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名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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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金花脸色煞白地躺在苏裴平时躺的贵妃座上,身上盖着苏裴贡献出来的牛奶被,可怜兮兮地哼哼:“听人说,找个男朋友就不会痛经了,我想交个男朋友。”
  孟丹妮正抱着枕头看电视,被姚金花的这番话逗乐了,哈哈大笑道:“那倒不用交男朋友,找个牛郎都可以用。”
  “你恶心不恶心?”正在吃草莓的尤优朝孟丹妮砸了个抱枕过去,“还好苏裴不在,要不然会给你上道德课……对了,她一大清早去哪儿了?”
  孟丹妮继续嘻嘻哈哈地说:“她跟徐明朗开房去了吧。”
  尤优满嘴都是红红的草莓汁,噘着嘴点头:“这个倒是有可能。”
  几公里之外的某商务宾馆,苏裴戴着墨镜走进电梯。她穿了一件宽大的印花T恤和一条廉价的牛仔短裤,任谁也不会一眼就看出来她就是苏裴。到了约定的房间,她刷卡进去,早已经等在那里的葛虔诚坐在转椅上慢悠悠地说:“早上好,裴裴。”
  同时,正拿着笔记本电脑准备去书房找资料的徐明朗的手机响了。他想可能又是什么广告啊,或者中奖的短信,于是也没理,直到想打电话问点儿事的时候,摸出手机来一看,发现刚才收到的是一条彩信。
  彩信上写着:想知道苏裴在做什么吗?里面有两张照片,一张很明显是葛虔诚的身影,他正在一家商务宾馆门口站着,而另一张是一个穿着休闲的女生往宾馆里走,硕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别人可能认不出来,但是徐明朗一眼就看出来了照片里的人是苏裴。
  他一向活跃的思维像被异物卡住的齿轮,全部停滞了。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又想起那天晚上苏裴不正常的举止。原来是因为葛虔诚吗?那这条彩信又是谁发的?那人有什么目的?
  他试着回拨电话,可是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通话提示。徐明朗放下手里的事情,匆匆换上衣服出门,那家宾馆离大学城不远,在这里瞎猜还不如亲自去弄清楚。
  徐明朗的车开出小区,尤优拉窗帘的时候刚好看见了,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激动地跟孟丹妮说:“徐明朗的车刚出去,这么说,裴裴在他公寓里待了一个多小时?”
  孟丹妮也来了精神,跳起来催促尤优:“快点儿打电话给齐麟,问问苏裴是不是在徐明朗的房间待着呢?”
  尤优打了两次齐麟的手机,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自言自语道:“他可能还没起床吧。”
  孟丹妮像打了鸡血一样蹦起来:“那不就是他们的机会!哎呀呀,裴裴不会真的已经……”
  这时,尤优的iPhone又响了,是一条由尾号是8818的暴发户号码发来的彩信。尤优暴躁地将手机扔到姚金花身上:“你还没帮我打发掉他?”
  姚金花痛经痛得表情都扭曲了,委屈地捡起手机,点开彩信看,这一看不禁傻了眼,喃喃道:“这个……是齐麟吧?”
  尤优一愣,又把手机夺过来。照片上是一对在晨曦中亲吻的男女,男的是齐麟,可女的不是她尤优。孟丹妮凑过来的时候也看见了,不知道要用什么话来安慰尤优,这种状况一年要发生好几次,她对齐麟的评价向来都是那三个字“贱男人”,可是尤优偏偏放不下他。
  姚金花不敢再看尤优的表情,偷偷用手机给解放发了条短信:“女皇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然后又把手机偷偷地藏起来。
  解放收到姚金花的短信不到一分钟,门铃便急促地响起来。他以为是死党回来了,身上只穿着一条沙滩裤就跑去开门,结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尤优似乎并没注意他现在穿没穿衣服,一双玉手在他胸大肌上拍得啪啪直响,拍得他不停地往后退,并伴随着字字珠玑的怒骂声:“无耻!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小心眼儿,我不过是放了你几张图你就记仇!男生光膀子怎么了,怎么了?!你现在来阴我是不是?你既然敢去偷拍,那女生肯定也是你安排的!你知道齐麟的脾气,他是来者不拒,所以你就安排了这么一出来打击我?幼稚!”
