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科低价救市OR搅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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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企业产品降价与否是市场经济规律关系的供求使然,而万科此番降价,是为了自身利益还是为了公众利益?
  
  万科又一次站在舆论风暴的风头上。在一些人看来,房产大佬的“杭州低价”策略,是继王石的“拐点论”、“捐款门”之后的又一次发飙。这一次,万科选择在杭州再次发出行业变革的最强信号,让以为“只升不降”的杭州人原有的楼市梦想彻底粉碎。
  


  因为降价区域也涉及上海、南京、宁波等南方黄金地带,于是也引发了新一轮关于房产价格趋势、关乎民生住房问题的集体大讨论。不乏新闻爆料的万科,引发着无数人的臆断,让楼价景象越发迷离,也让不可预知的噱头发挥致极,或许降价只是一场罩人耳目的游戏。
  于是有人发问,一向作为行业的风向标的万科,究竟是搅局者,还是“救市主”?
  
  杭州促销风暴
  
  9 月3 日,杭州万科正式启动为期12 天的“青年置业计划”,旗下白鹭郡东、白鹭郡南、魅力之城、逸品阁等4 个项目共226 套房源价格下调,最低约7.5 折。
  引爆导火索的是一条短信。在9 月2 日下午,众多杭州市民收到一条短信称,值中秋之际,杭州万科公司将启动“青年置业计划”,旗下4 个项目将推出一批优惠房源。9 月3 日至9 月14 日为活动时间,优惠房源的户型面积大部分为90 平方米以下,其折扣达到罕见的7.5—8 折。
  这条短信在市民的将信将疑中传播出去,不曾想,随之而来的竟是一场甚嚣尘上的行业风暴。
  万科促销,得到了良好的市场回应。仅促销首日,购房者四处汹涌而来,“平均每小时售出十几套房子,相当于平时一天甚至一周的销量”。打折至第二天,购房者仍旧人山人海,甚至有人连夜排队等候。而在第三天的时候,万科突然提前结束了售房时间,让陆续而来的购房者败兴而归。
  据万科发布的交易数据显示:三天时间,万科吸引了近500 位购房者,售房477 套,回收资金三亿元。
  万科的突变策略,遭到了前期买房者的强烈不满。促销首日的中午11 时许,一群打着“退房”旗号的万科业主聚集在售楼处门口,宁舍订金要求退房,也有人要求补偿差价。此后两天,事件升级,百名杭州万科业主进行游行抗议,一些情绪失控的业主甚至冲击了公司的办公设施,力图干扰现场的促销活动。事后,有人评价此现象为:“楼上哭着退房,楼下争着买房”。
  一位魅力之城楼盘的年轻业主要求退房,他说仅一夜之间,他刚买的房子就缩水几十万元。
  除了这些老房产业主,万科的率先降价也让其他房地产开发商措手不及,甚至有开发商担心,即将来到“金九银十”的房产售楼黄金期,恐怕很难再有往年热闹光景。高度紧张的杭州当地的开发商,连夜紧急开会研讨对策。
  结果是,当地开发商第一时间发表“不降价声明”。
  在万科降价促销的首日下午,绿城集团宋卫平首先发表声明,绿城旗下产品不会跟风降价,他认为:“亏本卖是不可能的。否则对工作不负责任,对企业不负责任,也是对社会不负责任。”而金都、广宇、钱江、坤和、野风、广厦等开发商随后在两天内发表不降价的声明。
  据了解,万科此举的打折力度之大、覆盖面之广,实为杭州楼市罕见。
  攻略地产董事长祝军华对此表示,万科的降价是一种很正常的市场行为,也只是一种企业个体行为。
  “但是这样做伤害了他们的品牌价值,对将来推出市场的一些高端项目的附加值必定会有影响”,祝军华认为。
  万科的降价之举,并非没有前奏。8 月底,上海万科以“迎中秋”之名对旗下8 大楼盘降价。据公开消息,促销两日即回款2.68 亿元。与此同时,宁波、南京等地,也相继传出万科楼盘降价的消息,但属杭州楼盘的折扣最大。
  事实上,在今年3 月初,万科降价风便已刮至杭州,当时曾最低打出九六折。当时,浙江万科新闻发言人声称,这仅是公司的一种销售策略,与降价促销不能划上等号。
  值得一提的是,出现大量退房现象的,并不只有杭州。据悉,2008 年初以来,北京、上海、深圳、武汉等地都不同程度出现业主要求退房,其中期房退房的现象更为突出。
  
