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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大二的暑假,在父亲单位见到新分来的大学毕业生纪东阳,我就再也无法忘掉他。我有事没事泡在父亲单位,想方设法与纪东阳接近。他对我的印象也不错,我们相处十分愉快。
其实那两年中,不是没有男生追我,可纪东阳已经深入我心,我对别的男孩自然不屑一顾。直到大学毕业,我回到家乡工作,父亲的下属秦叔叔才好像终于记起了他当年的承诺,要让纪东阳做我的男朋友,打电话让我去他家玩。我心知肚明这种“玩”意味着什么。
那天出门前,父亲拉住我,说了一句很玄机的话:“女儿,听老爸一句话,爱情那东西很虚,找个有才能而且靠得住的人,才是正道。”
刚进秦叔叔家门,我便看见纪东阳正背对着我,在跟人聊着什么。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坐定之后,我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长得与纪东阳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秦叔叔介绍说,这是纪东岳,纪东阳的弟弟,工商银行的青年才俊。我微笑着对他点头,心里说,纪家两兄弟长得还蛮像。
可没想到的是,晚饭后,当我站起来说要回家时,随着我站起来的居然是纪东岳。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讷讷地瞟了一眼纪东阳,他正在与旁人说话,看都没看我。而秦叔叔则热烈同意“姗姗,就让东岳送你吧。”
一路上我沉默着,纪东岳说了些什么全没入耳。进家门时,父亲笑着问:“纪东阳的弟弟跟他一样是帅哥吧?”我在喉咙里应了一声,回房去了。这才明白,其实父亲早已窥知我的心事。
(2)
我没有去问秦叔叔为什么给我介绍纪东岳,原因猜都猜得到:纪东阳不喜欢我。
2000年,我在24岁的时候嫁给了纪东岳。小城里的女子大多嫁得早,我也不例外。东岳在银行分了房子,但结婚后我们还是住在公婆家里。公婆都已经退休,闲在家里炒得一手好菜,而我愿意住在公婆家的真正原因,却是因为纪东阳也住在家里。
吃完中饭,他们一家人都习惯午睡。纪东岳在房间小睡,而一向没有午睡习惯的我,通常是在书房练练字,翻翻书。有一天,我无意中翻到书架上一本《诗经》,打开来正好看见一段:“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藏”。旁边有注释:“那个美丽的人儿,与你相遇,再一起隐居在丛林中,过着永远幸福的日子,该多好啊!”
诗歌触动了我的心事:与子偕藏?如果我与纪东阳也有这样的机会……我的心锐痛起来,几年的暗恋时光在心头带着哨音滑过。我与纪东阳相处不是不愉快的,可他为什么会对我没感觉?春日午后的阳光与植物的香味透进窗纱,我怀着这个无解的问题,惆怅地拿起毛笔,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邂逅相遇,与子偕藏……
不管怎样,我只能以一个弟媳的名义与他相处了。
就在几天后,我单位的领导向我打听纪东阳的情况,说是想将她的一个外甥女介绍给纪东阳。领导试探地问我:“纪东阳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一愣,茫然地摇头。是啊,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好像除了我之外,他甚至不曾与别的女孩有过稍微密切一点的来往。但这怎么可能呢?他无论从相貌、职业还是人品来看,都是小城人家择婿的上上人选。更让人生疑的是,他们一家人对这个问题好像熟视无睹,我的公公婆婆从来都不提给我这个大伯子找对象的事。这太不正常了!难道,这背后有什么秘密或者隐衷?我突然心里一沉——他不会是同性恋吧?
