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线闯关之四——怎样狙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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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期美联储第二轮量化宽松政策加剧了全球流动性泛滥,热钱加速流入新兴经济体,而中国经济复苏以及人民币升值和加息双重预期,更吸引热钱重返中国。如何有效应对当前流动性泛滥、通胀预期升温、热钱流入压力加大等问题,已无从回避。
  
  监管加码
  
  国家外汇管理局从2009年四季度以来就加大了对热钱进入国内的监管力度,这一态势在近期得到进一步升级。
  2010年10月12日,外管局在《2010年上半年中国国际收支报告》中公布了自2月起来打击热钱专项行动以来,已作出处罚的8起银行外汇违规案例,工、农、中、建四大国有银行的分支机构、德国北德意志州银行和东亚银行两家外资银行,均被点名。报告还特别强调“继续保持对热钱流动的高压打击态势”。
  11月9日,外管局对热钱的监控再次加码,将对银行按照收付实现原则计算的头寸余额实行“下限”管理,来料加工收汇比例统一由30%调整为20%;同时,外管局特别加强了对银行结售汇综合头寸、短期外债的管理,强化了银行在办理外汇业务时的真实性审核义务。
  住建部与外管局11月15日还出台《关于进一步规范境外机构和个人购房的通知》,规定境外个人只能在境内购买一套用于自住的住房,而境外机构只能在注册城市购买办公所需的非住宅房屋,实质是控制热钱流入中国房地产市场。尽管中国目前仍然实行资本项目的严格管制,海外热钱涌入不得不绕道而行,但由于热钱来源广泛,渠道多元,国内现有的监管体系能否真正有效阻挡住热钱快进快出的脚步尚难乐观。
  12月9日,媒体最新报道透露,央行日前已经通知,要求对人民币NRA账户(境外机构在境内银行设立的人民币账户)一律活期计息。这意味着,从事跨境贸易的境外机构所设的NRA账户不能存定期。
  相关银行人士介绍,该举措是在跨境贸易结算试点区域和试点企业大规模扩容后,央行配套性出台的长期性政策,主要是为了防止热钱流入,更是为了防止热钱套利,坐享人民币升值和定期存款利率带来的双重收益。根据10月20日央行宣布加息后的最新利率表,目前国内银行人民币的活期存款年利率仅为0.36%,远低于定期存款利率。此外由于人民币正处于升值通道,从事跨境贸易结算的境外企业存入NRA账户的人民币还会有一个上升的汇差,可产生汇兑收益。
  有数据显示,截至2010年10月末,全国跨境贸易试点累计总金额已达2745亿元(不含资本项目下),其中货物贸易2434亿元,非货物贸易311亿元。
  
  “池子论”
  
