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年“潘”+“晓”

来源 :南方人物周刊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zbl666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1980年,他们的一封信引起整整一代青年的思想共鸣。
  
  寒意潜入。星巴克的玻璃旋转门再一次被推动。
  
  一位女士进入,张望片刻,迟缓地走到跟前,起初,脸上挂起应酬的笑容:“您是那位《南方人物周刊》的记者吧?我就是黄晓菊。”
  口气如同电话里,“采访时间一个小时够了吧?”
  尽管如此,应酬中也暗藏着她的精心:整齐打理的发型、两道描绘过重的眉、一抹浅浅的唇红,还有,她眼中的精气。
  不远处,80后侍应生陌然看着。咖啡店里,青春洋溢与年过五旬,交相对映。
  80后,又有多少人知道黄晓菊“红”在1980?
  28年前,她也曾推动过一扇“门”——一代青年的思想闸门
  起因是1980年第5期《中国青年》杂志上,一封署名“潘晓”的读者来信,《人生的路呵,怎么越走越窄……》。这封信的主要执笔,便是黄晓菊。
  
  “一个关于人生观讨论的选题”
  
  1980年第5期《中国青年》。封面上,湛蓝天空下,一枝白玉兰春意盎然,蜜蜂在花瓣上飞舞。干净、朴素,没有“导读”与“要目”。
  “我敢断言,至今仍有上百万人珍藏这期杂志,‘潘晓来信’代表了他们的青春与共鸣。”《中国青年》杂志社编委会副主任彭明榜笃定地说
  2000年,他参与编辑《一代中国青年的思想初恋——‘潘晓讨论’》一书,从而查阅了大量关于“潘晓来信”的讨论档案,采访了一个个当事者:
  “组织讨论是《中国青年》抓重大思潮,让青年自己教育自己的一种传统方式。当时,青年中流行的口号是‘一切向钱看’,‘讲实惠’成为一种时尚。于是,它成为杂志的选题,交由编辑马丽珍主持。那时,领导干部特殊化正是群众议论的热点,‘讲实惠’搞不好就牵扯到这上面,比较敏感,不好收场。所以,她不想做。 她想到从群工部收集来的一摞信,多是青年人述说人生苦恼,看透社会,找不到出路等,模糊感到有一个新话题要产生。”
  《中国青年》杂志社早期办公地点在北京三里屯,马丽珍和时任总编关志豪住在同一单元,回家路上,马向关表示想开展一个关于人生观的讨论
  《中国青年》思想教育部主任郭楠柠让马丽珍和另一编辑马笑冬共同完成,接下来,“二马”每天奔走于北京的机关,学校,商店,工厂,召开各种层次的座谈会。
  座谈会上,青年人的思想充满困惑:“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虽在1978年被确立,旧的意识形态已受到了怀疑,但仍然占据统治地位;青年人穿喇叭裤,被批判成学西方颓废派,有些单位直接在门口设岗,见谁穿就把谁的裤腿剪掉;穿衣、夫妻关系,再到就业、离职,政府无不干预;政府一方面说青年人要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而现实生活却是日复一日地毫无生气;政府宣传要忘我的精神和大公无私,但生活中人人都为自己着想。
  在一次座谈会上,马笑冬认识了第五羊毛衫厂的青年女工黄晓菊。通过几次交谈,她觉得黄晓菊的经历和思想很有代表性,问她愿不愿意毫无隐瞒地写出来供青年讨论,黄表示同意。
  
