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度主题阐述:在突破边界中发现新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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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峰会的主题是“寻找新引擎”,目前外部环境在短期、甚至中期都很难大有起色,欧债危机越陷越深,短期内欧元区很难走出泥潭。而美国的经济,要在中期能够恢复到往年的辉煌,基本也是不可能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发展路径,到现在这个阶段,高借贷、高消费的模式已经难以持续。而中国的发展模式,长期以来扮演的角色是为他们做保姆的工作,就是最脏、最累、最不挣钱的活由我们来干,现在我们赚的钱再反哺这些发达国家,这种模式显然也是不可持续的。
  
  全球最纠结的中国经济
  中国三十年来的改革开放,其实是摸着石头过河。前两天在微博上看到一个笑话,美国人在桥上走,突然看到桥下有人在过河,一边摸着河里的东西一边过河,美国人很奇怪地说:“你在摸鱼吗?”中国人说:“不是,我在摸石头过河。”美国人说:“你为什么不从桥上过呢?”中国人回答:“那不行,这不符合中国的国情。”我们明知道有大桥可以走,我们还是爱摸着石头过河,这种摸着石头过河解决容易问题的方法,应该说已经走到了尽头。容易解决的问题我们都解决了,剩下的都是难的,比如重工业化和环境污染的问题,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我们看到各种颜色的污水直接排入河流,甚至有些是饮用水的水源。
  多年前,有人知道我要回国的时候,善意地提醒我,说你从美国回来,要做好思想准备,你吃的喝的东西,往往都是带毒的。我问怎么办呢,铁人王进喜有一句话,宁可少活十年,也要拿下大油田,我想回国的人基本上都做好了少活十年的思想准备,当然这是一句笑话。但是我听到,几个好朋友联合一个信得过的农户,定点为他们养猪养鸡种蔬菜,他们不在外面公开市场买吃的东西,完全自给自足。这看起来非常可悲,但如果讲商业模式的话,无疑又是巨大的商机,有的企业现在就专门做这种所谓的原始农业,为需要的阶层提供定点的、完全安全的食品,这里面的商机也就很大。
  目前,中等收入和劳动力成本上升的矛盾,也逐渐显现出来。中国如何突破所谓中等收入陷阱,我有两个观点。一是我们首先要突破中等道德陷阱。如果我们整个国家道德水平,或者商业道德水平不能突破中等甚至偏下的状态,我们这个国家要突破中等收入陷阱这是不可能的,我还没有看到过一个国家能够有高等的收入、低等或者中等的道德水准。二是控制贫富差距。我们的收入不断地上升,但是这对企业的成本压力也越来越大,以前有一些人的观点,我们的核心竞争力是因为穷。因为穷,我们的劳动力成本低,然后把这种劳动力成本发挥到极致,这就是出口导向型经济最重要的支柱。现在我们不那么穷了,富人多了,老百姓还是很穷,我们如何把财富转移到穷人手里?我们的国家能够举国之力搞世界上少数国家能做的高科技,但同时我们的儿童要六十多个人挤在一辆只能乘坐9个人的面包车里面,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差距?这种差距带来的矛盾会越来越激烈,而对我们企业带来的压力也会越来越大,这又是一个问题。
  股市和金融市场,这一点大家体会尤其深刻,我们的股市是全世界今年以来,涨幅最差的股市之一,跌了10%左右。而我们的GDP,按照最近的统计应该是9.1%的增长。全世界应该还没有这样的国家,GDP以超高速持续发展,而这个股市全球排名倒数几名,所以这里面的矛盾是内在的。股市已经完完全全沦为一个圈钱的工具,但是这种模式却大行其道,给整个股市带来严重的伤害,而且有可能三五年都积重难返。还有房地产,大家都深有体会,房地产对经济的刺激和拉动,应该说是贡献最大的,但是现在这个局面又是对经济带来的阴影也是最大的。明年的经济会怎么样,很大程度上就取决于政府对于房地产政策的拿捏,到底坚持到什么程度。
  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关系,在有些领域也达到了难以调和的地步。比如说炼油,国有企业炼油亏损得一塌糊涂,另一方面民营企业根本拿不到原油,只能重新冶炼次等的油,而民营企业炼这样的次等油都还有钱赚,中石化、中石油还要亏损,所以这样一种矛盾也是越来越明显。
  再比如汇率和出口拉动,美国参议院通过了一个法案,要求中国政府升值人民币,美国参议院要以超过2/3多数票通过这个直接针对汇率的提案,这就意味着在未来的一两年内,中国政府在这方面承受的政治压力会越来越大。虽然人民币在三五年里面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涨幅,但是未来,不要说破六很难抵抗,甚至更低的水平也是可以预见得到的。种种结构性的内在问题,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所以中国的经济,成为全球最纠结的市场之一。
  新引擎往往伴着风险
  我们内在结构有太多不合理和纠结之处,有人把这种情况叫做冰火两重天,这听起来似乎有点夸张。有的人反问楼市真的有泡沫吗?张五常就持这个观点,说泡沫应该是一碰即破的,如果真有泡沫,我们的楼市在重重打压之下还没有破,可见这又不是一个泡沫。所以楼市持续在高压下的坚挺,和我们股市的低迷又形成尖锐的对比。所以如果要去判断未来的经济走势的话,我个人的基本判断,我们发展的速度会明显放缓。悲观的观点认为中国的经济可能会进入一个滞胀阶段,我们事实上的经济发展,GDP会低于我们的通货膨胀,这当然是一种理解方法,我们9.1%的GDP增长,这里面有多少是通货膨胀的因素?
