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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薪”作为一个社会问题被提出,往往就与收入差、贫富差拉大以及仇富心理联系在一起。特别是对于垄断行业的高薪,更是可疑的很。在最近的电力行业高薪问题上,不少人把矛头直指垄断,最简单的逻辑理由就是打破垄断、让电力市场化,形成竞争机制才能阻止高薪、社会财富得以平均。但任何一本经济学著作都能够说明,电力属于自然垄断,它必须由国家掌握,美国2001年加州大停电的案例可以证明“市场化”并非万能:负责加州两大主要电力公司太平洋天然气和电气公司以及南加利福尼亚爱迪生公司宣称电力改革取消了对电力采购价格的限制,却严格执行售电价格上限,加上导致电力公司必须高价买入外州电力,然后以很低的价格卖给消费者,造成严重亏损——于是2001年1月17日的加州大停电,并非因为供电线路出现故障或者供电设施发生事故,而是加州电力管理机构实施了强制停电。显然,电力市场化目前是走不通的,而打破电力垄断局面更非是解决纺锤体高薪的正确方法。那么真正的问题出在哪里?
电力高薪如何来
电力行业的高薪如何而来?有关资料介绍,在电力职工中,存在着全民身份、集体身份和临时工的差别。全民身份和集体身份在工资福利水平相差不大,但在交纳公积金和养老保险时,全民身份远高于集体身份。而临时工则在福利水平上与两者相去甚远,甚至没有正常的养老保险和公积金。纺锤体的上端是电力系统科级以上的干部——由于电力系统从去年开始普遍实行年薪制,虽然有地区差异,但普遍是当地平均收入的5倍并不是一个高估的数目。在此之前,电网系统的各级单位基本实行了年薪制,而在没有参照标准的情况下,年薪制容易演变为负责人的变相加工资——知情人士说,“一般而言正(副)处级一年30万左右,正(副)科级15万到20万。”
据《经济观察报》报道,目前中国有很多国有企业实行年薪绩效考核制,企业的工资总额与企业经营效益直接挂钩。中国实行对企业工资总额进行管理,根据国家规定企业效益如果增长1,那么工资总额将相应增长0.3到0.7不等。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劳动工资研究所副所长杨黎明认为,这项制度在操作过程中存在漏洞,结果工资总额只能涨不能降,进而出现了垄断行业高工资的局面。杨说,我国工资总额与企业效益直接挂钩,按规定企业工资应随着企业的经营好坏,同比上升或下降。但很多企业,在工资上升时多执行同比例,而下降时有的企业不再执行降低或执行较低的比例。经过20多年的积累,导致很多企业工资总额只增不减。同时,中国很多大企业都建立了三产等资产企业,而这些企业的收入很多时候并没有纳入到企业的直接收益中去,这部分收入被很多企业以福利等各种形式下发给职工,使得一些行业收入较高,政府又很难控制。
降还是不降,这是个问题
“每月工资6500元,一年发16个月的工资,外加年终奖和两份商业保险。这是某市一位电厂抄表工的真实收入状况。虽然他所在的电厂已经倒闭,但这不妨碍他领取10万元年薪。而他所需要做的,只是一天抄四次电表……”这则新闻的真伪至今还未被鉴定,但已然一夜间传遍网络并将讨伐电力垄断高薪推向了高峰,再加上电费的一涨再涨,一时间讨伐声一浪高过一浪。关于垄断行业的高薪问题,劳动和社会保障部副部长步正发曾表示,目前我国行业间工资差距过大,垄断行业员工工资过高、增长过快的问题比较突出。电力、电信、金融等行业职工的平均工资是其他行业职工平均工资的2到3倍,如果再加上工资外收入和职工福利待遇上的差异,实际收入差距可能在5到10倍之间。此后,这次重点针对电力垄断的声讨使得国家电网公司、华能集团和华南电网公司等电力企业的高层开始带头降薪,一些大集团的老总主动将年薪降低30%到50%不等。