  也在这前后,“二马”到北京经济学院去开座谈会,经济学院的团委书记李庆堃向她俩推荐了二年级学生潘祎。李庆堃说,这个学生很灰,不久前刚寻过短见,可以和他聊聊。
  
  “潘晓”出炉
  
  “一系列座谈会后,马笑冬她们从中选了十多人写稿,我是其中之一。”黄晓菊说。
  小钢勺在咖啡杯中舒缓搅动,回忆如涟漪泛起。
  “那会儿,我因为严重的关节炎正在小汤山疗养院养病。人在生病时,容易思考人生,十几间病房就我一人,静极了。”
  她拉上病房的窗帘,跪在地上,把病床当桌,“‘掏心掏肺’地写呀写,早忘了约稿的要求,一个劲在那儿倾诉。”
  “我母亲响应号召,远赴内蒙支边,与当地一名解放军结婚。身为长女,我从小患上小儿佝偻病,被送回北京,在外祖父家长大。什么是血缘?什么是家庭?什么是亲情?虽然后来结婚生子,在形式上,我完成了一个女人应有的过程,但感情和心理上,我始终没有找到‘有家’的感觉。
  “我天生就没有所谓的‘正常’,天生就有无以宣泄、无以倾注的情感缺憾,天生就有一种‘叛逆’性格和无以名状的‘愤怒’,有一颗敏感而近乎神经质的心。”
  她痛感:同龄的好朋友对我的痛苦给予过真切的同情,但说不上真正理解;社会的说教空洞而虚伪令人徒生反感;从小学五年级就赶上“文革”爆发,更没机会从知识的海洋中汲取豁达与智慧;严重的关节炎,使我步履维艰;低陋的街道小厂里与一群命运对之不公的残疾人为伴……这些就是我当时所处的主客观环境。”
  缠线球是“主客观环境”里的具体工作。对于生存能力,黄晓菊特别自信,“不管多难的活,我保准干得又快又好。”
  干完活后,她就跑去问同事,如果让你选择,你是愿意让毛主席接见你,还是看一眼演佐罗的阿兰·德龙?
  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什么?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织下去,扎下去?
  领导对她忍无可忍,她偏干让他们堵心的事。
  “有一次,眼瞅着变天了,暴雨即将来临。离下班还有几分钟,车间主任拍板放我们早点回家。一个厂领导却偷偷躲在暗处,把早走的人记在本上,在月底贴出大布告,宣布扣发我们的当月奖金。”
  在场的工人敢怒不敢言,“就我犯傻啊,我觉得这事不对,在开厂会的时候,我站出来说,我能说两句么?”
  最后,她索性越级,一状告到领导的上级那儿,6元钱的奖金发下来了,她却从此成了厂子里“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
  我相信组织。可我给领导提了一条意见,竟成了我多年不能入团的原因……
  我求助友谊。可是有一次我犯了一点过失时,我的一个好朋友,竟把我跟她说的知心话悄悄写成材料上报了领导……
  我寻找爱情。我认识了一个干部子弟。他父亲受“四人帮”迫害,处境一直很惨。我把最真挚的爱和最深切的同情都扑在他身上,用我自己受伤的心去抚摸他的创伤……可没想到,“四人帮”粉碎后,他翻了身,从此就不再理我……
  为了寻求人生的意义,我观察着人们。我请教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初出茅庐的青年,兢兢业业的师傅,起早摸黑的社员……可没有一个答案使我满意;
  我求助于人类智慧的宝库——拼命看书,希望从那里得到安慰和解答。我读黑格尔、达尔文、欧文的有关社会科学方面的著述;……可是,看书并没有使我从苦恼中得到解脱。……
  我体会到这样一个道理,任何人,不管是生存还是创造,都是主观为自我,客观为别人……
  3天后,一篇8000字的长文,分“灵魂的鏖战”、“个性的要求”、“眼睛的辨认”和“心灵的惆怅”4部分,一蹴而就。
  不久,黄晓菊和潘祎的稿子送到了编辑部。
  记者一直无法联系到潘祎。彭明榜说,“他的个性不太好打交道。也不喜欢记者采访。”
  于是,我们只能从潘所写的《那场讨论改变了我几乎全部的人生》,寻找当日行踪。
  潘祎的父母都在青海,上中学时,他寄居在北京亲戚家,“总体上不舒服,性格也因之而变得孤僻乖张。”1980年,他考入北京经济学院经济数学系。
  1979年春节,是我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春节,除夕之夜,校园墙外的爆竹声响成一片,而墙内漆黑一团,偌大个校园,只有我在的宿舍亮着鬼眼似的灯火,那时,极度的孤独和绝望充斥了我的所有,于是便在雪茄烟和烈性酒里昏昏沉沉地熬过了那个春节,寒假和灰白的春光——上了大学又怎么样?于如此的环境会有什么前途?这样杳渺昏暗生不如死的未来之路,何去何从是也?……直至是年五月,到处歌舞升平,我却情绪越来越恶化。31日,我在黑暗一片的学校操场里喝下了那深棕黄色的浓缩来苏水。   1980年4月7日午休后,一个杂志社想了解青年的思想状况,到校召开座谈会,每个班指派一个学生,系里让我去参加……可就在会议要开之际,团委书记李庆堃来把我叫了出来,说杂志社的编辑要找我单独谈谈。
  在办公室里,《中国青年》的编辑马丽珍问我对中国的现实怎么看。这样,天南地北,古今中外,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我跟她直说得口干舌燥,从下午不到两点说到六点多钟。
  周日,潘祎被马丽珍请到家中,马让他把自己的人生观转变过程写一下,他答应了。
  “再到她家,她说,编辑部已决定搞人生观讨论,看了我写的那个玩艺,认为比较具有普遍性,问我敢不敢拿出来让青年们评论和探讨。我说,死都不怕,还怕什么评论?拿去便是。……不久后,‘潘晓’出笼了。”
  
