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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历史悠久,文化积淀深厚,魏晋时候就被认为具有"斗牛王气"。明初朱元璋定都于此,南京正式成为国家的政治中心。虽然永乐年间的迁都使城市的发展陷入短暂的停滞,但在正德以后,南京经过近百年的积累,又依托于江南经济的整体优势,日益繁荣,往昔的富庶奢华、文采风流复见于此。作为明王朝的陪都,南京在文化上的吸引力远远超过其他江左城市,而闲适的生活、温润的气候,使它甚至比北京更具有魅力。本文意在通过对当时金陵文人名士及其创作、撰著的论述,以此为中心来探讨南京文化在明中叶的复兴过程,以及过程中面临的困境,城市历史资源对于重塑一个时代精英的文化认同意识的作用。 本文将研究时段主要放于弘治、正德、嘉靖三朝。这一时期正是钱谦益所谓的金陵文坛在明代的"初盛"阶段,涌现了如徐霖、陈铎这样的戏曲名家,以及顾璘、陈沂、王韦、何良俊、朱曰藩、盛时泰等大批文人。他们的创作和著述同是南京城市文化复兴中非常重要的部分。与同期的吴中文学相比,金陵文学的总体成就并不突出,文学的风格也随着整个文坛的风向转移而不断发生变化,但仍能从正、嘉间两代人的创作中梳理出时代发展的轨迹,以及南京文士对地域文化和文学传统的认同与维护。顾璘、陈沂、王韦、朱应登并称为"金陵四家",是弘、正时期金陵文学的代表。其中顾璘、朱应登在北上以后羽翼李梦阳,成为复古运动的追随者。然而受江南地域文化的影响,他们在主张情感、法度的同时,也同样看重才调;在取径汉魏盛唐的时候,也会对六朝文学表示出亲近,在文学喜好上与北方盟友并不全然一致。顾璘的文学轨迹和文学立场的转换,反映了江南士子在面对北方主流文学时力求改变,却又始终有所疏离的状态。这一情形在他们的后辈身上有了转变。嘉靖三十八年,何良俊、朱曰藩、盛时泰、金大舆、黄姬水等人在南京集会,膜拜杨慎,并以诗寄赠,金陵文士习六朝的风气明显高涨,表现出其与地域文学传统共趋的一面。这与当时文坛风气的整体转向有关,也与个人的经历、江左文学传统的影响不无联系。而抛开文学本身不谈,在金陵文士身上所体现出来的诸如风流倜傥、豪侠不羁、情深宛致等种种特征,其实也正是江左风流的最好代表。 本文分为四章。第一章叙述南京的文学传统,以及明中叶南京文化主要是南京文学得以重新走向繁荣的历史背景。第二章主要以金陵四家为研究对象,叙述他们的生平经历,探讨他们与文学复古运动的关系,以及在南北文化之间的游移和徘徊,并兼而论述金陵文士的审美生活。第三章论述嘉靖中后期以朱曰藩为代表的金陵六朝派的演进,并以何良俊、朱曰藩、黄姬水三人为视角,探讨外地文人与南京之间的关系。第四章主要关于弘治至嘉靖朝金陵地方文献的整理和著述,包括南京士人为此而付出的种种努力,由此亦体现了他们对于南京历史文化资源的珍视和保护。附录部分是关于弘治、正德、嘉靖三朝南京文化活动的年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