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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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黄色的小路上
  瞧,金黄色的小路上,驶来了一辆二八自行车。交互设计的轮,左,右,左,右……
  树叶在地上翻滚,无数次,撞击着行人的木屐。广阔的星座下,一双孤独的木屐,噗嗤发芽。
  天空在蓝的实验室里,仿佛网格里的时光。一切那么明朗。
  唯有记忆,是潜伏的尘粒,每个人在尘粒中看见了自己,看见了细碎的镜子。
  不得不在镜中,更衣,挥手,将一个赤裸的人带向空中。
  汹涌的气流瞬间闭合。
  一张张和善的脸,挂在黑色的雨幕之间。
  是的,黑色,夜的汁。精神的角落里,聚集着尼采的拐、孔子的藤鞭、达·芬奇的蛋。
  蚂蚁搬家,大象巡游。人类龋齿里的花鸟虫鱼兽……请呼出它们坏死的名字,就是全部的疼痛。
  如此,在冷风中,缓缓地铺开凹状的《山海经》,想起那些藏在背心里的异兽,藏在吊带里的奇鸟。
  如此,男男女女,汗流浃背,攀爬在一个绝望的坡上。坡上暗香浮动,坡上桃花煽情,坡上晴光万里,坡上思念是芸豆。
  终究未能相见,是两个人,被一张纸接住,又被另一张纸撕开,纵使千水排闼而来,世界也如深壕,万丈无涯。
  无情啊,无尽啊,人生,多像一个延绵不绝的呼吸。累。活着,就是不断拆解无意义的笑点和泪点。
  更多的时候,忘掉了修辞——苹果里只有滚圆没有甜,花束里只有花没有香,鸟儿淡如轻微一叹,鱼儿轻如一抹退去的云……
  是的,人到中年,就活成了半截湿热油腻且长满痱子的肥肠。
  活成了一个靶心。
  也活成了一个解闷的笑话:一个蛋黄裹糊的笑话里,苍蝇成堆,瓦砾成堆,荆棘成堆!
  如此,如此……也罢。
  结果无所适从
  大海上,一只狐狸泅水而来。头颅高高昂起,那里有我们生活的故事。
  爱的到来,光的到来。安放的静物,在尘土里悄然隆起。红色的山,性感、热烈。
  猴子的草帽行动,诗人的瓶子主义。
  十四行抒情围攻着口吃,锯齿状的杂音,被元音表达。口唇紧闭的世界啊,如此安宁。
  写诗的人,在鸡翅上,在蓝调里,在蓝天上。
  有人在跳舞。鱼形的广场,海水自草原而来。老年人的海,有心没肺的海,活在大爱中的海,双人跳绳反被绳萦心的海,骑马扬鞭失蹄人的海。
  来到公园,如同抓住一个通向自然的介质。万物翻越栏杆,穿过马路,钻过桥洞,走过人口嘈杂的社区。
  但也必须经过公园,经过大象的过往,和蚂蚁投射在小剂量上的介质。经过黑熊的过往,和大雪投射在白色上的介质。
  因此,虽有些无所适从。结果无所适从。我们仍紧随生活,仅此而已。
  似也迎风晃动
  被风高高扬起。俯视大地。乌鸦飞临。
  太阳卡在夹竹桃里,人们诚恳,却不待见。倾城哑然。
  执意的隧道,铺向世界深邃的脸。葡萄与串珠,更是小心翼翼,叶子,恰如释放的快乐,似也迎风晃动。
  街边孩子钻进回声轰鸣的胡同。
  吹风的人,光着屁股退出阴晴。这里居住着三十六户,某晚,他人因行窃被拘留。树梢上的啁啾息了,花束止住,呼吸止住,快递止住。
