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美国“力争上游”基础教育改革计划的理性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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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奥巴马总统在美国处于严重经济危机的非常时期,于2009年2月出台了《2009年美国经济复苏与再投资计划》,此项法案的公布使美国教育投资达到前所未有的规模,特别是其中一项高达43.5亿美元名为“力争上游”的教育改革计划,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的联邦教育投资计划。此计划以竞争的方式评定各州的基础教育改革计划,并以此来分配改革基金,以期在教育分权的基础上促使各州进行教育改革创新,并在全国范围内提高教育质量。基于《“力争上游”计划实施摘要》的文本以及此计划的实施情况和后期影响对此教改计划进行理性的分析,为我国基础教育改革计划提供经验与教训。
  关键词:“力争上游”计划;美国基础教育;理性反思
  作者简介:张琳琳(1989-),女,土家族,湖南慈利人,中南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硕士研究生。(湖南?长沙?410083)
  中图分类号:G649.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0079(2012)29-0008-02
  基础教育改革一直是二战以来美国联邦政府所关注的焦点话题。为了解决国家政治,经济和社会问题,美国联邦政府做了种种努力。例如在1958年出台的《国防教育法》,1965年美国国会通过的《中小学教育法》,70年代美国教育改革提出的“生计教育”与“返回基础”以及2001年出台的《不让一个孩子掉队》的法案,等等。但令人遗憾的是,这一系列基础教育改革的成效始终不尽如意,学生总体学业水平未见提高,社会各界对美国基础教育怨声载道。[1]针对这种现状,奥巴马就任总统不久便提出了新的促进教育改革政策——“力争上游”教改计划。作为联邦政府历史上最具竞争性的学校教育改革投资计划,其出台有其特定的政治、经济及社会背景。
  一、“力争上游”教育改革计划出台的背景
  1.政治背景
  针对美国社会中存在的种种问题,新任总统的奥巴马提出一系列的改革投资计划,想要进行彻底的改革。2009年2月17日,奥巴马总统签署了《美国复苏与再投资法案》,[2]希望借助经济刺激、在关键领域进行投资等方式来摆脱经济危机的烦扰。在此法案中,有一项计划是专门争对美国中小学教育的,企图通过加大教育的投入,并将部分资金作为竞争性拨款来支持改进学生的学业成就,促进学校持续发展以及增强学校系统的创新战略,提高美国中小学教育的质量。这就是“力争上游”教改计划。
  另一方面,进入新世纪以来,美国学生的学业水平并不乐观,在世界上的排名也处于不断下降的趋势,这使美国朝野一直处于焦虑不安。[3]根据 2006年度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的排名,美国15岁的学生在科学领域排21名,在数学领域排25名。[4]所以,奥巴马总统在《“力争上游”计划实施摘要》中说到:“教育改革,迫在眉睫我们应该付诸实践,而不仅仅纸上谈兵;我们应该把教育当作全民任务。”[5]在比较了美国学生与亚洲学生后,奥巴马总统也发出了严重警告:“我们未来处在危险中。今日在教育上胜过美国的国家就是明日将会超越美国的国家。放弃我们在教育上的领导权就是放弃我们在世界上的地位,我们不能让情形继续存在。”[6]正是基于这样的政治背景,美国基础教育改革计划应运而生。
  2.经济背景
  美国的次贷危机成为奥巴马上任前后一个最重要的经济背景。美国的金融危机不仅造成失业率高、就业率低、入学率减少等问题,更对联邦下各州的财政收入(包括公共教育经费)产生了很大的负面影响。由于收入减少,很多州政府在进行预算的时候对教育的经费支出一再压缩,致使各州立政府教育经费投资不足。例如在2008、2009年度以及2009、2010年度的公共教育预算中,许多州政府的教育预算缺口达330亿美金。[7]经费不足直接制约了当地教育质量的提高和教育水平的发展。基于这种现状,联邦政府出资43.5亿元,以各州竞争获取资金的方式对教育进行改革,弥补各州立政府教育经费不足,以图提高全国教育特别是基础教育的质量,从而以教育带动经济的发展。
  3.社會问题
  当前社会,美国基础教育的难题仍然是教育质量、教育公平、师资力量等问题。在世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国际学生评估项目(PISA)的排名中,美国15岁学生在数学、科学等领域的排名均不够理想,这为美国基础教育领域的教育质量问题敲响了警钟。
  美国社会的主流价值观认为:教育是实现社会公平的手段。所以,教育公平问题一直成为美国社会关注的焦点。但在战后美国的教育改革中,社会不公平现象并没有太多的改进。特别是关于不同种族、不同收入、不同阶层人员的教育公平问题。根据2009年的相关数据统计,在调查的120万学生中,有近30%的学生辍学或无法按时完成高中学业,更甚的是黑人和拉丁美洲裔学生中竟达60%不能按时毕业,此外,在许多城市,低收入青少年辍学人数达一半或一半以上。[8]在不同阶层,不同种族青少年的教育公平问题不得不成为“力争上游”教育改革计划实施的出发点。
