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外国在华企业促销本土化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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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 要]英美烟公司在华企业在促销方面实现了全面的本土化,包括广告促销本土化、作为促销手段的电影内容本土化、品牌本土化、利用中国传统节日促销四个方面。英美烟公司在华企业促销本土化是其在华取得良好销售业绩的重要条件。
  [关键词]英美烟公司,促销,本土化
  [中图分类号]K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57-6241(2007)11-0069-04
  
  英美烟公司1902年成立于伦敦,是英美两国烟草制造商在国际竞争中相互妥协的产物,是一大型跨国公司。公司成立伊始,就开始在中国开拓市场,到1952年撤出中国,英美烟公司在华经营了整整半个世纪。这期间,英美烟公司的在华资本由1902年的21万元增加到1937年的21554万元,增加了1000多倍。占中国卷烟市场的份额一般在60%以上,有些年份达到80%,居于垄断地位。英美烟公司在华取得如此卓越的成绩,是与其推行本土化的策略分不开的,而最突出的表现是其促销本土化,本文拟就这一问题做一探讨。
  销,是指企业运用各种手段,沟通与顾客之间的生产和消费信息,掌握顾客的需求和偏好,激发其购买欲望和兴趣,满足顾客的需求,达到推销商品、劳务或品牌形象,促进顾客购买行为的一种营销活动。英美烟公司的促销本土化包括广告本土化、作为促销手段的电影内容本土化、品牌本土化、利用中国传统节日促销等。
  
  一、广告本土化
  
  广告本土化才能真正获得消费者的认同,促进产品的销售,改善公司的形象。英美烟公司的广告本土化主要是报纸广告、烟标、年历、年画、月份牌等的本土化。
  
  1.报纸广告的本土化
  英美烟公司做了大量的报纸杂志广告,当时,国内有名的报纸和杂志如《大公报》《申报》《民国日报》《东方杂志》《国闻周报》等都曾长期为其做过广告。以天津英美烟公司为例,英美烟草公司1921年,在天津建厂投产后,公司曾设立50余人的广告部,广告费支出就占办公费的80%左右。1936年5月,天津英美烟草公司仅支付中外报纸的广告费就相当于当时30万支中档烟的售价。
  美美烟公司的报纸广告有一个本土化的过程。以其在天津《大公报》刊登的广告为例,1916—1922年,其广告主要强调产品的质量及特色。从1923年开始,英美烟公司的香烟广告虽也强调其品质优良,但更多地融入了中国文化,以期拉近和顾客的距离,使顾客产生认同。英美烟公司利用中国传统的名著、诗歌、书法、谚语做广告。大前门香烟的广告由苏州闾口钱起八根据唐代著名诗人杜牧的《清明》改编而成,“作文时节神昏昏,眼暗心疲欲断魂。借问名烟何处有,画僮笑指大前门”。改编的浑然一体,借朗朗上口的中国古诗加深了读者对大前门的印象。大炮台香烟的广告根据孟子《梁惠王上》中的“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改编为“鱼我所欲也,大炮台亦我所欲也”。还让画家周尔复画了“得利图”,一个中国老渔翁手捧一尾大鲤鱼,旁边是各种包装的大炮台。英美烟公司利用中国传统文化做广告更绝的是竟然从大内藏本的王羲之书法中“选集数字成一语句以助阅者清兴一一大前门香烟优美异常,名不虚传”,利用中国古典艺术为其巧妙宣传。大炮台香烟还用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来为其做宣传。广告的名字叫红楼谐梦。“贾宝玉向林黛玉说:‘妹妹,好好的怎么又生气了,这里有比玉还洁比菊还香的大炮台香烟,吸着解解闷罢。’”画面是贾宝玉躬身向在床上愁眉不展的林黛玉送上一罐大炮台香烟。下写“大炮台是解闷的佳品”。大炮台还多次借中国传统的山水画来宣传香烟具有和风景一样引人入胜的功效。司令牌香烟借中国古代民族英雄岳飞来宣传“将帅之统率大军也,所向靡不当前,司令牌香烟亦犹是出人头地”。画面上一个大大的岳字,画得是岳飞赶杀金兵的故事。《申报》为英美烟公司的纽约牌香烟做的广告多用中国谚语,如“用心计较般般易,退步思量事事难。任意吸取种种好,仔细试尝良烟少”。说明对香烟要仔细挑选,纽约牌香烟是最好选择;“茫茫人海人无算,哪个男人识丈夫。芸芸众生多嗜好,哪个精明识此烟”。说明纽约牌香烟是别种香烟不可替代的。此外还有“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君之一言,快马一鞭。君吸一烟,快活一天”,“德胜才为君子,才胜德为小人”,“少年不知勤学早,白头方悔读书迟。今日不知选烟吸,他时方悔枉费钱”,“能读书则庶民之子为公卿,不读书则公卿之子为庶民。吸好烟则所费之钱为有用,吸劣烟则有用之钱为耗费”,“古今之事理无穷,一人之知识有限,世界之香烟繁多,上好之出品罕见”。“响豁朗朗,下雨只半场。越是香烟良,广告之半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烟既吸,场面便润”,“做鞋子,看好样,买香烟,看内行”,“砍得没有车得圆,做烟兼有正误之分”等。这些谚语都是用来说明纽约牌香烟质量超凡,是吸烟者的最好选择。
  英美烟公司还利用中国的年节如元旦、春节、中秋等做广告,知道这时是中国人大量消费的时候,利用这种时节宣传其产品的礼品功能。1925年元旦时,英美烟公司为大前门香烟做的广告是:“百枝锦包,装潢华丽,新年馈赠,最为适宜。”广告上是中国的一副年画,两旁各两个童子放鞭炮,中间四个人并排走人大门,门上有“步步高升”四个字,既表达了跨入新的一年人们步步高升的愿望,又宣传了“大前门”,只要吸大前门,就能步步高升。1931年元旦,英美烟公司用一首诗表达了大前门是送礼佳品,“一见大前门,莫不笑嘻嘻。诸君送年礼,用之最相宜。”1931年元旦期间,天津《大公报》为大炮台香烟做的广告是一个青年女子手捧中国象征吉祥的玉如意,下面许多人纷纷伸手想得到。再下面是一行文字,“新年中吸大炮台香烟,万事如意”。
  利用地方方言俗语做广告也是英美烟公司拉近和当地顾客感情的一种方式。如在一则大前门的广告里面,用上海话编写了一首“大前门广告歌”:大前门,大前门,烟叶好,烟味清,装潢来得格鲜明。戏迷吸了唱唱小东人,喉咙越唱越起劲;文豪吸了做做新言情,头脑越想越清灵;倌人吸了唱唱小热昏,曼声一曲真醉人。大前门,前门大,中国制造的香烟大阿哥,请问谁人及得我。
  
