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倒同情今天的后生

来源 :视野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yuexianglian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年轻人整体性的困惑与恐慌,我无法测知。眼下社会、媒体、网络的种种讯息和说法实在太多,年轻人不免困惑;恐慌呢,应该是谋一饭碗、混一前途越来越难吧。美国八九成青年最担心的也是饭碗,但中国人口忒多,瞧见满大街的人群,我有时也会莫可名状地恐慌。
  50后当年的焦虑不是升学和饭碗,而是去哪个省份的农村、干哪家工厂的工种。去是非得去的,苦是一定苦的,恐慌也没用,全认了。部分60后与我们命运相似,部分70后的际遇和80后相似,50后的青春期堵在非常时期,不好跟今天比。
  以上算进步还是倒退呢?难说。生理层面绝对进步了,我们那会儿整年都不会下馆子,谁家有冷热水设备?狗一般活着,还穷开心,头发留长点就算打扮了。今时今日,一个打工仔还能脚蹬皮鞋,染一头金发,穷姑娘包包里,多少有支廉价口红吧。
  但我不可怜自己的少年时代,反倒同情今天的后生。那会儿没得比,现在样样比。同学的家境、同事的升迁,悬殊多大。多少屌丝瞧着中档小区,攒钱攒到50岁,怕也买不起小区保安那座岗亭啊。
  要说传统文化的割裂,50后空前绝后。别指责年轻人不懂传统文化。谁有资格?除了万万分之一的所谓国学家。谁懂?干吗要懂?如今除了知识题,又哪来什么传统文化?别拿传统文化说事儿了。咱们文化传统的一大项,就是动辄拿着大道理指责年轻人。我虽不很同意“五四”那代的激进主义,但这一层,我站在胡适、鲁迅一边。
  责难80后、90后割裂传统,是轻佻的。以我的观察,情形正好相反:从部分70后开始,越来越多有头脑的青年,默默回归传统。虽然他们不见得清楚什么是传统,但显然迷恋被历史割裂的那一端。极端的例子是:好几位青年告诉我,班上仪表堂堂的高材生,硕士、博士毕业,忽然就进了寺庙,剃度为僧,有法号,开始传教了。
  准确地说,是百年中国折腾出来的“新文化”,将传统和一拨拨后代生生割裂。割裂后,拿不出什么好饲料喂后代,孩子们当然“青睐”西方和日韩的文艺——注意,不是“文化”。看英美剧、日韩剧的青年未必了解什么是人家的文化,可是50后、60后年轻时,对外头不是了解不了解,而是根本不知道。
  80年代的“文化热”,是校园里热衷读萨特、读尼采,因为上一个十年是文化沙漠,人人无知。年轻人热衷日韩剧,是他们的上一个十年二十年,全社会世俗化、商业化、资讯化,他们受的教育明明白白教会他们什么是权力和权利,教会他们别再像爹妈那样,做人太累,读萨特、读尼采,有个屁用。这样子对吗?不很对。可是50后、60后那种生活,那种意识形态,留得住吗?行得通吗?所以出来80年代的哲学热、文学热,都想换个脑子,但多少有点夸张。在正常的国家和社会,读哲学的读哲学,看俗剧的看俗剧,不像我们这里,阶段性群体转向,忽而全都去求真理,忽而个个认世俗,一个均衡正常的生态,迄今还没有。
  说90后解构一切?恕我无知,我一点不知道90后解了什么构。网络上或许全是他们的聒噪,那是因为没有别的出口可以表达。我所知的状况正相反:80后、90后是我见过最乖、最被动、最有悖青春本能、最缺乏表达意识的两代人,和“垮掉的一代”比,和嬉皮士比,更是笑话。
  至于他们的娱乐怎样地没禁忌,怎样恶搞,我蛮想知道。人肉搜索、网络唾沫,固然有的,这一层,倒像是红卫兵文化的遗传基因,那会儿是现场批斗羞辱,现在是网络羞辱形同批斗。以我的观察,80后、90后的这点娱乐,几乎谈不上娱乐。他们兴许恶搞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原因是,他们除了考试升学谋饭碗,没什么可以“搞”。
  但愿我是完全胡说——纵向比较,80后、90后的表达欲望和空间,不如“文革”初年的50后,50后当年的表达空间,则远不如“五四”前后的年轻人。
  至于对“主流价值”的“反抗方式”,免了吧,哪有这回事?就算有,我也不主张孩子们反抗。反抗的时代与文化过时了,全世界为“反抗文化”付够了代价。不要反抗,也不要试图改变社会,能一个个改变自己,就是功德无量。
  我和年轻人之间当然有代沟。代沟是好事,是常态,说明一切在变化。重要的不是代沟,而是父子双方如何看待代沟。
  和我离开美院的1981年比,现在的变化太大了。那时的同学关系就是没日没夜地“沟通”,谈艺术,谈一切;据我所知,现在的同学关系没那么粘稠了。公寓和单间长大的独生子难免如此,我不觉得是坏事,但可能无趣:友谊、校谊、私谊、室谊,是青春的胎记,当然,还有恋爱。2013年看赵薇拍的那部青春片,70后告诉我拍得很准确,他们说,80后、90后已经缺少,甚至没有这种浪漫泼辣的校园记忆了。
  (张行摘自《凤凰周刊》)
其他文献
同事一边刷微信,一边吐槽:“你瞅瞅,这一溜下去,全是大头照,现在的人咋这么自恋?”她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伴随着一声叹息的,是那句我们已经耳熟能详的口头禅:“哎,人心不古啊……”  我强憋住笑,倒不是因为同事一本正经的样子。而是脑海里突然冒出的那个人——他理了理怀里的那部大胡子,歪着头,朝他老婆飞眼风,然后,很是曼妙地说了一个很拗口的句子:“我孰与城北徐公美?”  到现在,我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把《邹忌
每当想起那件事,我都会忍不住捧腹大笑。它就像一根棒棒糖,甜丝丝的,令人回味无穷。  我三岁那年,一个酷热的夏夜,我们一家人正团团围坐在电视机前看养生节目。这个节目是我最喜欢看的了,因为它,我学会了怎样养生。  “尿黄了,说明你上火了……”听到这里,我立刻冲进厕所,端起尿盆,一口气尿了一大泡。我一看,吓了一大跳:尿可黄了!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妈妈听见了,马上跑过来,急切地问:“怎么了,小宝贝儿?
