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旦游记I:踏上玫瑰色的平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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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约旦以后,我才渐悟,原来自己去的不是一个国家 ,而是包括古罗马帝国、阿拉伯帝国、奥斯曼帝国和前英国殖民地等等在内的千年古国。来到约旦这个中东的“弹丸之地”,它北临叙利亚,东临伊拉克,西临巴以。这些国家均为旅游红色警报国,可谓四面楚歌。因为计划周密,觉得此行既充实又时间充裕,几天下来,我们把约旦旅游的黄金三角几乎走遍。
  第一日 融传统与现代一体的首都安曼(Amman)
  我们于晚上9点45分准时登机,乘坐约旦皇家航空前往约旦首都安曼,中途在曼谷经停1个钟头,全程大约12小时。在香港出境时看到指示牌上写着近日流行中东呼吸系统综合症,骆驼是病原之一,建议大家不要骑骆驼,遂打消原本就因为骆驼太臭而热情度不高的骑骆驼计划。
  约旦入境颇为有趣,持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护照可以落地签,但要交纳40JD(约旦货币,相当于300-400人民币)的费用,比一年前的20JD迅猛翻了一倍。我们排队入境时,另一位同行友人持香港护照,可以免签入境。入境后,与事先电子邮件订好的安曼一日游司机默罕默德寒暄一番,老头儿的英语很流利,沟通无障碍。
  清晨的安曼有点冷,我们快步上了老头儿的小轿车,开始一日游的行程。我们决定先在安曼旧城区粗略逛逛,然后去安曼以北40公里处的杰拉什(Jerash,古罗马风格遗址),再回安曼市区换钱(因为太早兑换店未开张),之后去马德巴(到处打马赛克的基督教小镇)、尼波山(传说中摩西去世的地方、基督教圣地之一)、死海,最后送我们去佩特拉古城的宾馆,一共需要120JD。
  安曼城区的建设很有特色。默罕默德介绍说,每块区域都有自己的规划标准,如果你要造房子,有ABCD几种结构选项,须向政府申报,有些地方只能造A类,其他地方则不同。
  到达安曼汽车北站,默罕默德下车请我们喝了据说性价比极高的阿拉伯茶(可加薄荷叶等味道供选择),然后驱车前去杰拉什。杰拉什是此行距约旦与叙利亚边境最近的景点,一路上我问默罕默德,现在去叙利亚危险么?他答,西方人挺危险的,亚洲人也不安全,你知道,中国人现在有钱了,保不定被土匪来个烧杀抢掠荒野弃尸。我问,那什么人去叙利亚最安全?他想了下答,非洲人吧。我无语。
  对话进行至此,默罕默德又开始讲解“四分五裂”的阿拉伯历史,让我听得云里雾里。杰拉什的遗址一清早无甚游客,空荡荡的残垣断壁,依稀有旧日祭祀与神坛的痕迹,想起平日里司空见惯的人山人海,真是要感动得泪流满面。
  因为不是基督徒,所以之后的马德巴和尼波山都看得无甚感觉,倒是之后驾车去死海的一路上竟然看到一头毛驴牵着一条狗行路,无人在旁,凑近看毛驴颈部套着一根绳子拴住狗,当时我和小伙伴们都震惊了,不过车开太快,因而来不及拍照留念,扼腕。
  由于死海位于约旦和巴以边境,一路上设有很多检查点,会有军队小哥逐一查看护照,还让我摘下墨镜看全脸,也能依稀察觉到此地温和面具之下的险峻。
  死海发源于约旦河,为世界海拔最低处,亦为全球气压最高处,空气中含有大量的氧分,让人感到呼吸自在。传说中罗得之妻那依依不舍的回眸一望,便出现一片汪洋大海,上帝将她变成盐柱,惩罚她日夜立于死海回首凝望。
  我们去的是收费的安曼海滩(20JD左右),比免费的公共海滩干净,也少有过于热情的当地人滋扰。虽然死海漂浮闻名遐迩,不过真正自己瞬间浮起漂在水面上的感觉还是极其令人兴奋,惊叫连连,引得周遭来自不同地区人士纷纷投来或莫名或好奇的目光。好在我们身上都没有什么伤口,不然据说可以体会到杀猪一般的痛感。自己下了两次死海,每次10分钟左右(时间不可过多),仰面、俯身、侧身姿势都试了试,玩得不亦乐乎。因为事先狂抹防水防晒霜,所以没有被晒伤,也是可喜可贺。
  夕阳西下,默罕默德载我们离开死海前往约旦南部的佩特拉。一路上沿死海途经许多风景美轮美奂之地,包括约旦裂谷及约旦出口量最大的死海矿物质的制造工厂。
