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会师之八路军先头部队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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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0年10月,八路军、新四军在苏北白驹会师,是我军发展史上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件。但鉴于当时的历史条件无完整的文字记载,这就给历史留下了缺憾。《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史》等资料以及《黄克诚回忆录》和粟裕的回忆文章中,都笼统地讲“八路军先头部队”。到底谁是八路军的先头部队?在四五十年之后修史时,对此曾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现笔者根据所掌握的资料,对会师的“八路军先头部队”试作考证,并就教于专家学者。
  诸多将军认准八路军先头部队是胡炳云团三营
  对于参加会师的新四军一方没有什么争议,从上到下都一致认为是由王必成为司令员、刘培善为政治委员的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第二纵队第六团。团长池义标、政治委员吴嘉民、参谋长柴荣生、政治处主任林胜国,都有关于会师方面的回忆文章。有争议的是八路军方面当时任第一团团长的胡炳云和任第三团副团长的王良太,两位皆认为是自己那个团的部队首先跟新四军在白驹会师的。
  胡炳云,会师时为八路军第五纵队一支队一团团长,新四军重建军部后改为新四军第三师七旅十九团团长,全国解放后曾任成都军区、兰州军区副司令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胡炳云讲,为支援新四军黄桥决战,他们团于1940年10月4日从顺河集、大兴集出发向盐阜区挺进,5日晚强渡盐河,打垮了盐河东岸的韩德勤部第一常备旅。然后一营攻洲门,二营攻东沟,三营直插益林。他们团有两部电台,一部留团部,另一部随前卫营第三营。三营到龙冈后,胡炳云通过电台命令他们向刘庄插去,团部和一营、二营、独立营向大冈、安丰(此安丰为兴化安丰——笔者注)、大邹庄方向推进。
  10月10日,三营营长张万春(又名张华山)向胡炳云报告,他们已与新四军北上先头部队在白驹、刘庄间的狮子口会师。接着,二营也在大冈以南曹家庙与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第二纵队第二团参谋长张强生率领的一个营会师。胡炳云将军特别强调:“刘庄、白驹会师是最早的,八路军方面肯定是我们团三营。”
  时任一团二营营长周良贵(解放后先后任南昌军分区副司令员、江西省军区副政治委员)讲,三营进驻盐城南边刘庄,与新四军先头部队在白驹首先会师。而他们营是在进驻兴化县安丰镇后与新四军二纵队二团三营会师。
  八路军第五纵队一支队司令员彭明治(1955年被授予中将军衔)和时任第一支队二团参谋长黄炜华(解放后任广州军区空军副司令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共写的回忆录中讲,1940年10月5日,他们一支队的三个团同时过盐河,其作战时间与战线是:
  一团:
  10月6日,拿下洲门,消灭韩德勤的第十常备队四五百人;
  10月7日,部队打到东沟、益林;
  10月8日,部队进入湖垛;
  10月9日,部队开进龙冈、秦南仓,大邹庄、大冈;
  10月10日,在刘庄、白驹间,与北上的新四军一部会师。
  三团和支队部:
  10月6日,早上在佃湖的北边过盐河,拿下东坎、八滩;
  10月8日,部队开到阜宁北面的大石桥;
  10月11日,支队部开进盐城,以后支队部就驻在龙冈。
  黄炜华将军1990年写的《纪念八路军南援新四军胜利会师五十周年》回忆录中是这样记述的:“我们一支队……于10月5日由淮海区的陈圩子、杨口、高沟、渔沟之线,分两路攻击前进,当晚在涟水城之北鲁家渡渡过盐河,向老黄河线上之佃湖、洲门、东坎、八滩、大石桥实施猛烈攻击,击溃顽保安第八、第十、第十二旅的防线,并乘胜向阜宁、盐城、东台急进。二团于10月7日占领阜宁城,10日下午攻下盐城。一团(即叶挺独立团的底子)日夜兼程,沿着益林、建阳、湖垛、秦南仓、大冈向东台方向前进,10日进入东台北边白驹狮子口和新四军北进的先头部队会师了。”