  大讨论
  
  3年前,马笑冬罹患老年痴呆症,已无法与人交流。
  她曾告诉彭明榜,看到黄晓菊的稿子时,她大吃一惊,特别是那段“主观为自我,客观为别人”。
  “我的天哪,我们怎么讨论啊?没想到她感悟力这样好。”她以黄的来稿为主,糅进了潘祎的一些话,还有座谈会上听来的一些东西,再将潘黄二人的名字,各取其一,合成“潘晓”,就这样“潘晓来信”完成了。
  “全国多少青年和潘晓一样,在希冀着心灵的甘露,在渴望着点燃青春的炬火。”
  “真实,有时虽然是丑恶的,但它要比那些粉饰和虚伪的东西有力一百倍!”
  “一个诚实人的心声,能唤起一大群诚实人的共鸣!”
  出刊不久,编辑部开始收到读者参与讨论的来信。17日上升到100件,27日突破了1000件,不足一个月就收到了两万多封信。
  同年6月,时任中宣部部长王任重在《读者来信摘编》上批示,让《中国青年》杂志社编辑部“向书记处写一个情况反映”。6月18日下午,时任党中央书记处书记胡乔木来到了杂志社。
  胡乔木针对潘晓的“主观为自己,客观为别人”作出评价:“一个人主观上为自己,客观上为别人,在法律上经济上是允许的。在工厂劳动,劳动得好,得了奖励,受了表扬,他也为社会增加了利益。他可以是一个善良的公民,他客观上是为了别人的,因为他做的不是坏事,不是损人的……对上述这种人不能耻笑,不能否定。”
  8月20日,中央电视台播放采访黄晓菊的专题报道。“‘潘晓’这一下被具体化了,成为了实实在在的黄晓菊。”
  “那期杂志发行了397万份,算是《中国青年》的高峰。”办公室内,彭明榜颇是感喟。
  此后,他不再作声。环顾四周,90年代的黄漆家具,老式的布面沙发,破旧的背椅,地上的脚印斑斑驳驳。
  1980年9月23日,工人日报社的内刊《情况参考》第212期刊登了两封群众来信。一封是“山西娘子关电厂宁翠荣”写的《此种做法弊多利少——有感于潘晓上电视》,另一封则是“北京石月”写的《邻居眼里的潘晓》——“各类刊物以大幅大幅的版面对她的这篇‘天才成名之作’大加评论、吹捧,使她从一个‘无名小卒’一下子成了全国人人瞩目的‘风云人物’”;“黄在生活中,‘主观为自己’是做到了,‘客观为他人’还差得很远”。
  几天后,中宣部《宣传要闻》第74期转发了这两封信。胡耀邦在其上作了批示:“请有关部门查查这件事,报刊、电台有个猎奇的思想,没有解决好……”10月7日,中宣部在有各主要新闻单位参加的例会上传达了该批示。
  一时间,“潘晓讨论”出事了,传遍北京城。
  1983年12月,华中工学院党委向中央有关部门送上一份题为《〈中国青年〉〈中国青年报〉关于人生意义讨论散布大量错误观点必须澄清的材料》。对此,胡耀邦说,“这件事用不着再大肆翻腾,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虽然不再“大肆翻腾”,但“提高认识”的检查还是要做:原社长关志豪已被调离,1984年第1期《中国青年》上发表了《“主观为自我,客观为别人”错在哪里?》的专文。在“编者按”里,编辑部向社会公开检讨:“……由于我们工作失误,这场讨论的效果不好,在青年中造成了不良影响,我们要认真吸取教训。”
  “参与‘潘晓讨论’的6万多封来信,全被当成废纸,化为纸浆。”直到2000年,《中国青年》纪念“潘晓讨论”20周年,“算是自己给自己平了一个反”。
  