  另外,师资问题也必须纳入教改考虑范围之内。例如,美国中部地区农村师资短缺已成为一个普遍的问题。根据调查可知,与美国师生比例的平均水平相比,美国中部地区农村学生和教师的比例是相对较高的,但这些农村学校却面临着师资匮乏且质量不高以及难以招聘和留住新教师等问题。[9]基于这一点,“力争上游”教改计划的目标之一就是为了保证优质教师的招聘、培养与奖励,以解决基础教育中师资力量不均衡的问题。
  综上所述,“力争上游”计划的出台就是希望通过竞争性办学的形式,从而能全面解决基础教育领域存在的一些问题,致力于提高基础教育质量,为缓解社会不平等及其他社会问题发挥作用。
  二、《“力争上游”计划实施摘要》的主要内容[10]
  1.聚集四个关键教育改革领域
  采用新型的评价和标准。这些评价与标准应该为学生进入大学和走向工作领域做好准备,并使其获得全球竞争力。
  全方位、多角度的建立学生成长的数据测量系统。该数据系统一方面告知教师、校长和家长学生各方面的成长情况,另一方面也可以反映学生在学习上的优势与劣势。更重要的是数据系统能把学生的发展情况跟教师的教学相联系,从而更能反映出教师教学的有效性,促使教师的责任感与成就感提高。   对于优质教师和校长的招聘、培养、奖励和保留,特别是针对那些师资不足的地方。此项政策的出台使联邦各州把吸引与培养优质师资和校长的项目纳入到本州的议事日程。
  对薄弱学校的关注与提高。分布在美国最贫穷的地区的薄弱学校成了本次基础教育改革关注的焦点问题之一。同样,关注和提高薄弱学校也是为了实现教育机会公平的基本目标,所以重视改善这些薄弱学校必须成为“力争上游”基础教育改革计划的重要举措。
  2.实施途径
  “力争上游”教育改革计划采取的是州与州竞争的形式、从下到上的教育改革方式。通过各州根据联邦教育改革标准提交的教育改革方案,或者说是办学竞赛,胜者的州即可获得联邦政府提供的教育改革经费。2010年首次“力争上游”教育改革专项经费共计43.5亿美元,根据获奖州的教育改革预算,联邦政府将经费进行了一一分配。不过,各州政府有权自主决定是否参与本项计划。
  为了使本计划顺利进行,美国教育部每年将提供两次申请机会。以2010年为例,申请的截止日期分别是一月和六月,分别于四月和九月公布申请结果。如在一月申请失败,也可在六月继续申请,但为保证公平,在第一次就申请成功的州将不允许进行再次申请。其申请的过程又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教育改革计划由州政府设计并递交,然后由联邦教育部从中遴选出优胜的州;第二阶段,由经联邦教育部选出的这些优胜州参加面试,对本州的教育改革计划作陈述和答辩,以此为依据来确定最后获奖的州。最终获奖名额没有数额限定,换而言之,只要各州的教育改革计划足够出色,都可以获奖,从而获得联邦政府的改革经费。[11]
  3.选择标准
  “力争上游”教育改革计划选择标准由六部分组成,每部分所占分值略有不同。这六部分包括州成功要素(125分)、标准和评价(70 分)、支持教学的数据系统(63分)、高水平的教师和领导者(138分)、转变薄弱学校(50分)、一般性选择标准(55分)。从上述可以看出,“力争上游”教改计划中评分项目总共包括六项,满分为500分。根据重要程度各分值又有差异,其中成功因素占了125分,优质教师和校长占了138分,所以,由此可以看出各州在之前所取得的成就占一半以上的分数。[12]
  4.优先考虑因素
  以下六项关于优先等级的规定是各州在提出申请是应该考虑的。第一等级(Priority 1):也是绝对的优先(Absolute Priority),也就是采用综合的方法进行教育改革;第二等级(Priority 2):竞争力上的优势(Competitive Preference Priority),即强调科学(science)、技术(technology)、工程(engineer)和数学(math),即STEM的教育;第三等级(Priority 3):邀请赛优先(Invitational Priority),即重視幼教和早教的创新性;第四等级(Priority 4):邀请赛优先,全州范围内数据系统使用和拓展;第五等级(Priority 5):邀请赛优先,幼儿园到大学的纵向学制的协调一致,横向上学校、州机构以及社区服务的协调合作也至关重要;第六等级(Priority 6):邀请赛优先,在改革、创新、学习上提高办学水平,并且要给予学校充分的灵活性和自主性。[13]
  三、“力争上游”计划的实施情况及后期影响
  2010年是首次执行“力争上游”教改计划,其意义非同一般。2010年第一次申请日期到2010年1月截止,其中共有40个州和华盛顿特区申请参与竞争竞争项目。初次审核后,共有16个州胜出,成为决赛选手。但在3月底,首次“评审”工作结束,有特拉华州和田纳西州获得胜利,得分分别为456.6分和442.4分。[14]2010年第二次申请于6月结束,根据评分结果,共有十个州和华盛顿地区获奖。虽然所有参加“力争上游”教改计划的州的分数差别不大,但因可分配资金有限,最后只取了11个获胜者。2010年两次共有46个州及华盛顿特区参与了“力争上游”教育改革计划,有效激发了各州参与教育改革的积极性。[15]
  四、对“力争上游”计划的评析及理性反思
  “力争上游”教育改革计划在2010年取得了一定的成功,这也使得奥巴马总统踌躇满志。这也让他决定在2011年联邦预算中,继续拿出13亿美元的预算来推行教育改革计划,并拿出6.5亿美元作为创新基金,以提高各州的创新能力和创新水平。
  在美国基础教育改革进行的风风火火的时候,人们不得不对“力争上游”教改计划进行理性的思考。不可否认的是,此项教改计划与美国人原有的价值观保持了一致,即集竞争、创新和分权于一体,因此该计划一出台就得到了全国大多数州的赞同与认可,并能积极参与此项教改计划。但是,与此同时,也应该看到“力争上游”教改计划本身存在的一些缺憾和漏洞。