  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中共大丰县党史工委派员访问85岁高龄的彭明治将军,彭说:“首先到刘庄、白驹的八路军是我支队的一团,即胡炳云团,不是王良太的三团。”
  时任中共中央东南局前委书记、随新四军苏北指挥部行动、会师后任中共苏中区委书记的陈丕显在其撰写的《会师海安》一文中也说:“10月10日,八路军南下先头部队胡炳云团进抵盐城以南,与新四军王必成同志的二纵队在东台以北的刘庄、白驹间会师。”
  三团副团长王良太独树一帜
  可是,时为八路军第五纵队一支队三团副团长王良太(新四军重建军部后,任新四军第三师七旅二十一团团长;解放后任三十八军副军长,内蒙古军区参谋长、副司令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在其回忆录和接受采访时,都坚持说是他们三团首先于1940年10月10日在白驹与新四军第二纵队六团会师。
  他是这样记述的:“我所在的团于10月4日夜开始行动,5日拂晓攻克东坎。团直属队与二营在东坎休息吃饭,我带一营(营长陈金保、教导员李振山)奉命昼夜兼程南进,夜宿营于大、小固庄(笔者以为应是大、小顾庄,在阜宁县境内)。6日晨,我部开抵阜宁,渡射阳河……下午到达沟墩,休息过夜……我部于8日夜驻盐城城南天主教堂内,9日出发,过伍佑,晚抵达刘庄过夜。10日,从刘庄出发,中午11时许到达白驹,与新四军六团会合。下午2时左右在白驹镇东南一片稻田上,庆祝两军会师。”
  王良太将军在接受陈国番先生采访时,叙述当年会师时的情景说:“8日,我三团到盐城……9日晨,我亲率一营(营长陈金保、教导员李振山)从盐城城南天主教堂出发,沿(南)通(赣)榆公路前进,途经伍佑、刘庄向东台前进,遇到散兵游勇也不理会,留待后续部队解决。
  “10日上午11时左右,我部在白驹镇与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第二纵队六团胜利会师。我与六团团长段焕竞和刘培善同志(刘担任什么工作,不记得了)会面,相互热烈拥抱,并于下午两时许在白驹镇东南一片稻田里,两军庆祝会师……双方相互赠送战利品……会师后的第二天,双方部队即各自执行战斗任务去了。”   一些当事人对王良太观点有争议
  对于王良太将军的记述,一些会师的当事人颇有争议,或根本不予认可。
  首先,王良太说5日拂晓攻克东坎,就与其顶头上司彭明治将军的记述产生了矛盾。彭讲,10月6日早上……拿下东坎、八滩。
  无论是黄克诚,还是胡炳云、王良太以及其他当事人都讲,他们是10月4日奉命南下。从他们当时的驻地涟水东北角盐河之西到东坎,有近200里的路程,边战斗边行军,说在5日拂晓就拿下东坎是不现实的。
  从彭明治将军与黄炜华将军所写的一支队三个团过盐河后作战时间与路线来看,三团是10月8日才开到阜宁北面的大石桥,也并非如王良太将军所言的“8日,我三团到盐城”。
  至于王良太说他率队,首先与“新四军苏北指挥部二纵队六团胜利会师”,与“六团团长段焕竞和刘培善同志会面”,这已被段焕竞将军本人和其他新四军参加会师的当事人所否定。
  段焕竞将军(解放后担任江苏省军区司令员、南京军区副司令员等职,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虽然曾担任过新四军江南指挥部一支队新六团团长、老六团团长,但在黄桥战役前就改任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第二纵队二团团长。段焕竞在1990年为纪念与八路军会师所写的《红旗十月满天飞》一文中讲:
  “10月10日,新四军二纵队六团和八路军南下先头部队终于在白驹镇以北、刘庄镇以南的狮子口胜利会师了……两军先头部队会师后,我团参谋长张强生曾带侦察部队去兴化安丰方向侦察,与驻在那里的八路军部队也会了师。”段焕竞的记述已为胡炳云将军的话所印证。
  1990年2月,大丰县党史工委派员再次访问段焕竞将军时,段讲:“过去我曾讲是我们团在白驹与八路军会师,这不准确,应该是六团。六团政委吴嘉民、参谋长柴荣生、政治处主任林胜国等都健在,他们对会师情况很清楚。黄桥决战后,二纵队队部和我们二团团部都驻东台城,是六团北上白驹与八路军先头部队会师的。此后,我们团参谋长张强生带领侦察部队去兴化县安丰一带侦察,并在那里也和八路军部队一部会过师,地点不在白驹。我并没有直接参加会师,对于会师经过与盛况,应以六团领导讲的为准。”