  夏日。最大的挑战,猎枪打苍蝇。蚊子伙同虎心熊胆,杀死一小块的血液之蓝。
  无所谓。
  秋日。他人开着车,从远方运来圆木。扛着红色的宣传标语行走。大约白天,会议淹没在致词里。粘满焦糖的脸色,擦拭着湿漉漉的哈欠,昏昏沉沉,如生满胡须的长梯坠入井底。
  杠子,老虎,和被社区主任牵着鼻子的牛。在隔壁反刍的群山,我们听那透骨的梅香,以及密语,或谜语。
  冬日里。
  坐进环形,花冠修饰于边缘,绿藤在冰上,在罅隙间。
  是的,我们,所有人,是钢琴上鹤立的鸡。
  没有终点,两个人或食无味
  那样的表情,接近黄昏的冷杉,乡村和飞鸟,遗留中的漆黑,快速退向云层。
  我们鼓动着身体里的皮球,走向深夜,内心犹如红色的粉剂。一對悬浮的游魂。
  一个,仿佛从一个字眼滴漏的另一个人。我们坚信这种孪生的理念,将吸引爱情跃入纸内,书写偶语。
  “事实上,他只是我裙下的一只小猴”,清晨,走向街道,一起享用老板戏耍的特权,一起忍让店员推让的凄切。
  没有终点,两个人或食无味。天使的阴影耷拉在护栏上,星星茂密,肉铺林立,群兽汹涌而至。
  我们共同举起赭色的酒杯,互道晚安。
  法力消减在面包上,仿佛白脸的麦子,粉饰着一层黑雨。
  亲爱的,“我的树在一个世纪之后将仍然被误会曲解”。
  但它热力无数,在贫穷的山坳,低矮堪比茅草之林。一株与另一株,间隔着无数个未来,然而,田地便是粮食的中心。
  透过冰凉中升降的土豆,和椭圆形的叶片,我们兀自寻向月亮的出口。
  更远处,停泊着用心修筑的枯墓,前世的倒影映入其中。
  云也退。
  一个不需要过往的世界
  每日访友。品茶。伪装的友谊。我们,火烈的行囊,背负的灵魂。
  这年头,灵魂也居无定所。黎明前随一声高亮的咳嗽,快速逃逸,像一枚杏仁滑入雾晨。
  我们热爱的一天,也是我们曾经经历的一生。
  我们热爱的树枝,也是我们得以翻转的繁花。
  那些,沉默的,身披破旧的衣服,给树阴煨香火的我们,在太阳下擦拭锄头。
  我们嗅到了动物的味道,转身,离开,在村舍,手持巨型烂鱼头。
  那个早晨,哦,人心在皮毛下荡漾,照水自怜的在风雨中收缴欠款的人儿。   我们徒有一副山脊般的骨架,愈加卖命,石膏和绷带愈加麻木。闹市街头,我们像植物,行走在电鳗旋转的霓虹光下。
  在此劳作,总是在黑暗中依旧。
  睡眠,略微记得鞋子的尺码。我们赤足踩过地毯,在水一边,蹲守一夜,像失事的码头。
  被我们经手的、悬浮的橡皮人——从自身的黑暗里掏出的囚徒,需要比白天更白的自白。
  这是虚构的王镇,我们遵守双眼皮双日出行的规定。
  有人站在顶层上用单音节喊话,世界上所有的石头听到了,唯独那比石头更硬的清水兀自潺潺。
  谁是梦想照进黑森林的主谋,谁就是吃馄饨的耳目。
  我们每日假装在王宫里,在李宫里,或在刘宫里,像烂鸟一样捕食,假装拥抱一堆含混不清的动词,假装复仇,却又固封在修辞上停滞不前。
  料想有朝一日,我们被绳索击打,像羽毛一样死在高巅之上。
  那些正在集结的人,就是我们,我们才是小动物世界里的牧羊人,我们才是牧羊人世界里的小动物。`
  我们所描述的是火热,但绝非葵花。它敞开着、紧绷着,扫视着岩灰坑般的目光,缓缓地转向太阳。
  飞蛾,处女们,被铜臭掺和的蜜蜂啊,惊起。
  那里一定是,一片林子,一条河,一个不需要过往的世界。