降薪大约可以缓解从媒体到民众对于电力垄断的不满,但却激起了电力行业内部一部分职工的不满,有位年薪三万多元的电力员工网友就在网上发帖“喊冤”:“我是做财务工作的,平时不说,年终决算的时候,连续1个月,每天最早凌晨两点睡觉,准点睡觉的时候,那都是含笑而眠。说到这里,想起清产核资的时候,我是连续七天七夜没睡觉,搞完了就去打点滴,老婆跑到医院都认不出来了,哭得像个什么一样。平时不做事,谁能这样坚持?……我们内部流传一种说法,就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你可以多打听打听,有几个人没有颈椎、腰椎问题,有几个视力好的?!……”
因为电力行业的工资结构是一个纺锤体,特别是笼统地说电力系统的工资收入高并不正确,“供电的收入要比我们发电的高得多,我们发电的又要比电建的好。”一位电力行业职工说。纺锤体工资,一端是月收入500且没有养老保险的农电工,一端是年收入过百万元的电力公司老总,如果都按照30%—50%的标准降,必然使得纺锤体最下端的职工再找份兼职或者辞职。同一标准的降薪必然对一部分职工不公平,然而对于缩小收入差降薪真的管用吗?这个问题很简单,就好像一个木桶的某块木块比较短,那么让木桶和谐的办法是把其它组成木块截短,还是把那块短的木块补高?收入差是同样一个问题,并非把高薪拉下水就天下太平了,而是应该提高收入偏低者的工资。
垄断福利
如果说降薪可以解决问题,那降掉的那部分薪水流向何处?会不会风平浪静后又以某种方式补充回去,或者干脆把当月扣掉的工资变相增加到各种福利中?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垄断带来的所谓“高薪”中最本质的是垄断福利,也就是流入垄断高层的一部分社会福利。大概对垄断福利避而不谈,中电联副秘书长范继祥所说的“电力高收入合理合法”才能站稳脚跟。人民网做了一个关于关于垄断行业的垄断福利的专题,提出垄断福利有两类,一是指电力、石油、银行、电信等垄断企业,员工除了得到高于社会平均水平的工资外,还可享受到住房、旅游、医疗等方面的福利,因而使其总收入远高于一般行业。另一类福利则是垄断企业以免费或极低的价格,向其员工甚至家属提供本企业生产的产品或服务。这类福利多集中于公用事业领域,比如公交系统职工免费乘车,铁路职工坐火车免票,电力系统职工享受免费“福利电”等等。
企业职工沾企业的光似乎已成为潜规则,不过对于电力部门职工用电免费或者“打折”之说,有电力部门的网友说到:“今年两会的时候,有代表提出电力职工用电不付费、少付费的问题。实在是汗啊,工作N年,从来没有享受过优惠政策(哦,对了,2002年开始每月有50元的电贴,计入工资了),原因之一是不在系统内住。那么,住在系统内的人呢?也实在‘可惜’,1999年就全省取消了用电优惠。我夏天电费300元左右,如果按某位网友5分钱一度电算,我大概一个月也用了6000度电,欢迎各位来我家纳凉。 ”
附:中电联:电力高收入合理合法
中电联副秘书长范继祥接受《经济观察报》采访时表示,电力行业的高收入是合理合法的,舆论对电力行业高薪问题的认识过于偏激,“是不客观的”。范表示,电力行业的高收入是经过20多年的努力得来的,“效率高,工资自然就高。……我们为国家做这样大的贡献,而且收入是合理、合法的,为什么社会对我们这样憎恨呢?”对于电力是否因垄断才获得高收入这个问题,他认为首先电力行业通过努力提高了生产力;其次,从全球范围来看,没有哪个国家的电力行业不是由国家控制的,“因为这涉及到国家的能源安全问题。”因此他对电力行业的降薪行动表示不解。
范继祥没有否认电力行业收入过高,但他认为,年收入超过10万的职工是少数,不具有普遍性,电力企业老总年薪过百万美元的说法也不符合实际情况。范继祥曾任某电力局局长,正厅级干部。以自己为例解释说,他目前的退休金每月还不到2000元,而且很多企业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普通职工年薪15万元。据他了解,目前国内电力企业老总最高年薪在70万元到80万元左右。电力行业收入水平全国各地不等,东部发达地区一般职工年薪6万元到8万元,西部陕西、新疆和甘肃等地一般在3万元上下。对于一个倒闭电厂抄表工年薪10万元的说法,范认为是“胡说”。