  解放后担任沈阳军区后勤部常务副部长的石瑛少将在其写的《回忆与新四军北上先头部队会师》这篇文章中讲,他当时任第一支队一团三营教导员,张万春任营长。关于会师部队,八路军方面首先与新四军会师的是他们营的九连和侦察班。
  时任新四军江南指挥部第二纵队六团政治委员的吴嘉民在《苏北新四军与南下八路军会师》的回忆文章中也讲,“八路军一个多连的兵力继续南下到白驹……那天下午在白驹开了联欢会,林胜国(时任团政治处主任)主持会议,我和团长池义标都在会上讲了话”。在这里,吴嘉民将军讲的跟石瑛讲的一样,八路军参加会师的是一个多连。
  刘少奇在1940年10月11日晨发给中共中央的电报中讲:“八路军一支队于灰日申时即10月10日下午5—6时解放盐城。”另据王良太本人以及二连指导员焦崇等回忆,他们是在黄昏进驻盐城的,没有发生战斗。这说明他们是在10月10日晚战斗结束后进驻盐城的。这和刘少奇电报所指解放盐城的时间是一致的。这也进一步说明,三团一营是在10日到达盐城的,并在那里住了一个晚上才南下。所以,三团与新四军部队会师应在10日之后的其他地方。
  白驹会师后,新四军苏北指挥部正、副指挥陈毅、粟裕当即派副官处处长俞炳辉到刘庄慰问八路军先头部队。俞炳辉解放后任安徽省军区副司令员,他在其写的《慰问八路军先头部队》一文中也讲,刘庄的八路军是胡炳云的一个营。
  综上所述,北上新四军与南下八路军先头部队的会师地点是白驹镇北狮子口;时间是1940年10月10日;会师的部队:八路军方面是第五纵队一支队一团三营,新四军方面是苏北指挥部第二纵队六团。
  王良太之说并非空穴来风
  为什么王良太将军一直坚持说是由他亲率第三团一营,于10月10日上午与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第二纵队六团在白驹会师的呢?
  据笔者揣度:
  1.王良太将军言之凿凿地说他本人率队在白驹与新四军第二纵队六团会师,并会见了六团团长段焕竞和刘培善同志,还“相互热烈拥抱”,绝不是空穴来风。当年八路军、新四军会师不仅仅在白驹一处,只是白驹是“首先”。据参加会师的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第二纵队二团二营营长谢友才、二营五连连长钟志阶讲:六团是在我们二团前面进入东台,然后北上进驻白驹,与南下的八路军首先会师。后来,我们部队也到了白驹。这也就说明,时任新四军苏北指挥部第二纵队二团团长的段焕竞(王良太误认为是六团团长)也曾进驻过白驹。
  1990年2月,大丰县党史办派员访问段焕竞将军时,段将军讲:“过去我曾讲是我们团在白驹与八路军会师,这不准确,应该是六团。”笔者认为,对段老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当年段焕竞将军那个团也曾在白驹与八路军会过师或会合过?会不会是胡炳云部驻刘庄的第三营调走后,由王良太副团长率领第三团一营接防刘庄后跟新四军段焕竞那个团在白驹会合(师)的呢?据八路军第五纵队一支队司令部当时文件《苏北反摩擦斗争详报》中讲,10日解放盐城后,令湖大(三团)一营继续向东台方向前进与新四军会合。三团前身是八路军苏鲁豫支队湖西大队,简称“湖大”。这也充分说明,第三团一营确曾在10日之后向东台方向前进与新四军有过会合(师)。
  2.由于年代久远(相隔四五十年),人的记忆容易产生差错。试想,1934年由中央苏区出发长征的红军主力,终于跟留在南方坚持游击战争的红军战友于六年之后在硝烟滚滚的苏北抗日战场相逢,这是多么激动人心啊!各部队对会师的盛况和过程,肯定是作了层层传达和介绍。会师的种种情节、细节扎进了王良太将军的脑海,积淀在记忆深处无法抹去,使他常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久而久之,就把自己“化”进去了。
  有一点可以肯定,王良太将军当年在某个地方会见过段焕竞、刘培善。 (责任编辑 李赞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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