  我所进修的蹦学
  稻草秆,凤凰枝,接骨木花的残余。
  三日憋出的风景里,枕头在飞,温软的脖颈在飞,饥饿在飞,可是,“你不能把山羊羔放在它母亲的奶中烹煮”,大逆不道者,必自毙,下地狱。
  或者,吞食褐色的歉意,夜间听横风竖雨胡乱织,听蜘蛛在墙角缝补漏洞,听波罗蜜果攀附高大的波波树。
  听流沙,密集入侵蝌蚪紧致而又漆黑的逗点。
  辗转,三年,五年,我在进修的蹦跶学里,成为伟大的青蛙王子。我迁居在透明的立柜里,模仿《百舌鸟之死》中的百舌鸟,一种鸟学各种鸟,“什么坏事都不做,总是唱歌给我们听。它们不啄食园子里的菜,不在玉米仓里搭窝”。
  我借助自身的枝杈,在水边,高高地跃起,像一块抛向空中的瓷,裂开阴霾。
  请赐我一副餐具的名字,请让我与面包化干戈——我需要这样的玉帛缝制一块小小头巾,像乌鸦婆婆那样,叼上蹦跶学里的石子,给孩子填水喝。
  是的,我所进修的蹦跶学里,星群集体跳槽,它们用闪亮的尾骨倒挂在深井里,手臂上挽着棉花的篮子。穿越那些金属里的土声,或许只是陶鼓嘭嘭响,一百年的时光日渐抽离,黄金陷入,牵牛花里却牵不出一頭像样的牛来。
  只因物质的需求,我在进修的蹦跶学里,废弃饲养,任人处置。
  是今日
  窗外,一切都是“过往”,像电影一样奔跑,带着云雾氤氲。
  然而,停滞不前的,唯有停滞本身。
  我扫了一眼:时光之雨打在叶子上,重音击在砖块上,一个人紧挨着另一个人,他们争吵,背靠背,又大步走进空洞洞的阳光。是今日。
  一只鼹鼠钻进了地洞,我却不能。插上冥想的翅膀吧,鼹鼠的世界在夜里,像半截黝黑的烟筒一样出现。是今日。
  更深处,一本半腐烂的漫画书,发出一种细微的声音:翻阅它。漫画的主人,曾经活着,和一只灰色的钟共享一枚时针。是今日。
  猛然惊醒,扫了一眼,窗外,墓前,安放着果子,风轻轻吹打着馥郁的花篮。是今日。
  哦,甜蜜之渡,饱满之渡,死死地,咬住金色之钩。对岸上演着胡商争相求购的故事,他们为了一颗象牙,为死亡封印。是今日。
  是的,楝树花盛开。我和一顶鱼架撑起的衣帽走向弗罗斯特的鲍镇。那里有许多人,在诗行中追赶着硕大的蜗牛,它们遭受极限与速度,它们倒挂在地狱的树上咕咕发笑。是今日。
  我无法将自己的轮廓,铸成硬币的两个凹面,无法让冰冷的银矿开口说话。是今日。
  无数的人,死于哑然失笑,死于胡乱翻转。一场告别终究是一场告别。还是今日。
  黑色诱饵的一生
  一个人尾随着另一个人在走,他们的影子纠缠在一起,仿佛孪生的一对。
  他们沿着河边在走,风在夜里狠命地抽,然后将他们的面目混淆在一起,每个人的呼吸凝结成霜拍打在彼此的脸庞,重重的呼吸啊,让他们领略到了小小的热度。
  我看见一双反剪的双手,和绳索。
  无法分离,真的,那一刻,这一刻,统统堆积在一起,多像时间里的煤渣向着暮年陷去,深不可测的明天、明年……深不可测地塑造着真爱,或被成功塑造的明月照耀。
  一束光追向另一束光,越过宽阔的镜子,它们相爱,仿佛两束光扑向了彼此。
  闪光将他们再次聚拢,推向河边,模拟鱼群的一生,或甘作黑色诱饵的一生。
  选用最好的词覆盖“脑后”
  如果活在冥想中,那么“冥想”将会不期而至。
  因此,请求你闭上眼睛,把一切统统抛向脑后。