  有的人认为,通货膨胀的比例甚至已经超过了我们的GDP。我们官方的数据,通货膨胀现在已经回落到5%左右,但是老百姓所能够感受到的通货膨胀应该是超过10%的。通货膨胀如果超过10%,GDP的增长9.1%,事实上我们的经济是在负增长,也就是我们可怜的GDP增长都是因为多发钞票得来的。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GDP能不能维持到8%的原定水平,我个人还是持悲观的观点。传统的经济发展模式,比如出口导向型,已经遇到了巨大的瓶颈,不转型则面临绝境,必须要寻找新引擎。但新引擎往往伴随着巨大的风险,而且往往是在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被迫走这条路,也就是企业要革自己的命是非常不容易的。
  有一家A股上市企业,叫汇通能源,原来这家企业做机械设备,其董事长是我的学生。4年前这个学生EMBA课程读完了,开始写论文,题目是写风能行业。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你一个做机械设备的企业为什么要写一篇关于风能的EMBA硕士论文?”他说:“我们正在寻求转型,寻找新的发展引擎,在风能这样一个国家鼓励的新领域能够大展拳脚。”当时我觉得他把这个作为可能的路径之一,但后来我慢慢了解到,原来他们是真的铁了心要往这个方面去转型。
  今年4月份,我去了一趟呼和浩特。他们在内蒙古的第一个风能发电厂,真的投产了。但是这个转型谈何容易?要把原来生产机械设备的工厂全部关掉;还转做了房地产,不用房地产来进行中间的搭桥,转型恐怕还转不过去,把房地产赚的钱再转到风能行业。现在第一期投产了,最近他跟我说他们已经收到几千万元电费,看来运作得不错。
  当然我祝他好运,但是我想说的是,即使是这样的转型风险也是巨大的。他从4年前开始布局,还算是赶了一个大早,有没有赶到早集呢?也未必,因为在开幕典礼上,内蒙古的发改委主任当着众人的面,就说请大家不要跟在他屁股后面,要他批更多的产能,已经没有办法批了。按照他的说法,风能在内蒙古已经达到饱和了。大家知道风能是一个所谓的垃圾电,它的比例不能太高,它和正常的发电是反过来的,正常的白天用电多,但是风是晚上大,所以风能发电晚上的电量大,有的时候有风有的时候没风,这个起伏又要靠传统的火力发电维持,所以又很容易碰到瓶颈。
  新引擎重在商业模式的创新
  如何实施转型呢?这也是难题所在。我认为新引擎可能在以下9大方面,当然,新的引擎,未必是在“铁公基”(即铁路、公路、基础建设)。我们在“铁公基”上面已经投入得够多了,4万亿基本上都是投到这里了。我曾经打过一个比方:我们就好像一棵植物很干了,然后一桶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浇上去。未来引擎一定是紧跟政策,“十二五”规划的七大新兴行业。如果你已经在这七大新兴行业了,祝贺你;如果就像我这位学生一样4年前已经开始在里面布局了,尚且还会受到新的政策或者新规划的制约;如果你还没有的话,我奉劝你,不要再想办法往里面挤了。因为已经太晚了,而且这些行业也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光鲜,比如光伏行业,目前整个行业已经陷入了非常难的困境。
  即便有些行业受到国家鼓励,但是也不应该一头扎进去。选行业不如选商业模式,你抓住自己熟悉的行业去做,做熟不做生,这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如果说有捷径的话,那就是中国未来二十年将迎来品牌行业的提升。在中国有一个现象,品牌老化的速度比发达国家要快很多,很多年之前我的同事就总结了一个规律,各领风骚三四年,我们的品牌好一点就是十年八年。前一段健力宝出了很大的丑闻,说送给奥运冠军的金罐有可能只是包金而已,健力宝这样的企业曾经光鲜一时,而现在已经是比较落寞了。
  这样的一种现象,其实就是品牌的持续投入不够。这方面王老吉给了我们很好的启发。当然我作为商学院教授,经常讲的一句话,还是“要看情况”。很多学生觉得很不过瘾,说教授你能不能告诉我一种不需要看情况我只要去做一定能成功的模式,我说对不起,一定要看情况。我注意到有的咨询公司,之前给王老吉做咨询做得很成功,做了很多培训,所以不管什么企业来,他给你做的培训都是一个宗旨——走高端。走高端做品牌固然是一种捷径,可以得到超额利润,但是不等于什么企业都要做高端。中国有些企业就扎扎实实做低端,还是有大的利润可赚。所以每个想转型的老板要考虑的是怎么样找到一条路径,既能够依托原有的商业模式,又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
