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头”财神夏元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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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元吉,掌管明王朝财政27年,为官清廉贤明,朝廷倚为砥柱。“遗直如公真大度,老成当国有深谋”,清代郭嵩焘谒夏元吉墓时的诗可谓一语中的。
  建文帝在位时,夏元吉是户部右侍郎,相当于今天的财政部副部长。1399年燕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进驻京城时,这位“财神爷”还浑然不知地在账房里扒拉着算盘算账呢。
  朱棣的兵部尚书茹常率兵闯入,绑了夏元吉交到朱棣面前,声言夏元吉“助纣为虐甚多”,激得朱棣颇为恼火,问夏元吉有何辩解?
  夏元吉不慌不忙答道:“君上殉难,臣子理当死节,只是请殿下容臣三天。”朱棣一愣:“为什么?”夏元吉答:“户部尚有账目未点算完毕,此事关乎黎民生计,请容臣三天内做完,再随先君赴死。”
  这个临危不惧且至死还“一心为公”的能臣,实在是凤毛麟角,朱棣当即决定放他一马,不但释放了夏元吉,还让他官复原职,两个月后,又将他扶正,成为户部尚书。事实证明,朱棣没有看错人。
  身为“大账房”的夏元吉,恪尽职守,谨慎用权,革故鼎新,一心一意为国家节财、聚财、用财。每年他“谏阻奢靡事百件”,就连宫廷开支、修筑河道,接待外国使节,乃至练兵设防的用款,他都精心核算,从严审计,从不手软,该砍就砍,能减就减,能省就省。应该说,夏元吉出身民间,了解民生艰难,本能地反对铺张浪费,耗才劳民。为此,他时常与兵部、户部的官员发生争执,不少人背后叫他“夏刺头”。
  永乐四年,夏元吉主持户部,奏请裁减冗员,平均赋役,严格执行盐法、钱钞等制度,以便商民;清理仓场,广加屯种,以富国库。这些改革,“裁冗食”最难办,其内容涉及到“机构精简”,减少皇室开支用度,甚至限制朱棣本人花费等“禁区”。夏元吉知难而上。永乐四年,借筹措下西洋经费为由,请旨裁减中央到地方闲散衙门200个,分流近千人。曾有人向其贿赂以图“方便”,夏元吉将众人的贿赂之物尽数挂在家中屋檐下,以表锐意改革之心,清廉自守之志。
  永乐十九年,朱棣准备发动对鞑靼的第三次军事行动,就亲自找夏元吉要军费。夏元吉深感国家财政日益吃紧,竟将朱棣顶了回去,任凭朱棣怒骂,坚决不拨一两银子。这触怒了皇帝,朱棣不但免了夏元吉的职,还将他关进“内宫监”。幸好太子朱高炽深知夏元吉是个好官,从中斡旋,才算保住了小命。据《明史》载,夏元吉入狱后,家中“自赐钞外,惟布衣瓦器。”别无它物,此事传出,朝野钦敬。朱棣也终于明白,夏元吉不听话不是与自己作对,而是为国家财政精打细算呢!所以,朱棣叹了一句“果然刺头也!”其实也算是另类褒奖。
  北征的结果不幸被夏元吉言中:次年,成祖朱棣远征漠北,以粮尽退军。接着连年军事失利,退到榆木川,成祖忧劳成疾,悔不纳忠言,对左右说:“夏元吉爱我”。朱棣连续发动远征,国家财政捉襟见肘,国库空虚,从永乐十九年至朱棣病逝的永乐二十二年,仅大米的价格,就从1石1贯宝钞,涨到59贯宝钞,国家出现了严重的通货膨胀。成祖死后3日,太子亲到监狱,泣诉噩耗,请夏出狱,官复原职,共议国事。
  虽然吃了苦头,夏元吉仍不改“刺头”脾气。他谏言,治理国家就好比栽树一样,如果深埋地下的根不动摇,树就会枝繁叶茂。一国之君如果能“清静”不扰民,老百姓就能安居乐业。皇帝知道这位“刺头”不好惹,却是出于忠心公心,因为他,铺张浪费的事自然少了许多,从永乐时代日益空虚的国库到后来的“日益充盈”,与这位敢于碰硬,一心为国理财的“刺头”不无关系。
  治大国若烹小鲜,经不起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为阻止经济衰退,夏元吉就请求仁宗朱高炽多收钞、少发钞,缓解当时通货膨胀的压力,取消了郑和的海上远航,使国家财政很快恢复了元气。
  作为掌管天下钱粮的户部尚书,夏元吉在其任职生涯内,对经手的亿万国帑既不眼贪,更不手馋,为官持重守正,不怕犯众怒,不惧遭报复,令很多文武官员敬畏。终其一生,可谓“克己奉公,两袖清风”。对自己的家人和亲友,可谓是家教从严,对百姓却宽厚仁慈。有位仆人,不小心弄脏了皇帝赐给夏元吉的金缕衣,吓得准备逃跑。夏元吉知道后,淡然地对她说:“衣服脏了可以洗,怕什么?”夏元吉的弟弟从老家来看他,走时只给两石米,但对孤苦学子,却经常给予慷慨无私的资助。在夏元吉的眼里,自己既要干活,更要干净,只有钱用在了老百姓的身上,才是用在了“刀刃”上。这位历事洪武、永乐、洪熙、宣德四朝的“大账房”,堪称“永乐盛世”、“仁宣之治”两大黄金时代的关键人物。
  正是因为夏元吉既建勋于国而又施善于民,人们自然也不会将他忘怀。当他65岁离世时,“公卿大夫下及闾巷兵民莫不叹息有流涕者”。宣宗在《御祭文》中对他有独到而动情的评价:“有君子之风,有大臣之体,求之古人,亦未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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