  因此,在镜子里,突然结识了自己的“脑后”,那里一片黑暗的庭院,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晃动,幼小的动物隐隐出没:大群红围巾的狐狸,三角帽的鼹鼠,钢铁手臂的灰狼……
  我相信,被夜风扬起的法力无边,闭上眼睛,邀请那尊寄居“脑后”的女神。
  她像一个普通的婆婆,坐在深夜红柳烤肉摊前,从紧蹙的眉毛间伸出一颗鲜亮的拳头,星光下,我看见了微微闪现的绒毛。
  哭泣的人,我们相拥站在被供养的面包里。
  请闭上眼睛,我们嗅到了烘焙的花毯里猛烈抽芽的词语。
  那欲望,近似被单词紧裹的风暴,掠过饥饿时错愕的人体,掠过暮年时神志不清的酣睡。
  哦,是的。对的,和错的。“脑后”的世界里仿佛停靠着许多静止轮转的风车。
  现在。
  我们相约攀上郊外的土丘,选用最好的词覆盖整个“脑后”。   我们祭奠砍树的斧头指向诗人的背影。
  我们释放黑色的眼睛寻找黑色的眼睛。
  我们陷入两个女人纠缠的发辫……
  一切正如诗人杨典所说的那样:孩子一熟睡,寂静便弯曲。深夜里,一个人写给另一个人的情书悄然爬进了燥热的炉灰。
  黎明将至,我们将所有的“表达”安放在一只白鹤里吧,然后通过飞翔快速地说出去,将“脑后”倒空。
  我们热爱的所指和能指
  树丛里的棚屋顶收纳着阳光,丝绒般的植被快活地铺展着。
  流水,穿过松影。果实簇拥着日月。
  我们的烟囱啊,在文明的背影里,指向喧嚣。
  所谓消逝的光阴,仿佛地窖里悄然散播的碎银。
  蓬勃的曼德拉草,对抗着悬浮的灰烬。
  那些飞翔的瞎眼小虫,在这个夜晚,成为不可忽略的滑翔一族。它们携带着琐碎的甜食,和残损的花枝。
  那绝非干枯的葡萄。
  一段弯弯曲曲的骨木,伸向冥想中的塔楼。我们不得不仰望天宇,结石为星。
  幽灵在荒原蒸腾不息,我们热爱他们的所指和能指:一万年的矿物下沉,不可阻止的种马坠入山体……
  如此,铁杉的巨阵显得更加无用而阴冷无私。
  更远处,是一块被黑色麦角菌不断强化的谷地。
  这里停泊着诸种棺木之船。每一个人死去,都会载向谩骂和遗忘。
  来自迷幻之都的神女,混合着一张太宰治的脸。哦,我们都是她裙下的一只小猴。
  这个世界,就是黄昏追尾着的深夜,就是村舍连缀着的工厂,就是那个黑森林里的街景和徒劳的奔走。
  携手仙侣的老王
  啤酒鸭,已经撕开,在晨光下,好像还是当初那只鸭真的飞了过来。
  我只能躲闪,只能充当旁观者。
  即使付出的代价是,走失一顿美餐。饥饿吧,活该吧,携手仙侣的老王,秃顶的老王,迷恋静物的老王。
  每日三省,踏进那扇门,散开翅膀,与那群毛头小子召开蝴蝶会。一上午,只说翩翩然的话语。
  每一个重音,都被水草捕获。
  我携手众仙侣,走向街头。
  有人在马路边上磨面包刀,是的,这人长得真像一块夹心面包,他的眼神里充斥着血光,他将刀刺向了自身的面包房。
  多好的世界,我携手仙侣,驻扎在瓷里。白日里的瓷,晃得我眼眩。我所注重的,水墨的动荡,在每一个抽象里,在每一个望眼欲穿的尽头。
  “哈哈,瞧你突出的肚子几乎要把前面一排桌子冲走了。”
  携手仙侣的老王,你开始画画,提起画笔。野蛮的色彩,需要你来平复。需要一只肥肥的“涂鸭”来满足你的口福。
  现在银匙在翻转——银匙也在思考,像携带流星的光芒,照进那些牛仔裤上的破洞。