  默罕默德聊天中道,他曾经是在沙特阿拉伯工作的道路工程师,但后来因为签证问题只能留在约旦,做起旅游生意,也是一段人生坎坷的故事。天黑时分,我们进入山区,这是去往佩特拉的必经之路,司机说,我们是从死海,地球上海拔最低的地方(海平面下400米)向上开往山顶(海拔1600米左右),瞬间一共爬了2000米。我们惟有于惊恐中尴尬含笑。
  月夜进山于我们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加上沿途路灯稀少,黑漆漆一片只有项上孤月异常明亮,有一种望之就要变身狼人的奇异之感。默罕默德继续添油加醋道,山里白天是很美的,不过晚上有狼、狐狸,还有鬣狗(狮子王里的土狼)。听得我们一身惊悚。路上经过一些当地土著贝都因人的家园,默罕默德说自己与其熟识,可以进去喝茶,我们因为急着赶路,又妄惧被夜行鬣狗偷袭(其实几乎不可能),还是拒绝之。
  终于出山回到平地,刚想松口气,陪伴我们一日的小轿车却忽然后轮爆胎,我们也终于达到了人见人爱,车见车爆的境界……看着司机老头儿很辛苦地在我们三人窝在车上(外面及其寒冷)的情况下用千斤顶换胎,满头大汗,想到一会儿送完我们他还要回安曼,到家肯定凌晨,很是不易,于是决定多给他15JD的小费。默罕默德得知后开心得不知所措,一个劲地说如果你们回安曼还需要我,可以打我电话,我会很便宜地算你们路费。夜里10点多,我们终于来到佩特拉镇上的萨拉山酒店(Sharah Mountains Hotel),一进门酒店老板便按理送上三杯橙汁,味道很奇怪,像一丁点果汁加上一大杯淡水,不过我们也确实渴了,喝完上楼,第二天还有辛苦的旅程。
  第二日 沙漠中的红玫瑰——佩特拉(Petra)
  玫瑰之城佩特拉大约有2000至3000年的历史,相当于中国的春秋战国时期,甚至更早。古城的日出日落特别美,其余时间都很热。早上7点左右才睁眼,自知赶不上看传说中的绚丽日出,大家在饭店吃早饭,观赏窗外门可罗雀,惊奇到底是自己起身太晚游客都跑去看日出了,还是本来游客就少。   8点多饭店老板载我们去佩特拉古城,途中介绍平日游客是现在的5-10倍,特别是这个月预定他们饭店的游客取消非常多,大概都是因为最近伊斯兰国的新闻闹的。我心想5-10倍太夸张,打个折大概更接近事实一点,不过人少也有好处,特别对见惯人山人海的中国人来说。司机下车前对我们说大概晚上6点多在门口等你们,欢迎你们品尝我们的晚餐。我们不置可否地随便应了声,就跑去买门票了,一人50JD(大概400-500人民币),包括白日全天游览及晚上佩特拉之夜门票费,大概可荣膺世界最贵门票之一了吧。
  佩特拉古城系由古代纳巴泰人建造,古时因为绝佳地理位置而成为贸易中心,甚至可以媲美现在的纽约华尔街,后来因为红海航线被开发,佩特拉不再是交通要道,渐渐被遗弃。
  佩特拉被称为沙漠中的红玫瑰,果然名副其实。进入古城首先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蛇道(Siq),左右之上均为悬崖峭壁,阳光下会变为接近红色,非常美丽。一路上有很多兜售骑驴生意的当地人,也是一景。蛇道快到尽头时,是最美的时刻,大概古代纳巴泰人就是为了制造出这样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效果,从两旁岩石的缝隙处渐渐出现一座太阳照耀下金碧辉煌又微微泛着玫瑰红的建筑物,直到最后完整呈现在你的视野里,异常神圣壮美的感觉,此处便是佩特拉古城的头号标志性建筑——卡兹尼神殿。
  卡兹尼神殿不是一座按照传统由打地基、立柱开始建造的建筑,神殿的四根柱子看似是支撑整个建筑物的基石,事实上并非如此。卡兹尼神殿曾经出现在一幅17世纪画家的画中,当时其中的一根柱子是断裂后倒在神殿前的,直到19-20世纪被修缮时重新安放原位,可见整个神殿的重心是源自更内部的中心——神殿是自上而下从悬崖壁上雕刻出来的,所以称得上是工程奇迹(因为必须考虑到众多角度、重力等因素),由此也可见古代纳巴泰人独特的思维方式。
  从各种角度拍摄完卡兹尼神殿后,我们继续向前去到大广场,由此正式开始佩特拉古城的参观全程。出发之前,同行三人在广场上一通乱照,遇上许多上前兜售骑驴生意的当地人,其拉客之道颇有意思,你若直接拒绝说No,他们还会自己找台阶下道,Later(迟些再说/回见了您呐)。其中一个阿拉伯小哥还热心补充,到了上面您要有需要,可以随时喊我一声,我叫默罕默德。我扑哧一声没忍住,怎么这儿的人都叫默罕默德,我要万一喊一声,怎么可能找得到你!