  2.烟标、月份牌、年画和招贴画的本土化
  烟标(附在香烟盒里的画片,又名香烟牌子,毛片)、月份牌、年画和招贴画是英美烟公司报纸广告外的四种主要形式。
  以烟标为例,英美烟公司的烟标广告的内容非常广泛,包括古典文学里面的人物、现代摩登女郎、风景名胜、花鸟虫鱼、戏剧电影、军事武器等等。英美烟公司的烟标,除开始时使用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物(尤其是西洋美女)和国外风景外,以后基本实现了本土化。有以中国古典的四大名著、《说唐》《说岳》《封神演义》《西厢记》《济公传》《儿女英雄传》等几乎所有中国有名的古典文学作品创作的成套的 人物烟标。老刀牌香烟出过中国古代人物系列,品海牌香烟绘制的是梁山一百单八将,大前门绘的是中国成语故事,哈德门香烟绘的是中国江南的景物,红锡包香烟绘的是中国工笔禽鸟,顶球牌香烟绘的是清末民初中国的三百六十行。这些烟标绘制精美,对中国传统文化见解独到,甚至成了一些艺术家创作的源泉。
  英美烟公司还非常注意消费者对烟标喜好的城乡差别。“大多数消费者各有其不同的眼光。根据我们的经验,‘中国交际花’这套画片极为大城市的消费者所欢迎,而‘古代’的成套画片则为乡镇人民所喜爱”。同时,英美烟公司还注重画片的新颖性,曾经“极其受欢迎——包装在‘大司太飞’及20支装的‘小香草牌’烟包中的画片已长期没有变化了——‘摩登女郎图样’画片包装在‘小哈德门’的烟包中,它在过去是非常受欢迎的,但是,现在消费者对这种方式多少也有些吃饱了”,因此应当改用几套新的画片,如中国当代民族英雄,赢得中国人民尊敬的马占山将军和蔡廷锴将军的照片、中国电影明星的照片、中国戏剧照等。
  烟标有四个特点:一是成套推出;二是在烟标的背面印有烟标成套的目录。有利于搜集;三是可以兑换赠品。英美烟公司规定收集若干烟标即可兑换香烟、香皂、毛巾等日用品。使得更多的人参与购买香烟,收藏烟标,促进了香烟的销售。
  英美烟公司的月份牌广告主要以中国画家绘制的仕女图和现代女性为主。月份牌画的三代领军人物周慕桥、郑曼陀、杭稚英都为英美烟公司创作过月份牌画。中国古代侍女、清纯的现代女学生、摩登女郎、养尊处优的少妇都成了月份牌画的题材。由于月份牌画广告“以宣传商品为主题,加上富有创新意识、生动活泼的画面和出奇制胜的文字,并且印制得十分精致,色彩又十分瑰丽,给欣赏者极大的视觉冲击,从而使人耳目一新,牢牢地记住商品”。英美烟公司的月份牌成了“每年一项轰动性的广告”,英美烟公司把它雇佣的中国画家绘制的月份牌图案分发给全国各地的中国经销商,由他们选出最喜欢的图案,然后再用这些图案绘制月份牌,分发到全国各地。
  年画广告和招贴画的题材和绘制与烟标和月份牌画大致相同。
  
