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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岁幼童王天一的母亲懊悔不已。由于没有接种麻疹疫苗，孩子在4月中旬染上了麻疹，发烧、咳嗽、流涕，身上长出成片的红色皮疹，整整折腾了一周才见好。
全国的麻疹疫情自1月起一路告急，至4月底，麻疹累计发病数达2.5万例，这是2012年全年麻疹发病数的4倍以上。截至5月4日，疾控工作一向表现不错的北京，麻疹发病数也已有1500例。
中国的目标是将麻疹的年发病率控制在1/100万以下。政府希望能毕其功于一役，2010年9月，曾在十天内给1.03亿儿童接种麻疹疫苗。然而，这一空前的行动，仅仅降低了随后两年的麻疹发病率，2014年麻疹疫情出现较大反弹。
麻疹被列入世界卫生组织（WHO）的消除计划，时间表是，美洲区2010年，欧洲区2015年，中国所在的西太平洋区，目标是在2012年消除麻疹。美洲区国家都已经消除了本土麻疹传播。但西太平洋区的目标没有实现，中国拖了后腿。
麻疹是传染性极强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如果并发肺炎、脑炎等症，可危及患者性命。春季是其发病高峰期。在没有疫苗的年代，多数人在成年前就会感染麻疹。
接种麻疹或含有麻疹成分的疫苗可以预防麻疹。麻疹不会由动物感染人，只是人感染人，因此，只要达到一定比例的疫苗接种率，在人群中形成一个免疫屏障，麻疹病毒就有被消灭的可能。
WHO当前设立的目标是“消除”麻疹，而非“消灭”，即将麻疹发病率降到一个可接受的、非常低的水平——年发病率控制在1/100万以下。根据WHO推荐的方案，要使95%以上的儿童及时接种2剂次含麻疹成分的疫苗。
一般90%-95%的人在接种1剂次含麻疹成分的疫苗后，可获得终身保护；接种第二剂次后，那些第一剂次未能免疫成功的人群中，又有90%-95%的人获得终身保护。于是，在接种2剂次后，只有极少数人免疫失败。
原卫生部曾在1997年称，“全国（麻疹疫苗的）报告接种率已超过90%”，并要求各省达到并保持90%以上的接种率。为达到2012年将麻疹的年发病率控制在1/100万以下，从2004年开始，中国除了安排常规的2剂次疫苗接种外，还陆续对27个省进行了麻疹疫苗的强化免疫。2010年前已累计强化免疫1.86亿人次。2010年又强化免疫了1.03亿人次。然而，漏种现象仍很常见。家住山东德州的李梦茹今年7岁，2013年她被诊断为麻疹。她出生后既没有按常规接种麻疹疫苗，也没有被任何一次强化免疫覆盖到，最终导致了她的发病。
强化免疫没能把漏种者给补种上，这使有些地区疫情反复。比如，吉林省2006年暴发麻疹疫情，于是当年进行了一次麻疹疫苗强化免疫，随后两年发病率降低，但2009年，全省麻疹发病率再次上升。上海市疾控中心免疫规划科主管医师陶黎纳表示，许多地区都有类似“拉锯战”，第一年做完强化免疫，可能第三年疫情反弹。
麻疹是法定报告的乙类传染病。临床医生一旦发现符合麻疹病例定义的患者，就会向覆盖全国的传染病报告系统进行报告，同时报告当地县级疾控中心。县级疾控中心的麻疹监测人员再对每个患者进行详细调查。如果临床医生不诊断为麻疹，也就无需向系统和县级疾控中心进行报告，这使得疫情的报告很容易受到干扰。陶黎纳曾在微博上做过一项调查，来自24个省的77名麻疹监测人员中近一半人表示，为了达到2012年消除麻疹的目标，其领导曾明示或者暗示要求“减少麻疹报告”。
一个十分反常的例子就是，上海的预防接种工作在全国保持好评，而2012年上海麻疹报告发病率位居全国第二，很多以前的麻疹高发省份，同期报告的发病率低得不可思议。