那天晚上,我故意在饭桌上提起给纪东阳介绍对象的事。我话音刚落,热闹的饭桌立即陷入了反常的安静。纪东岳凶巴巴地训斥我:“你瞎操什么心啊?我哥这么好的条件,还用得着介绍吗?”我从来没见过纪东岳这么凶,眼泪都掉了下来。纪东阳和公婆赶紧安慰我,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又过了几个月,婆婆在饭桌上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姗姗,你们可以考虑要孩子了。”我脱口而出:“大哥不结婚你们都不着急,为什么急着要我生孩子?”饭桌上再一次变得异常安静。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怯怯地看向纪东阳。他没说话,面无表情地吞完饭,放下碗回房间去了。
饭后,我借着帮婆婆收拾碗筷的机会,将婆婆堵在了厨房里:“妈,你告诉我,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3)
接下来,我听到了一个沉痛的故事——
纪东阳高中毕业那年,老师要求所有学生在学校参加晚自习。考虑到晚上回家时女生的安全,老师根据学生家住的区域进行搭配,由男生将女生送到家。十七八岁,正是少男少女春心萌动的年龄,纪东阳对跟自己一路回家的女生很快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这种好感的直接表现,是他们晚上回家耽搁在路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女生的父母敏感地意识到了问题,在家长和老师的商议之下,对策马上产生了,很简单,老师进行了新的排列组合:女生与另外几个人一起回家,而纪东阳作为一名男生,可以单独回家。
然而,这对策哪能挡住两个热血少年的私会。一个星期中总有那么一两个夜晚,女生会想法溜出那个组合,等着纪东阳送她回家。由于怕被女生家人发现,纪东阳总是在离她家还有两三百米远的时候就跟她分手,目送她走进家门,再自己回家。
然而,就是那两三百米的距离,造就了那个罪恶的夜晚。
那天晚上,纪东阳与女生挥别,眼看着她向前走了一百米不到,忽然间路边窜出两个人影。女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喊,便被挟持进了一条小巷。纪东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紧追上去,却忘了呼救。可是没等他走近,他的后脖子上就被架了一把冰凉的匕首,一个声音低喝道:“别做声!否则,一刀废了你!”
那一夜,纪东阳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心爱的女生被两个歹徒强暴。冷冷的月光下,女孩绝望的泪水在那个夜晚化作一把锁,死死地禁锢了纪东阳的心,以及他的男性功能……
我呆在厨房门边,只觉得心中冷到极点,所有的疑问终于有了合理的答案。
我开始像家中其他人一样,对纪东阳采取了保护态度。小城里时常有人想通过我跟纪东阳认识,我都一一地理直气壮地拒绝,说:“他不喜欢用介绍的方式。”
(4)
2004年春天,我去北京出差,遇见了一个学医的高中同学。当他在席间介绍自己的专业是男性生殖学时,我几乎迫不及待地将他拖到一边,不顾一帮同学在旁边起哄,跟他讲了纪东阳的故事。当然,我隐去了当事人的真实背景。我问同学:“这种情况还能不能治?如果能治,该怎么治?”
同学让我去查明一个情况:患者在午夜两点至五点这段时间,在睡梦中可有勃起的现象。
回家后,我准备找机会告诉婆婆,让她去查明。可是,还没等到告诉婆婆,我却发现了纪东阳的一个秘密——
那天,我无意中经过他的房门,看见风把他书桌上一张纸吹到地上,便走过去帮他捡起来。可是当我看见那张纸的时候,我呆住了,纸上赫然是我写下的毛笔字:邂逅相遇,与子偕藏!
那一刻,我的呼吸几乎停止。我忽然明白,这个男人不是不喜欢我,他只是不能……
我终于等到一个公婆外出旅游,纪东岳又出差的日子。那晚,整个夜里我都没睡,看着时钟一格一格地走到两点,我悄悄走出房间,去拧隔壁纪东阳房间的门把手。让我意外又高兴的是,门没锁。推开房门,房间里黑幽幽的,我借着窗边的一点微光,轻手轻脚来到他床前。挣扎了许久,我终于屏住呼吸,将手掌探了过去……然而,我得到的是一个令我绝望的答案。
第二夜,我不肯死心,到两点的时候,我又推开了纪东阳的房门。正要伸手过去,忽然听到纪东阳低低地喊了一声:“姗姗!”我一震,急忙想要撤退,然而他的声音没有半点睡意:“我知道是你,我也知道你在干什么……谢谢你。”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去,悲伤在一瞬间急速涌上来。“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心理的原因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悲:“谁知道呢?也许是老天注定的吧。”