  “潘”“晓”的命运
  
  “当年袒露的思想观点,在今天的年轻人看来不算什么。但在80年代初真会被看成异端、另类、大逆不道,还真得需要点勇气,犯点傻,才能豁得出去。”黄晓菊微笑说。
  那封信让她“一夜成名”。大学生们纷纷请她参加活动,和她共同讨论“费尔巴哈”、萨特的“存在主义”。
  “厂门口每天站着陌生人,口口声声说要见‘潘晓’,要和她谈人生,谈理想。” 这让厂里很为难,“放进来不行,可老待在门口也不是个事。”
  她想到一个“书多,读书人多的地方”去工作,《中国青年》帮她调进了中国青年出版社的发行部。
  但很快,她就发觉,在这里她并没有得到认可和接受,“我似乎是作为‘有越轨思想’的人被安置在出版社的主流之外,时刻被人‘关注’。我没有可以表现或发挥一下自己的可能,甚至没人可以交流,我不想只求一份工资或一个饭碗,我又开始不安心了。”
  一次,她在报纸上看到了中国社科院民族研究所招聘图书资料员的广告,她去应聘并通过了考试。
  “这样,我从一个‘有学问人’的地方,挪到了另一个‘有更大学问人’的地方。”
  “在展开人生观讨论以后,黄晓菊在各大学做报告。在北京化工学院做报告时,她结识了台下很崇拜她的一个大学生,后来,这男生成了她的丈夫。”
  潘祎记道,1980年5月末,他被人带去了北京安定医院检查。
  “一个实习医生在听了他人对我病状的描述,并与我交谈了不到五分钟后,让我出诊室。很久以后,我才看到诊断证明,上面这样写着:重型精神病,精神分裂症。”
  学校据此诊断,勒令潘祎休学1年。其后他一直为复学,“陷入与校方复杂而艰苦的纠缠里不可自拔”。
  1981年3月20日,潘祎正式收到了学校发来的退学决定。“就这样,我在不知情下,被学校推荐到了那场讨论当中,又在不知情下,被学校轰出校门。”
  得知退学是父母与学校的共谋,他异常愤怒,宣布与家庭脱离关系。
  他只身回京,到处流浪。“黄晓菊曾为我介绍到三里河铁二区一个残疾人自建的窝棚里居住,那个残疾人又瘸又瞎,正用盲文写作,我去住的条件是帮他将盲文改写成普通文字。”
  “潘祎是来找过我。他总说我们是‘潘晓’,应该如何如何。可我不这样想,有没有‘潘晓’,我都是我。”在社科院当图书管理员,黄晓菊依然“个性”。
  “大知识分子们”都觉得她“不太听话,喜欢自作主张,按自己认为对的办,不能不折不扣地服从上级”。
  自然而然,当所里第一次实行人事制度改革时,她第一个被解聘。
  比她小4岁的丈夫也离开了她。“生活是现实的。生下儿子后,他常问我,你不是‘潘晓’吗?怎么和其他妇女没两样?”
  生计陷入困境,半夜里,她常从焦虑中惊醒。她暗忖,先把儿子全托,然后下海南自谋生路。
  1988年,黄晓菊到达海南。在《海南特区报》,除了写稿,她还要去拉广告。“我那种跟‘学问人’一起便能提升自己品质的谬想已荡然无存。”
  “拉广告应求着人家吧?我不。被人晾在一边,我就直接上前问他,你是怎么回事啊?到底行不行啊?”拿到700元业务费后,黄晓菊一度回到北京。   儿子在幼儿园里天天盼她,攒着两块糖舍不得吃,放在口袋里都化了,说要留给她。想想自己从小远离父母,儿子又步了她的老路,黄晓菊心如刀绞。
  “我真的不应该再离开孩子,可为了生存,我必须离开。”这一次,她去了深圳。
  在深圳找工作,跑烂两双鞋后,黄晓菊在一个日本人家里做起了“女佣”。
  “女佣”在当地叫“搞家”,“我长这么大,从没一片属于自己的安稳的屋檐,婚姻也没给过我一个家,我哪里会‘搞家’?”
  怀着满腔无奈,她走进了日本人的家。男主人是一家工厂厂长,有位韩国籍太太,叫索荣花。
  “这是一个性格极其坚韧的韩国女人。为了养家,她没有名分地跟着腿部残疾,比自己年纪大一轮的老男人。并且,真心诚意地爱他,照顾他。她知道我不会干家务,却没有告发过我,而是手把手地教我。”
