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
一 彼时,我正在阿绿的注视下与一碗黑得不能再黑的凉茶做斗争。看着她那坚定且不容置疑的表情,我心一横,双眼一闭,一碗凉茶就此下肚。整个口腔被又苦又涩的浓郁药味儿包围的感觉真的不太好,我有些怀念家乡外婆煮的甜甜的栀子花糖水了。 每次脸上多了几个痘痘,或是感冒发烧,阿绿都会带我来这里喝凉茶。和所有的广州本地人一样,凉茶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哎,都来广州三年多了,喝个凉茶还是这么不情愿。”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一
彼时,我正在阿绿的注视下与一碗黑得不能再黑的凉茶做斗争。看着她那坚定且不容置疑的表情,我心一横,双眼一闭,一碗凉茶就此下肚。整个口腔被又苦又涩的浓郁药味儿包围的感觉真的不太好,我有些怀念家乡外婆煮的甜甜的栀子花糖水了。
每次脸上多了几个痘痘,或是感冒发烧,阿绿都会带我来这里喝凉茶。和所有的广州本地人一样,凉茶在她心中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哎,都来广州三年多了,喝个凉茶还是这么不情愿。”阿绿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就是啊,都三年多的革命友谊了,还逼着我喝让我喉咙抖三抖的东西。你就和你们这座城市一样固执。有机会给你喝我外婆做的甜甜的栀子花糖水,功效和你们的凉茶差不多。”
“好吧,都是为你好,不和你吵了,我约好中介去拿钥匙,吃完饭我们就可以搬去属于我们的新家啦!”
或许是被她的兴奋感染了,又或许是怀着对新家的期待,刚刚下肚的凉茶好像没有那么苦了。
二
广州的夏季本就不饶人,在宿舍收拾好行李,我们早已汗流浃背。就这样,我们两个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宿舍,结束了我们在大学宿舍里居住的时光。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也没有太多的留恋,心里想的是赶快回到出租屋收拾一下,明天就要正式实习了。
三年多前,18岁一脸朝气的我从老家江西来到广州上大学。当时想体会一下这大城市的风味,第一个周末,我就拉着舍友到处胡吃海喝,玩了一天,晚上回到宿舍倒床就睡。结果第二天起来,满脸红色的包,好像是过敏了。这时,隔壁宿舍的阿绿来我们宿舍给大家分享她妈妈煲的糖水,见我这副样子,便自告奋勇地带我去医院。她是广州本地人,附近的医院都比较熟悉。刚出医院她就带我去喝凉茶,说是祛湿用的。一来二去,我们就这样熟悉了。我对广州一半的认知都来源于眼前这个姑娘,她笑起来很大方,会做很多好吃的,总是很热情,也很包容,有时候有一点儿小固执。广州也是这样,作为一线大都市,它的包容性很强,华丽绚烂的建筑和低矮的楼房比邻而居,各种各样的美味小吃不论俗雅齐聚一堂。就是这样有着绚烂外表和内敛文化内涵的广州,吸引着我们这样一批批执意投奔于此的外乡人。
站在阳台上的我,看着那些高大建筑上的万家灯火,再看看身边简陋的出租房、空空的行李箱和忙碌的好朋友,心里想象着我与这座城市的无限可能,暗暗给自己打气:“我一定要留下来!”
三
转眼间,实习期过去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我切身体会到了职场的冷暖,二十出头的我也开始有了柴米油盐和房租、水电费的烦恼。
下班之后,我习惯去楼下的麻辣烫店解决晚饭,但就算是这里“变态辣”的麻辣烫,也安慰不了我这个江西妹子无辣不欢的胃。每到这时候我总会感慨,广州真是个固执的地方!真想念家乡那抹火辣的味道。
晚上我习惯去阳台吹吹风,看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大厦上的灯光似乎更加明亮。每每这时就会想起家乡小镇的美丽夜晚,想起和外婆一起数星星的夏天。这时候栀子花开了吧?应该有甜甜的栀子花糖水喝了。
当年填高考志愿时就向往繁华的大都市,觉得家乡的小镇是个又小又破的地方,没有高大的建筑,没有拥挤的地铁,有的只是小桥流水和一成不变的生活。前些天,一位高我几届的学长约我吃饭,说是在广州混不下去,准备回老家了。我和阿绿匆匆赶到,肚子里装了一堆安慰的话,但最终没能说出来。学长说,在广州打拼的这几年真的很辛苦,只为了在这座城市打下自己的一片天地,但不得不说,这几年自己的成长是最快的,努力了,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也不后悔。现在想通了,回去建设家乡也挺好。家乡多好,青山绿水空气好,不用天天挤地铁,回老家还方便尽孝。
那天之后,我更加努力了,倒不是担心待不下去回老家丢人,只是觉得自己还有未完成的梦想。在我看来,老家的一切就好像那甜甜的栀子花糖水,永远给人带来温暖舒适;在经历挫折的时候它能给你带来慰藉,它那淡淡的余香也一直萦绕在身旁,好似能给你带来力量。而广州更像一碗浓郁的涼茶,很多人会因为好奇去尝试它,很多人对它那苦涩的滋味望而却步,只有那些坚持要弄明白它味道的人,才能品味这份美好。