  开发商与业主的利益冲突
  
  把“万科降价门”事件归于原点,单纯以事发地杭州作为样板城市来看,几年间,杭州的房产市场始终云谲波
  诡。
  自2006 年到2007 年,一些杭州楼盘的上涨幅度已达到100%,而上涨的房价推高地价,地价推高房价,循环的经济链刺激着房价不断攀升。然而,到了2008 年,杭州却出现了转折点:很多楼盘出现滞销现象,开发商的资金压力日益加大,随时都有断裂的风险。
  杭州房市在今年不景气,有更确切数据为证,以二手房成交量可见一斑。去年七八月间,二手房成交量每月在2400 套左右,而今年同期相比,每月成交量仅有800 多套,下跌了近2/3。
  “今年各地的房地产价格都在进行回落,特别是新开的楼盘,它的定价在趋于理性,这是一个房地产市场健康发展的需要”,浙江工业大学房地产研究所所长虞晓芬认为,“从全国去年情况来看,房价过快过猛的上升,脱离了很多居民的购房能力,带有泡沫成份。”
  潘石屹在他的博客中曾称,中国的房地产行业发展到2008 年,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缺钱,而且缺钱到了极点。
  于是万科此举,被认为是一项快速回笼资金的有利举措。针对此举,褒贬不一。
  一位业内人士用“搅局”来形容。他认为这样的行为,只能是加剧目前的观望情绪,而不会促进楼市的繁荣。
  另一位业内人士虽然不同意“搅局”之说,但是他也表示,万科此次促销行为必然会在杭州楼市掀起风浪,原因在于“万科是一个风向标。”
  一位金融界高管表态,万科此番降价促销很可能会使杭州房产交易量更加萎缩,“以万科在行业内的地位和实力来看,大面积降价促销的最终结果很可能使很多中小房产走向破产”。
  在万科举办的公司债券发行网上交流会上,万科执行副总裁肖莉表示:“企业对市场价格变化进行补偿没有法律依据,因此双方短期内不容易达成共识。”拒绝执行业主先前提出的赔偿要求,并明确表示万科将会与业主进一步协商沟通,并尽力去工作,尽可能减少双方损失。
  万科方面同时表示:体谅客户的心情并表示深切的理解,但是作为一家经营实体和上市公司,万科要对投资者和股东负责,其一切企业行为必须遵循契约原则。
  在网上,集合了“万科降价”的大讨论。多数网友对万科的表态予以支持,腾讯网做了名为“支持万科不退房”的专题。据新浪网调查,截止到9 月10日,在143223 名网友参与的调查中显示,支持万科不退房的网友占总人数的72.65% ;还有69.24% 的网友认为,万科降房价的行为对已购房者是公平的。在M S N 发起的网络调查中,表示万科不需退房的网络比例更是高达90.31%。
  在网络评论中,许多网友表示能够理解和同情这些不到半年房价便已缩水近30% 的业主的心情,不过,并不赞成其退房要求,更不支持示威行为。
  有网友认为,买房交易属平等自愿,签的合同是双方间的商业宪法,合同一旦缔结,对双方均具有法律约束力。“如果当初开发商欺诈了你,你可以要求退房;如果当初开发商强迫了你,你可以要求退房;如果购房合同中有随时可以‘无理由退房’的约定,你也可以要求退房……可是,合同中也没有专门的约定,你凭什么要求退房呢?”
  有人对此举一反三地认为,“股市有风险,入市要谨慎,楼市也是一样”。楼市的“跳水”深度甚至远不及股市。“如果曾经高价买房的业主可以要求原价退房,那么众多被深度套牢的股民是否也可以要求以买入价退股呢?”
  网友发出忠告,作为一个成人,必须为自己行动承担一切风险。所以,买房前要三思而行。
  有网友认为,“开发商没有给房产保值的义务——他也压根没打算要承担这种义务,他只有义务保证房子的质量”。
  另有网友向那些退房的老业主发问:“如果你的房子现在上涨了20% 或更多,你是否会主动将上涨的部分主动还给开发商,并对开发商表示感谢?”
  该网友并对这些维权者的退房行为所带来的危害加以分析,“你们于售楼处胡搅蛮缠,扩大舆论,给开发商施加压力,不准房子降价,是让那些即将买房的人承受高价房的压力,同时为你们前期错误的买房行为垫背,从而加大房地产市场的投机和炒作行为。”
  9 月11 日,新华网上出现了一篇名为《万科不退房无可厚非》的文章。文章认为,“如果承认我国应该成为法治社会,如果承认我国应该实行市场经济,那么,退房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从企业角度看,价格涨跌是按市场规律办事,随行情而定,无可厚非。如果开发商都允许业主退房,则必定乱成一锅粥,不仅企业受难,政府也会惹火上身”。
  9 月11 日的《新京报》社论认为,退房有违契约精神。“退房的市民也许会博得更多同情,但就其本质而言,该行为肇因于脆弱的市场理念不敌强悍的道德逻辑。退房这种明显的违约行为能够大范围发生,说明一些人社会诚信与契约精神的缺乏”。
  
