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卉,江苏南通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以小说创作为主,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山花》《小说月刊》《西南军事文学》等刊物,代表作有长篇小说《红肥绿瘦》,中篇小说《预谋杀人》《没有真相》,短篇小说《谎言灿烂》《寻找》等。现供职于某晚报。
　　
　　摘要:蒋林长篇小说《爱与忠贞》讲述了体育老师陈博“补肾”的故事,折射出当下中国男人“心虚的一代”在充满诱惑的裂变时代中的精神状态和人生抉择。正因如此,对小说文本的解读就具有一定的时代意义。
　　关键词:《爱与忠贞》;“肾虚”;“心虚”;“空心人”
　　
　　蒋林长篇小说《爱与忠贞》的情节并不复杂,讲述了体育老师陈博“补肾”的故事。身强力壮、升职在望的体育学院教师陈博,在与老婆做爱时感到力不从心,他认为自己的肾出了问题,内心感到恐惧。“好朋友”老谭利用陈博的恐惧设下圈套,想让陈博身败名裂,而自己则取而代之当上教导处主任。同时,陈博的情人罗鹃为了拥有他,利用其恐惧与慌乱与之发生性关系,然后以肚子里的孩子要挟陈博离婚。一个是朋友,一个是情人,却都目露凶光,对陈博虎视眈眈。此时,陈博危机四伏,悲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从小说的结尾部分可知,主人公陈博的“肾虚”,或者说他在关键时刻的力不从心,是心理而非生理原因,本质上是心虚。因此,笔者把蒋林关于肾亏、肾虚、肾宝等的描写,看成是一种巧妙的象征——象征中国男人在充满诱惑的裂变时代的萎靡心态——缺乏自信,失去方向,心驰神往的精神家园,却早已在金钱、女色、权力面前丧失殆尽。
　　陈博这代人年富力强,事业有成,正大步地走在中产阶级的康庄大道上。他们年少时或许经历过坎坷,或许一帆风顺,但现在都处于事业上升阶段。以陈博为例,他被学院列入教导处主任的后备人选,自办的健身俱乐部蒸蒸日上,女大学生罗鹃一往情深地爱着他……如果暂时的坎迈过去了,“陈博”们就会顺风顺水,成为这个社会令人钦羡的中坚力量。然而,他们却是“肾虚的一代”“心虚的一代”,本质上属于“空心人”,在灯红酒绿的温柔乡和尔虞我诈的名利场上,因为缺失内在的精神追求和道德规范,他们无法把握好自己的人生方向。
　　应该说,比起陈博,老谭作为“心虚的一代”更具有典型性。陈博尚存面对诱惑时的矛盾心理、抵抗、挣扎,老谭则堕落得十分彻底。为了当上教导处主任,他处心积虑,用计设套,在朋友陈博的两肋上“插刀”,卑劣的勾当连妻子老刁都看不下去。而这样一个惯于玩弄权术、心地阴暗的人,却最终梦想成真,成了体育学院的教导主任。令人悲哀的是,这样的事业成功者的例子在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其妻也为有这样的丈夫感到自豪,而不会像小说中的老刁那样对着老谭“呸”一声:“你给老子爬哟,跟你这种人生活才没什么意思。”然后拂袖而去,毅然离开这个卑鄙的男人。虽然蒋林对老刁着墨不多,但那种辣味十足的果敢和决断,令人难以忘怀。
　　蒋林笔下的人物表面信奉着“爱与忠贞”的古老命题,内心深处却相信——有爱才有忠贞,如果两个人之间没了爱,那就无所谓背叛或忠贞。对一个男人来说,生活中出现的女人越少,他的爱就离忠贞越近,反之,就可能越远。陈博的尴尬是,他对妻子小宛始终心存有爱,因此他的出轨让读者感觉那样别扭。实际上,他对小宛是忠贞的,即便她后来死了,他也不会回到怀孕的罗鹃身边。罗鹃对陈博的爱掺杂了太多的功利,单向的忠贞对陈博来说毫无意义。这大概就是人类情感的复杂性——剪不断,理还乱。特别是不易保鲜的爱情,澎湃的激情过后逐渐化为亲情,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摇曳生姿波澜起伏,如果遇上“肾虚”“心虚”的一类人,不论男女都免不了把生活搞得一团糟。
　　因此,我以为,蒋林最初把小说命名为《补肾记》是有道理的。当下的中国,“陈博”“老谭”们要补肾,“小宛”“罗鹃”们也要补肾。大家成了“空心人”后,爱与忠贞,都是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