[作家连线]  柯渔,儿童文学作家、动漫编剧,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会员,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海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结业于鲁迅文学院儿童文学高研班,出版《超级波漫号》《诡异天外岛》《最美昆虫记》等二十多部儿童小说,发行总量达四十多万册。作品曾获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全国青少年优秀科幻作品大赛优秀奖等。  担任编剧的《快乐椭魔塔》《彩色豆园》等多部动画片曾在中央电视台及美国、欧洲播映,并获美猴奖
《誰是入室盗窃者》参考答案  a.现场并没丝毫打斗的痕迹,说明作案者与倒地的保姆是熟人关系。此保姆来这户人家做工才一周,一般不会与邻居很熟,因此作案者应该是其熟人。b.社区大门口拦下的数人中,有一人虽然穿着西装,脚上却穿着运动鞋,领带也胡乱打着,显得极不协调。结合事主家衣橱被人动过的迹象,可以判断此人临时换了窃取的外套,目的是不被监控录像对上号。c.在突发案件的情况下,保姆手中紧攥着李子,很可能在
夏天,在花园的一颗梨树下,一群昆虫一边飞舞一边哼着歌,我也跟着哼。我整理着花园,偶尔也停下来休息。  这时,有一群蜜蜂飞过来,对我说:“今天我们女王结婚,我们真在寻找主婚人,我们选中看了你。”  我搓掉手指上干了的泥巴。“谢谢。”我说,“这样的场合我该穿什么好?”  “翅膀”蜂蜜说。
Elicia Edijanto,印度尼西亚女画家,作品大多仅用黑白水彩描绘人与动物之间的关系,深沉而靜谧。
徐霞客,名弘祖,字振之,号霞客。他经30年考察撰成60万字地理名著《徐霞客游记》,被称为“千古奇人”。  明神宗万历年间,徐霞客出生在南直隶江阴(今江苏江阴市)一个有名的富庶人家。徐霞客的祖上都是读书人,他的父亲徐有勉一生不愿为官,也不愿同权势交往,喜欢到处游览,欣赏美丽的自然风光。  有一天,父亲带着小徐霞客在江边游玩儿。当时,江边聚集了很多人。父子俩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发生了一件怪事——原来,这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毫无预兆地陷入了一种无法自拔的虚弱境地:觉得自己智识严重欠缺,根本不足以应付目前的工作,而人生最好的时光眼看就要扬长而去;在镜子里,发现鱼尾纹赫然堆上眼角,脸色暗沉,发丝糟乱,甚至眼睛也开始浑浊起来,十五岁那年的明眸善睐早已不见,恰如庄子所说:“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种种逼迫感、焦灼感、失落感交织在一起,连梦里都常常在爬山,而山总是那么陡峭,往下一看倒吸冷气
红遍祖国大江南北的樱桃,带给了我们太多视觉的美感和味觉的快感,满足了我们物质与精神的需要。这个关于樱桃的故事,给我们带来了有益的启示:成功,在于坚持!  (小博士)  樱桃在我国的分布很广,黄河、长江流域以及东北地区都有它的身影。樱桃喜欢阳光和水,喜欢长在山坡上。它的生命力很旺盛,并不在乎土壤的贫瘠,在黑土、黄土里,甚至在崖壁上,它都能生根,发芽。  樱桃窈窕的姿态和纯净的色彩,激发了无数文学家和
主办:中国语文报刊协会校园文学报刊分会  主编:周小英 特约主编:张小玲  点击文学社  精典文学社成立于2013年10月,隶属于福建省云霄县精典培训学校,现有社员100余人,学生在这里沐浴书香,遨游于文字的海洋。文学社每年都举办丰富多彩的活动,比如,作文培训、擂台比赛、演讲比赛、户外采风、作文考级大赛等。  云霄县精典培训学校是经云霄县教育局和民政局审批通过的民办培训机构,是云霄县青少年的校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