除此以外,中电联官方网站手也特别列出“关于电力行业的几个认识误区”栏目,包括纠正电力如电力职工用电不交钱等四大误传、要求电力行业减薪是大锅饭情结在做怪的意见等,甚至有人申明国家电网公司提出的“减薪”主要针对的是公司系统上、下级之间,不同区域的电力企业,以及同一企业内部职工收入差别提出的,重在缩小收入差距,落实收入向生产一线职工倾斜的具体措施,与媒体所声称的迫于压力“减薪”根本不搭界。
电力行业不玩了
倘若真如范继祥副秘书长所说,电力一线工人现在都已达到本科以上(如果不包括本科,“以上”应该是指硕士、博士或博士后)水平,那么,我国电力企业可以无比自豪地宣布,员工素质已经世界第一,要知道,就连美国白宫也还有不少工作人员不具有“本科以上”水平。显然,范继祥副秘书长的玩笑开得有点脱离国情。
从宣布减薪,到今天突然为电力行业的高收入正名,其中意味不难理解:减薪风暴,电力企业不打算玩了。其实,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电力系统提出要降工资时,就已经为自己安装了“双保险”,以确保不真正伤及自身利益:其一,减薪仅限于工资,而对奖金、福利避而不提。其二,控制在2005年发放水平之内也还不错,因为,2005年水平就已经超过其他行业多倍。
但是,电力企业恐怕也没有想到,他们搞的减薪竟会引起如此之大的社会反响。这种关注给电力行业带来极大的压力。倘若减薪只是一种做秀,那么,最终早晚都会被公众揪出尾巴,弄得下不了台。也就是说,在各种力量的推动下,减薪有弄假成真的“危险”。有评论指出:如今电力减薪似乎已经进入一种类似“囚徒困境”的局面,电力行业中的那些利益主体成为被舆论囚禁的“犯人”。他们面对舆论的“道义审判”要论证自身薪水并不算高,许多被遮蔽的信息会被披露出来。如果一个行业内部的人,敢拿着证据站到舆论前台揭露电力行业高薪现实,那对垄断高薪才是致命的一击。
事实上,在减薪风暴刚刚一拉开,电力行业的内讧就已经展开,一些被称为“电奸”的人站出来,爆出电力行业的种种内幕,电力系统高层的尴尬可想而知。
电力行业内部,要求改变不合理收入分配机制的呼声鹊起;外部,公众对高收入的垄断行业的质疑之声越来越强烈,电力行业不幸第一个站在了风口上。“内忧外患”之下,电力减薪弄假成真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如今,范继祥副秘书长站出来宣布电力行业的高收入是合理合法的,等于宣布了减薪风暴的终结,看来,关键时刻,最清醒的还数人家垄断行业。
看来,在不触及垄断根本的情况下,如果哪个垄断行业宣布减自己的薪,公众只能当成一个笑话来听了。
高薪阶层
张辛 烟草公司普通职员
年薪6万元以上
每年,她的银行卡上基本维持将近60000元的收入——这包括基本工资9600元;效益工资约36000元;通讯、交通、菜篮子等各种补贴约4800元;公积金存款约10000元。当然,这还不包括当年的年终奖金。在公司里,张辛的收入只能说是中等偏下。而在全国烟草行业,这家公司的平均收入,也只能算中等。(21世纪经济报道)
小云 有线网络公司部门经理
年薪10元万左右
某直辖市一家国有有线网络公司任部门经理,这家企业经营着整个城市的有线电视业务。她透露,目前自己的年薪在10万元左右。所在公司基础员工的年薪约为5万多元。但小云不认为自己工资算高的:“我们这儿移动、联通,比我们高多了!在电力公司,像我这样的中层员工,每个月的房贴都要2000多元。”(新华网)
唐先生 电力公司中层干部
年薪10万元以上
唐先生在一家大型电力公司工作14年,是一名中层干部。他不愿意说具体的年薪,只是承认在10万元以上。而电力公司的其他补贴似乎更有吸引力。比如说,公司不分房,但是有房补,这些年累积的房补已超过40万元。(新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