  对于传统行业,我的观点是打通必要的产业链,打通不一定就要通吃,一个很流行的观点,就是叫垂直一体化。在光伏行业就有这个观点,说唯一的优势,就是成本领先,唯一能够获得成本领先就是靠打通产业链。哪怕在这个行业内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你也有别的方法可做,也有一些比较隐形的方式来打通产业链。比如我认为金融领域的创新机会就会大幅度地涌现,尤其是这一次温州中小企业倒闭潮以后。国家也意识到对金融的控制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严格,这可能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整个共识在逐渐建立,非传统创新性金融机构会大量涌现,就看我们有没有能力去把握这样的机会。
  比如说第三方理财,有一家叫诺亚财富的在纳斯达克的上市公司,就是抓住了监管的空当。券商要开一个新的营业点,那是难上加难,要有关部门审批很多道手续。而作为第三方理财的公司,他的扩张反而不受相关法规的约束,可以野蛮生长。当然大家还是要注意政策风险,但是我想表达的是,这是一个重大的机会。
  另外一个机会,是向内需的转变。未来服务行业还是会独领风骚,这方面我再给大家举一个例子。
  这家企业叫利安电子超市,从西安开始做小区里的虚拟超市,现在已经扩张到全国20来个省市。这个虚拟超市只需要一个人、一台电脑,往往就在物业里面设一个点,很多日常需要做的事情,都可以解决,比如交各种各样费用,电费、电话费、手机费等,还可以打印发票,还有卖各种票据,比如说火车票、飞机票、彩票。在电脑上还可以进行一般的电子商务买卖,比如直接让超市送蔬菜等,很多老年人不会在家自己操作,到他这个点说我要买什么东西,他可以直接给你完成,所以利安电子超市成为了很多社区的核心。这是一个非常成功的例子,把内需和电子商务相结合,又带有中国特色的商业模式。
  快速突破你的边界
  电子商务会持续地成为商业模式创新的沃土。这个机会不光是在移动互联网,实体和电商的结合,才是未来的突破点。像苏宁易购这类企业,在这方面就获得了长足的发展。从传统的战略观点看,左右互搏的问题是非常难解决的。实体店上千亿元的销售额与几十亿元的电子商务销售额两边怎么平衡、价格体系怎么样建立、互相的竞争怎么办、是不是中间有一道防火墙、在网上卖的型号就不在苏宁的店里卖等,这些问题都是很有挑战性的。但是一些企业在这方面已经走了出去,也有可能走得不顺,比如美特斯邦威,在线下做得很好,但是在线上试了一两年,现在感觉挑战非常大,就有所收缩。所以这不是一个坦途,但是必由之路。
  在这个过程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快速突破你原有的边界。过去参加商界传媒的最佳商业模式中国峰会年会让我发现了两只潜力股:一个是京东商城,一个是麦考林。目前麦考林在纳斯达克上市了,京东也在紧锣密鼓的上市筹备过程中。我认为这两家企业商业模式成功的共同点都是快速地突破原有边界,像麦考林,在美国上市虽然遭遇了一些困难,但总体而言非常顺利。这是因为它的一个卖点很清楚,我是中国唯一的“一”,不是三网结合而是三个渠道结合的企业,我是中国唯一一个既有邮购又有网店、实体店的企业。美国人一听这个模式独一无二,难以模仿,我要投资,所以上市就非常顺利。
  京东也是一样。2009年京东开始做百货,当时有不同的观点,京东的投资人也坚决反对做百货,但是刘强东说我一定要做,哪怕花1%的精力我也要做。事实上他不可能花1%的精力,这条路虽然艰辛,但现在来看是值得的。百货的毛利大大高过家电的,如果单纯靠家电的毛利盈利,那是猴年马月了。最近京东和当当打图书价格战无疑又体现了其战略思路,那就是快速地突破原有边界。我现在的优点是客单价很高,因为买家电都是几百甚至几千元这样的单子,但是我的客户数量还不够,所以我如果能够把在网上买书的人群抢过来,那这个机会就会大增。
  在突破边界的过程中,需要提醒的一点是注重战略联盟,而不是收购。很多企业做了一些收购来突破边界,不仅成本比较高,而且你想要买的他不一定卖。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既要关注价值创造,又要关注利润的获取,缩短培育期。淘宝商场在这个方面给了我们很好的启示,把淘宝分拆为3家,提高门槛,当然后来也出现了重大的问题,但是我相信淘宝商城还能够控制局面,在上市这条路上可以走出更大的步子。关键点就是,我原来是免费的,等我到了一定的规模以后,怎么能够既创造价值又能够把这个价值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新引擎并不是一件难事,很多时候,难的恰恰是突破我们自己的固有思维和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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