  解放被骂得奓毛了,大手一挥把尤优推倒在沙发上,大吼:“住嘴!泼妇!”
  尤优震惊了,她活了二十年,还没人给过她这样的评价。她难以置信地反问:“啊……你说我什么?”
  解放又觉得她有点儿可怜,摊上那么个男朋友,于是刚升起来的怒火又压了下去:“谁让你先在论坛上爆我的手机号?这几天,我都被骚扰得不敢开机了,我惹你了吗?”
  “那是因为你不停地骚扰我,我才爆你号码,让别人去骚扰你。”
  “那也是因为你在我车上哭得那么凄惨,我想关心你一下而已。”
  无端端地又提起这件让尤优急于抹掉的耻辱往事才叫人火冒三丈,她从沙发上弹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解放:“我不需要暴发户的关心!”
  “一口一个暴发户,暴发户怎么你了?我怎么你了?要认真说起来,是你把我怎么了!”
  “我把你怎么了?”
  “你喝醉酒,在电梯里把我的裤子扒了!”解放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小声补了一句,“你不信可以去查监控录像。”
  尤优傻愣愣地沉默了数十秒钟,突然冲过去,拽着解放的沙滩裤往下一扯,霸气十足地抬着下巴说:“我扒你裤子怎么了?扒的就是你……”可惜话都来不及说完,她只得意了一秒钟就悲剧了,捂着脸惨叫,“啊啊啊!流氓!”
  “你不穿内裤!变态!流氓!”尤优像武侠片里被山贼欺负的良家女子一样,捂着脸大哭大叫着逃跑了。
  解放提起裤子,悲愤交加:“谁是流氓?你扒了我两回裤子!第二回还被你看光了!”
  纯情的暴发户同学这次才真的是晚节不保。
  尤优缠着孟丹妮问了半个小时电梯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孟丹妮一遍遍重申自己当时也喝多了,不记得。姚金花当然知道孟丹妮在撒谎,不过她闭目养神,在心里不停地念: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尤优默默纠结,如果她真的干了那么彪悍的事,可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既然孟丹妮也忘了,那这个秘密就只属于她和解放了,只要她不说、解放不说,那就不会有人知道……
  徐明朗的车停在那家商务宾馆对面的巷子里,他看着手机里的那张照片发愣。苏裴从来不会穿成那样,她一向把环保挂在嘴边,只穿棉麻和真丝的料子,而且所有的衣服都是家里的老裁缝为她量身定做的,她的衣服不带任何标签,那就是她的标签。   当一个人违背自己的原则做事,那一定是遇上了很棘手的事。徐明朗摸着下巴,眼睛紧盯着宾馆大门。
  十点五十分,葛虔诚从宾馆里出来,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十一点整,戴着大墨镜的苏裴出现在宾馆大门口。徐明朗踩下油门,缓缓朝她开过去。
  苏裴的脸被墨镜遮挡了,看不出表情。徐明朗按了两下喇叭,苏裴如梦初醒般拉开车门,上了他的车。徐明朗面如常色,说:“真巧,我刚去我爸公司办了点儿事,你在这干什么?你穿成这样,我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苏裴摘下墨镜,不慌不忙地说:“我来见我哥,他刚从西藏回来。你知道的,他不想被媒体知道他的行踪,所以我也要配合他,省得被人认出来。”
  “是啊,风一样的苏和。”徐明朗笑道。
  《风一样的苏和》是一本传记加影集,由苏裴执笔,苏和贡献美照。苏和是年轻而老练的摄影师,高中辍学,背着相机满世界地跑,十七岁就获得了亚洲摄影界的大奖。后来,他为了解决温饱问题,进入国内顶尖时尚杂志社当摄影师,又阴错阳差地被一位巨星钦点为御用摄影师,就这样一炮而红了。但是苏和天性就无拘无束,喜欢流浪,所以很多想找他拍照的明星用尽各种办法查他的行踪。
  苏裴拿苏和当借口倒是合情合理,但是徐明朗心里像扎了根刺一样不舒服。他忽然踩了刹车,颇有心计地问:“我能不能问你哥哥要一个签名?”
