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忠华:在威海种红松的山东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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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松,是松科松属的常绿乔木,树龄可达800岁,能长到40多米高,浑身是宝,堪称森林里的高富帅。长白山上的红松,能够在威海荣成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你信吗?
  73岁的山东老汉宋忠华,倾尽13年时光,做到了。
  


  每天不看一眼睡不着觉
  六月,过了芒种,天越来越热了,今年大旱,水库都快干了,庄稼地里一踩半人高的浮土。在虎山镇黄山王家村北山坡上,却是草长莺飞,生机盎然,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树苗格外引人注目,这,就是宋忠华老汉的宝贝红松,他天天都得来看看。穿行在松林里,时不时能看到野鸡和兔子,还有小松鼠。一两米高的小松树他挨个摸摸,树杈上系着各色的小布条,红的,黄的,标志着树龄不一样。有的小松树已经结了松塔,宋忠华捧着松塔对我说:“看看,长得多快,长得多好,才两三年就结松子啦。太了不起了。这树浑身都是宝啊。”
  宋老汉黝黑瘦小,每条皱纹里都刻着沧桑,吃穿一点不讲究,说起红松头头是道,滔滔不绝,专家也没他了解透彻:红松的木材细致、纹理直、耐腐蚀性强,是建筑、桥梁、枕木、家具的优良用材。树皮能提取栲胶,树干能采松脂。松针药用价值也不低,提取物能扩张人的动脉血管,促进血液循环,提高免疫力,增加荷尔蒙的分泌。松子营养价值可高啦,好吃又美容,延年益寿,能治很多病啊。明朝李时珍《本草纲目》里说:“海松子,释名新罗松子,气味甘小无毒;主治骨节风,头眩、去死肌、变白、散水气、润五脏、逐风痹寒气,虚羸少气补不足,肥五脏,散诸风、湿肠胃,久服身轻,延年不老。”他说:你看看,我耳不聋眼不花,头发黑多白少,和吃松子有关系。红松还是观赏树。电视里说啦,红松的生态价值是它经济价值的1300多倍,能吸碳吐氧、调节气候、涵养水源、防风固沙、保护物种多样性、保护国土安全……
  长知识啊,我眼里的崇拜一圈圈地往外冒。宋大爷绝对是红松的真爱粉儿。德国诗人歌德说:志向和热爱是伟大行为的双翼。自然从不背离它热爱的人。虽然宋忠华从小没有正儿八经读过书,可就是这分对红松的热爱,成就了他的晚年。
  这么好的树,得种在老家
  宋忠华老汉与红松的缘,得从年轻时说起。1965年,20岁的宋忠华离开家乡,投奔吉林临江的老乡。临江在长白山腹地,鸭绿江畔,森林覆盖率达83%以上。宋忠华的房前屋后全是红松。《五朵金花》《林海雪原》都是在这里拍的。宋忠华喜欢这里的环境,春天万木吐绿,夏天林海茫茫,秋天万紫千红,冬天银装素裹,连空气都是甜丝丝的。就是冷得让人受不了,冰封期有四个多月,冬天气温常常是零下三四十度。
  2001年,宋忠华的岳母捎信来说身体不大好。老人家八十多了,确实离不开人照顾。宋忠华也56岁了,叶落归根,越来越想念老家。两口子一合计,干脆回老家尽孝吧。
  刚刚回来的时候,宋忠华不大适应。老家啥都好,就是没有浑身是宝的红松。他就琢磨:能不能在荣成种红松呢?
  宋忠华请教了当地的林业专家,可专家给他泼了盆冷水,说红松对温度、海拔等生长环境要求非常高,在威海培育成功基本不可能。尽管如此,也没有打消宋忠华心中深深的红松情结,倔强的他和老伴说:“凡事总得试一试,哪怕失败也不后悔。万一成功了呢?”