我想现在的我就像那碗拌了栀子花糖水的凉茶,熬过了实习期,顺利地拿到这座城市的通行证。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心里也多了一份底气。我真的很想靠自己的努力将这里开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哪怕会撞南墙,哪怕最后一无所有,我都想拼尽全力,因为我知道,这个年纪的我应该在这里。我有属于这个年纪的勇气,这就是我全部的底气。
其他文献
一 我跟我爸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这几年的联系一直很少。上一次见面,是在春节期间,我回老家,他出门时看到我,和我打了一个照面,也没说上话。他穿的什么衣服,神情是什么样的,我没有一点儿印象。他急匆匆地出门,撞见我倒像是一个意外。我能猜得到,他是要去前屋打牌。 他跟我妈离婚时我正念大二,没有预兆地接到他的电话。他说:“我跟你妈离婚了,你以后归你妈管。你现在是个大人了,以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接到
侯长喜先生讲笑话,说有个人去烤鸭店问:“是正宗北京烤鸭吗?”“瞧您说的,不正宗您打我脸。”不一会儿,烤鸭端上来了,那人说“先别片皮”,他瞅了瞅鸭屁股说:“这是长江鸭,做咸水鸭最好了,换。”不一会儿又端上来了,那人又瞅瞅鸭屁股:“这是鄱阳湖鸭,好做卤鸭脖子,换。”不一会儿又端上来了,他又瞅瞅鸭屁股:“这是白洋淀的麻鸭,熘鸭片儿最好,换北京白鸭。”这一次,出来一位白帽高耸的人,作揖说:“大师,这死鸭子
一 孩子喊“妈妈,过来一下”时,我默默在一张白纸上画下一横,第10个“正”字完成了。这说明,一早上他已经叫了50遍“妈妈”,而我分别处理了以下这些事情: 1.妈妈,这个字我不认识。 2.妈妈,我想喝口水。 3.妈妈,我可以去下厕所吗? 4.妈妈,我的尺子在哪里? 5.妈妈,我的笔不够尖。 6.妈妈,我想要张纸。 7.妈妈,这个单词怎么读? …… “妈妈,这个字我不认识。” 又
说起这家店,我好像连它的名字都没什么印象了,也可能从来就没有注意过。但我知道这是老于的店,那里也承载着我的故事,是我难忘却又百无聊赖的高中时光里无可替代的避风港。一 我和老于纯属不打不相识。现在细想,老于其实挺酷的:都快60岁的人了,整天穿的和旧时代的记者一样,如今回看,居然是当下正流行的工装风;头发三七分,梳得倒还整齐;每天骑着亮眼的橙色“死飞”自行车,兜里揣着个保温杯,来旧货店开门。那辆自行
2019年3月,为了赚钱养活自己,我找了一个做书店店员的兼职,现在看来算是“被骗”。 招聘广告上写的工作内容是:书店管理员,看管小孩,维护秩序,防止吵闹。我心想,这还不简单,不就是让小孩安静,有什么难的。 后来才知道,这是一家刚起步、悄悄营业的晚托班,就在一家小学附近的小区里。每天需要负责10来个孩子的课后作业和晚饭,有时还要进行课外辅导。 我抱着打工赚钱的心态开始了这份兼职,发现现在的孩子
一 我的理发师是个韩国人,英语不大好,但手艺好、价格便宜。 第一次去时,一进理发店,里面坐了好几个韩国大妈一起叽叽喳喳,我立刻觉得来对了地方—作为一个在韩国超市买了10多年菜的人,在我心目中,韩国大妈应该是最会过日子的一群人了,常年化着最精致的妆,抢着最划算的菜。 所以,韩国大妈看中的理发师,肯定不会差。 坐下之后,我掏出手机,指着里面的图片:“这样的。”理发师对着照片认真看了看,又看了看
一 几个月前,德国“室友”的父母整理旧物的时候清理出一本不知哪个年代的中国菜谱。书里象征性地讲了几个地区的家常菜,图文并茂,可操作性很强。 不久前我取消了回国的机票。那时候颇为难过,盼了好几个月的胡吃海喝的愿望一下子落了空,回家遥遥无期。有一天晚上和“室友”一起看烹饪视频,看完一道又一道,不禁悲伤起来。“室友”不忍看我太低落,把那本落了灰的菜谱拿过来,说想吃哪个菜尽管点,他明天给我做。 我随
《秋园》的作者杨本芬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退休老人。之前从来没有写作经验的她,却在60岁的某一天突然萌生了要把母亲的一生写下来的念头。于是,在自家不足4平方米的厨房里,用两只高低不同的凳子当桌椅,在洗菜炖肉的间隙,杨本芬断断续续写了20年。杨本芬写母亲梁秋园的故事,写一家人如何像水中的浮木般随波逐流、挣扎求生,也写中南腹地那些乡间人物的生生死死……这些普通人的经历不写出来,就注定会被深埋。她说:“书写的
吃穿用度、理发修容、精神滋养……這些我们生活中的必要元素,在很大程度上要依赖于周边的小店。它们构成了我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因此,承载了我们的很多故事和情感。 这其中,有旅美作者赵奋斗常去的理发店、铁板烧店、韩国夫妇开的干洗店,还有难吃到不想再吃第二次的三明治店。店中人与她的交流,是她日常生活图谱的一部分,回想那些人、那些店,尤显珍贵。 有Lyndon的木雕屋。一位并不成功的雕塑家,做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