于是,在有着微光的黑夜里,我们隔着一段距离,无言地感受着彼此的气息。许久,我沉默地站起身来,要退出房间。纪东阳的声音响了起来:“姗姗,好好爱纪东岳吧,把对我的感情全给他……”泪水滑过脸颊,我哽咽着说:“我会的……”
六年时光眨眼过去,现在我和纪东岳的儿子已经五岁了。孩子喜欢伯伯更甚于他父亲,每每看见他缠在纪东阳身上时那一大一小无限满足的样子,我的心总会漫过一阵温柔的疼痛:我与纪东阳,穷我们一生,始终只能用这种圣洁的姿势,来关爱彼此……
看似不幸,其实何尝不是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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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的暑假,在父亲单位见到新分来的大学毕业生纪东阳,我就再也无法忘掉他。我有事没事泡在父亲单位,想方设法与纪东阳接近。他对我的印象也不错,我们相处十分愉快。
其实那两年中,不是没有男生追我,可纪东阳已经深入我心,我对别的男孩自然不屑一顾。直到大学毕业,我回到家乡工作,父亲的下属秦叔叔才好像终于记起了他当年的承诺,要让纪东阳做我的男朋友,打电话让我去他家玩。我心知肚明这种“玩”意味着什么。
那天出门前,父亲拉住我,说了一句很玄机的话:“女儿,听老爸一句话,爱情那东西很虚,找个有才能而且靠得住的人,才是正道。”
刚进秦叔叔家门,我便看见纪东阳正背对着我,在跟人聊着什么。我的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坐定之后,我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长得与纪东阳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秦叔叔介绍说,这是纪东岳,纪东阳的弟弟,工商银行的青年才俊。我微笑着对他点头,心里说,纪家两兄弟长得还蛮像。
可没想到的是,晚饭后,当我站起来说要回家时,随着我站起来的居然是纪东岳。这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讷讷地瞟了一眼纪东阳,他正在与旁人说话,看都没看我。而秦叔叔则热烈同意“姗姗,就让东岳送你吧。”
一路上我沉默着,纪东岳说了些什么全没入耳。进家门时,父亲笑着问:“纪东阳的弟弟跟他一样是帅哥吧?”我在喉咙里应了一声,回房去了。这才明白,其实父亲早已窥知我的心事。
(2)
我没有去问秦叔叔为什么给我介绍纪东岳,原因猜都猜得到:纪东阳不喜欢我。
2000年,我在24岁的时候嫁给了纪东岳。小城里的女子大多嫁得早,我也不例外。东岳在银行分了房子,但结婚后我们还是住在公婆家里。公婆都已经退休,闲在家里炒得一手好菜,而我愿意住在公婆家的真正原因,却是因为纪东阳也住在家里。
吃完中饭,他们一家人都习惯午睡。纪东岳在房间小睡,而一向没有午睡习惯的我,通常是在书房练练字,翻翻书。有一天,我无意中翻到书架上一本《诗经》,打开来正好看见一段:“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藏”。旁边有注释:“那个美丽的人儿,与你相遇,再一起隐居在丛林中,过着永远幸福的日子,该多好啊!”
诗歌触动了我的心事:与子偕藏?如果我与纪东阳也有这样的机会……我的心锐痛起来,几年的暗恋时光在心头带着哨音滑过。我与纪东阳相处不是不愉快的,可他为什么会对我没感觉?春日午后的阳光与植物的香味透进窗纱,我怀着这个无解的问题,惆怅地拿起毛笔,在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邂逅相遇,与子偕藏……
不管怎样,我只能以一个弟媳的名义与他相处了。
就在几天后,我单位的领导向我打听纪东阳的情况,说是想将她的一个外甥女介绍给纪东阳。领导试探地问我:“纪东阳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我一愣,茫然地摇头。是啊,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好像除了我之外,他甚至不曾与别的女孩有过稍微密切一点的来往。但这怎么可能呢?他无论从相貌、职业还是人品来看,都是小城人家择婿的上上人选。更让人生疑的是,他们一家人对这个问题好像熟视无睹,我的公公婆婆从来都不提给我这个大伯子找对象的事。这太不正常了!难道,这背后有什么秘密或者隐衷?我突然心里一沉——他不会是同性恋吧?
