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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指甲染得血红,我把眉毛修得细细长长,我戴蓝色隐形眼镜。
我不抽烟,不酗酒,不闯红灯。
重要的是,我再不和姓杜的男人谈情说爱。
女人这动物
我很喜欢你。
许多男人都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在咖啡厅阴暗的角落里,在酒吧红艳艳的沙发里,在大街上,在一部还算不错的车子里,在五星级酒店的房间里。
当然,也包括杜月民。
2005年12月24日,圣诞前夕,吃过两碗辛拉面后,杜月民在五彩缤纷的街头,对我说:丫头,我很喜欢你。
我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巴,拉紧了脖子上的围巾,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他,说:那好吧,我就做你女朋友吧。
我的手伸了过去,他笑笑,有些不好意思,但终于,那双粗笨的大手还是将我紧紧握了起来。到处都是攒动的人头,红色的圣诞帽,闪闪的荧光棒,高涨的情绪,极力渲染着气氛。
杜说:丫头,我也给你买顶红色小帽吧。
我摇摇头:不,我不要,我要去睡觉。
当我们找到唯一一家还有空房间的旅馆时,已是凌晨两点。杜月民有些不好意思:丫头,我是真找不到干净点的房子了。
我笑笑,拉着他,往浴室跑。
你真没见过女人吗?我边解衣服上的扣子边问他。
嗯。杜一直低着头。
我不是老虎,怕什么,抬头看看我啊。他始终羞红了脸,木头般站我面前,我终于相信他在QQ里告诉我没见过女人,是真的。
我们现在正在玩着一种十分时尚的游戏,叫onenightstand.
我的衣服开始一件件剥落,杜月民的眼睛越发慌乱,当我开始反手在背后去解开小扣扣的时候,这个可怜的孩子大叫一声从浴室冲了出去。
说他可怜,还真可怜。25岁的男人了,长得相貌堂堂,有份不错的工作,却对女人一无所知。
赶超木子美
受了木子美的启发,我拼命在网上写博。不同的是,她写和男人们的肉体纠缠,我写和男人们的智慧较量。
比如,我在酒吧里把一个外国佬灌得烂醉,然后拿走了他钱包里的一张钞票;我在黑色的马自达里轻易得到一张信用卡;我和一个秃顶的男人在酒店房间里跳舞,他的手还没爬上我的胸,就昏昏沉沉倒下去了……
许多人给我留言,骂的,同情的,愤怒的,都有。只有一个ID每次都只留一个笑脸符号,一个冒号,半块括弧的那种。那个ID叫杜月民。
我没见过这么傻的男人,见过后才知道他真的这么傻,他掏出身份证给我看,杜月民。
他不停地问我:那些都是真的吗,都是真的吗?
我一边大口大口吃着那种据说很有大长今感觉的辛拉面,一边不住地点头。
大碗里只剩下汤时,我问:你怎么不吃?
杜说:我不饿,我看着你吃就够了。结果,我就毫不客气地把他面前的那碗面也迅速干掉了。
一共三十块钱,买单时,我瞅见他钱包里红红的一打毛主席头像,走出面馆的时候,我对他说:那好吧,我就做你女朋友吧。
引诱
我用浴巾裹着身子出来,杜月民已经躺在另一张床上睡着了,他似乎睡得很香,还打起了呼噜。
我爬进了他的被窝,他没动,继续高一声低一声地呼噜着;我躺下,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扣子,他还是继续呼噜着;我的嘴唇轻轻凑了过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他就立刻没呼噜声了。
你睡得着吗,我亲爱的杜月民同志。我咬着他的耳朵问。
他睁开了眼睛,却并不看我的脸,呵呵,真是个可爱的处男。我娴熟地周旋在他的脖子上,耳根处,半醉着眼睛,含混着舌头说话。他却始终未动。
我说: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他转过头来,看看我的眼睛:嗯,是的。
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手指交叉着他潮乎乎的指缝,身子微微颤抖着。别怕,放松点,放松点。我鼓励着他。
在我的软硬兼施下,被称为是处男的杜月民同志终于光荣地完成了男孩到男人的蜕变,虽然这比我任何一次经历都尴尬,但我居然很是志得意满。
天亮走出旅馆的时候,杜月民递给我一沓钞票,他压着嗓子说:这钱你先拿着,去给你母亲交住院费吧,如果不够,你再找我。
我推辞一下,硬是被他挡了很多回才放进随身带的包包里。
我说:这怎么好意思,以后我慢慢还你。
杜说:你都是我女朋友了,不要你还。
冬天的风真冷,这话听得我心里有些惊喜,有些后怕。
我的另外一个名字叫“老婆”
我坐700路公交车回到住处,一路上捂紧了包。
房子好些天没收拾了,一片狼籍,电脑还开着,右下角的小企鹅头像一动一动,桌子下边又是一堆烟头。
我去点了点那个小企鹅,弹出一条消息:你什么时候来找我啊?
可恶!八爪这家伙又背着我和人聊上了!
