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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同时感动了美国和韩国的故事。
美国加州的一对夫妇携两个幼女驾车出游,途中遭遇暴风雪被困于偏僻山区。困境中,母亲用乳汁喂养幼女,与死神抗争,受困9天后最终获救;缺衣少食的韩裔父亲为救妻女,独自外出寻找救援,最终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一家四口神秘失踪
2006年11月29日,在旧金山教堂街的一个精品店内,莎琳·赖特感到有些心神不宁——她已经连续两天没有老板的任何消息了。赖特是这个小店的经理,小店的老板是一对夫妇:詹姆斯·金和凯蒂·金。
35岁的詹姆斯·金是供职于CNet网络公司的一名编辑,比他小5岁的凯蒂·金在照顾两个女儿的同时,专心经营自家开的小店。工作之余,詹姆斯·金经常到店里帮妻子打理各种事务。在赖特眼中,这个4口之家总是其乐融融。
11月23日,凯蒂·金告诉赖特,他们一家要开车去西雅图和戈尔德比奇等地度假,预计27日返回。然而,直到29日,赖特既没有见到老板夫妇,也没有接到他们的电话。赖特给老板夫妇家中打电话,无人接听,他们的手机也处于关机状态。赖特随即向旧金山警方报案,称詹姆斯·金夫妇没有按计划回家,有可能遇到了危险。
厨房成了“指挥中心”
接到报警后,旧金山警方联系西雅图所在的华盛顿州警方和戈尔德比奇所在的俄勒冈州警方,请求协助调查。警方很快发现,詹姆斯·金夫妇到过西雅图,25日在俄勒冈州的波特兰拜访过一位朋友,当天傍晚在波特兰以南约200公里的罗斯堡吃过晚饭,此后便没有了踪迹。戈尔德比奇的一家旅馆向警方报告称,詹姆斯·金夫妇曾在该旅馆预订了25日晚的房间,但没有入住。据此,警方判定,詹姆斯·金夫妇极有可能在25日晚从罗斯堡到戈尔德比奇的途中出了意外。
罗斯堡位于贯穿华盛顿、俄勒冈和加利福尼亚诸州的5号州际公路上,从那里到戈尔德比奇,驾车人一般会选择走俄勒冈州42号公路,然后向南沿101号公路直达目的地。然而,警方在42号公路和101号公路沿途都没有发现詹姆斯·金夫妇的踪迹。他们不得不考虑另外一种可能——这对夫妇没有走人们惯常走的路。
在地图上,一条位于罗格河畔的名为“梅林—加利斯”的公路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这条路可以直达戈尔德比奇,路程比42号公路和101号公路要近不少。但是,这条仅有一个车道的公路,大部分位于山区,崎岖不平,极易被积雪堵塞,因此冬季很少有人走。警方认为,詹姆斯·金夫妇很可能是在这条路上遭遇危险,因此决定沿这条路进行搜寻。然而,这一地区的许多地段被积雪埋没,搜寻工作进展缓慢。
与此同时,詹姆斯·金夫妇的亲友也在努力寻找他们。詹姆斯·金曾在多家网络公司任职,因此,各大网站都发布了其一家失踪的消息,请求人们提供线索。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詹姆斯·金夫妇一家的命运,许多人与他们的亲友联系,愿意无偿提供一切帮助。凯蒂·金的一位名叫斯科特·纳尔逊·温德尔斯的朋友,将自家的厨房改造成了一个小型指挥中心,10 多名志愿者各自携带笔记本电脑汇集在那里,负责协调、通报来自各方的消息。数支民间志愿救援队也前往俄勒冈州,与警方一道进行搜寻。
12月2日,搜寻工作有了重大突破。俄勒冈州一位名叫埃里克·弗卡的电信工程师和他的同事查询了电信记录,发现詹姆斯·金夫妇俩的手机曾在11月26日凌晨有过短暂的信号,这令他们兴奋起来。经常进行户外运动的弗卡对这一带山区的地形相当熟悉,他知道,“梅林—加利斯”公路上只有一个路段有手机信号,那个路段位于海拔3000米的熊营峰附近。他把这一情况迅速通报给警方,还绘制了一张熊营峰周边30公里的地图,帮助警方缩小了搜寻的范围。
地上写着“汽油用光了”
此时,詹姆斯·金夫妇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为了加快搜寻的速度,亲友们在当地租用了4架私人直升机,协助警方进行搜寻。其中一架直升机的驾驶员叫约翰·拉霍尔。拉霍尔曾无数次徒步穿越“梅林—加利斯”公路沿途的罗格河谷。有了直升机后,他经常沿着罗格河谷飞行,因此“比任何人都了解那里的地形”。