  携手仙侣的老王,从凤凰城出走,有一个塑料袋子里冒出了纸片,上面写着:嘿,旧日子,我们都来了,在树上,在树上……
  孩子们真的来了,你开始使用童话的规则,“我们为什么要过马路,为什么要左右看,而不是左左右右右右左左看。”
  唉,老王,修花吧,锄草吧,酣睡吧,咒骂吧,白水泡大米吧,旷野里煮稀饭吧,伸长脖子吸引吧,你家玻璃拿镜照吧,滚,日月吧,混乱的秩序吧……
  携手仙侣吧,蹲在瓷器上体验大灭绝的滋味,第一次撞见一只蚂蚁扛起一栋楼狂奔。眼看它掠过客厅,越过楼梯,像消失在弯管里的一段情节。
  它们这个在风口建立起来的王国,必须要用风格说话。哦,能活着,都是屠岸之人。
  那一日,浪头掀起,仙侣们在弹坑里拥抱。
  未来的未来是过去的过去
  沒关系,给你。我是主人,我兑现,给你……
  我会让这种信任感表现出惊吓,就像灰尘藏在灰尘里,因此,愈加灰暗的灰尘,覆盖着一只恐慌的苹果。
  是的,一只苹果。
  尖叫,在树上,在粉剂里,扮演饥饿。而我们则用一扇门来推开一双手,推开嗞嗞燃烧的火。
  好比激情,是他的,似一个人,有一首诗,在山巅上,充当呼啦呼啦的旗子。
  另一个人,在阳光的厚度里转身,转身,以心口相传的模式,让空气变得稀薄。
  不忍心,每一声咳,都抽打着嫩枝、黄芪、草果、车前子……躺下,吻我。咳咳咳。
  可那些,都不是我所热爱的。
  一首病态的歌,在百分之百的速度里快进,这算不了什么。真正的热爱,在泛黄的磁带里,一遍遍地梳理,仿佛左手邀约右手,一小块的安宁,辗转于一小块的时光。
  偶尔,我们会养猫,切菜,来点炸土豆,和一只狗照镜子,讨回“自我”。
  这个时候,别再扯什么离别,什么悔恨的泪水,未来的未来是过去的过去,也是我们自己,一切啊,真的。都是时间的主人。
  这就是我的生活,活得晕头转向。
  活着,模仿别人的活着。
  活着,抄袭别人的死。
  万物不可信
  一粒灰豆屁股朝外,一片白叶撑伞。雨水终将下来,在这里,给外套配上工具。
  一群结巴淤在体内,它们在刻有字符的图案上集合,纸上造物,先造出一对裸体小鸳鸯,一碗饭,一个盛满“鲜活”的巨盆。
  或在林子里,做梦,追赶一群野鸡,这样看上去多么愚蠢。
  你妻子,一个牙医兼职做歌手,伟大的唱片骑士,她拥有一颗求药的心。
  而你,在地下室的管道里,建造捕风乐园。
  秋天,银杏叶落地,说出了你的心思。花丛里,利己分子扇动着薄薄的肉翅。响尾蛇,正在响尾,是因为听到了求偶的召唤?有一种动物自带水果,有一种动物油头粉面。一只被涡轮吹翻的老鼠,性欲如草。
  倘若广场升起,太阳开启话痨模式,好多故事,我替你保密。   因为,万物不可信。
  从杯中倾倒其黑色的液
  啊,棉花长高了,好兴奋,雨下在平原上。
  可天空,令人生厌。
  在岸边,一个鱼跃的计划瞬间成立,一群人在镜子里做一个塞皮球的举动。
  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隐喻,没有什么空洞所能容纳的居所。这里却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提线的神,一个是半神木偶。其中一个,咬着电流来回奔跑,他怀里揣着新购的汽油和面包。
