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绪论研究背景及意义双语是指个体同时掌握和使用两种或两种以上语言。传统的双语研究通常关注两种不同系统的语言,例如英语和法语,汉语和英语等。但有研究者认为,双语除了包括两种语言外,还包括两种方言或一种语言和一种方言。方言是指一种语言在不同的地域长期使用后出现的语言变体。方言在全世界普通存在,我国是多方言国家,如粤语,闽南话,客家话,潮汕话,都是汉语的方言。通常,同一种语言的方言变体主要表现为不同的语音系统,而大致共享相同的文字系统。因此,鉴于方言的此种特性,那么双方言者在脑内是怎样组织他们的语言的呢?以往关于双语脑机制的研究重点关注的是两个核心问题:双语者语言表征方式及双语认知控制机制。而两种方言之间联系的紧密程度和相似性都要高于双语中的两种语言,因此,以往基于双语的相关研究结论可能并不适用于双方言。那么,双方言者中两种方言在语言的形式(包括形、音等)和语义这两个方面是否共享相同的脑区以及是否具有相同的脑机制?两种方言在大脑中究竟是同一表征还是独立表征?两种方言的形式、语义表征机制是否存在差异?普通话-粤语是具有代表性的双方言现象之一,其使用人数众多,主要在广东广西、香港澳门及东南亚地区,而这一部分的双方言失语患者并不少见,且对于熟练双语尤其是熟练普通话-粤语双方言失语者的脑机制研究却比较少。然而,这些失语症患者对康复治疗有着迫切需求,但现有的双方言失语康复模式尚存在争议,如何对双方言失语者进行有效的言语康复治疗仍不明确。那么,如果我们要对普通话-粤语双方言失语患者的脑机制进行研究,我们必须了解普通话-粤语双言失语患者发病前的脑机制,但这方面我们无从获取,因此,需对正常人普通话-粤语双方言者进行脑机制的探讨。而目前大部分研究所使用的普通话和粤语双方言者为粤-普双方言者,即粤语是其第一语言,而普通话是其第二语言,而对普-粤双方言者(普通话是第一语言,粤语是第二语言),尤其是熟练的普-粤双方言者的研究则相对较少。因此,本研究以熟练的普-粤及粤-普双方言者为研究对象,借助事件相关电位(event-related potential,ERP)技术来进一步探讨双方言者的语言表征及语言转换机制。这不仅能弥补双方言脑加工机制的不足,同时也能对双方言失语症患者康复训练语种的选择提供依据,将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第二章熟练普-粤、粤-普双方言者语言表征的ERP研究目的利用ERP技术,通过重复启动范式探讨熟练的普-粤和粤-普双方言者语言表征机制。方法选取30名熟练普通话粤语者,其中粤语为母语者15名,普通话为母语者15名。两组被试在普通话及粤语的听、说、读、写的熟练度(1-7点评定)均≥5,两组比较无显著性差异;但两组被试在普通话及粤语的使用频率上存在显著的不同,对于普-粤双方言者,粤语使用频率显著大于普通话;对于粤-普双方言者,普通话使用频率显著大于粤语。实验采用2(母语类型:普通话/粤语)*4(启动类型:普通话-普通话/普通话-粤语/粤语-粤语/粤语-普通话)的两因素混合设计。其中,母语类型是被试间因素,启动类型是被试内因素。因变量为行为反应时和正确率,以及刺激引发的脑电成分P200及N400。实验材料为普通话双音节词120个及粤语双音节词120个,普通话词和粤语词互为翻译对等词。同时还包括120个填充双音节词(其中普通话词及粤语各60个),所选词语呈现均为简体汉字,并将笔画数控制在一定范围,且均为高频词。实验采用非掩蔽重复启动范式,包括4种启动条件:普通话(启动词)-普通话(目标词)(Mandarin-Mandarin,MM,例如:筷子-筷子)、粤语(启动词)-粤语(目标词)(Cantonese-Cantonese,CC,例如:枧粉-枧粉)、普通话(启动词)-粤语(目标词)(Mandarin-Cantonese,MC,例如:伯父-亚伯)和粤语(启动词)-普通话(目标词)(Cantonese-Mandarin,CM,例如:曱甴-蟑螂)。每种条件包括30个生物词及30个非生物词,另外,在启动条件下,分为普通话(Mandarin,M,例如:毛巾)及粤语(Cantonese,C,例如:古仔)两种填充条件各自呈现,每一种条件各包括60个词。实验程序采用E-prime2.0软件编制随机呈现,脑电通过64导(Ag-Ag Cl)美国(BP)脑电系统记录。在数据分析上,首先通过计算4种重复启动条件及填充条件下行为数据反应时(RT)和正确率(ACC)及脑电数据的P200和N400,通过T检验证实重复启动效应确实存在后,再进一步计算4种重复启动条件下各自的重复启动效应。最后,采用2(母语类型:普通话/粤语)*4(启动条件:MM/MC/CC/CM)两因素混合方差分析进行统计分析。结果在行为数据方面,经T检验,RT及ACC在各重复启动条件与相应填充条件下对比均有统计学差异,而两组被试在填充条件下RT对比无统计学差异,说明在4种重复启动条件下确实引发了RT的重复启动效应,进一步的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启动条件主效应显著,事后检验的结果显示RT重复启动效应:MM>CM(p<0.05),CC>MC、CM(ps<0.05);ACC重复启动效应:MM>CC、CM(ps<0.05),MC>CC、CM(ps<0.05),而其他启动条件之间差异均不显著(ps>0.05)。