  “万科门”之后的楼市震波
  
  然而,退房风波尚未平息解决,新一轮的舆论考量再次涌来。一篇未署名的在网上大肆风传的“万科集团主要负
  责人在‘松山湖会议’上的讲话”的网文,成为了万科陷入舆论风暴的导火索。
  这篇“松山湖会议”网文主要内容包括,“要敢于降价,勇于降价,将手头的存货和正在开发推出的新货以最快的速度卖掉……这就是我们在座的所有人在本次会议后需要最快速度执行的未来16 个月的对策和行动。”
  发现网络上有这篇文章后,9 月7 日,万科通过各大网站予以澄清,明确指出该文系伪造,“该文中所指的‘松山湖会议’从未发生过。该文以所谓‘万科集团主要负责人’名义发表的观点,根本不是万科的判断及策略”。
  但在澄清声明发布后,仍有媒体对该文作出猜测性报道,认为“真相难辨”,万科为此又在9 月10日发布公告澄清说明。万科表示,鉴于该文的传播面已相当广泛,万科认为该文已对投资者构成误导,且不能排除该文来自特殊目的驱使下有组织行为的可能性。目前万科已向公安机关报案。
  万科作为房产龙头老大,并不缺乏新闻焦点。历数一年来,万科及王石,多次站在舆论关注与媒体焦点的风口浪尖上。从年初王石抛出的“楼市拐点论”开始,到今年元宵节前后,在广州、深圳等地率先大规模降价销售,几乎成为当地楼盘降价的领头羊;之后又在汶川大地震时,王石陷入“捐款门”口水战,导致被迫道歉;以及如今的“8 盘齐降”销售策略,非议之声始终未曾消弭。这不禁也让人回忆起,两年前,万科刚入驻杭州时,也在当时被认为是一个“重磅炸弹式信息”。
  作为行业的风向标的万科,这一次,在价格策略上又一次引发变局信号,其“疯狂”的大幅降价举动刺激着楼市的脆弱神经,也引发了房产业界的冷静思考。
  房产大佬之间拉锯战,一直是市场导向的常规节奏。
  潘石屹仍坚持“无拐点论”,他在SOHO 官网上表示,万科降价,是利用自身影响力在市场上清理门户。但是,“降价并非意味着拐点到了。而且S O H O还反其道而行之,要涨价,以提振信心”。
  于是在评论中最为代表的一篇文章认为,“王石降价值得表扬,潘石屹涨价要批评”。对此,潘石屹感觉到“委屈”,“一个企业的东西都卖不出去了,要降价了,银行的钱还不上了要表扬。我想了很长时间想不明白,但我不愿意吵架。”
  事实上,在“万科降价门”事件发生的几天后,潘石屹便更新了一篇名为《为什么万科先放第一枪?》的博客,文中称,万科打响了长江三角洲住宅价格战的第一枪。“市场上永远是先下手为强,万科要赶在别人打乱战之前,自己先开枪。这就是万科‘先发制人’的策略”。
  在这篇被新浪推为博客首页的文章中,潘石屹把自己的公司与万科做了界限清晰的划分,“有人常常把我们公司与其他住宅开发商一样地看待,其实我们很不一样。我们在三年前就已调整战略,不建住宅,而是集中在城市最成熟最繁华的区域开发商业和写字楼”。
  对于老业主要求退房,潘石屹认为,这在万科看来肯定很幼稚可笑,“因为如果房子能退,购买了万科股票也应该能退,如此推理,市场经济规则的基石就发生了动摇”。
  任志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则表示,一个企业涨价降价是企业自主的行为,舆论没有必要将涨价与降价放到道德的审判台上进行审判。他并坚持认为万科的降价对市场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原因是万科在上海及杭州的市场份额不足以达到影响市场。“万科降价还是涨价,别人没有权利指责,只有他们的股东可以谴责。对于华远来说,则没有降价的理由”。
  但在这次采访中,任志强隐晦地表示,万科降价本身涉及到企业经营的问题。“你要是五六天、七八天,十天卖完,那么大家可能会觉得很合适。你一天卖完了就可能说明你定价不合理。”任志强对这家媒体说。
  针对万科降价,一些尚未买房的市民怀着乐观心态,期待着房价普跌,住房压力会得以缓解。但是对未来房价走向,惟一可预知的,就是不可预知。
  与无房群众的期待相左的是,在日前举办的“中国地产30 年成果展”上,中国房地产开发集团公司董事长、中国房地产开发集团总裁孟晓苏在演讲时认为,当前大多数老百姓并未意识到,如果房地产市场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崩盘,那么老百姓将面临怎样的局面。
  “所有人都以为房价掉了是好事情,香港在98 年的时候也这样认为。后来香港房产真的掉了,香港很多市民变成了负资产。于是所有人又说房价要涨起来。”孟晓苏说,“于是董建华先生对我们说,什么都可以降,但房价不能降。”
  “我们需要稳定的房价和稳定的市场。任何企业的经营都要考虑这个问题。”孟晓苏扔出这句话,掷地有声,不曾想,也遭来许多响亮的质疑和炮轰。“万科降价门”,似乎亦是如此。
  易卜生说过,“每个人对于他所属于的社会都负有责任,那个社会的弊病他也有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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