  苏裴稍微愣了一下:“嗯?”
  “我大侄女是他的粉丝。”
  “你不早说,我那还有两本签名书,回头拿一本给你。”
  徐明朗无奈地笑了两声,点头答:“好,谢谢。”
  车继续往前开,冷气开得很大,徐明朗的额头上却冒出了汗。沉默了很久,他又说:“苏裴,我想问你一件事。那天的牌局不过是一场赌博,你为什么要让大家都以为我们是真的在交往?”
  “当时有三个外人在场,尤优喝醉了口无遮拦,我只想着我们俩的事不能被外人知道,免得被传出去。”
  苏裴给出的解释再度合理,徐明朗发觉这场周旋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再问:“如果尤优没说那句话,在我和葛虔诚之间,你会挑谁?”
  “当然是你了,难道要我和一个陌生人接吻?太恶心了。”苏裴边说边往后座爬,“借你的地方换衣服。”
  徐明朗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推眼镜,心想:真的是陌生人吗?苏裴,你演上瘾了。
  中午十二点的烈日下,在地上打个鸡蛋都能烤熟。
  孟丹妮在网上看帖子看得哈哈大笑,姚金花也忍着肚子疼凑过去看热闹,原来是一群无聊的网友在攀比无聊的东西。
  A网友:我们这里好热啊,四十五摄氏度!把鸡蛋放外面晒五分钟就差不多熟了。
  B网友:我们这里更热,地表温度七十摄氏度,出去走几步鞋底都软化了。
  C网友:我们这里最热,气温就有七十摄氏度,人一出去皮都掉了。
  D网友:都别说了,我们这里根本就不能出门,外面所有人都在高温下化成骨灰了。
  ……
  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尤优拿出疾恶如仇的精神,撑着小洋伞,站在小区门口堵齐麟。她为了那个人,总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可是她还没见到悍马的影子,却先堵到了徐明朗的奔驰。尤优摘了太阳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以为已经修成正果的两个人冷嘲热讽:“你们真有激情啊,一大早就腻歪到一块儿了。”
  苏裴已经把衣服换回来了,仿若什么也没发生,笑着打招呼:“大热天的,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尤优绷着脸问徐明朗:“齐麟呢?”
  徐明朗答:“早上一起来我就没看见他。”
  “他的手机关机了,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他?”
  “这个……你应该比我有办法。”
  尤优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朝他挥手:“走吧走吧。”
  徐明朗与苏裴对视一眼,关上车窗问:“他们俩又怎么了?”
  苏裴漫不经心地说:“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闹别扭。”
  尤优的骄傲高到云端去了,仿佛世间所有人和事都被她踩在脚下,可是有个克星让她的骄傲荡然无存……她总以为自己能百炼成钢,但是时间越长,就越觉得自己千疮百孔。每次遇到这种事,她会不断地回想过去零碎的、快乐的画面来麻痹自己。
  门卫一边吃着快餐一边打量在外面站了两个小时的尤优:恰到好处的身材比例,一丝不苟盘起来的头发,十厘米高跟鞋衬托出小腿漂亮的线条,握着伞柄的手上蓝莹莹的指甲泛着光,她就像一个美到极致的芭比娃娃。只不过,精致的普拉达太阳镜后面藏着怎样的眼神,门卫看不见,否则他一定会过去劝解尤优千万别想不开,人生还是很美好的。
  那辆她厌恶的、像怪物一样的悍马终于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模模糊糊的。尤优发觉自己很绝望,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他有什么意义,等到他又有什么意义。于是,她在绝望中晕倒了,头磕在花坛的边沿上。
  门卫丢下快餐跑出来扶她起来,不料瞥见她额头一侧磕出了血,赶紧撒了手回门卫室去打120。
  齐麟身边坐着一个女生,当他看清楚尤优的时候,他猛地踩了急刹车,匆匆跑过去抱起尤优放在车后座上,冷若冰霜地对那个女生说:“下车!”