  他是个利己主义者,单手制造秘籍的老司机。给钱就能搞定。
  另外一个,金头发,卡在金句堆砌的凹槽中,散发出惊人的味道。
  更远处,有一座漂亮的花园。有人把钥匙丢在那里。有人在微光之中,静静维持一种柔软的本能。有人在花园门口的广告立柱上撒尿。有人携带假肢,牵着黑魆魆的树桩漫步。
  生活正像坚硬的潮水,杀虫剂、病毒、气候变化、移动电话、嘶哑的广播……
  儿时的,鲜活。当下的,眼盲。
  我们从大院里,理出了声音的头绪。
  统统深埋于胃口的“嗷嗷啊啊”,象征意义上的大蒜、韭菜和U型碗,从杯中倾倒其黑色汁液的浓酱……
  多么透彻的爱意啊,会让灵魂化成猛虎。
  活得像一把芹菜
  在小虫子中选拔“智者”。这并不荒唐。假设将一只蚂蚁,教唆成狼呢。
  世事残酷。制止它们的唯一办法,就是糖罐打翻,纠纷爆发。蚂蚁的羊群失散。
  黑雨降临在黑土地上,黑豆长出了黑豆。
  小虫子,不要盲目吃芒果。小虫子,不要在黑夜里站在胸口上挥大锤。
  一定要等,柴火和飞鸟来临,天使紧握方言之水的浇灌。一定要等,哲学家收起羽毛,风暴抽离所有的“中心”。
  小虫子,庄稼豢养的庄子。
  日日无视肉,活得像一把芹菜。
  创作手记
  独唱让世界轰响
  我的写作,几年前周庆荣、灵焚二位散文诗作家就谈到过,“零度抒情或冷抒情”,这一点我是认同的,现在回过头来再思考,觉得还不仅仅是“零度”的问题,而是“零刻度以下”——超出了情感所能负荷的水平标准,是强性压迫反观内省,是向自我疯狂野蛮生长,这一点,《独唱者》体现得较为突出。这15章作品,不是一气呵成的,有最新近的,也有稍远一点创作的,但整体气息是郁结一体的,没有足够耐心的人是沉浸不了、化不开的,就像可塑颜料,需要松节油来稀释方可涂抹,关键在于你还得率先找到稀释物。从另外一个经验来说,我更坚信自己是在实践一套诗学体系,就像“我所进修的蹦跶学”,看似意象表达摇曳不定,其实在万物的世界里,总会找到与“蹦跶”相匹配的意象,比如“青蛙”“小小头巾”“跳槽的群星”等等。作为读者,千万不要被文字所迷惑,要深入寻找隐匿在其间的事物关系,并将这种关系顺顺当当地捋出来。
  有人认为这样的表达是略显晦涩,但在我看来,世界上没有晦涩的文字,只有晦涩的心。每个时代都有“向内生长”的诗人,像奈瓦尔、莫里斯·塞夫,甚至但丁等,博纳富瓦对此说過:未必将晦涩作为缺陷来抛弃,因为它可能与每个人的信仰、宗教表达、仪式和道德价值观有关,“诗中存在晦涩难懂的东西,恰恰说明词语不该被降格为概念游戏”,“不能用一个个观念去理解诗歌”……
  这让我想起一个问题来,“写作的时间久了会不会有新的危险,就是太像自己,太多重复自己?”面对这样的问题,谢默斯·希尼这样说:习惯性表达总会难免,“但实际上当你投入写一首诗的亢奋状态时,就不再有35岁或55岁的区别了”。是的,作为一个写诗写了十余年的人来说,时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绝不是“太像自己”或“重复自己”,而是以独唱手法让这个世界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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