  第一,虽然“力争上游”教改计划可为各州提供40亿元资金,但是有加利福尼亚州、俄亥俄州的100多个学区拒绝申请;密歇根、明尼苏达和佛罗里达的教师工会建议地方分会不要在州政府的申请书上签字;蒙大等农业州也表示至少暂时不会申请,因为联邦政府的该项计划有可能会抽走乡村学校资源的薄弱学校;德州政府也表示不会申请这笔资金,因为他们认为联邦政府对学校教育是过度干预,他们也不愿意按着联邦教育部的期望进行改革。[16]
  第二,“力争上游”教改计划为各州提供了总共高达43.5亿元的教育资金,许多州之所以如此匆忙的响应,并按照联邦政府要求去做,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利益的驱动,是为了获得联邦高额的教育经费,而不是提高本州的教育质量。在这种情况下,也避免不了很多州有作秀的嫌疑。甚至有人担心“力争上游”基础教育改革计划只是一项带有政治目的和经济目的的短期计划,而并非是一项持久的提升教育质量和教育水平的政策。
  第三,“力争上游”教改计划采取的方式是下级申请、上级审查的模式,再根据各州审查和评分的结果选出胜利者。其评分标准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基于州原有的教育水平,也就是说申请到的州的教育水平本来就很高,而其他教育水平比较低的州因为本身的实力薄弱难以申请到经费,隐形之中也会造成强者更强、弱者更弱的局面,这样不仅不会改变地区之间教育不公平的现状,更会加深了地区间的教育水平差距,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   第四,“力争上游”教育改革计划将教师的教学表现和教师工资收入与学生学习的成绩相联系,这也遭到了美国教育协会的批评。另外,此计划提倡在教师当中推行绩效工资制,也引起了美国教师工会的极力反对。他们认为绩效工资制会使教师之间建构的是一种相互竞争关系,而非相互合作,且这也对在条件不佳的学校工作的教师毫无优势。另外,在推崇特许学校方面,联邦政府与教师团体也存在很大的分歧。有反對者指出,这类特许学校可能会扩大种族之间相互隔离的程度,不利于种族之间的平等与团结。
  第五,“力争上游”教改计划是以竞争形式进行的。虽然联邦政府极度重视竞赛程序的公平性与透明度,但这毕竟是一种经济利益的争夺。批评者指出,在整个实施过程中有可能会滋生教育腐败。此外,教改计划的获奖者是否跟政治偏向有关、是否是为了连任下届政府而获得更多的支持者不得而知,但是,明显的政治意图必然会影响“力争上游”教改实施的效果。
  五、结语
  尽管“力争上游”基础教育改革计划在实施过程中出现了一系列问题,但是教育改革是一个漫长而又曲折的过程,并且此项计划对美国基础教育系统究竟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暂时难以判断。但无论如何,此项计划的内容以及实施方式有很多是值得借鉴的。比如下到上、州立竞争的方式争取教育经费对我国从上到下的教育改革模式有启发性建议。还有其注重教师与校长的评价和考核,在教育改革推进过程中重视竞争性与公平性原则,并且能聚焦于教育改革的实施过程等等,这都值得人们在进行教育改革时关注和重视。
  参考文献:
  [1] [3] [15]祝怀新,力逐卓越:美国奥巴马政府中小学教育改革新动向[J].外国中小学教育,201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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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OECD. Science Competencies for Tomorrow's World:Results from PISA 2006[R]. OECD, 2007:56.
  [6] Obama, Barack. Remarks by the President on the"Educate to Innovate" Campaign and Science Teaching and Mentoring Awards(Speech given at the White House)[EB/OL].http://www.whitehouse.gov/the-press-office/remarks-president-educate-innovate-campaign-and-science-teaching-and-mentoring-awar.
  [7] U.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American Recoveryand Reinvestment Act Report: Summary of Programs and State-by-state Data[R]. U.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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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Office of the Governor Rick Perry. Texas Knows BestHow to Educate Our Students[EB/OL].[2010-01-13].http://governor.state.tx.us/news/press-release/14146.
  (责任编辑:王祝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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