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蛙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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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这不是蛙鼓吗?
  咕嘎……咕嘎……咕嘎,连片的蛙鼓汇成了美妙的合唱,从东面、南面、西面、北面,一阵阵海潮般朝我的小村、朝我的耳畔尽情地扑打过来。
  今年的五月,雨格外地多,一场接一场的,天气也冷一些。立夏过了好多天,水田里的稻秧才刚刚插上。傍晚的村庄刚被一场急雨涤洗干净,蛙鼓便由远而近,由疏而密地来了。这不是梦,是真真的久违的蛙鼓在阔别了好多年后第一次这么真切地、这么直白地、这么亲近地到来了。带着泥土的芬芳,带着乡村的气息,带着自然的韵律,携潮湿的五月不期而至。我认出了她,她也认出了我,疏忽了寒暄与世故,径直地奔过来,久违的朋友般紧紧地拥在了一起。她说,你可有点老了,都有白发了。我说,是啊,你可一点都没老,你的声音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响亮,浑厚……
  邻家有个把式爷爷,玉米种下了就背着手看天,每天都看。看看天,就低下头,又不时地摇头,嘴里不停地念叨,今年是咋了啊,该下雨了。过些天就蹲在房门口,还是看天。眯着眼睛,仰着脖子,那姿势和他的心情一样难受。带着极度的埋怨和无奈,念叨,这天到底是咋了啊,咋了这是?突然有一天,太阳刚落山,大块大块的云便漫了过来。把式爷爷兴奋地跨到院子里,一圈一圈地转。雨还是没有下,他又念叨,这到底是咋了啊,老天爷不开眼了啊!念叨完就失望地蹲在地上。一会儿,零星的蛙声传过来,不多时,便是从四面八方响起的蛙鼓铺天盖地地涌过来。把式爷爷腾地站起来,扬起双手兴奋地喊起来,哈哈,蛙神显灵了,蛙神显灵了……雨哗哗地下起来,直下了一夜。
  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蛙神,也不知道把式爷爷为什么要喊这句话,更不知道为什么他喊完就真的下雨了,这也成了我总想弄明白的一个谜。我是在县城出生,在农村长大的,知道许多农村的事儿。“打春阳气转,雨水沿河边。惊蛰乌鸦叫,春分地皮干。清明忙种麦,谷雨种大田。立夏鹅毛住,小满鸟来全……”这样的节气歌至今还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却总也弄不懂这个事儿。后来,阅历多一点儿了就知道了,其实,青蛙喜欢叫是它高兴的表现,就像我们人高兴了就喜欢哼几句一样。青蛙不喜欢在太冷、太热或太干燥的环境里生活,它们喜欢阴凉潮湿的地方,所以下雨的时候对青蛙来说是最高兴不过的了。尤其经过一段天气晴燥的日子,天快下雨的时候,因为气压下降,湿度增加,空气中水分增多,青蛙的皮膚会得到充分滋润,于是就活跃起来了。同时,在阴雨连绵的季节里,很多昆虫大量繁殖,这些昆虫是青蛙最好的食料。而这时候青蛙刚度过寒冷干燥的冬天,正需要大量捕食昆虫以恢复体力。又有好食物,又有好环境,青蛙们就不禁纷纷高声歌唱了。所以,民间有“蛙鼓兆丰年”的说法,其实和“瑞雪兆丰年”的道理是差不多的。

  把蛙叫称为蛙鼓,《花镜·养鳞介法·蟾蜍蛙》里记载:“一蛙鸣,百蛙皆鸣,其声甚壮,名蛙鼓,至秋则无声。”是对“蛙鼓”一说很好的诠释。
  儿时,抓青蛙是件有趣的事儿。那时还小,顾及不到青蛙吃害虫的事儿,就知道青蛙的腿儿好吃,用火烤了,金黄色的,上面满是亮亮的油花,看着就眼馋,哈喇子淌好长。青蛙抓多了就吃,抓少了就玩儿。一人拿一个,抓住青蛙的腿儿,比谁的大。用木棍敲它的背,一会儿,青蛙的肚子就鼓满了气,跟气球一样。再一会儿,就会在头的两侧鼓出两个大大的泡泡来,原来,它就是靠这两个泡泡发声的。
  寒来暑往,承受了太多城市的喧嚣和晋惠闻蛙般的人群,便时时梦想回到童年,回到乡间,回到自然中去。听蛙鼓蝉鸣,看稻浪如波,嗅泥土芬芳,闻朴素乡音,淡远的、恬静的、超离的、无为的、清雅的。在偏远的小村置一块地,搭建一方栖息的草堂,杂乱地种一些树,房内挂几幅附庸风雅的条幅。月下,沏一壶茶,摇一把扇,对月而歌,算是心灵的回归吧。
  阵阵蛙鼓传来,不觉黯然。人,何如蛙鼓般的纯净?何如蛙鼓般的率真?又何如蛙鼓般的朴实啊!太多的世俗,太多的虚伪,太多的名利,太多的欲望已经把我们许多人和自然永远地隔绝了。所谓的回归充其量不过是讨一份暂时的自欺欺人的清净罢了,哪怕打扮出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哪怕弄些最古老的树皮把自己裹起来。因为许多人如斯,起码我自己永远也达不到那种淡泊的境界。
  蛙鼓又鸣,蛙鼓阵阵。
  选自“新浪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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