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乡愁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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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儿时的我来说,月亮是半个妈妈。
  妈妈总是很忙,忙得不见人影,不在山地上,就在田野里,要不在河里,偶尔在家的时候,也在锅台边转来转来,转出全家人的温饱。就是喊上一声,也只是应付式地答,脸不会偏过来看一眼,手上还在继续她的活计。
  白天好办,随便一处地方都有玩耍的东西,那都是伴。就算是泥,是石子,是一棵树,是一根草,是一只虫子,都能玩出无穷的乐趣。待到妈妈叫吃饭时,天已经黑了,黑得太早,还没玩够。这样的时候,是不需要妈妈的,有或者无,在或者不在,无关紧要。
  晚上就不同了,世界是黑的,唯有一星昏黄的煤油灯光挤出迷离的一团空间,望酸了双眼。一声妈带着哭腔,长长地抛出去,可妈妈没功夫理会,嘴一噘,身一扭,出了家门。
  嗬,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对着自己朗朗地笑。又有得玩了,树影、竹床、星星、蛙鸣、萤火虫,都是伴。尤其是月亮,比妈妈还妈妈,不厌其烦地陪着,看着,笑着,直到牵着我进入梦乡。
  离开了家乡的人,会生发出一种叫乡愁的东西,跟随在每一行脚印的后面,比影子还亲密。摸不着,捉不到,但无时无刻不在。白日的忙碌,太多的无奈和欲望填塞了空间,乡愁知趣地保持着距离,不惊不扰。临到夜晚,不用召唤,无须邀请,乡愁悄没声息地登场,就像儿时的月光,陪着,看着,笑着,把梦撕扯得支离破碎。
  这样的时候,特别期待城市的窗台能站上月光的脚,窗是晶莹的,天空是晶莹的,梦也是晶莹的,乡愁也可以是。遗憾的是,月光在故乡那里,不曾跟随我的脚步闯荡世界。月光,只属于故乡,唯有故乡的土壤才能休养生息,生机勃勃。
  记得小时候,最怕走晚路,不是怕狼怕鬼,怕的是找不到家。月亮懂我的心思,从我迈开第一步开始,就紧紧地跟着,照亮我的路,伴着我前行,再用心些,能听到它轻轻地纯朴地唱。累了,乏了,倦了,一抬头,鼓励的笑扑面而来,笑容里隐隐已是家的模样,妈妈的模样。
  因为月亮的好,我曾妄想着把它收藏起来,随时随地取出来陪我伴我。趁着大好的月光,我在地上挖出一个好大的坑,让月光满满照进去,再迅速地用土掩埋。心中的得意,可想而知。没有月光的晚上,我是唯一有月光的人了吧。自然,美梦破灭了,再来一次,还是破滅。我指着月亮大骂起来:你为什么又偷偷地跑了?月亮在笑,这回,是调皮地笑,取笑地笑,幸灾乐祸地笑,气得我掉头进了家,不理月亮。
  我又想出办法,用手电筒的光柱牢牢地对准月亮。我问妈妈,能照到月亮上去吗?妈妈说能。我叹了口气,可惜光柱只是光,要不,我攀着光柱爬到月亮上去该多好。长大了,我要造一个固体的能攀登的光柱,然后沿着光柱登上月亮。
  掉头回了家的我,没过一会,又出来了。我少不了月亮这个妈妈,这个比生我的妈妈陪我更多的妈妈。我甚至觉得,我的成长有月亮的功劳,是它滋养了我,茁壮了我,再把长大了的我送出老远老远。在送的同时,也在盼,盼着我早早地回来。因为它知道,它的光亮是照不进城市的,没有土腥味的城市,月亮根本就生存不了。
  我明白了一个困扰我已久的问题,原来月光是故乡的原生态标志,是地理标志产品,是故乡的形象代言。月光,就是乡愁的颜色,凉凉的,暖暖的凉,清清的凉,柔柔的凉。乡愁的味道是苦的,涩涩地苦,甜甜地苦,牵心地苦。沿着月光走,就是故乡的路,归乡的路,就能回家。
  李白是背负乡愁最深的人,也是最懂月光的人,三两行诗句扔进酒杯,向着月光,擎天一举,乡愁便诗意无限,穿越古今,感染了所有离家在外的人。杜甫也是,不同的是,杜甫以一张苦脸与苦酒相对,吟出苦苦的诗句,乡愁之上满是泪的珠光。也因此,李白走的是一条成仙的道路,独自成仙,逍遥自在,而杜甫则被万千苦民敬奉成圣,在苦苦的祭坛上端坐苦思。
  不知道有没有一种科技手段,能够把独属于故乡的月光,移植到远离故乡的城市,像在故乡一样,独占天宇和心际。就算有,月亮也未必情愿。试问天下,有多少心甘情愿离家离土的人?如同妈妈,总在我们生命的起点矗立,只以爱的关照和牵挂紧紧追随。
  留一抹月光,把乡愁经年累月地浸泡也罢,在遥遥的那端,闪烁苦涩的滋味。
  念想之时,即是幸福吧,纵然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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