  “什么?”女生吃惊而愤怒地瞪着他,“你就把我丢在这里?”
  “下去!”齐麟不容她多说话,打开车门把她推了下去,然后一脚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门卫探出头去冲齐麟的车喊了两声:“喂!你是谁啊?”可是车已经开远了,他又对着电话大喊,“啊!不用了不用了!有人开车送她去医院了。”
  阴凉的走廊里,齐麟习惯性地掏出香烟叼在嘴里,正准备点火时看见禁止吸烟的标志,又将烟取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穿着低跟白布鞋的年轻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来,将一张缴费单给齐麟,手指甲干净莹白。齐麟抬头一看,发现她长了一张天使的脸蛋,有微微的婴儿肥。这种类型的美女他还没接触过,于是低落的心情瞬间转好,他笑吟吟地跟她搭讪:“医院的收费标准越来越高啊。”   “这可是物价局定的价。”
  “嗬,大家都喜欢拿物价局来堵我们消费者的嘴。”
  护士有点儿不高兴了,不过尽量保持微笑。齐麟就喜欢看女生各种失态的样子,于是从钱夹里掏出五百块钱扔在她手里端的盘子上,赖皮地说:“我想回去看看我朋友,你能不能帮我缴费?余下的钱不用找给我了,就当作你的辛苦费了。”
  可是并不像他预想中的那样,护士只是面如常色地将钱和缴费单都收入衣服口袋里,然后淡定从容地走向了缴费处。
  齐麟觉得无趣,皱着眉甩甩头发往回走。
  肩上突然搭过来一只手,那股运动香水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孟丹妮。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野蛮,狠狠揪住齐麟的胳膊问:“你刚才又调戏护士妹妹是吧?”
  “胡说……”齐麟颓废地打了个哈欠,含含糊糊说,“明明是护士姐姐。”
  “恶心,尤优还躺在病房里呢!”孟丹妮忍不住暴躁的脾气,赏了齐麟一个飞踢。
  齐麟边躲边说:“嘘,这是医院。”
  孟丹妮尽量压低了嗓音,不过仍然在咆哮:“你也知道这是医院啊?这可不是你齐大少猎艳的地方!”
  就在这咆哮声被护士警告之后,一个弱弱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尤优她怎么了呀?”
  齐麟这才注意到孟丹妮身边跟了一个瘦不拉几的姚金花,在校花级人物孟丹妮身边,姚金花几乎成了可有可无的陪衬。齐麟忍住笑意,配合姚金花担忧的表情也用小心翼翼的语气回答说:“她中暑了,晕倒的时候磕了头,现在已经没事了。”
  孟丹妮的怒火又被勾了起来:“她怎么会中暑?还不是你这个人渣害的。”
  齐麟忙转移话题:“苏裴怎么没来?”
  “她上课去了。”孟丹妮没好气地答。
  姚金花咬牙跟在他们身后,小腹一阵阵地发寒,要不是解放逼她来打探消息,她才不会来受这样的罪。
  尤优半躺在病床上,对着摆在床头的镜子挤眉弄眼,一只手拿着遮瑕膏一只手拿着粉饼,房门被孟丹妮野蛮地推开时,她惊叫了一声,然后庆幸自己已经化好了妆。
  “有没有搞错?”孟丹妮又想咆哮了,这个做作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懂自然就是美?
