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市黔灵公园半野生猕猴攻击游客成因分析及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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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贵阳市黔灵公园内的猕猴在取食和安全上高度依赖人类,但其求偶、交配、过夜等仍然保持野生习性,种群生活为半野生状态。半野生状态的猕猴对游客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为维持这种吸引力猕猴的种群密度在人为干预下短时间内得以迅速增大,甚至出现了自然界中从未出现过的超级种群。超级种群的出现改变了猕猴原有的生活习性,如对人类依赖性增强,猴王间相互容忍,取食时间缩短等,并引发了猕猴攻击游人和破坏生物多样性等方面的负面影响,目前负面影响己超过了环境所能承受的限度,科学合理地控制公园内猕猴的种群密度已势在必行。
  关键词:半野生猕猴;超级种群;攻击游客;控制性捕捉
  中图分类号:Q8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118(2011)-05-0-03
  
  “黔灵公园的猕猴抓瞎一男孩”、“一女孩被黔园公园的猕猴毁容”……近年来有关贵州省贵阳市黔灵公园猕猴攻击游客的事件常见诸报端,引起贵阳市民的广泛关注。黔灵公园内猕猴与人类和谐相处的美名曾使它们蜚声海内外,可最近它们频繁伤人的消息令人震惊,为此,笔者于年全年对公园内的猕猴生存状况进行了调查,现将结果汇报如下:
  一、调查结果
  (一)黔灵公园内猕猴的歷史
  黔灵公园位于贵州省贵阳市西北角,面积达4.26平方公里,是我国面积最大的城市公园。公园内林木茂盛,有植物128科427种,良好的植物被加之崎岖险峻的地表为众多动物提供了良好的栖息场所,然而公园在1957年建园时却无人见过一只野生猕猴,这表明黔灵公园过去是没有猕猴的。1957年黔灵公园内的动物园逃跑了一对笼养的猕猴,此外与黔灵公园邻比的贵州省防疫站,1960年该防疫站淘汰放生了6只实验猕猴上山,故推测公园内的野生猕猴来源于此。至1985年公园内的猕猴仅有一个群体,数目为24只,它们一直在黔灵公园的密林中活动,过着自生自灭的生活,一见到人就惊叫逃遁。猕猴生性乖巧,惹人喜爱,1985年黔灵公园为增添更多的游乐项目,决定建立“野生猕猴观赏区”为此,公园管理人员于当年元月开始进行野外投食、以猕猴喜欢吃的玉米、花生、向日葵、胡萝卜等为诱饵,选择林中地面上有绿色潮湿、呈长颗粒状的粪便为线索作为猕猴活动场所标志,将食物放在附近清洁地点,人则就地隐蔽观察。最初猕猴只是远远的观望,不敢接近食物,但寻食的本能迫使猕猴中的一些成员经过试探,小心翼翼地接近食物,快速抓取食物拔腿就跳,其它猕猴见同伴没有遇见危险就得到食物后,也跟着尝试,这时管理人员逐渐显露身影,并在猕猴大脑中建立“管理人员——食物”这样的信号,久而久之,野生猕猴逐渐靠近管理员前来取食,在充分建立信任之后,管理人将投食地点逐步向山下推移,终于在同年7月历经半年时间将这群野生猕猴诱引到计划中固定投食点——黔灵公园的三岭湾处。
  (二)猕猴生活习性发生显著改变
  1、对人类依赖性增加:黔灵公园现有猕猴500多只,其生物量严重超过其自然生态环境的承受能力,尤其在食物摄取上,据相关专家资料介绍,公园内内天然食物量仅能维持现有猕猴摄食量的40%,其余60%的食物量必须由人类提供。