恨恨放下鼠标,转头,八爪的手搂了过来:老婆,想死你了。他的胡子扎着我的下巴,真烦。
我取出一半钞票,甩在桌上:就这些,拿去。极其鄙视地看着八爪把那票子装进口袋。
八爪是我的男朋友,也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可以相信的人。去年冬天,我坐火车从沈阳到西安,见一个网友,结果,网络里那个叫“爱你一生”的家伙始终没出现,我一个人飘零在寒冷的北门街,被几个混混骚扰,八爪跑了过来,和人打了一架。
流着鼻血的八爪说:妞,我送你回家。
我说:我没有家。
于是,我便住进了他在城中村里租的小民房。再后来,我成了他口里的老婆,在这个无意来临的城市留下来。飘一样的生活。
我和八爪都是俗人,我们没读过大学,没有吃过西餐,没有去百盛买过东西,也没有固定的工作。我们尝试过,去找个不需要大学文凭的工作,可比登天还难。
后来,八爪说:老婆,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我们从八爪的哥们那里借钱,买了台破电脑,屁颠屁颠拉了网线,开始我们理想中的网络淘金生涯。
真如八爪所说,我天分好,很快就上了道。
我在网络里结识男人,和他们谈情说爱,和他们约会,得意洋洋地从他们钱包里带走钞票。慢慢,我越来越懂得怎么收拾打扮自己,怎么在那些酒吧、俱乐部里寻找猎物。
又一次握手
没过几天,杜月民发来信息:你母亲的病情怎么样了,钱够吗?
我没搭理他。
又过几天,杜月民发来信息:我很想念你,见面好吗?
我依旧没搭理他。
八爪从外边回来的时候,腮帮子上又是一团淤青。怎么?又和人打架了?我急忙问。
黑虎那小子又拉我去飘三叶,我不去,结果被打了。八爪的口气,恨不得把黑虎这两个字撕碎。黑虎,是个小混混,这片区的人谁都不敢得罪他。
我就知道,八爪身上的钱准是又被黑虎刮干了,也就不再埋怨他,找了药水给他抹上。八爪眼睛里湿湿的,说:老婆,你真好。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笑了一下:谁叫我是你老婆呢。
我打电话约杜月民出来,在上次那家旅馆附近见面。
杜月民走了过来,我正准备开口说话,他急忙捂住了我的嘴:丫头,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这些天需要在医院照顾你妈,我知道你也很想念我。
我……原本预备好的台词一句也没用上,只是静静立在他面前。杜月民伸出手来,轻握着我的:你的手真凉,我给你焐焐。曾经,八爪也这么握过我的手,这么温情地说。
我们开了房间,这一次,主动的不再是我。杜月民爬上我的身体,颤抖着声音说:丫头,我真是爱死你了。
哦,这样迷醉的夜晚。
我妈重复生病
有些事,是八爪永远不会知道的。比如,我其实并不如他想的那么聪明,每一次我也并不是轻易就能得逞,男人远远比我们想象的狡猾,他们永远都对我的主动宽衣解带存有戒备。
只有杜月民这个傻瓜,才会相信我博客上写的那些话,所谓的日记,不过是以摆设的姿态给人看,知道会有人来看我的博客,带着偷窥或好奇的心理。但是,我心里藏着的那些快乐,那些忧伤,怎能轻易就被他们发现。
黑虎纠集了一帮人,站在楼底下,大叫着:八爪,你这个龟孙子,给老子出来。
我惊慌地看着哆嗦在门后的八爪:怎么,你又欠人钱了?
八爪看看我,抱着我,哇地一声就哭了:老婆,我这次惨了,我死定了,我把黑虎妹子的肚子搞大了。
我狠狠掴了八爪一巴掌,八爪跪在我面前:老婆,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反正我出去了也是被他们砍死。
最终,我和黑虎交涉,3万块钱,了结这事。
我查了一下卡里只有2万8千块钱,然后发信息给杜月民:我妈还差2千块医药费。
杜很快回信息给我:你来老地方取钱,我等你。
穿好衣服走出门前,我突然很想很想写个博客,于是,我在2006年2月13日的日志里写着:
我把指甲染得血红,我把眉毛修得细细长长,我戴蓝色隐形眼镜。
我不抽烟,不酗酒,不闯红灯。
重要的是,我再不和姓杜的男人谈情说爱。
我把银行卡交到八爪手里,告诉他,密码是我见到他的那一日:041225。我轻吻了他的额头:乖,等我,我去拿那2千块钱,一会儿就回来。
流浪情人节
马上就是情人节了,街头上已经涌动着玫瑰花的影子,星星点点的灯光在这无尽的夜色里美好起来。来这个城市一年多了,我第一次觉得这也有这么美的夜景。
我看了看时间,杜月民一定先在旅馆等我了,我得赶快过去,明天,黑虎就要来拿钱了。
这城市不大,可有钱人真多,满街都是奔驰、宝马。
我穿越着街头,我等待着绿灯,在对面的指示灯还有3秒的时候我迅速冲了过去,因为,我看见了杜月民在那边向我微笑挥手。
车子纷纷从我身旁呼啸而过,我呼吸着干冷的空气,决心不在这个情人节一个人流泪。
编辑/谷麦子E-mail:wgdxx@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