  尤优的额头蹭破了皮,在她反复跟医生确认不会留疤之后才心情大好地化妆。额头上暗藏在刘海下面的伤口上了药,但丝毫不影响她女皇的姿态。她趾高气扬地对孟丹妮说:“进别人房间的时候要敲门,你总是记不住。”然后瞥见了后面探头探脑的姚金花,“咦,小花也来啦?”
  “听说你要住院,我帮你拿了几件衣服来。”姚金花仔细观察尤优和齐麟的表情和微妙的眼神交流,一边问,“看你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事,怎么还要住院呢?”
  尤优说:“我的CT报告还没出来,我就干脆在医院住两天,做个全身检查好了。”
  “娇气!”孟丹妮毫不掩饰对于尤优这种资产阶级大小姐做派的不屑加鄙夷。
  房门轻轻叩响,白衣天使走进来,将缴费单据和找回来的零钱交给齐麟,临走朝尤优抛出一个很甜美的微笑,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尤优瞟向齐麟,什么话也懒得说了,把手机扔给他。
  齐麟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是他和早晨遇见的那个女生的合影,真不巧,这是那个女生自己拿手机拍的,可是她怎么会傻到把这种照片发给尤优?
  孟丹妮很识趣地拉着姚金花出去了,两人坐在一排空荡荡的长椅上,姚金花便趁机向孟丹妮打听关于尤优和齐麟的关系。孟丹妮不可避免地用主观意念评价了齐麟这个人:“他花心、自私、贪得无厌、心理变态,总之就是个贱男人。”
  “那尤优喜欢他什么?”
  “尤优刚喜欢上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个叛逆少年。”孟丹妮在尤优这件事情上既无奈又心痛,于是把尤优和齐麟的故事一股脑都告诉了姚金花,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尤优用她的亲身经历告诉我们,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你交了个没心没肺的男朋友,最好早点儿把他甩了,总好过他一次次伤害你。”
  姚金花似懂非懂地点头,又问:“你希望他们两个分手吗?”
  “当然!”孟丹妮斩钉截铁地说完之后又为难地挠挠头,“这么说好像有点儿不厚道……哪里有人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失恋呢?”
  姚金花小声说:“你只是希望她好,我明白的。”
  孟丹妮反问:“你明白?”
  姚金花说:“以前,我爸爸妈妈总是吵架,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全家人都不开心。后来我说服他们离婚,都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奶奶说我没良心,拆散爸爸妈妈,其实我只是希望他们好。”
  “你!”孟丹妮难以置信地打量这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笑着说,“你真的是我认识的小花吗?让自己的爸妈离婚……做这样的决定很难,你其实不像外表那般幼稚,至少比尤优更懂事。”
  姚金花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
  从清凉舒爽的银行里面走到烈日下,姚金花觉得自己仿佛是从冰箱里出来的,浑身还冒着白气。
  孟丹妮给她发了上个月的工资,她转身就数了四千块存进账户,然后站在银行门口思考怎么去超市最方便。口袋里那张购物清单写得密密麻麻,一定是满满一大袋子,她要怎么扛回来呢?这是个问题。
  海蓝色的跑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很拉风地在她面前停下,喇叭响了两声,然后车窗被打开了,戴着棒球帽的解放冲姚金花大喊:“嘿,发什么愣啊?上车!”
  姚金花左右看看,看到周围没有熟人,便飞快蹿上了车,喘着气问:“你怎么在这里?”
  “在教室上课的时候我就看见你往银行那边去了,你还没跟我汇报呢,尤优怎么样了?”
  “她今天就出院,这不是给我列了一大张清单,让我给她买东西吗?”姚金花掏出购物清单,皱着眉头扫视一行行商品名称和价格。
  “我问的是她和齐麟。”解放斜眼看着姚金花,摆出大哥的架子来,捏她的脸,“小花,我们是一家人,你得帮我,知道吧?”
