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摸凤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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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洱海源头,有一座闻名遐迩的山峰,叫鸟吊山。每年仲秋之后的深夜,成千上万的飞禽常会成群结队地飞越山岭,凄厉的鸣叫声穿透暗夜中的滚滚浓雾,震荡着萧瑟的山谷。据记载,鸟吊山是鸟类迁徙的一个重要驿站,从亘远的北方向南迁徙越冬的候鸟,在每年稻菽飘香的时节,都要穿过滇西横断山脉飞向东南亚一带。而鸟吊山丫口则是候鸟必经的咽喉之地,多少年来,这条线路始终不变。
  早在北魏鹂道元所著的《水经注》中就有这样的句子:“叶榆县西北八十里有鸟吊山。俗言凤凰死于此山,故众鸟来吊。”唐代樊绰所著《蛮书》载:“相传蒙氏有凤殁于此,每岁八、九月,百鸟咸集哀鸣,土人乘夜举火张罗之,多得异禽。”由此可见,这一奇观确已源远流长。民间还有诸多美丽的传说,给它赋予了一种极为隐秘的色彩。而“凤殁于此”的的传说大致是这样的:凤凰向西边飞去,经过一座挺拔的高峰时,遇上了罕见的大雪,凤凰冻死在山中。百鸟听到消息后,都飞到这座山峰上围着死去的凤凰夜夜哀鸣,这座山因此叫鸟吊山。而凤凰起飞的地方叫起凤,凤凰飞过天空时,落下了一片羽毛,羽毛飘落之地便是凤羽。
  这当然是一个美丽的传说,而凤羽也是一个具有绮丽风光和淳朴民风的省级历史文化名镇。有人把它叫做“小大理”,因为凤羽古镇的布局和大理古城如出一辙,保存着独具特色的白族民居,走在凤羽的村落中,随处可见“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致。徐霞客先生则把它比做“古之朱陈村、桃花源”,为它风光之美、民风之淳而心醉了。历史的长卷翻到了今天,正因为它如“桃花源”一般美丽又闭塞,很少有俗世的打扰,所以一直保存着那份历史和文化的珍贵。这里的山水没有人为的雕琢,这里的民居保存着最古老、不张扬的白族风格,这里的白族服饰也是独有的,以蓝黑调子为主的深色与那种明艳的白族服饰形成了鲜明的区别。四面的山拱着一条狭长的坝子,如果不是有一条乡村公路通到这里,有时我们甚至忽略在云南的十万大山中会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小盆地。
  凤羽四面环山,背倚的罗坪山便有十六峰之多,更有鸟吊山闻名海内。而从山腹中涌出的泉水则独具灵秀之气,清源洞就是这样一个令人神往的所在。也就是那个明代的地理学家徐霞客老先生,两次进入清源洞,在《滇游日记》中留下了详细的记述;那个附庸风雅的明朝监察御史杨南金,在洞口留下了“清源洞”三个大字。清源洞内有着极为丰富的钟乳石,梯田纵横,几可逼真,还有石桌、石佛、石兽、石笋栩栩如生。而这里的地下暗河,据说可以行船。洞里涌出的泉水清澈甘冽、寒气逼人,在洞外的青山怀抱里凝成了一汪碧潭。每年农历六月十三,这里都要举行清源洞会。那时候,四乡八寨的人们都要涌到这里,野炊、嬉戏、打跳、对歌,通宵达旦,把这个寂静的山谷闹得热气腾腾。
  从清源洞里终年翻涌而出的泉水就是洱海真正的源头了。这一溪清泉一路向前,和龙母泉、三爷水、白石江等溪流会合,组成了凤羽河,流入茈碧湖,最终汇聚洱海。同时灌溉着几万亩良田,滋养了数十个村庄。
  与这些一往无前的溪流相比,那些农家院内的水井和村庄间流动的涓涓细流也令人心旷神怡。凤翔古镇1818户人家院内就有1500眼井,太和充的“会沟井”成于清道光年间,算是历史较长的水井了,至今还可掬一捧捧甘泉;“有冽泉”、“清心泉”、“白龙泉”则以水质纯净甘美而名。而水质最佳的则是庄上村的“十分水”,相传大理国第一代王段思平得了怪病,久治不愈,后来还是十分水治好了他的病。段思平便在庄上建了“白王避暑山庄”,至今,这里还有“白王庄”、“白王洗马潭”等地名。
  春天是凤羽坝子最美的季节,这里的一切因为春风的吹拂变得无比生动起来。万亩金黄的油菜花尽情舒展着美丽的容颜,青瓦白墙的白族村庄掩映在初绿的树林间,一道道清亮的溪流欢悦地弹奏着叮咚的乐曲,四围的山峰也慢慢地绿了,那些残留的积雪在高原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于是,小镇苏醒了。