  黔灵公园内现有5个猕猴群体,其活动范围占公园面积的95%以上。5个群体中最大的一群数量达到了160只,最小的一群数量也在40只以上。5个群体中有4的群体(占总数量的90%以上)大部分活动地点在公园的三林湾、弘福寺、动物园以及这三处构成的三角地带,该三角地带虽然仅站公园总面积1/6,但却是公园内人工投食场所和游人最集中的区域,5个猕猴群体中有4个猕猴群体活动区域重叠在人工投食场所和游客集中处,表明猕猴在获取食物方面对人类具有高度的依赖性。
  2、猴王间相互容忍:猕猴过的是一种社会性生活,群体内有严格的等级制度,猴王在取食、求偶、交配等方面享有至高无尚的统治地位,为维持统治地位猴王必须保持强大的攻击力,这种攻击力不仅对猴群内二王、三王等有篡权意图的雄性成年猴保持强大的震撼力,而且对侵入自己领地的其它猴王也有驱赶力,故而在自然情况下不同猴王率领的猴群彼此之间是不相容的。可是黔灵公园内由于食物充裕(投食场经常有剩余的红苕、玉米、香蕉等),安全有保障,不同猴群在同一地点相互融洽,猴王彼此之间不争不斗的现象时常显现,如在黔灵公园三岭湾一处不足120m2投食场内3只猴王和平共的景象甚是令人感叹,猴王彼此间相互容忍,猴群间互不排斥的现象无疑表明了黔灵山猕猴在争夺生存空间的意识上已明显弱化。
  3、攻击人类:野生猕猴生性狐疑,尤其惧怕人类,在自然状况下猕猴一见到人便会跑得无影无踪,可在黔灵公园内,半野生状态的猕猴非但不怕人类甚至还敢向人类发起攻击。自1995年公园发生第一起猕猴攻击游人的事件至今,猕猴攻击人类的事件逐年增多,2001年1月至2002年10月,公园理赔猕猴伤人事件246例,而到2005年,仅一年时间公园理赔的猕猴伤人事件竞达530例,直接赔付游人的医疗费高达13.7万元。
  猕猴伤人主要是因为游人对猕猴的挑逗行为及部分游人投食不当引起,尤其是在猕猴发情期,伤人事件明显增加,猕猴伤人后,受公园野生动物保护条例的制约,游人是不能对伤人的猕猴实施报复的,只能向公园投诉赔付医疗费(实际上很多游客受伤后并未到公园投诉),猕猴攻击游人后几乎不受任何处罚,这种“攻击尝试”行为无疑会得到强化,有相当一部分猕猴敢于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及游客便是最好的事例证明。
  4、取食时间缩短:动物活动时间的分配可以反映其食物的可得性,通常活动时间越短,则其获取食物的机会便越多,活动时间越长,则其获取食物的效率便越低。为了解公园内猕猴的活动时间分配。笔者2007年12月至2008年5月对杖钵峰4个种群猕猴的取食、游走、休息、梳理、玩耍、打斗、特殊行为等7项行为进行了观察。
  研究方法每周进行1—2天的野外观察。采取每10分钟为一取样时段,间隔15分钟再进行下一时段。在每一时段内,记录观察到的每一个体的活动情况。取食指将食物送入口;游走指全身性运动(除打斗、玩耍、特殊行为外);休息指除头部以外,全身不动;梳理包括搔痒和理毛(社会性梳理时梳理者记为梳理、被梳理者计它相应项目);打斗指个体间(2只以上)相互扑打,嘶咬、示威性吼叫等;玩耍指一只或多只猕猴在一起荡秋千、翻斗、跳跃、相互追逐等;特殊行为包括个体摇树杆,爬、跨及交配行为等。观察所得原始数据容量差异极大,故先转化为百分率,合计100%±2%,最后将各项结果进行比较和判断分析,以显示其间的异同,种群的日活动时间则以实际观察所得的绝对数的平均值。
  调查共取样1200余次,累计观察时数500余小时,种群全年活动时间分配结果如图1所示:
  表(一)可见,黔园公园内半野生状态的猕猴的觅食时间较其它野生状态猕猴取食时间明显缩短,仅为其平均取食时间的三分之一左右,表明黔灵公园猕猴取食容易,维持生计、繁殖等无须耗费过多精力,余下的能量可以用于其它生理活动。
  (三)黔灵公园猕猴的繁殖率大幅提高