  不知何故,我们三人观赏到了一切,却唯独错过了近在眼前的通往目的地Al-Deir(修道院,电影《变形金刚》拍摄地)的康庄大道,莫名其妙地向左踏上了一般人不会选择的徒步山道(Hiking path),开始了异常艰难又收获颇丰的佩特拉爬山之旅。
  我们三人像强迫症患者一样爬啊爬,沿途还得抵挡来自四面八方兜售骑驴生意的当地小哥的邀请,于中午十分终于爬至一处高地,壮美非常,牌上写着祭祀高地(High Place of Sacrifice) ,大概是古人牺牲祭祀之地,颇似美国科罗拉州大峡谷。三人蹭蹭蹭爬到最高处,四处胡乱拍摄一番,山谷下一片旷达,有相当开阔的古城墙和城门,整体景观气势恢宏,我们索性躺倒在山谷上,静心感受天地一心,万物皆在脚下。身旁有猫蹭来蹭去,不远处一头小驴子静静站在一旁,忧郁地凝视前方。自己心里什么也不想,时间和历史都不重要,不需要在历史中确定自己,也不需要在现实中确定自己,无所不在,自己只是世间万物的一个映像,而你知道,这种感觉到来的时候,生命中都是美丽的感觉。
  随机我们就被当地人善意提醒走错了路。原以为狂走了这么多路,一定离终点不远了,谁知是走了弯路,离起点倒是不远,怪不得一路上都没看到地图上标出的那些标志性雄伟建筑。于是我们重新振作,开始尾随一户看似很识路的阿拉伯裔五口之家往尽可能对的路上行进。从下坡、上坡,到最后四脚并用,可谓历尽艰辛,却也见到了古罗马士兵墓、各种贵族墓,探头进去,发现里面阴凉但臭味浓重,原来有好些山羊葬于其中,是当地人为即将到来的伊斯兰教节日(要宰很多羊吃)做的准备。经过一段匍匐跋涉,最后连iPhone的指南针都用上了,在询问当地人核实后,才大踏步地迎着沙土前进至一处开阔大广场,到达这个地方,估计比正常游客晚了n个小时,也算是另一种旅行体验吧。
  晚上6点从古城出来,精疲力尽,想到晚上还得继续佩特拉之夜的参观,只想就地长跪不起,遂发誓不参加晚上的活动,被同行及时劝阻。然而毫无招架能力的我们终是被早已守候在此接我们的饭店老板载回去轻松宰了一刀,消费了一顿性价比极低的晚餐。
  仗着年纪轻,晚餐后我们又一次满血复活,于8点再度奔赴佩特拉古城,开始佩特拉之夜(Petra at Night)。重走白日走过的道路,却觉得时而陌生时而熟悉。游客不得喧哗,静谧的夜空漆黑却清朗,月光照耀下的蛇道两旁放置了无数烛光,弹指一挥间,似自己游园惊梦。大家行至宝库(The Treasury)停驻,席地而坐,前方传来当地人迷离的阿拉伯颂诗,席间送来热腾腾的阿拉伯甜茶,一人一杯,有人听到忘我,有人只顾品茶,有人偷偷拍照,有人莫名其妙。演出结束,大家纷纷聚拢拍照留念,半跪在迷人的烛光前观察入微,盯着厚纸包住的烛火,忽然耳闻熟悉的上海话、广东话等家乡方言,举目望去,也不知何方传来,只见一张张亚洲脸孔,隐隐感到自己从未孤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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