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光(点评)

来源 :北京文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dragoncon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坦白来讲,《幸福村8号》带给我的阅读初体验并非那么愉悦,记得去年的某个夏日午后,看完这篇底色暗沉得近乎压抑的稿子,我不禁长舒一口气,赶紧跑去推开窗子吹吹风。却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幸福村8号——这个类似《功夫》里猪笼寨般的虚构之地,小董、老周、小红、豆豆妈、菊花——这些聚集在城市边缘的底层小人物,他们离开文字以影像复活,那些或欢乐或灰暗或不堪的片段,仿佛一张张老旧的幻灯片般在潜意识里自动循环播放起来,有如一场暗夜里的默片,在破败的银幕上顽强地上演着。
  抛开题材、意义、技巧以及诸多理论,能让月阅百篇的“看故事的人”心心念念至此,我想,无论怎样,这是一篇值得让更多人看见的小说。作者张岩身体不便,曾经营书店多年,互联网冲击实体经济的大潮里他亦未幸免,他在不那么方便的生活里摸爬滚打着,却始终留出一只手来写字,写野草与蝼蚁在强风里的挣扎。放下电话,我想,这是一位值得让更多人看见的作者。
  《幸福村8号》让我想到老舍笔下的大杂院,拉车的、当巡警的、做仆人的、洗衣妇、妓女,那是近百年前的城市底层众生相。在彼时黑暗的现世里,以老舍为代表的城市底层叙事顽强地发着幽光。
  而今,是信息爆炸的互联网时代,新闻和网络担负起更多揭露与批判的功能。底层叙事以另一番面貌登场,“底层”被围观、被评判、被消费,被大众快意咀嚼后迅速淡忘。这是一个匆忙的时代,穷与富都在拼命奔跑,而穷与富之间又生长出层层叠叠的城市新生态,新贵与新底层都在蓬勃地生长着,白领和小中产们焦灼不堪,在这场类似俄罗斯方块的游戏里,一不小心就会沦落为新底层。关于逆袭的神话有着长久不衰的魅力,它让年轻人坚信,底层是流动的,命运是随时可以改写的,上升渠道仿佛杰克的豆荚藤,它就在那里。
  我曾问过几个八零后的朋友,你会主动阅读有关底层的文学作品吗?其中一个坚决地说,不。为什么?她说,我害怕。很简单,一个人,当他/她自己都在倾尽全力向上攀爬,又怎能愿意向下看去?还有一个朋友不感兴趣地摇摇头说,生活已经够糟心,同情无济于事,不如给自己补些正能量。
  这诚然不是全部,然而无疑是当下相当一部分城市读者的声音。中国的年轻人在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现实里奋力拼搏着,他们比世界上大多国家的年轻人更努力,也更恐惧。很多人,包括我在内,在上下班的路上都多少会经过“幸福村8号”这些城市边缘地区,至少与“幸福村民”擦肩而过,然而我们选择低下头去看手机,那里有“欢乐颂”,有对职场和感情更多现实指导意义的故事,而人们相信,这些故事可以帮助自己不会快速滑向新底层。
  即便如此,我们永远无须质疑底层叙事的意义,因为“底层”与每个人都密切相关。诚然,并非人人出身底层或与之有直接关系,但每个人的一生里都至少一次置身于低谷,都至少一次经历过一种剧烈的陷落,那是灵魂身处底层的时刻,那正是人们需要黑暗之光的时刻。我想,那也便是底层叙事在某种意义上的深刻价值之一。
  我们应自问,在具有更多复杂性和流动性的新现实下,底层叙事如何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向作家张岩致以敬意,若有黑暗之光,必先得有如此在黑暗中执着前行的人。
其他文献
名师简介:王春艳,中小学高级教师,江苏省南京市浦口区学科带头人,现任教于南京市第二十九中学柳洲东路分校。  技法指點  要写出一篇让人乐于读、易于懂、容易记的说明文,应当从生活出发,有条有理地解说;介绍事物或者阐述事理时,要符合人们的认知规律,说明顺序一定要合理。  说明顺序一般指时间顺序、空间顺序和逻辑顺序。一篇说明文往往以一种说明顺序为主,兼用其他说明顺序。写作中采用哪种说明顺序,是根据说明对