  由于其生存状况得到极大的改善,黔灵山猕猴在半野生条件下繁殖率大幅提高,在短短的21年里由1985年一个猴群24只增加至2007年5个猴群500多只,猕猴的数量得到算术式极数的增长,其繁殖率远比笼养和纯野生条件下要高,见表(二):
  黔灵公园猕猴繁殖率大幅增涨的原因有以下三点:
  1、獼猴在黔灵公园得到了人类的有力保护
  在冬季食物稀缺时大部分食物由公园和游人提供,其生命安全也由公园专人负责,如因意外受伤或患疫病也有兽医给予医治,人类的大力呵护是猕猴数量迅速增加的主要因素。
  2、猕猴有良好的自然生存条件
  黔灵公园地处中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夏无酷暑,冬无严寒,雨热充足(表三),加之地域辽阔,植被丰富(植物128科、427种),这些良好的天然资源为猕猴生存提供了有利条件。
  3、猕猴在公园内无天敌
  黔灵公园内的野生动物中以猕猴体型最大,成年猕猴体重可达25~40公斤,且性情最凶猛,在野生动物群体中处于王者地位,其它野生动物均远远躲避猕猴,由于没有天敌猕猴的幼嵬成活率无疑会得到大幅提高。
  (四)猕猴的负面影响凸现
  1、伤害游客:黔灵公园是是我国最大的城市综合性公园,属国家AAAA级景区,年均游客达600万人次。公园内的猕猴虽已建立了超级种群,但仍有一部分雄性成年猴被猴王驱赶出种群而单独或3、5只成群活动,这类猕猴性情凶猛,一但受到游客不当逗挑便会发起迅速攻击,令游客猝不及防,此外,处于发情期和哺乳期的雌性成年猴,对游客也有很强的攻击力,猕猴伤人近年来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如2005年伤人530起,公园赔付13.7万元。猕猴所伤之人既有省内游客也有省外甚至外国游客,这无疑使公园的对外形象受到损害,公园由此赔付的经济压力也越来越大,此外猕猴伤人可能带来的传染病也给游客身心造成极大伤害。
  2、对植物的破坏:猕猴喜群居性活动,为杂食性动物,采食植物的嫩芽,叶花、果实乃至树皮,偶尔也采食其它小型动物,黔灵公园猕猴因其数量过多,受其采食和戏耍的林木也遭到了相当大的破坏,尤其以活动中心区域为甚,如杖钵峰处许多高大的乔木树皮被啃,树枝被拆断,低矮的灌木60%左右遭到破坏,一些直径5-10cm的小树被连根翻弄致死,地被植物更是破坏殆尽,造成连片裸土,引起水土流失。据公园管理处介绍,因猕猴啃咬树皮、翻根弄死的树木占公园每年清理倒树的30%。
  3、对生物多样性的破坏:1985年人工投食以前公园原生植物保护良好,加之占地面积较大是松鼠、红腹锦鸡、竹鸡、相思鸟、鹛类等数十种野生动物的乐园,但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随着猕猴种群数量的剧增原有的生态平衡受到破坏,致使红锦鸡、黄鼬等多种动物从公园消失,现有的竹鸡二鹛类、噪鹛类等数量也明显减少,有的仅在公园边缘猕猴极少涉足的地段偶尔可见,在猕猴经常活动的区域,已经很难看到其它动物了。此外,数目庞大的猕猴群对它们的喜食的檀树、栎树、樟树等珍贵植被的破坏也是显而易见的,这无疑在相当程度上削弱了黔灵公园的生物多样性。
  4、对猕猴自身的负面影响:由于猕猴种群密度过大(1985年5.6只/m2,2007年122只/245m2),个体间对食物、地位、繁殖权、活动领地的争夺加剧,种内斗争常常导致个体间的伤害甚至死亡。此外,个体间的频繁接触也极易造成结核病等传染病的流行,而结核病、传染性皮肤病是人猴共患的,这无疑又给游客带来了潜在的危害。
  5、给公园管理带来难题:上世纪90年代猕猴伤人后受害游客多忍声吞气,不找公园赔付,而现今则不然,游人一旦受到猕猴伤害便会立即到公园寻求赔付,公园一经核实只能作出相应经济赔偿。由于猕猴伤人事件越来越多,公园为此付出的代价也越来越高,此外,公园在投食方面的开销也越来越大,见图2:
  二、结果分析