  11月5日,央行行长周小川提出了“池子论”,意即当境外短期投机性资金流入时,“希望把它放进一个池子里,而不让它泛滥到整个实体经济中去,等到它想要撤退时,把它从池子里放出去,让它走”。对此,央行副行长马德伦解释称,“池子是一个政策的组合”,包括存款准备金率调整、对外汇结汇的管理、公开市场操作等调控工具。
  随着“池子论”的抛出,开辟国内证券市场国际板,以吸纳流动性的呼声也再次升温,此搁置经年的话题,因热钱急缓而沉浮。
  10月中旬以来,央行管理流动性的政策措施频出。10月18日至11月14日的四周内,央行在公开市场操作中累计净回笼资金1535亿元。11月,央行两次上调准备金率,冻结资金达6000亿元。分析人士表示,上调准备金率的直接触发因素就是对冲巨额外汇占款。
  11月23日,央行副行长胡晓炼在货币信贷工作座谈会上表示,要合理安排货币政策工具组合、采取数量型工具和价格性工具以及宏观审慎管理的方式,保持银行体系流动性合理适度,为价格总水平的基本稳定创造良好的货币环境。
  值得注意的是,“价格性工具”被胡晓炼首度提出,央行在未来采取加息手段控制流动性的可能性在增加。
  在10月份新增外汇占款创新高后,兴业银行经济学家鲁政委认为,如果这种态势得以延续,年内法定存款准备金率可能再提1-1.5个百分点。
  鲁政委表示,在强烈加息预期下,当前机构为避免未来出现浮亏,对央票认购热情不高,由此导致央票发行一度跌至几十亿元的地量水平,公开市场操作几近丧失流动性管理能力。“要恢复其流动性管理功能,必须加息。”他预计,12月央行或再次加息。
  中国社科院国际金融研究中心秘书长张明说,从当前形势看,监管层采取了两种方式来封堵热钱。其一,通过加强资本项目的管制来直接遏制热钱的流入;其二,则是通过货币政策来进行冲销。
  对于加息将吸引热钱持续流入中国,导致政策两难境地的看法,张明表示,在资本项目管制情况下加息,一旦加息手段能够管理住通胀预期,从而抑制资产价格,对狙击热钱有着非常大的作用。
  瑞银财富管理亚太区首席投资策略师浦永灏也认为,在中国这样一个利率尚未市场化的国家,热钱流入中国的成本高于流入其他国家的成本,所以它必须追求更高的回报,这时候它关注的更多是资产价格,而不是息差。“从这个角度看,有效地抑制资产价格的过度上涨,应该是更好的一种政策举措。从这个意义上讲,加息是应该的,货币紧缩应该是坚定不移的。”
  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周其仁则认为,由于对热钱的定义本身就异常困难,对具体规模更是难以计算,但根本的着眼点应立足于解决自身的经济失衡,“不必去猜测资金流入的动机,而要建立一种环境,使得各种套利动机不容易萌生”。
  “前后左右要顾及。如果现在加息加得很高,反而又把很多热钱吸引进中国。”周其仁建议,在货币政策工具的选择顺序上,首先应该进一步加大人民币汇率的弹性,其次是采用公开市场操作和存款准备金率等数量型工具,再次是动用价格型工具。
  此前的7月,国家外管局副局长邓先宏亦曾表示,从长远看,防范热钱等违规资金流入的关键是更加注重提高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益,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结构调整,理顺国内资源、资金等价格体系,不断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进一步发挥市场机制的基础性作用,避免给热钱提供持续套利投机的空间。
  而2010年12月15日,“池子论”概念的“发明者”周小川首度对“池子论”作出了详细解释。在应邀到北京大学英杰交流中心发表主题为当前金融形势的演讲时,他表示,中国可以吸收因热钱流入带来的全部流动性。在他看来,典型的“池子”是指外汇储备,但是外储包括不同板块,一部分保证进出口支付使用,一部分供预备外资企业投资的分红使用,还有一部分是让热钱进入,然后再进行100%对冲,使其在总量上不会对经济产生负面影响。
  
  堵疏结合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公共政策研究所首席研究员苏培科指出,在热钱界定方法有争议的情况下,如果没法清晰界定热钱,若仅将外管局抓住的那点“热钱”放进周小川的池子,效果显然微乎其微,而大规模的热钱必然会“合法”地游离在池子之外。况且,热钱的目的是为了追逐套利和高额回报,要将其放进“池子”里,也有很大的操作难度。
  苏培科认为,中国应该对新增的、存量的和准备进入的热钱都实施必要的管制和疏通。尤其最难管理的热钱是已经进来的存量部分,因为这部分资金已经游离在监管视线之外。
  他建议,对待那些非正常渠道流进的热钱,也应采取非正常和更加严格的措施,最好在热钱的投资出路上想想办法。比如对于合法流入而违规借贷的外资一旦发现,一律没收。一些参与过桥贷款和高息融资的企业也可积极举报,如果举报检查后发现确实属于违规投资,则可以给举报者豁免一半“融资”债务,另一半上缴国家,只有这样的奖惩制度,估计会遏制热钱的违规借贷。
  同时,采取差别征税和留存保证金等制度来管制热钱流出也迫在眉睫。这样不但可以避免因热钱大规模流出而导致支付缺口,也可以打消一些准备进来和刚进来的投机热钱,间接缓和基础货币的投放和输入型通胀的压力。但前提是,要严格打击外贸腐败通道和取缔狼狈为奸的热钱进出通道,否则这些违规热钱依然会悄无声息地溜走。这就要求对中国金融机构的离岸分支机构和中资离岸公司严格监管,防止通过他们将热钱大规模地输入和输出。
  除了对热钱管和堵的措施之外,还得有效疏通。苏培科称,目前国内之所以担心热钱,就是担心这些资金在资产价格领域和金融市场兴风作浪,导致股市楼市大起大落,从而影响实体经济的发展周期。所以让这些所谓的热钱最好不要停留在金融市场,可以设法将其引到VC(风险投资基金)领域,让其培育新兴技术产业和支持中国经济结构转型,最好将其“套”在中国的实体经济领域,让热钱变冷钱,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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