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时期,伴随着波澜壮阔的新文化运动,一批卓有才华的女作家脱颖而出,享有“新闺秀派”美誉的凌叔华是其中的佼佼者,甫登文坛即受到鲁迅、朱自清、沈从文、戈灵、朱光潜等人的关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她出版第一部小说集《花之寺》,师鸠评价它为“真正的中国写实小说”。阿英认为凌叔华是具有中国进步资产阶级知识女性意识的代表;鲁迅从文学应多方面反映社会生活的角度指出了她作品的独创性;朱自清在《中国新文学研究纲要》中把她列为五四时期六大女作家之一。在激荡的时代大潮中,凌叔华以温婉淡雅的笔致表现女性生活、探寻女性价值,形成了在五四文坛上堪称独步的艺术风格。本论文注目于凌叔华笔下的女性世界,分析了她小说中的女性形象、特殊的叙事模式及其意蕴,并对其作品独特的艺术风格进行了探讨。凌叔华主要塑造了“闺阁小姐”、“旧式家庭已婚女子”、“新式家庭知识女性”、“母亲”等一系列形象,通过描述她们的现实生活状况,揭示了传统性别角色对女性的强制性规定和戕害,也表明了她对女性主体意识、生存理念和自我价值等问题的看法。细读文本可以发现凌叔华小说有着特殊的叙事模式:一为女性责任论的“还原”模式,二为家庭生活中的“脱离——回归”模式。前者使作者避开了尖锐的“二元对立”(男性或封建思想与女性的对立)结构,而将思索的目光更多地投向女性陈腐的文化心理,指出女性解放固然离不开社会环境等外在因素的改变,但更要靠女性对内部自我的审视与调整;后者则表明,在两性共存的家庭空间中,男性并未制造给女性带来压抑的具体事件,家庭并非男性中心主义的根源,而是两性和谐的休息场、共存场。这种叙事模式表现了作者思想的敏锐、眼光的独到和对女性问题认识的深广度。此外,凌叔华的小说总体上呈现出温婉淡雅、幽深细致的风格,与她所构建的女性世界水乳交融、相得益彰,这主要得力于作者细致周密的心理描写,与她丹青妙手的身份——对绘画艺术的深深浸润也有密切关系,同时还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外国作家曼苏菲尔的影响。总之,凌叔华的小说在艺术上是相当成熟的,她富于个性的题材选择、叙述方式和文学风格,为现代小说创作提供了极其宝贵的艺术经验,为丰富中国现代文学宝库做出了独特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