一位四川省疾控人士也表示，不管是常规接种还是强化免疫，基层上报的接种率数据都在95%以上，但“实际根本就不是这样”。由于上级过分强调接种率，很多基层接种人员就迎合这种要求，报告虚高的接种率。
中国自1985年起执行普遍2剂次含麻疹疫苗接种策略，又发动数年的强化免疫，为何最终效果平平，疫情再起？
WHO驻华代表处扩大免疫规划项目组长兰斯博士告诉《财经》记者，如果执行了2剂次疫苗策略依然暴发麻疹疫情，说明2剂次的接种率不够高，无法阻断病毒传播。也就是说，基础的麻疹疫苗常规接种工作没有做好。
与中国同处WHO西太平洋区的韩国，最初执行常规接种1剂次麻疹疫苗的策略，在调整为常规接种2剂次后，于2001年5月-7月，对580万目标儿童开展强化免疫，其目标是让那些以前只接种过1剂次者补足2剂次。韩国对儿童进行了甄别，其中14%已接种过2剂次者没有被强化免疫，剩下只接种过1剂次的儿童被补足2剂次，后者接种率高于95%。此役后，韩国坚持常规2剂次的接种策略，成功控制了麻疹。
在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退休教师、原WHO项目顾问徐志一教授看来，中国防控麻疹受挫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历史欠账太多。
36岁的北京市民刘庆丰，在2014年2月感染了麻疹。他记得童年时接种过麻疹疫苗，没想到30多年后被感染。
“打一针麻疹疫苗不能管一辈子”。根据徐志一的观察，1975年，上海麻疹流行，大多数患者为四五年级的小学生，此时距他们接种第一剂次麻疹疫苗已有8年-10年。麻疹发病数也给出了佐证。2009年全国报告麻疹病例5.2万例，其中小于8月龄和大于14岁的人群超过一半，在上海、天津、北京、山东等地这一比例已达到70%或更多，呈现出明显的两极化迁移。
陶黎纳分析大于14岁人群麻疹高发的原因是：早期国内麻疹疫苗有效期仅三个月，加上当时的冷藏和运输能力薄弱，很多时候难以满足疫苗2摄氏度-8摄氏度的储藏要求，接种到人体的疫苗很可能是失效的。另外，当时的麻疹疫苗接种剂量也偏低，只是现在的14%。目前麻疹病例中的成人多数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80年代，当时预防接种工作尚不规范，漏种的情况很普遍；即使接种上了，也可能由于前述技术原因，实质是无效接种。这些人现在成了麻疹的高危人群。 “早年发生的这么多欠账，现在无法弥补。” 徐志一称，消灭麻疹的目标在这一代人中几乎无法实现。针对适龄儿童的强化免疫还可控制，但是上世纪60年代-80年代出生的人口数量太大，根本不可能实施强化免疫。
小于8月龄婴儿发病的主要原因是母传抗体减弱，母亲通过疫苗接种获得的免疫力，其传给婴儿的抗体要低于自然感染产生的抗体。
要将麻疹年发病人数控制在1/100万以下，对于拥有13亿人口的中国，意味着每年麻疹新发病例为1300人左右。而在麻疹发病数最低的2012年，亦有6000余例，是目标病例数的4倍多。
像李梦茹那样的连续漏种者，不是孤例。新疆阿克苏地区一位疾控人员认为，强化免疫存在这样的怪圈，“接种的永远去接种，不接种的永远不接种。”
这从疫苗上市量与适龄儿童对比中可见。除了常规接种2剂次，绝大多数麻疹疫苗强化免疫要求无论接种过几次麻疹疫苗，凡适龄儿童（无麻疹疫苗接种禁忌证）均在强化免疫时再接种一剂麻疹疫苗，并要求以县为单位接种率达到95%以上。所谓适龄，大部分省份是8月龄至4岁，有些省市则定为8月龄至14岁。
根据陶黎纳的统计，2007年-2012年，国内含麻疹成分的疫苗上市量为6.67亿剂，扣除报废和损耗等因素，平均每个中国适龄儿童接种了五剂含麻疹成分的疫苗。这远远超出了接种2剂次麻疹疫苗的防控策略要求。卫生部门希望凭此来尽可能多地覆盖那些游离于卫生服务系统以外的儿童，但现实是仍有大量儿童漏种。