  也许是因为山明水秀的原因吧,凤羽是一个文化氛围极其浓厚的地方。公元1726年,古镇建成了滇西一流的凤翔书院,吸引了四方学子纷至沓来。清代出了张绰、赵辉璧、施化理、施寿椿等四位进士和十一位举人,现代革命家施介烈士、著名学者马曜、张文勋、杨亮才等均就读于此。而在大理州内,凤羽则是一个产生文化人最多的乡镇,就连起凤村这样一个小村庄,就有张文勋、赵怀珍、赵怀瑾、施立卓等在省州有影响的学者、诗人,至于能在省州级报刊上发表文字的作者,至少也有几十名之多。大学毕业后在外面发展的人才,则有上千人,其中还有留学美国的博士后。这对于人口不足三万人的边疆少数民族小镇而言,应当算是少有的。
  因为凤羽人素喜舞文弄墨,这里也就成了云南名砚“凤羽砚”的产地。就在那个文人辈出的起凤村,有段姓和杨姓两家人,分别开了两个手工作坊,专门制作传统的凤羽砚。这里的砚石产自鸟吊山麓,石质灰黑细腻,俗称“墨石”,这种石质不仅易于雕刻,易于磨墨,还能涵养水分,宿墨不腐,天寒不冻,因而受到了省内外书画家的喜爱。1999年昆明世博会期间,制砚名匠段臻然和杨世昌将自己的作品赠送世博园,现在中国馆0号大厅收藏。
  作为历史文化名镇的凤羽,其历史遗迹也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历史最为悠久的当数灵鹫寺;这座寺庙始建于唐代,位于凤羽北部的起凤村华聪山。灵鹫寺经明永乐、成化、弘治年间三次重修,光绪三十一年重建。现存照壁、山门、观音寺、中殿、玉皇阁等建筑,较为完整地保存了清代建筑风格。寺宇之中规模最大的当数帝释山寺观群;帝释山寺观群始建于元代,明、清时多次修缮,20世纪60年代毁坏。现已恢复重建了龙王庙、大觉寺、观音寺、九莲寺、圣母寺、玉皇阁等寺院。据传明代僧人担当曾在这里讲经说法,而地理学家徐霞客、明状元杨升庵、诗人李元阳都曾登临览胜。除此之外,三教宫、文庙的建筑都保存完好,展现了明清时期大理地区建筑的特色。而元明火葬墓群、凤翔村武庙、凤河玉皇阁、起凤村武庙、振生村魁星阁、凤河村积庆寺、留佛双塔、镇水塔、镇蝗塔、镇风塔及各村本主庙、家族祠堂、乡规碑等都保存完整。就一个乡镇而言,历史遗迹之多,并能得到如此呵护,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
  如果说,诸多的历史遗迹是明清白族建筑艺术的集大成者,那么,凤翔古村的民居群落则是白族古代村落布局和民居结构的范本。据《洱源县志》载:“凤羽南诏晚期设县,大理国时设凤羽郡,明洪武十六年(公元1382年)归并浪穹县。”这样一个具有悠远历史的古镇,形成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南诏晚期设县时,正是云龙盐业兴盛的时期,而对于南来北往的盐商来说,凤羽是一个必经之地。这里形成了热闹的“古镇夜市”,店铺林立、商品繁多、人喊马嘶、通宵达旦。长期的古道运输影响了凤羽人“耕读传家”的传统观念,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赶马经商的大军中。元士充的段绍家拥有60多匹良马,主要驮运木材、布匹、粮食、茶叶、食盐、药材等,发财后率先大兴土木,盖起了白族的“三坊一照壁”。
  在凤翔古村中,段家的院落只是其中的一座。目前保存的古民居约有1000多座,保存完整的明清院落尚有10多院。这些院落门楼斗拱飞檐,墙面彩绘,木质构件的精雕细刻极为古朴典雅。而古镇的建筑也经纬有度,除贯通南北的主街道外,上下连通五条骨干巷道,分别为官路充、中和充、太和充、元士充、石充,每条巷道均以石板铺砌。还有门、塔、大照壁等公共建筑。村道旁流水潺潺,绿树成荫,树龄500年以上的古槐即有5株,可见“和谐共荣”的理念早就深入人心。
  白云千载,岁月悠悠,古镇凤羽仍以从容的脚步在时光里穿行,它的史远、景美、风淳和那独具特色的魅力,都令人心驰神往。愿这个“桃源名邑”焕发出更加夺目的光彩。
  责任编辑 左家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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