在八十年代中文系大学生的记忆中,张洁的名字,熠熠发光,有着特殊的象征意义。它象征着爱的热情和活力,象征着卓特的个性和脱俗的气质。   如果你想确认那个时代的中文系学生是否合格,方法很简单:不是问他是否读过《爱,是不能忘记的》,而是看他能不能成段地、不带磕绊地背出这样的句子:      不管他们变成什么,他们仍然在相爱。尽管没有什么人间的法律和道义把他们拴在一起,尽管他们连一次手也没有握过,他
夜半偷窥二先生   大概是1973年的夏季,房山县毛泽东思想宣传站(文化馆在文革时期改名)举办业余作者创作班,男男女女二十几个人。 全体学员安排了食宿,每屋七八个人睡大通铺或双层床,一日三餐吃伙房。饭食上窝头和稀粥少不了的,偶尔也吃一顿“炖吊子”,但这也比家里吃得强。   这期学习班共二十二天。该吃的吃了,该学的学了,下达任务,每人创作一篇小说。这些学员就各绞脑汁、各显其能,搬个凳子、拖把椅子
这是一篇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的小说。故事的主干并不复杂,还算清廉的镇党委书记赵宝成由于工作方法稍嫌粗暴而蒙冤被免职。有官场冲突,却不是争权夺利、设计陷害。有官民矛盾,却不是仗势欺人、栽赃诬告。小说一开始就把底牌亮给了读者。三疯子的脚是自己砸的,不是赵宝成用改锥剜的。故事的进展由此就离开了对悬念的依靠,如果说还有悬念,那就是对真相如何大白的期待了。不过作家显然并不想在这方面多花力气。她更关注的是三个主
这里最纤细的小草,都有一双明亮的眼睛。这里最微小的树叶,都有一个坚强的生命。浩瀚的万里海洋,送来一缕春风。只要中国良心还活着,世界就会让儿女动容。驼峰航线高贵的头,野人山谷血染的星。一个个不死的密电码,激活了人类的文明。太阳沉思,月亮觉醒。美丽在等待,谁还能记住父亲那一声,不欺历史,反复叮咛。发了霉的暗笑,能否认熬灯的杨家岭?扑了粉的淫脸,能否定抗炸的火重庆?指尖轻轻破译,法西斯发动闪电战争,静心
在地图上看黄河,形状像汉字的“几”,左边那一瞥,仿佛它的起源:青海巴颜喀拉山北麓各恣各雅山下的卡日曲;右边那一钩,是它的归宿入海处。我的祖籍地在河南,是黄河的下游。第一次过黄河,是6岁那年,我跟父亲回老家。是个黑夜,我看不见河水的模样。挤在一艘木船上,我听见了它的咆哮声,牵动着我恐怖的心跳。艄公在唱,似后来听到的曲牌中的某一首。词意模糊了,韵律依然畅响在身体里。  后来,我学会了比喻,黄河便成了我
前不久,在A君当地的经济界产生了一场不小的震动。很多企业纷纷不景气,不少企业已经倒闭,甚至还有些许老板“跑路”了。然而作为企业家的A君却巍然而立,怡然自得。我始终认为A君是位固执的企业家,他一直坚守着制造业不放,而且还是竞争力和风险度都是最大的一个行业!当某些产业正兴之时,他不为所动;当资本市场活跃起来,有些企业不惜拼上全部家当介入其中时,他仍不为所动。甚至连自身企业扩张发展时,都从不跳跃式的来个
知道明人业余在小说创作,卫计委的朋友尤说,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是一位病人,在特殊病院的,很特别,你一定会有收获。尤诡秘地一笑。   于是,明人到了特殊病院,见到了那个病人,叫乔,眉眼清晰,有几分帅气,长得有点像张学友。一脸白净,远看像个病人,待在医院好久了,但握住他的手掌时,手骨硬硬的,手心粗糙硌人,对视着明人的目光是直直的、亮亮的。   他是一个看不见自己影子的人。朋友说。这怎么可能呢?阳光下
时光倒退52年。  义水河从罗田县城绕城而过,河上有唯一的一座木桥。一辆老旧的卡车吱嘎着从桥上缓缓开过,车斗里装着些旧棉被、衣物和老家具,还有我奶奶、父母和三岁的我。在车斗的最后,一只大灰狗面朝车后方,昂首肃立,静如雕塑。  大灰狗昂首静立的印象,就这样永远地镶嵌在我的记忆中。  位于大别山区的英山、罗田、浠水三县在联合修建白莲河水库,我们家老屋正在库区,作为党员的父亲响应政府的号召,举家搬迁到7
作者简介  李曼瑞,1997年出生于陕西西安,从小热爱文学,梦想成为作家,写出抚慰人心灵的文字。初中、高中就读于西北工业大学附属中学,现就读于中央美术学院艺术批评系。 本篇系其处女作。  新人自白  因为热爱写作,我有许多机会听别人的故事。然而我一直知道,听故事却不全是为了写作。  我从小爱听故事。一天之中最大的享受就是坐在小桌前,对着旧旧的录音机听故事磁带,《九色鹿》《哪吒闹海》《夸父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