2013年，国内麻疹疫情回升。卫生计生委在当年下拨的公卫服务经费中，安排了2388万剂麻疹疫苗用于全国的补充免疫，摊到新出生的约1600万的婴儿头上，就是在常规接种计划外，每个婴儿再多接种1.5剂麻疹疫苗。在此次官方文件中，“强化免疫”被弃用，改称“补充免疫”。部分原因是由于在2010年的麻疹强化免疫中，“强化免疫”在公众中变成敏感词，即使部分业内人士，也认为如此短时间、大规模地集中接种，会增加很多与疫苗接种无关的偶合病例。
中国在卫生资源并不富裕的情况下，在麻疹控制上，“对已经常规接种的人群反复做强化接种，浪费了大量资源，防控效果也不尽如人意”。一位地方疾控的人士告诉《财经》记者。
仅看中国的接种程序，已经相当完善。大多数儿童的接种记录和接种效果是可靠的。查缺补漏，“可以效仿当初韩国的做法”。陶黎纳认为，在强化免疫中根据接种记录，筛掉那些已经接种过2剂次麻疹疫苗的儿童；同时，把更多的资源投入到查漏补种中去。
然而，基层的查漏补种并不容易。接种医生要经常往下面跑，掌握流动人口的情况。在上海，疾控部门会给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提要求，推进社区内的儿童查漏补种工作。接种医生要借助基层村委会、居委会，询问住户和租客的家庭情况，掌握适龄儿童信息。但这种信息收集如果没有多部门合作的制度安排和经费支持，无法长期维持。
一直以来，北京、上海等少数城市很少开展麻疹补充免疫，而是尽量把常规免疫做扎实。同时，针对麻疹病例中成人患者增多的情况，将接种对象也扩展到成人。北京会在每年的3月到5月，为40岁以下的外来务工人员提供免费麻疹疫苗接种。这样的做法仍然缺少政策支持。一个潜在的风险就是，现有麻疹疫苗默认给8月龄至14岁的儿童接种，给成年人接种，万一发生不良反应，责任认定就很麻烦。
上海和北京的做法类似，每年要接种十几万的成人，还会按照社区接种的麻疹疫苗数量发放补贴。
全国的麻疹疫情自1月起一路告急，至4月底，麻疹累计发病数达2.5万例，这是2012年全年麻疹发病数的4倍以上。截至5月4日，疾控工作一向表现不错的北京，麻疹发病数也已有1500例。
中国的目标是将麻疹的年发病率控制在1/100万以下。政府希望能毕其功于一役，2010年9月，曾在十天内给1.03亿儿童接种麻疹疫苗。然而，这一空前的行动，仅仅降低了随后两年的麻疹发病率，2014年麻疹疫情出现较大反弹。
麻疹战争
麻疹被列入世界卫生组织（WHO）的消除计划，时间表是，美洲区2010年，欧洲区2015年，中国所在的西太平洋区，目标是在2012年消除麻疹。美洲区国家都已经消除了本土麻疹传播。但西太平洋区的目标没有实现，中国拖了后腿。
麻疹是传染性极强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如果并发肺炎、脑炎等症，可危及患者性命。春季是其发病高峰期。在没有疫苗的年代，多数人在成年前就会感染麻疹。
接种麻疹或含有麻疹成分的疫苗可以预防麻疹。麻疹不会由动物感染人，只是人感染人，因此，只要达到一定比例的疫苗接种率，在人群中形成一个免疫屏障，麻疹病毒就有被消灭的可能。
WHO当前设立的目标是“消除”麻疹，而非“消灭”，即将麻疹发病率降到一个可接受的、非常低的水平——年发病率控制在1/100万以下。根据WHO推荐的方案，要使95%以上的儿童及时接种2剂次含麻疹成分的疫苗。
一般90%-95%的人在接种1剂次含麻疹成分的疫苗后，可获得终身保护；接种第二剂次后，那些第一剂次未能免疫成功的人群中，又有90%-95%的人获得终身保护。于是，在接种2剂次后，只有极少数人免疫失败。