  索荣花让她对自身有了反省,“我觉着自己过去空谈理想,骄矜而浮躁。”
  “我每天跟着索荣花,一丝不苟地做好每件家务,内心开始变得诚实,情感变得纯朴,人也变得平和。”
  1年后,日本人被炒鱿鱼,台湾人顶了他的职。
  “得到他们夫妇恩惠的女工,纷纷辞职,表示不满。只有我左思右想,最后选择留下。丢了工作,儿子怎么养?生活怎么办?”
  索荣花走了,再也没联系过她,“我这一生,从没一个人像她那样无条件地对我好。”
  转眼间,她的眼圈红了,“真是‘主观为自己,客观为他人’。”她噙着泪,苦笑着重复当日的“经典话语”。
  1993年,黄晓菊结束了“漂泊”生活,回到北京,捣腾起服装生意。做生意,她依然故我,只进自己喜欢的货,若有人不懂欣赏,她还忍不住跟人争论不休。
  “我不算成功,不会赶流行,不爱与人套近乎。”若要出面应酬,她勉强答应后,走在半路中,又会折回去。
  有时,她坐在店里某个角落,安静地看点书,“年轻那会,读到可心的句子,会使劲抄啊,与人分享。现在兴奋了,也想拿起电话,可打给谁呢?”
  另一个主人公潘祎1983年在马丽珍的帮助下,在前门联社做起了装卸工。8月,全国“严打”开始,“同去提货的司机拿了一块放在货场上的焊锡,并要求我保密。”
  9月,司机被抓,10月,潘祎被传讯,这一关就是4年。出狱后,他刷过瓶子,当过编务,做过发行。90年代后,他曾一度频繁跳槽,在许多公司做过“人事广告部经理,副总,总裁助理”。
  90年代末,潘祎做起了自由撰稿人,“他在网络上,取名‘大侠’,发表一些关于经济方面的观点。”彭明榜说。在彭的记忆里,潘的最后一份职业是在“中华英才网”主持“老潘信箱”,“专门解答求职者和职场中人的种种问题。”
  “以前,我因为讨论人生而被迫改变了人生之旅。如今,在互联网上,我又与那些年龄18到24岁的年轻人继续着人生的话题。我不知道这对于我是不是一个难以打破的宿命。”
  “后来据说,他出国了,大约去了挪威。”彭明榜不敢肯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是找他妻子去了。”黄晓菊猜测道。这又是一个谜。
其他文献
1988年1月13日,台湾政治强人蒋经国在毫无预警状况下,溘然长逝于七海官邸。由于事出突然令國民党高层在猝不及防的情势下,无法从容安排蒋身后的权力布局,使台湾政局于此陷入权斗之中难以自拔,最后李登辉虽脱颖而出成为国民党主席,但国民党内主流、非主流斗争却越演越烈,连带使蒋经国历史定位迟迟无法定论。  待国民党失去政权,民进党“执政”后,陈水扁眼见国民党怠惰没有为两蒋父子建构历史定位,趁势清算蒋氏父子
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作出了若干具有历史意义的决议,而最关键的一点是,邓小平在这次会议上成为党和国家的事实上的新一代领导核心。这位在党的长期斗争中考验和成长起来的政治领袖,后来被称为“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他的每一个决策都确定性地影响了中国人民的生活和中国社会的走向。  这位务实的政治领袖前有包括“猫论”、“摸论”等独具特色的语录名世,后以“四项基本原则”,和“不争论”指引乾坤。任何
宋仁宗赵祯是宋朝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在他的朝堂上,诞生了“背诵默写天团”:范仲淹、晏殊、欧阳修、王安石、苏东坡……“四大发明”中的三项在这个时期得到较为普遍的运用,“唐宋八大家”中的6人,都出自这短短的40余年间。  “仁宗”这一庙号,是儒家给予帝王治国的最高评价,赵祯也是历史上第一位拿到“仁”这一褒奖的君主。然而,宋仁宗本人资质平平,也没有什么雄才大略,在位42年,他没有踏出过京城半步。那