那天晚上,我故意在饭桌上提起给纪东阳介绍对象的事。我话音刚落,热闹的饭桌立即陷入了反常的安静。纪东岳凶巴巴地训斥我:“你瞎操什么心啊?我哥这么好的条件,还用得着介绍吗?”我从来没见过纪东岳这么凶,眼泪都掉了下来。纪东阳和公婆赶紧安慰我,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又过了几个月,婆婆在饭桌上半开玩笑地对我说:“姗姗,你们可以考虑要孩子了。”我脱口而出:“大哥不结婚你们都不着急,为什么急着要我生孩子?”饭桌上再一次变得异常安静。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怯怯地看向纪东阳。他没说话,面无表情地吞完饭,放下碗回房间去了。
饭后,我借着帮婆婆收拾碗筷的机会,将婆婆堵在了厨房里:“妈,你告诉我,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3)
接下来,我听到了一个沉痛的故事——
纪东阳高中毕业那年,老师要求所有学生在学校参加晚自习。考虑到晚上回家时女生的安全,老师根据学生家住的区域进行搭配,由男生将女生送到家。十七八岁,正是少男少女春心萌动的年龄,纪东阳对跟自己一路回家的女生很快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这种好感的直接表现,是他们晚上回家耽搁在路上的时间越来越长。女生的父母敏感地意识到了问题,在家长和老师的商议之下,对策马上产生了,很简单,老师进行了新的排列组合:女生与另外几个人一起回家,而纪东阳作为一名男生,可以单独回家。
然而,这对策哪能挡住两个热血少年的私会。一个星期中总有那么一两个夜晚,女生会想法溜出那个组合,等着纪东阳送她回家。由于怕被女生家人发现,纪东阳总是在离她家还有两三百米远的时候就跟她分手,目送她走进家门,再自己回家。
然而,就是那两三百米的距离,造就了那个罪恶的夜晚。
那天晚上,纪东阳与女生挥别,眼看着她向前走了一百米不到,忽然间路边窜出两个人影。女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喊,便被挟持进了一条小巷。纪东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紧追上去,却忘了呼救。可是没等他走近,他的后脖子上就被架了一把冰凉的匕首,一个声音低喝道:“别做声!否则,一刀废了你!”
那一夜,纪东阳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心爱的女生被两个歹徒强暴。冷冷的月光下,女孩绝望的泪水在那个夜晚化作一把锁,死死地禁锢了纪东阳的心,以及他的男性功能……
我呆在厨房门边,只觉得心中冷到极点,所有的疑问终于有了合理的答案。
我开始像家中其他人一样,对纪东阳采取了保护态度。小城里时常有人想通过我跟纪东阳认识,我都一一地理直气壮地拒绝,说:“他不喜欢用介绍的方式。”
(4)
2004年春天,我去北京出差,遇见了一个学医的高中同学。当他在席间介绍自己的专业是男性生殖学时,我几乎迫不及待地将他拖到一边,不顾一帮同学在旁边起哄,跟他讲了纪东阳的故事。当然,我隐去了当事人的真实背景。我问同学:“这种情况还能不能治?如果能治,该怎么治?”
同学让我去查明一个情况:患者在午夜两点至五点这段时间,在睡梦中可有勃起的现象。
回家后,我准备找机会告诉婆婆,让她去查明。可是,还没等到告诉婆婆,我却发现了纪东阳的一个秘密——
那天,我无意中经过他的房门,看见风把他书桌上一张纸吹到地上,便走过去帮他捡起来。可是当我看见那张纸的时候,我呆住了,纸上赫然是我写下的毛笔字:邂逅相遇,与子偕藏!
那一刻,我的呼吸几乎停止。我忽然明白,这个男人不是不喜欢我,他只是不能……
我终于等到一个公婆外出旅游,纪东岳又出差的日子。那晚,整个夜里我都没睡,看着时钟一格一格地走到两点,我悄悄走出房间,去拧隔壁纪东阳房间的门把手。让我意外又高兴的是,门没锁。推开房门,房间里黑幽幽的,我借着窗边的一点微光,轻手轻脚来到他床前。挣扎了许久,我终于屏住呼吸,将手掌探了过去……然而,我得到的是一个令我绝望的答案。
第二夜,我不肯死心,到两点的时候,我又推开了纪东阳的房门。正要伸手过去,忽然听到纪东阳低低地喊了一声:“姗姗!”我一震,急忙想要撤退,然而他的声音没有半点睡意:“我知道是你,我也知道你在干什么……谢谢你。”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去,悲伤在一瞬间急速涌上来。“为什么会这样?不是心理的原因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悲:“谁知道呢?也许是老天注定的吧。”
于是,在有着微光的黑夜里,我们隔着一段距离,无言地感受着彼此的气息。许久,我沉默地站起身来,要退出房间。纪东阳的声音响了起来:“姗姗,好好爱纪东岳吧,把对我的感情全给他……”泪水滑过脸颊,我哽咽着说:“我会的……”
六年时光眨眼过去,现在我和纪东岳的儿子已经五岁了。孩子喜欢伯伯更甚于他父亲,每每看见他缠在纪东阳身上时那一大一小无限满足的样子,我的心总会漫过一阵温柔的疼痛:我与纪东阳,穷我们一生,始终只能用这种圣洁的姿势,来关爱彼此……
看似不幸,其实何尝不是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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