  姚金花在心里把解放来来回回鄙视了好几遍,嘴上说:“我是在帮你啊,尤优从那天开始就没和齐麟说话,他们俩好奇怪的。”   “冷战三天啦?”
  姚金花迷茫地表示:“不知道算不算冷战,齐麟每天都去看她,但他们就是不说话。对了,你发的那张照片尤优拿给齐麟看了,看过之后他也没解释,尤优也没问,就这样。”
  “没吵架?”
  “没啊,只是看上去气氛很冷……”
  “连架都懒得吵,那他们之间也没什么意思了。”解放兴奋地将油门踩到底,蓝精灵一样的跑车一溜烟从学校后门飞了出去。
  长达三个小时的大采购之后,解放以雷锋的形象出现在尤优面前。其实他已经筋疲力尽了,用他自己的话形容是累得跟狗一样,在帮姚金花拎着大包小包回去之后,他浑身都散了架,不过恰巧碰见了刚从电梯里出来的尤优,于是他强颜欢笑,跟女皇陛下打招呼:“你回来啦?精神不错啊。”
  尤优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爱用正眼看人,懒懒地问:“你来干吗?”
  “哦,我在超市遇到姚金花,就顺便送她回来了。”解放想起尤优的购物清单,浑身打了个寒战,要是以后都要过那样的日子就太悲惨了。
  “喂,我问你件事。”尤优向右侧迈开一步,足尖抵在电梯门口,刷得又长又密的眼睫毛也以一种慵懒的频率扑扇着,“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啊?”解放用衣袖蹭蹭额头的汗,心虚地说,“你怎么不问齐麟?”
  “照片是你发的。”
  “是那个女生发给我的。”
  “她为什么发给你?你认识她?还是你故意让她去接近齐麟?”尤优用她特有的那种刻薄而蔑视的目光打量人的时候,谁也扛不住。
  解放低着头讷讷说:“不是那什么吗……我是关心你,也是为了你好,我帮你找个人去试探他,结果你也看见了,他……”
  尤优挥着涂了莹蓝色指甲油的手打断他:“他怎么样,我很清楚,你以后少管闲事。”
  解放苦不堪言,他好歹为了尤优那张变态的购物清单忙了一下午,结果人家丝毫不领情。他只好低着头去摁电梯,突然又听见尤优说:“呃……还有,那件事是我们俩的秘密,你要发誓绝对不告诉第三个人。”
  “发誓?”解放脸上挂着嫌弃的表情,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流行发誓?
  尤优不耐烦地抬脚踹他,然后又心疼自己镶了水钻的鞋子,一边检查鞋子一边盛气凌人地质问他:“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解放真怕她踩着那么高的鞋子容易摔着,赶紧说:“好好,我发誓,我发誓。”
  尤优满意地挽着香奈儿粉红格子包包从他面前走过去。高跟鞋“嘚嘚嘚”的声音环绕在廊道中,令解放联想到一句诗:春风得意马蹄疾。
  秋季国际时装周是时尚界一年一度的盛会,是明星们争奇斗妍、名媛们争相出席的场合,也是名士们猎艳的绝佳机会。
  尤优学的就是服装设计,去参加时装周理由充分;中文系的苏裴则用要替某时尚杂志写专稿的借口请了三天假,外加两天周末;孟丹妮作为电子通信工程的低才生,实在找不出理由向辅导员请假,只好牺牲尤优,说要陪她去某医院治病。
  辅导员是已近三十岁还未婚的大龄女青年,一脸严肃地问:“看病为什么要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大医院不是更安全吗……”
  “她家里没人吗?怎么要你去?”
  “这事不好告诉家里。”
  “那究竟是什么病啊?”