双面谢长廷  韩福东    一到选举,候选人都忙着出书,这是台湾政坛的一个景观。2008年的“大选”,马英九和谢长廷两个竞争对手,也没放弃在这方面一较短长。这也是竞选文宣的一种吧,不过既然要上架销售,就要把它包装出一个好品相。  2007年6月,马英九一连出了两本书,《原乡精神——台湾的典范故事》和《青春铁马向前行——马英九的台湾单车日记》。2008年2月,马英九又口述了一本《沉默的魄力:马英九的
王石关于房地产市场的批判性发言,应该也是万科公益计划的一部分,其目的当然是在进一步寻求公司的道德市场      王石的出位技术向来一流,在经历多年的登山明星效应之后,他渐渐向着公益形象靠拢。在这个火热的六月,各地房价仍然攀升,人们忽然听到王石站在众人需要仰望的道德高度和秩序高度,放出房地产的泡沫终究会破灭,房子价格将回归理性的大言来。  如何解读王的言论,是个问题。  有人可能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尤
美谚云“先有华尔街,后有美利坚”、“先有哈佛,后有美国”,而波士顿谚云∶“先有拉丁,后有哈佛。”拉丁指波士顿拉丁学校(Boston Latin),建于1635年,而哈佛建校在1636年,拉丁比哈佛还早一年。但拉丁是中学,哈佛是大学。  我们女儿考上了波士顿拉丁,全美国最早、也最优秀的公立中学。在波士顿公立中学联考成绩排行榜上不但名列第一,而且比第二名高出一大截。  美国中小学是按居住区分的,在郊区
2008年5月12日14点28分,一场里氏8.0级的大地震带走了我的父亲。  我的家在四川省北川县,伤亡最为惨重的那个县城。母亲、哥哥、嫂子、弟弟、弟妹和两个年幼的侄女,从死神的魔爪下侥幸逃脱,然而我父亲,刚过了62岁生日仅仅5天的父亲,被埋在了废墟之下,直到今天我们也没能找到他。  地震后,我从北京赶回北川,没找到亲爱的父亲,只见到哭休克好几次的母亲和惊魂未定、悲痛欲绝的哥哥、弟弟两家人。一大家
为贿赂编辑,他曾半夜偷偷摸摸溜到机关盗取花盆。现在他变得直言不讳,直呼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等传统奖项为“注水肉”    去年深秋,阎连科倚靠在沙发上,以轻描淡写的口吻说:“我下一部小说,叫《回家》。还有三四天就写完了。我很担心它的出版不会顺畅,嘲讽的意味有点过了。”  这部小说就是《风雅颂》。  客厅墙壁上有一面镜子。镜子照不见他,但他仿佛能自己“照”见自己:  “这部作品有对知识分子多余性、懦
吾辈养猫    挑三拣四,找一只命中猫如此难。“这只?长不胖吧?”“眼神太恐怖了吧。”“分明就是肚儿圆腿儿短的郭德纲猫。”“主人要求那么多,回头像难搞的丈母娘。”  不仅我每天守在网上翻那些送养小猫的帖子,还有不少给我牵线搭桥的红娘各处搜罗。几个来回,红娘纷纷不胜我烦,恨不得将自家童男童女献了了事,就这样我还说不要不要不好不好,振振有词教育她们:“一只猫,至少共同生活个七八年,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掌掴阎崇年者说:我绝不会向阎崇年道歉,应该是阎崇年向全国人民道歉    19日上午8点45分,被拘留了15天的黄海清走出了无锡市拘留所的侧门,把他的弟弟甩出去几米远,如同匆忙的赶路者。”  亲临现场的记者们对此感到吃惊。这个掌掴阎崇年的青年,在面对记者以及镜头时,表现出了某种不适应的、渴望回避的姿态,似乎他还没想好,应该如何面对传媒,以及随之而来的、他渴望已久却不可得的话语权。  但他渐渐变得熟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