12月3日,拉霍尔驾着直升机,开始围绕熊营峰进行搜寻。在两个半小时的飞行过程中,拉霍尔发现,“梅林—加利斯”公路上有一些车辙痕迹,但由于飞机的燃料即将用尽,他不得不返回。12月4日上午,拉霍尔再次驾机,循着前一天找到的车辙痕迹搜寻。很快,拉霍尔在雪地上发现了一些脚印。
13点45分,拉霍尔看到,雪地上出现了一个纤细的人影,正冲他的直升机挥动一把雨伞;不远处停着一辆小轿车,车旁的雪地上写着“SOS”和“汽油用光了”的字样。
终于找到他们了!拉霍尔迅速把这一消息通报给救援队。很快,另外3架直升机也飞了过来,其中的一架投下了一些食品,另一架艰难地降落在崎岖不平的雪地上。
向拉霍尔挥舞雨伞的正是失踪多日的凯蒂·金,她的两个女儿——4岁的佩内洛普和7个月大的萨比娜都蜷缩在小轿车里,他们的父亲詹姆斯·金下落不明。救援人员迅速把凯蒂·金和她的两个女儿送上直升机,送往最近的一家医院。
到达医院后,医生立即对她们进行了检查,除了极度饥饿、凯蒂·金的两个脚趾被冻伤之外,母女3人的身体并无大碍。此时,救援人员开始向凯蒂·金了解他们遇险的经过,以及她的丈夫詹姆斯·金的下落。
祸起“冒险的决定”
原来,11月25日晚,詹姆斯·金一家在罗斯堡吃过晚饭后,本打算沿俄勒冈州42号公路和101号公路前往戈尔德比奇。但是,在5号州际公路上,他们接连错过了两个可以转到42号公路的入口。由于天色已晚,詹姆斯·金决定走路程较短的“梅林—加利斯”公路前往戈尔德比奇,尽管他注意到了“这条公路冬季不宜行车”的警告。
这一冒险的决定使他们陷入困境——当天晚上,他们的小轿车陷入熊营峰附近的积雪中,动弹不得,而这一地区没有手机信号,无法向外界求救。当时,他们的车上只有一些婴儿食品和瓶装水,汽油也不多。当夜,气温降到了零下七八度,一家人只能躲在车中,靠汽车的空调取暖。汽油用光后,他们不得不焚烧汽车的轮胎取暖,希望以此引起救援人员的注意。由于缺少食物,詹姆斯·金只能去树林中采集一些浆果,凯蒂·金则以乳汁来延续两个女儿的生命,尽管4岁的佩内洛普已经断奶多年。
12月2日上午7时45分,詹姆斯·金决定再次外出求援,并说,如果下午1点钟仍没有结果,他就返回。然而,詹姆斯·金一去便再无音信。由于还要照看幼女,凯蒂·金无法去寻找丈夫。
凯蒂·金说,自11月25日晚被困起,詹姆斯·金就没吃过什么东西,穿的衣服也不多,只是在牛仔裤外套上了两条灰色的裤子。
“他是真正的英雄”
救援人员意识到,詹姆斯·金的情况极度危险。他们立即按照凯蒂·金提供的线索进行搜寻。
12月5日中午,搜救人员在距离詹姆斯·金夫妇受困地点不远处发现了一条灰色的裤子。这条裤子极有可能是詹姆斯·金有意留下的,这一发现令搜救人员士气大振,当他们继续搜索时,大雾笼罩了罗格河谷,搜救工作不得不停了下来。
12月6日,搜救工作继续进行。救援人员陆续发现了袜子、衬衣和T恤等物。在如此寒冷的地方,詹姆斯·金竟把身上穿的衣物脱下来当记号,这令救援人员感到不可思议。
中午12时30分,救援人员终于找到了詹姆斯·金。他穿着单薄的衣服,仰面朝天地躺在一条浅浅的溪流中,一动不动。他身上没有外伤,是被冻死的。
令救援人员感慨的是,詹姆斯·金殒命的地方距离其妻女所在地不到两公里,只是中间横着一道峭壁。根据其沿途遗留下的衣物,救援人员判断,詹姆斯·金从出发求援到身亡,共走了约13公里。这对数天没有进食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超人”行为。不过,他走的路线近乎一个圈,表明他极可能丧失了方向感。令救援人员唏嘘不已的是,在距离詹姆斯·金殒命地大约1公里的地方有一座林间小屋,里面有充足的食品。
12月7日,詹姆斯·金夫妇的那个精品店暂停营业,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暂停营业数日,请尊重我们的隐私。”在牌子下面,邻居们放置了鲜花、卡片和蜡烛,以悼念詹姆斯·金。其中的一张卡片上有一行稚嫩的笔迹:“你们的父亲是一个伟大的人!他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叶 凡摘自《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