而母语类型主效应及母语类型与启动条件间交互作用都不显著。在脑电数据上,两组被试各条件均引发了明显的P200及N400。首先,经T检验,显示在4种启动条件下确实引发了P200及N400的重复启动效应,进一步的方差分析结果显示启动条件主效应显著。事后检验的结果显示P200重复启动效应:MM>MC、CM(ps<0.01),CC>MC、CM(ps<0.01);N400重复启动效应:MM>MC、CM(ps<0.05),CC>MC、CM(ps<0.05),而其他启动条件之间差异不显著(ps>0.05)。母语类型主效应不显著。母语类型与启动条件间交互作用显著:在P200成分上,简单效应检验结果显示对于普-粤双方言者,重复启动效应MM>CC、CM(ps<0.05),MC>CM(ps<0.05);对于粤-普双方言者,重复启动效应MM<CC(ps<0.05),MC<CM、CC(ps<0.05),而其他启动条件之间差异均不显著(ps>0.05)。在N400成分上,简单效应检验结果显示对于普-粤双方言者,重复启动效应MM>CC、CM、MC(ps<0.05),CC>CM、MC(ps<0.05);对于粤-普双方言者,重复启动效应MM>MC、CM(ps<0.05),CC>MC、CM、MM(ps<0.05),而其他启动条件之间差异均不显著(ps>0.05)。结论1.熟练双方言者的两种方言语言表征存在非对称性,符合部分修正分级模型的假设。2.尽管熟练双方言者的两种语言都十分熟练,且L2的使用频率高于母语,但母语类型还是影响了两种方言的语言表征。第三章熟练普-粤、粤-普双方言者语言转换的ERP研究目的在研究一的基础上借助ERP技术和延迟图片命名任务,探讨熟练普-粤及粤-普两组双方言者语言转换过程中的相关神经机制。方法选取28名熟练普-粤及粤-普双方言者,其中普-粤双方言者及粤-普双方言者各14名。两组被试在普通话及粤语的听、说、读、写的熟练度(1-7点评定)及使用频率评定上的匹配同研究一。实验设计采用2(被试类型)*4(转换条件)两因素混合设计。主要通过操纵上个trial和当前trial被试命名所用到的语言来构建粤语--粤语、普通话--普通话、粤语--普通话和普通话--粤语4个水平。因变量主要为被试命名的正确率和反应时,以及ERP数据中P200和N400等与语言转换相关的效应。实验材料共编制70张黑白简体画图片,所有图片均描述一个双字名词物体,并且这些物体均相对高频、通俗易懂、来自日常生活。70张图片中的60张作为正式实验材料,10张作为练习材料。正式实验过程中,每张图片重复4次,共有240个正式trial;练习过程中,每张图片重复两次,共20个练习trial。采用延迟图片命名任务,实验程序采用E-prime2.0软件编制随机呈现,脑电通过64导(Ag-Ag Cl)美国(BP)脑电系统记录。数据分析包括对行为数据反应时、正确率和线索、图片呈现后的P200及N400脑电数据采用2×4两因素混合方差分析。结果在行为数据方面,4种转换条件下命名正确率分别为98.86%(SD=2.46%)、99.08%(SD=1.78%)、98.46%(SD=3.53%)和97.59%(SD=3.76%),统计分析各转换条件间的差异不显著:ps>0.05。4种转换条件下命名反应时分别为:1050.3ms(SD=401.79)、1028.9ms(SD=416.11)、1119.6ms(SD=402.05)和1086.7ms(SD=406.23)。统计分析结果表明转换条件间反应时差异显著。进一步多重比较结果表明非转换(粤语--粤语和普通话--普通话)相比转换条件(粤语--普通话和普通话--粤语)被试反应时更快:Ps<0.01,并且普通话--粤语相比粤语--普通话条件,被试反应更长:p<0.05,而粤语--粤语和普通话--普通话两种转换条件间差异不显著:p>0.10。在脑电数据方面,以线索呈现为时间零点的方差分析结果表明,无论P200还是N400,转换条件主效应差异均不显著:ps>0.2。以图片呈现为时间零点的方差分析结果表明P200及N400转换条件主效应均显著,且P200及N400多重比较分析发现转换(普通话--粤语和粤语--普通话)相比非转换条件(粤语--粤语和普通话--普通话)均诱发了更大的P200或N400成分:ps<0.05。P200简单效应分析结果表明对于粤—普双方言者,普通话--粤语相比粤语--普通话诱发了更大的P200成分:p<0.01,而对于普-粤双方言者,该效应发生了反转,即粤语--普通话相比普通话--粤语诱发了更大的P200成分:p<0.05。N400简单效应分析结果表明对于粤-普双方言者,粤语--普通话相比普通话--粤语诱发了更大的N400成分:p<0.05;而对于普-粤双方言者,普通话--粤语相比粤语--普通话诱发了更大的N400成分:p<0.05,并且两种非转换条件间,粤语--粤语相比普通话--普通话条件同样诱发了更大的N400成分:p<0.05。结论1.熟练双方言者在语言转换过程中均存在转换代价效应,但转换相比非转换条件下图片命名需要更多认知资源参与。2.对于熟练双方言者,当目标语言为母语时被试需要更多认知努力提取先前被抑制的母语语言信息,支持非特定语言提取理论。且即使L2的使用频率高于母语,但在语言转换过程中,母语词汇语义信息的提取仍然具有一定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