原卫生部曾在1997年称，“全国（麻疹疫苗的）报告接种率已超过90%”，并要求各省达到并保持90%以上的接种率。为达到2012年将麻疹的年发病率控制在1/100万以下，从2004年开始，中国除了安排常规的2剂次疫苗接种外，还陆续对27个省进行了麻疹疫苗的强化免疫。2010年前已累计强化免疫1.86亿人次。2010年又强化免疫了1.03亿人次。然而，漏种现象仍很常见。家住山东德州的李梦茹今年7岁，2013年她被诊断为麻疹。她出生后既没有按常规接种麻疹疫苗，也没有被任何一次强化免疫覆盖到，最终导致了她的发病。
强化免疫没能把漏种者给补种上，这使有些地区疫情反复。比如，吉林省2006年暴发麻疹疫情，于是当年进行了一次麻疹疫苗强化免疫，随后两年发病率降低，但2009年，全省麻疹发病率再次上升。上海市疾控中心免疫规划科主管医师陶黎纳表示，许多地区都有类似“拉锯战”，第一年做完强化免疫，可能第三年疫情反弹。
麻疹是法定报告的乙类传染病。临床医生一旦发现符合麻疹病例定义的患者，就会向覆盖全国的传染病报告系统进行报告，同时报告当地县级疾控中心。县级疾控中心的麻疹监测人员再对每个患者进行详细调查。如果临床医生不诊断为麻疹，也就无需向系统和县级疾控中心进行报告，这使得疫情的报告很容易受到干扰。陶黎纳曾在微博上做过一项调查，来自24个省的77名麻疹监测人员中近一半人表示，为了达到2012年消除麻疹的目标，其领导曾明示或者暗示要求“减少麻疹报告”。
一个十分反常的例子就是，上海的预防接种工作在全国保持好评，而2012年上海麻疹报告发病率位居全国第二，很多以前的麻疹高发省份，同期报告的发病率低得不可思议。
一位四川省疾控人士也表示，不管是常规接种还是强化免疫，基层上报的接种率数据都在95%以上，但“实际根本就不是这样”。由于上级过分强调接种率，很多基层接种人员就迎合这种要求，报告虚高的接种率。
发病两极化
中国自1985年起执行普遍2剂次含麻疹疫苗接种策略，又发动数年的强化免疫，为何最终效果平平，疫情再起？
WHO驻华代表处扩大免疫规划项目组长兰斯博士告诉《财经》记者，如果执行了2剂次疫苗策略依然暴发麻疹疫情，说明2剂次的接种率不够高，无法阻断病毒传播。也就是说，基础的麻疹疫苗常规接种工作没有做好。
与中国同处WHO西太平洋区的韩国，最初执行常规接种1剂次麻疹疫苗的策略，在调整为常规接种2剂次后，于2001年5月-7月，对580万目标儿童开展强化免疫，其目标是让那些以前只接种过1剂次者补足2剂次。韩国对儿童进行了甄别，其中14%已接种过2剂次者没有被强化免疫，剩下只接种过1剂次的儿童被补足2剂次，后者接种率高于95%。此役后，韩国坚持常规2剂次的接种策略，成功控制了麻疹。
在复旦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退休教师、原WHO项目顾问徐志一教授看来，中国防控麻疹受挫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历史欠账太多。
36岁的北京市民刘庆丰，在2014年2月感染了麻疹。他记得童年时接种过麻疹疫苗，没想到30多年后被感染。
“打一针麻疹疫苗不能管一辈子”。根据徐志一的观察，1975年，上海麻疹流行，大多数患者为四五年级的小学生，此时距他们接种第一剂次麻疹疫苗已有8年-10年。麻疹发病数也给出了佐证。2009年全国报告麻疹病例5.2万例，其中小于8月龄和大于14岁的人群超过一半，在上海、天津、北京、山东等地这一比例已达到70%或更多，呈现出明显的两极化迁移。