  二、作为促销手段的电影内容本土化
  
  单纯拍摄电影本身对于英美烟公司来说,当然是“浪费钱财”,“除非我们由此得到广告的利益”,因此要拍攝精彩的能够吸引中国民众的电影,这样才能够在“情节最有趣的地方,有精心设计的广告短语。这种广告插入时既引起中国人的注意而且适合他们的口味”。
  英美烟公司除在上海设有电影部外,在天津、汉口、香港等地分设电影部,下属广告部。英美烟公司拥有“除美国之外当时世界上任何地方所能找到的最先进、最好的电影制片厂之一”。它“最为出色之点,即系摄制‘每周新闻’之影片,专摄各地方之新闻趣事”,成绩斐然。“中国各地电影公司,向本公司订租此种影片者,络绎不绝”。天津部由电影专家岳赛主持摄影,“摄取华北各项富有趣味之新闻及中国各项之典礼”。除每周新闻外,英美烟公司还拍摄了各地风景名胜如“西湖胜景”“沪上风光”“蒙古真相”“苏杭风景”“北京张家口古景”“上海浦东工厂”等;离奇的故事片如“临城大劫案…赵成虎聊斋志异”“半文钱”“欧战”“欧美奇案”等,大部分都是拍摄的中国的风景、事件和传统故事,甚至还在1923年就在上海成立了动画片绘制所,绘制了“武松打虎”等动画片,为公司做动画片广告。
  此外,英美烟公司还收买和投资兴建电影院。到1925年4月,在上海就拥有“闸北…大英”“新芳”“宝兴”“自由”五家电影院,在天津也成立了三家以其香烟“三炮台”命名的电影院,这些影院为英美烟公司的电影广告宣传提供了阵地。它在天津“三炮台”电影院放映其摄制的“天津赛马”时,观众极为踊跃,“后至者竟无座位”。“前大总统黎宋卿(黎元洪)及其眷属,亦惠然光临”。公司对顾客按其购票的价格赠送公司产的纸烟,“三角钱送三炮台一盒,两角钱送哈德门或黄狮子一盒”。“顾客既观优美之影片,复吸香甜之香烟,对于本公司之感情,日益融洽,自不待言”。
  祁阳的英美烟公司借财神殿放映“欧美人物”“苏杭风景”等电影,每晚卖出1000多张电影票,祁阳的百姓“莫不争以先睹为快。有如梅兰芳偶临沪汉,大有叫座之能力。二香烟销数,亦有一日千里之势矣”。
  公司电影在烟台上映吋,观众“颇行踊跃。争先恐后,啧喷称赞,更莫不手持香烟一支,借助雅趣”。同时,按其购票价格赠送香烟,一等票送欢迎牌香烟一包,二等票送大中国牌香烟一包,三等票送蟋蟀牌香烟一包。
  公司电影在东北新民府、沈阳、铁岭等地放映了四个月之久,也采取按票等级赠烟的纷纷进行促销,“到处无不欢迎,人民莫不以先睹为快,观者昼夜络绎不绝,真乃创[销]烟之良法也”。
  
  三、品牌本土化
  
  同样,出于迎合中国消费者,拉近与消费者的距离,促进销售的需要,英美烟公司在香烟品牌上做了本土化的努力。
  “大前门”和“哈德门”这两种香烟就是其品牌本土化最突出的代表,“大前门”和“哈德门”在中国都有80多年的历史,至今仍是全国著名的香烟品牌。“前门”是指天安门广场南端的“正阳门”。建于明永乐十九年(1421年)的城楼,是明清两代北京内城的正门。民国五年(1916年)开始在青岛、天津、上海三地生产,产品遍及全国各地。民国时期“大前门”就家喻户晓。曾有一条广告语:“大人物吸‘大前门’落落大方。”1925年10月英美烟公司在上海各大报纸的广告中称“大前门”是“最先在中国制造之上等香烟”,英美烟公司教导中国农民种植烟草,在上海、天津、青岛设立烟厂和印刷厂,在上海设立机器工厂和锡纸厂的各项事业,可以“增进农地之财源甚巨,况雇用华人已达数万。此数万人及其家庭,均得度其安乐之生活关”。“哈德门”最初注册于1919年。1923年,英美烟草公司在青岛设立分厂,开始生产“哈德门”香烟。“哈德门”是北京内城九座城门之一的崇文门的俗称。哈德门“完完全全是中国制造的,它是由中国工人用中国各地特别种植的烟草烟草制成的,‘哈德门’是真正的中国产品,而且是商业上的一大成就”。
  英美烟公司看到当时华成烟公司的“美丽牌”香烟的牌子是用女演员吕美玉演出“失足恨”时的剧照,成效显著,“美丽牌”销量大增。于是也以有名的女演员潘雪艳的照片做牌子,出了“华芳牌”香烟。英美烟公司生产的“大婴孩”香烟,是收买的上海大世界创办人黄楚九的“小囡牌”,以中国传统年画上胖乎乎的穿肚兜,扎朝天辫的童子为牌子。“紫金山”香烟则以南京一处风景名胜为名。“寿星牌香烟”以中国象征多福多寿的老寿星为商标。
  
  四、利用中国传统节日促销
  
  由于英美烟公司的销售人员都是中国人,他们了解本国人的消费心理,懂得利用中国传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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