  长白山的红松是雌雄同株异花的树种,花期在6月中下旬,自开花至球果成熟历时15个月。天然林球果的出种率在13%—14%,人工林球果出种率可达30%。2004年,宋忠华托吉林临江的朋友寄来2斤新鲜的红松种子,他仔细数了数,大约1700多粒,打算先在自家的3分小菜园里尝试培育。
  育种可是技术活,还很辛苦,宋忠华花了差不多8个月时间。首先,在种子调制过程中要筛去小粒种子,以保证种子质量和苗木的优质高产。种子要经过晾晒,使其含水量降到10%时方可储藏。红松种粒一般是用清水浸种24小时,除掉浮起的种子,留用沉底的种子。其次要消毒,红松种子催芽时间长,如不进行消毒,易引起霉腐,得用0.5%硫酸水溶液浸种消毒3小时,捞出种子控干,准备混沙催芽。第三是种子催芽,红松种子休眠期长,不经过充分催芽处理,春季播种当年不出苗或出不齐。在9月下旬,将种子浸水2天,混沙两倍,保持60%的湿度,堆成30—40厘米高,隔日翻动一次,干时浇水。三四次后可以用锤子砸开种子的尖端。15—20天后仔细检查,堆成60厘米高,浇水放冰箱冷冻室封冻(为此他家买了个大冰箱)。到4月20日左右取出来,再用沙子搅拌,这样5月10号左右种子就发芽了。这期间他视松如命,跟照料小孩一样,细心呵护,精心管理。尽管付出了很多心血,可1700多粒松子只育出了30%的树苗。
  红松的出苗期约需20至30天,当气温高于16摄氏度时,发芽最旺盛,宋忠华时刻注意喷水防旱,还得老防着各种鸟来啄食。种在地里的幼苗也特别不省心,长得慢,抵抗力很差,宋忠华得浇水降温,防止日灼,还要及时追肥和松土除草。有一回发生病虫害了,宋忠华挺着急,赶紧打农药,谁成想,草高,苗矮,虫子死了,红松苗也毒死了。宋忠华心疼得差点得场大病。
  宋忠华没有灰心,而是暗地里鼓励自己:坚持!坚持!从头再来!2006年,他从村里租了10亩土地,播撒了120斤种子。规模扩大,就意味着花费增多,也意味着忙和累成倍增加。老两口没钱雇人干活,育种、浇水、施肥、锄草等所有的活,都是亲自上阵。宋忠华说:“多亏俺有个好老伴王秀珍啊。”夏天,老两口常顶烈日、冒酷暑,跪在红松树苗中拔草,一跪就是一天,累得身子都不听使唤。一身衣裳到松林里拾掇拾掇就废了,染上松油,怎么也洗不出来。
  为了让10亩地都能育出新苗,成长为茂密的松林,宋忠华把多年的积蓄都投资在红松的种植上,这还不说,儿子每年给老两口养老的1万多元,也全被他贴到红松种植中。
  此后的5年,宋忠华陆续从吉林的朋友那里要来最好的红松种子,为之呕心沥血,但红松成活率仍然仅有20%左右。老汉简直又急又恼,周围的闲言碎语快把他埋起来啦,还有人当面笑话他。亲戚朋友也没有少劝他:干点啥不好?!这么大年纪啦,费心巴力的,还光赔钱不赚钱,算了吧。宋忠华说:“光听拉拉蛄叫唤,还不种庄稼了呢!这红松,我就不信种不成。”他一边总结经验教训,一邊继续请教林业专家进行指导,还与全国种植红松的朋友进行交流。“工夫不负有心人”,在他的不懈努力下,红松树苗终于适应了威海的气候和环境条件,在2010年的时候开始明显生长,10厘米、20厘米、30厘米……有的树苗甚至长到了两米高。
  内心深处的坚守才是幸福的源头。看着茁壮成长的红松树苗,宋忠华的脸上笑开了花。
  想给家乡添一抹特别的绿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在宋忠华老两口持之以恒的培育下,10亩红松郁郁葱葱挺立原野,成为虎山镇黄山王家村一道独特的景观。从发心种红松到种植成功,他用于红松种植的费用累计超过了12万元。当十里八乡的人慕名而来,竖起大拇指称赞他时,他淡然一笑。10亩红松林价值不菲,在旁人认为,他可以借此发一笔财了,但宋忠华说:“我培育红松不是为了挣钱,最主要的是想让咱们胶东人也能感受红松的美和价值,为家乡添一抹特别的绿。”
  怎么才能让红松也成为威海的庭院树、生态林呢?宋忠华又萌生了捐赠红松的想法,开始踏上了爱心公益之路。
  从2013年到现在,宋忠华骑着摩托车跑遍了荣成境内的学校、军营、风景区等地方,主动联系“爱心红松”的捐赠。每年适宜植树的三四月,不管寒风凛冽、刮风下雨,他总是骑着摩托车,来回奔波在牟平、乳山、文登、威海市里的各个社区,先后跑了18000多公里,联系当地的学校、军营、机关等单位,捐送了累计2409棵红松,价值约50万元。受赠的部队为他送去了各式锦旗:“感谢宋忠华先生,植树造林,固我长城”“当代愚公,心系兵营”。老汉特别自豪。
  自己培育的红松在威海遍地植绿,得到了众人夸赞,这是宋忠华最开心的事。在今后的日子里,老两口将延续爱心,扩大捐赠范围,他们打算把剩余的红松捐赠给更多的单位、更远的地方。宋忠华说:“人的一生太短了,得干点有意义的事。听说红松能活3000岁,我种红松有瘾,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希望有一天,我培育的红松能遍布威海乃至齐鲁大地。让咱老百姓既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也能吃松子。养生又健康,多好啊!”
  是啊,多好的事。宋代的苏辙说:寒暑不能移,岁月不能败者,惟松柏为然。松树是有品格的。宋忠华和老伴被评为2017年全国最美家庭。他们的品格,犹如松柏。
  后记:
  我们习惯与树为邻,喜欢将父亲比作大树,它让我们感到沉静安全;我们在老树上缠绕红绳祝祷好运,因为在树的身上,长寿与新生并存。树木聪慧有灵,它们不仅生活在现在,记得过去,而且参与未来。站在红松林里,我感到一种难言的欣喜。
  特别感谢荣成市妇联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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