陶黎纳分析大于14岁人群麻疹高发的原因是：早期国内麻疹疫苗有效期仅三个月，加上当时的冷藏和运输能力薄弱，很多时候难以满足疫苗2摄氏度-8摄氏度的储藏要求，接种到人体的疫苗很可能是失效的。另外，当时的麻疹疫苗接种剂量也偏低，只是现在的14%。目前麻疹病例中的成人多数出生于上世纪70年代-80年代，当时预防接种工作尚不规范，漏种的情况很普遍；即使接种上了，也可能由于前述技术原因，实质是无效接种。这些人现在成了麻疹的高危人群。 “早年发生的这么多欠账，现在无法弥补。” 徐志一称，消灭麻疹的目标在这一代人中几乎无法实现。针对适龄儿童的强化免疫还可控制，但是上世纪60年代-80年代出生的人口数量太大，根本不可能实施强化免疫。
小于8月龄婴儿发病的主要原因是母传抗体减弱，母亲通过疫苗接种获得的免疫力，其传给婴儿的抗体要低于自然感染产生的抗体。
要将麻疹年发病人数控制在1/100万以下，对于拥有13亿人口的中国，意味着每年麻疹新发病例为1300人左右。而在麻疹发病数最低的2012年，亦有6000余例，是目标病例数的4倍多。
错配的代价
像李梦茹那样的连续漏种者，不是孤例。新疆阿克苏地区一位疾控人员认为，强化免疫存在这样的怪圈，“接种的永远去接种，不接种的永远不接种。”
这从疫苗上市量与适龄儿童对比中可见。除了常规接种2剂次，绝大多数麻疹疫苗强化免疫要求无论接种过几次麻疹疫苗，凡适龄儿童（无麻疹疫苗接种禁忌证）均在强化免疫时再接种一剂麻疹疫苗，并要求以县为单位接种率达到95%以上。所谓适龄，大部分省份是8月龄至4岁，有些省市则定为8月龄至14岁。
根据陶黎纳的统计，2007年-2012年，国内含麻疹成分的疫苗上市量为6.67亿剂，扣除报废和损耗等因素，平均每个中国适龄儿童接种了五剂含麻疹成分的疫苗。这远远超出了接种2剂次麻疹疫苗的防控策略要求。卫生部门希望凭此来尽可能多地覆盖那些游离于卫生服务系统以外的儿童，但现实是仍有大量儿童漏种。
2013年，国内麻疹疫情回升。卫生计生委在当年下拨的公卫服务经费中，安排了2388万剂麻疹疫苗用于全国的补充免疫，摊到新出生的约1600万的婴儿头上，就是在常规接种计划外，每个婴儿再多接种1.5剂麻疹疫苗。在此次官方文件中，“强化免疫”被弃用，改称“补充免疫”。部分原因是由于在2010年的麻疹强化免疫中，“强化免疫”在公众中变成敏感词，即使部分业内人士，也认为如此短时间、大规模地集中接种，会增加很多与疫苗接种无关的偶合病例。
中国在卫生资源并不富裕的情况下，在麻疹控制上，“对已经常规接种的人群反复做强化接种，浪费了大量资源，防控效果也不尽如人意”。一位地方疾控的人士告诉《财经》记者。
仅看中国的接种程序，已经相当完善。大多数儿童的接种记录和接种效果是可靠的。查缺补漏，“可以效仿当初韩国的做法”。陶黎纳认为，在强化免疫中根据接种记录，筛掉那些已经接种过2剂次麻疹疫苗的儿童；同时，把更多的资源投入到查漏补种中去。
然而，基层的查漏补种并不容易。接种医生要经常往下面跑，掌握流动人口的情况。在上海，疾控部门会给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提要求，推进社区内的儿童查漏补种工作。接种医生要借助基层村委会、居委会，询问住户和租客的家庭情况，掌握适龄儿童信息。但这种信息收集如果没有多部门合作的制度安排和经费支持，无法长期维持。
一直以来，北京、上海等少数城市很少开展麻疹补充免疫，而是尽量把常规免疫做扎实。同时，针对麻疹病例中成人患者增多的情况，将接种对象也扩展到成人。北京会在每年的3月到5月，为40岁以下的外来务工人员提供免费麻疹疫苗接种。这样的做法仍然缺少政策支持。一个潜在的风险就是，现有麻疹疫苗默认给8月龄至14岁的儿童接种，给成年人接种，万一发生不良反应，责任认定就很麻烦。
上海和北京的做法类似，每年要接种十几万的成人，还会按照社区接种的麻疹疫苗数量发放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