋生平时很少跟我聊八卦,他告诉我这事,是不是这个盲诗人遇到了什么麻烦,而这种麻烦作为警察的秋生又不好解决?
秋生叹了口气继续说,盲诗人对生死看得倒是比较淡。不过呢,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穷困潦倒的盲诗人了,出名之后这一两年,他也有了百八十万的积蓄。他立下一份遗嘱,要把这些钱捐献给残疾人基金会。
我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尽管没见过盲诗人,也没见过盲诗人的弟弟,但我也能想得到那个弟弟的不甘心。我问:“是不是他弟弟不同意?”
秋生摇摇头:“他弟弟同不同意关系都不大。只要立遗嘱人神志正常,立遗嘱时有见证人在场,遗嘱一般都是有效的。他弟弟反对也没用。”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他弟弟就是立遗嘱时的见证人。”
这的确是个问题,秋生担心这个弟弟做手脚,但也有解决的办法。我说:“让你的那个盲诗人朋友再立一份遗嘱不就完了?”
秋生继续摇头:“昨天他刚刚去世……明天,律师要当众宣读遗嘱。”
盲诗人临终前交代,宣读遗嘱时希望秋生在场。秋生呢,刑事案件方面他是专家,但这种事,他还真没什么经验,所以请我跟他一起去。秋生说我见多识广(他难得对我有这样的评价),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许我能发现。
果然,第二天宣读遗嘱时出了幺蛾子。律师从保险柜里打开密封的遗嘱,却发现是白纸一张,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盲诗人弟弟的身上。弟弟耸耸肩:“看我干吗?当时我和律师都在场,纸笔都是我给准备的,律师可以作证。而且给了哥哥纸笔之后,我们就到病房外回避。等我们再进去,他已经把遗嘱放进信封里,是律师亲手密封的。我们俩都没看到遗嘱内容。”
律师对他的说法表示认可,而且补充说:“如果没人有异议的话,我要宣布遗嘱无效。”
遗嘱无效,意味着盲诗人的遗产都要落到他弟弟手里——他弟弟是第一顺位继承人。秋生拿过遗嘱端详片刻,无奈地摇摇头,把遗嘱交给我。我看着这张白纸,突然脑中灵光闪现,我对那个贪得无厌的弟弟说:“抱歉,这份遗嘱有效。”
那么,读者朋友,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11月30日截止答案,参考答案见第12期,“十一月侦探榜”见2021年第1期)
请问:怎么才能判断自己所在的位置?
参考答案:
受地球自转偏向力的影响,南北半球的水形成漩涡的方向是相反的,北半球逆时针,南半球順时针。既然我所在的位置或东京或悉尼二者必居其一,而东京在北半球,悉尼在南半球,那么,我只需要放满一浴缸水,然后打开塞子,让它自然漏下去,根据漩涡的方向,就可以判断自己是在南半球还是北半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