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流沙画一个撒哈拉,等故事慢慢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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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这个星球范围最大的生命禁区,撒哈拉承载了许多人挑战自我极限的梦想。然而在文学家的笔下,撒哈拉被赋予了不一样的色彩,它是三毛和荷西的沧桑浪漫,是飞行员偶遇小王子并听他讲述“驯养”的意义的地方,还是里克与伊尔莎在咖啡馆里的悠闲时光……
  我曾多次幻想,以后踏上这片神奇的沙漠,一定要有长裙、头巾、硕大的耳环外加叮叮当当的手镯和项链,要有一张艰辛跋涉后布满灰尘的脸,要有海藻般干燥、晒得发黄的长发……事实证明,我完全想多了。
  阿尤恩 这里有撒哈拉的故事
  三毛让“撒哈拉”这三个字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意味。如果三毛活着,到今年3月26日,应该75岁了。


  抵达小镇阿尤恩的当晚,我和同伴径直打车去了国家旅馆。三毛第一天到阿尤恩,跟着荷西去镇上买东西,一眼就看到了这间宫殿一样的旅馆。后来她要去国家旅馆参加party,却四处找不着高跟鞋,原来是被芳邻姑卡借去弄脏搞坏了,最后只得换了布裙子,穿着球鞋去,结果在一群珠光宝气的贵妇之间被表扬好像牧羊女。
  以前看故事就是故事,而现在自己真的站在了国家旅馆的门口。这真是一间美丽的旅馆,老派,优雅。蓝色餐厅很美,我们挑了居中的桌子。整个夜晚,只有我们。夜深时去庭院,繁星满天。
  清晨,再次赤足走到庭院,仰头看飞鸟,看流动的云,深深呼吸。三毛的家在阿尤恩小镇的金河大街44号。当年,这条街名叫加泰罗尼亚大街,多么西班牙的名字啊!
  金河大街44号的路牌,贴在高高的白色墙上,在清澈蓝天的映衬下那样动人。街道称得上宽阔干净,不再是三毛文字里的脏乱与狭小。西撒哈拉近午的阳光,明晃晃地直射在两侧房屋的彩色墙壁上。
  沿金河大街一直向西,一大排简陋安静的三层楼房出现在眼前。一扇临街的门上,白色粉笔写在粗砺的淡黄色墙面上的,赫然就是“44”。这座建筑仍然聚居着撒哈拉威人,他们微黑的面孔好看又友善。
  这就是那个曾经的沙漠里最美丽的家啊!那些用捡回来的棺材板DIY的家具、那个旧轮胎改的沙发、被当作结婚礼物的骆驼头骨、从天台的天窗上掉下来的山羊……竟然,真的就在眼前了。


  我试着去按了门铃,可惜始终没人来开门,于是我们在门口坐了很久,风很大,阳光很好很灿烂。
  塔尔法亚 在蓝色小镇遇见小王子
  穿过阿尤恩,经过一面蓝色的湖水,我们正式踏上了穿越西撒哈拉的沙漠公路。
  在这片神奇广褒的沙漠之地,任何奇遇都不足为怪。那个飞机出故障的飞行员,不就在撒哈拉沙漠遇到了一个来自B612星球的小王子吗?而且,小王子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可以帮我画一只羊吗?
  喜欢《小王子》很多年了,一直都记得第一次读到狐狸向小王子解释“驯养”的含义时的感动。那个写下了全世界最动人童话的法国男人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1926年在斯特拉斯堡服兵役时成为一名邮政飞行员,他在塔尔法亚做过18个月的空中邮政站站长。
  90分钟后,塔尔法亚小镇到了。塔尔法亚是一个蓝白色的小镇,绝大部分的建筑墙面,都随性而肆意地刷成蓝色。深深浅浅的蓝中,偶尔跳跃出几块艳丽的色彩。这样的安静与沙漠的炽热苍茫完全是不同的风格。
  一群小男孩在拐角处玩耍,看到我们,嬉闹着一路相随。问他们邮局在哪里,他们听懂了“邮局”这个英文单词,开心地比划着带路,还争相跑到我们的镜头前大方地摆pose。那样单纯灿烂的笑容,让我觉得,他们每一个都是我幻想了很多次的小王子。
  时近傍晚,清真寺的唱经声响起。天色暗下来,云层越来越厚,风刮得大起来。冷风凛冽的沙滩上,没有日落和星空。当然,你不可能像小王子一样,挪动一下椅子,一天就可以看到43次日落。
  第二天清晨,我们去参观以安东尼的名字命名的博物馆。博物馆里只有很少的与《小王子》有关的痕迹。除了安东尼为小说手绘的那几张插图、几款他的飞行主题的明信片,再没有别的纪念品了。
  坐在街边咖啡馆里写下寄给自己的明信片的时候,我默默想起安东尼说过的一句话:相爱不是互相看着对方,而是一起看向同一个方向。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这样的塔尔法亚或许才是我们真正需要和应该喜欢的塔尔法亚。
  卡萨布兰卡 流转时光的黑白影片
  因为有过这样一部电影,卡萨布兰卡的名声就足以不朽。此刻,她就像睡梦中甜甜浅笑的新娘,还未来及得撩开她的面纱,就沉溺在她的浪漫与温柔。《卡萨布兰卡》中,当伊尔莎走进咖啡馆的那一刻,里克对自己说:“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市,这个城市有那么多的咖啡馆,她为什么偏偏走进了我的?”
  我下车走进这栋两层高的白色小楼,同电影相似的大门、白色的拱形走廊、高高悬挂的玻璃灯、黑色雕花的椅子,摆着厚厚乐谱的钢琴……来不及恍惚,高个、系着领结、头戴红筒帽的服务生便温文尔雅地问:“来—杯薄荷茶,还是法式奶咖啡?”
  这是我来到卡萨布兰卡的第一个夜晚,整个世界都被挡在窗外,我只沉浸在黑白的电影情节,任杯中的薄荷叶聚散沉潜……
  当太阳从大西洋的海面升起,我也随着整座城市明媚起来,连同那凝重、黑白电影般的情绪——蓝的天空、白的房子和褐的土墙。
  行走在卡萨布兰卡的大街上,满眼都是白色建筑物。铸铁的阳台、ArtDeco风格的装饰、温柔敦厚的圆弧状线条,自有旧殖民地特有的闲情逸致。拥挤宛如迷宫的小巷,鳞次栉比的小店,石板路被日光照得发烫,蒙面的柏柏尔女人和穿着传统长袍的男子行走其间。一间阿拉伯风情瓷器店里,摆满奢华的盘子,宝蓝、赭黄、松绿、朱红……似乎所有最饱满的色彩都被浓缩在繁复的花纹和张扬的图案中。
  她热闹、喧嚣,充斥着紫陌红尘的烟火气息。而我早已经忘却时间。坠入百花深处,沉醉不知归路。这是另一个卡萨布兰卡。她让我暂时忘记伊尔莎、里克,黑白电影所代表的那个卡萨布兰卡,转而唤起一种更悠远更神秘的思绪,就像阿拉伯音乐、阿尔汗布拉宫的马赛克以及《—千零—夜》的东方传奇。
  当夜灯次第亮起,炊烟从海边的白色屋顶飘出,消散在温煦的海风中,撒哈拉如同每个夜晚一样,渐渐褪去阳光下艳丽的色彩。手中的明信片已经盖上了邮戳,它同我一样,不得不离开这个神秘悠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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