  “那个……说出来就不太好了,老师你懂的。”
  辅导员恍然大悟,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点点头:“那这事别说出去,影响不好。”
  孟丹妮感激涕零地道谢:“谢谢老师,您真是太体谅学生了!”一转身出了办公室,孟丹妮就把这事给忘了,那些用来当借口的谎话,说的人不当回事,可是听的人却记得一清二楚。关于尤优堕胎的谣言是如何在学校里传播起来的,这是后话,当事人正在千里之外的名流盛会上极尽所能地展现自己出色的礼服和名贵的珠宝。
  孟丹妮穿着巴宝莉的藕红色短款小礼服,瘦削的双肩和锁骨、两条修长的腿、均匀的麦色肌肤,披散了的一头大波浪鬈发,让她整个人的活力和性感毫不掩饰地迸发出来,吸引了不少男性记者和他们的镜头。闪光灯白煞煞的很刺眼,孟丹妮却很享受这样备受瞩目的时刻。
  尤优一只手挽着齐麟的胳膊,一只手抚摸自己颈上的红宝石项链,酸溜溜地说:“你看那些装模作样的男人,分明都是在垂涎她的D罩杯。”
  齐麟手里端着高脚杯,视线不安分地转来转去,漫不经心地说:“明星们还没入场,他们也只能拍拍能吸引眼球的东西。”
  “裴裴怎么穿成那个样子?”尤优忽然皱起一双描得很细致的眉毛,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苏裴穿着职业化的白衬衣和一步裙,胸前挂着记者证,看上去精干了不少。她和尤优不一样,这次的主要任务是给苏和当副手,至于时装周、时尚派对什么的,对她的吸引力还不如慈善晚会。
  因此,苏裴身边的人不是男伴徐明朗,而是“风一样”的苏和。
  聚光灯打在他身上,穿着一身白西服的苏和像纯白的天使,恬淡地笑着。
  从他开始踏上红毯到入场结束,没有人注意到他身边的苏裴,在才华横溢、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苏和面前,她连陪衬都不如。
  尤优攥着拳头愤愤不平地说:“好不容易出一次镜,她真是浪费机会!”
  齐麟无奈地笑:“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出风头的。”
  尤优白了他一眼,下巴抬起来朝着某个方向说:“你看,谁来了?”
  外围人群那边出现了小小的骚动,刚从法国时装周回来的胡莉莉容光焕发地踏上红地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精准修整过的天使脸庞、魔鬼身材,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装得嗲声嗲气的娃娃音,都预示着她的星途将无比坦荡。
  尤优说:“我就说现在的男人肤浅吧,连人造的美女都看不出来。”
  齐麟不以为然道:“整容不得花钱吗?不得忍受痛苦吗?所以这也是她应得的回报。”
  尤优嗤笑:“照你这么说,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所有不择手段都是应该的?”
  齐麟答:“一没犯罪,二没伤害别人,有什么错?”
  尤优语塞,狠狠地瞪他一眼。
  在奢华的舞台后面是喧哗的化妆间。记者们簇拥着风光无限的大小明星,镜头前展现的永远是令人羡慕的场面,而苏裴却捧着单反溜到了后台,抓拍工作人员紧张忙碌的时刻。
  徐明朗混在一群明星中姗姗来迟,躲在镜片后的目光一直在四处搜寻,最终带着点失望的情绪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前排的人影听见动静,回头一笑冲他打招呼:“嘿!”
  苏和招牌式的笑容干净而慵懒,徐明朗心想,为什么苏裴没有这样的笑容?他心有旁骛地点头打招呼,问:“你认识我?”
  “当然了,裴裴低调的男朋友。”
  “我从来不照相的,你应该不知道我的样子。”
  “看人又不用看样子。”苏和突然抓起身边的相机,对准徐明朗飞快地按下快门,扬扬得意地说,“没有人能逃过我的镜头。”
  徐明朗对这种随性唐突的做法有点不满,不过脸上仍然挂着很客气的微笑:“上次我应该和苏裴一起去看你的,这样的见面太不正式了。”
  “上次?”
  “你刚从西藏回来的时候,不是去见了苏裴吗?”