  (一)黔灵公园地域辽阔,林木茂密,属典型的亚热带森林生态系统,在自然情况下,森林生态系统对其内的各种生物种类和数量有很强的调节能力,使其保持相对稳定状态。而黔灵公园的猕猴在短短21年里种群数量以j型方式增长,现今已发展到泛滥程度,这是人类对该生态系统里的猕猴采取定点投食,重点保护等措施直接干预的结果,人类的强有力干预使该系统内的生物结构发生了明显变化,就动物而言,出现了单一种群(如猕猴)数量剧增,而其它种类(如红腹锦鸡、松鼠)数量锐减的趋势,这必将极大地削弱该生态系统的自动调节能力,使生物多样性的减少,从而破坏生态系统的稳定性,因而合理削减猕猴的数量,恢复生物多样性是黔灵公园管理者的当务之急。
  (二)黔灵公园内现已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超级猕猴种群,超级猕猴种群的出现改变了猕猴原有的一些生物学习性,如取食时间减少,繁殖率上升等。此外,超级种群里还出现了一些自然界里从未出现过的现象,如猴王间相互容忍、攻击人类等。猕猴生活习性的改变无疑是对环境变化的一种适应,然而超级猕猴种群的出现及其适应环境的方式对公园游人和公园这一特殊的生态系统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如何缓解这种压力是生态工作者和公园管理部门必须面对的问题。
  三、结论
  黔灵公园内的猕猴通过定点投食方式已由野生状态转变为半野生状态,半野生状态猕猴对游客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已成为公园的一大亮点。然而,在安全和食物得到充分保障情况下,猕猴的种群密度迅速增大甚至出现了自然界中从未出现过的超级种群,超级种群的出现引发了猕猴攻击游人和破坏生物多样性等方面的负面影响。目前,负面影响已超过了环境所能承受的限度,科学合理地控制公园内猕猴的种群密度已势在必行。
  四、建议
  (一)公园内猕猴控制在130—150只为宜:1993年公园内猕猴为2个猴群为156只,在此之前从未发生过猕猴伤人事件,猕猴伤人是从1995年(180余只)开始的。此后伤人事件与猕猴数量呈正比关系,鉴于黔灵公园原生植被保护良好与1993年相比差异不大,故而应将黔灵山的猕猴数量控制在1993年水平,即总数130~150只为宜。
  (二)开发猕猴资源,增加创收途径:猕猴属国家二类保护动物,可遵循国家有关法律法规合理开发利用。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等相关规定,国家二类保护动物人工繁殖的子二代后是可以销售的,现今猕猴在国际上的价格相当高,一只无疫疾的成年猕猴价格在4000~-6000美元,如果将黔灵公园内多余的部分猕猴通过正规途径销售到国外,将卖后的巨额收入再投入公园的管理,使之形成良性产业,无疑能推动公园向更高层次发展。此外,多余的猕猴还可用于动物园间的动物品种交换,供科研部门研究以及放生到其它公园等途径加以遣散。
  (三)对超限种群进行控制性捕捉:黔灵公园现有500余只猕猴,如果保留150只则将有350余只猕猴被捕捉,捕捉这么多猕猴是一项关系到公园内猕猴未来生存发展并涉及贵阳市300多万市民情感的大事,故要慎之又慎,其原则是捕捉后剩余的猕猴必须保持其种群结构的完整性,包括对猕猴的种群密度、种群的年龄组成、种群的性别比例和出生率、死亡率等进行周密的考证和规划,严格进行控制性捕捉,并建立长期的监控体系,使猕猴的数量稳定在生态学家和公众都认可的范围内。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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