  苏和的视线随着擦身而过的一位金发女模特游移出去,说:“其实也不用什么正式的见面,简单点挺好的。”说完,他迫不及待地起身,端着相机朝那位模特追过去。
  下期预告:徐明朗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他就是很想确认一下苏裴在说谎,但又怕她真的在说谎;他既想从苏和嘴里套出点东西,又隐隐期盼苏和能不动声色,结果苏和滴水不漏,徐明朗高悬着的那点点好奇心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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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随着改革开放,我国经济、政治、文化、思想等领域都有了飞速的发展,人们的思想道德观念以及行为方式都与以前有了很大的差别。无论出现什么样的变化,伦理道德观念还是根植于人心的,它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复杂社会形态尤为重要。维持社会的和谐与稳定一直是摆在各阶层面前的头等议题,而社会调解一直以来就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式,通过就伦理学对法学中调解制度的积极意义进行文献分析,挖掘伦理观下调解制度的深层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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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杨依依的求爱路甚是坎坷,好在上天让她遇见下凡历劫的上仙半生,从此当上了富婆,走向了人生巅峰……  正文  杨依依的原身是一块石头,但她有着点石成金的本领,所以在天界是个土豪。  土豪小仙在财路上顺顺当当,在情路上却不得章法……  “仙尊,你与我结成仙侣可好?我许你生生世世无限荣华富贵。”杨依依头戴凤冠,身着火红嫁衣,一身珠光宝气,高坐在大红轿上朗声说着。  她今日求亲的排场当真是盛大,无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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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郡主最近变了,变得特别爱哭。看见花落,哭;看见死老鼠,哭;就连厨房做的早饭不合胃口,也要嘤嘤嘤嘤哭一场。  (一)蜡炬成灰泪始干  中山王独女琼琚郡主近来性情大变。  以往,这位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常伴父兄左右,弓马娴熟,百步穿杨,更兼意志如铁,就算打猎时撞上熊瞎子,被挠了一爪也咬紧牙关不叫疼,打落牙齿和血吞!  可现在?向来坚强的郡主大人端着酒杯对月伤怀,不一会儿,便迎风落下泪来。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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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风起拜月教  桃林下摆好了桌椅和茶水,我过去时,正好看到一袭青袍的伟岸背影,他正负着手看眼前灼灼芳华。蜀山那尾小景鲤很恭敬地伴在一边,竹笛别在腰间,见我从树林里出来,忙又恭敬地喊了一声:“师叔祖。”  背对着我的飘涯子这才转过身,一双沉淀如深潭的眸子望了过来,面容如昔,略显沧桑,不过衬着一身的掌门气势,还是颇有威严的。  我让自己笑了一笑:“师兄。”  凝望着我的飘涯子收回了目光,轻抚衣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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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小心眼!没风度!锱铢必较,有仇必报,这男人天蝎座的吧!  宁子暗自下定决心:下次遇见,一定揍到他满地找牙。  Chapter 1 这男人天蝎座的吧  不少单身男女从鬼屋出来后互生好感成双成对。  宁子跟贺嘉却是反目成仇不死不休。这个指着大门口的规则牌捂着眼睛大喊:“规则三,禁止殴打工作人员!”那个扳着指关节,利落又帅气:“你不是工作人员!”  贺嘉被气结巴了。他揪住胸前挂牌:“志、志愿者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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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白玥呵呵的笑了声,猛的拉住我的手将我拽到他怀里去,在我脸颊印上一吻:“我就是喜欢别人想歪,你能奈我何?”  一.十一娘之死  白玥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胖乎乎的身子藏在竹子后面,透过竹叶的缝隙偷看不远处横卧的母狮子。它通体雪白,额上隐隐现出妖纹,尾毛带着强大力道来回甩弄一只半死不活的松鼠。  我们管这狮子叫十一娘,她已经连续克死七任丈夫,后天将办第八场婚礼,这本来应该是喜事,可她为了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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