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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凯尔特人的季前训练营行将结束,但“红衣主教”奥尔巴赫所面对的问题却没有解决。在东北大学的体育馆里,12位菜鸟正渴望着用成为卫冕冠军中的一员来作为自己职业生涯的起点,而“红衣主教”要做的则是将他们中的11个送回家。
这些人中有来自罗兰岛的比尔·范·威赫,来自密西西比州立的吉姆·阿斯摩尔,以及丹佛大学的迪克·波特,可惜他们都没有穿着凯尔特人的白绿战袍打过一场真正的比赛。唯一的新来者被留了下来,但他仍然是“红衣主教”的麻烦。
赛季开始前,绿衫军1957年的冠军队成员无一例外的都留在了球队,这意味着,如果来自北卡中央大学的萨姆·琼斯能在凯尔特人得到工作机会,那奥尔巴赫就必须裁掉他的冠军球员。于是,“红衣主教”把萨姆叫到了办公室,向他讲述了自己目前进退维谷的境况,以及解决麻烦方法:迪克·赫姆里克①会在两年后离开波士顿。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会一直待在这?”琼斯如此向面前的传奇教练问道,“我能不能现在打电话给我妻子,告诉她,我真的做到了?”
“告诉她吧,她能来波士顿了。”奥尔巴赫说。
这是奥尔巴赫教练生涯中做的又一次明智决定,在琼斯凯尔特人传奇的12年职业生涯中,他成为了这支十冠王球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事实上,在戒指数量上,唯一能比他多的只有“10个手指,11枚戒指”的比尔·拉塞尔。职业生涯中,琼斯虽然只入选过5次全明星,但这是因为,在常规赛他只是一般的伟大,而在进入季后赛后——也就是凯尔特人时间——他才会变得危险。
在季后赛中,萨姆完成过无数关键一投,他也因此获得了“Mr. Clutch(关键先生)”的称号。速度和弹跳方面的能力让他成为了神话般的篮筐终结者,而那些匪夷所思的擦板投篮就是他的特殊能力,这也让他成为了半场进攻中的大杀器。而如果用鲍勃·库西②和KC.琼斯③的话来说,他们就是靠给萨姆喂球来填充自己的数据。
“控卫都被描述成为了无私的代名词,这完全是屁话,我们也会自负,也会很自我。”库西如是说道,他和琼斯一起奋战了6个赛季,“假如,我已经将自己的工作做到完美,但在我将球交给那个人后,他却把一切弄的一团糟,那他就别想再看到球。当我完成魔术般的传球后,我希望看到的是又一次助攻数据出现在我的名下,而萨姆通常是很难投丢的。”
当我们将话题转向凯尔特人王朝时,大部分你所听过的名字都会是库西、拉塞尔或者奥尔巴赫,他们成为了标志。而与此相对,尽管萨姆也完成了同样难以置信的一切,但他却没有得到应该有的重视与荣耀。他不像库西那样光彩夺目,也没有如拉塞尔一般与威尔特·张伯伦大战,他只是在球场上完成标志性的移动,然后用擦板投篮——就像他在中学面对木质篮板所做的那样——在完成自己工作的同时,了结你取胜的希望。这些会让你抓狂?萨姆当然也能用扣篮来点燃观众,但凯尔特人的文化里没有扣篮。所以萨姆所有的工作就是高效得分,然后赢得比赛。
“他能做到你让他做的任何事,”奥尔巴赫曾如是说道。在萨姆的职业生涯中,在七场四胜制的季后赛中,他保持9战全胜。在这些系列赛中,他场均能得到27.1分,1963年东部决赛,面对奥斯卡·罗伯特森和他的辛辛那提,萨姆轰下47分,至今,这仍然是季后赛第七场的得分纪录。
“我的第一场比赛是在麦迪逊广场花园,当我第一次被介绍入场时,听到的第一个词就是,‘来自世界冠军波士顿凯尔特人的萨姆·琼斯’”萨姆说,“这意味着你就是第一人,其他所有人都在你后面。为此,你必须做好比赛准备,就像红衣主教为我们准备的那样。面对联盟中的烂队,你也要表现的更好,就好像你的对手是最好的球队。所以,我们比赛的强度一贯无与伦比。”
其实,琼斯应该属于的地方是明利阿波利斯才对。1956年,湖人通过选秀得到了他,但朝鲜战争最终打乱了一切,萨姆成为了预备役军人。而当兵役结束后,他选择放弃去明尼苏达和博比·莱纳德④携手的机会,回到北卡中央大学,继续攻读以获得学位,如此变化让他又成为了选秀中的一员。1956-57赛季,在北卡中央大学赢得全联盟的尊重后,萨姆成为了凯尔特人的首轮新秀(第八顺位)。
当然,在职业生涯的最开始阶段,他却并不怎么开心,“他们才赢得第一个冠军,我想(奥尔巴赫)是想对这些球员表示忠诚,毕竟他们才为他赢得冠军。”
但萨姆的出色让奥尔巴赫即使是面对自己的忠诚,也不得不重新思考他的位置。球场上,没有一个球员能有他那样的速度,尤其是在他这种身材的球员中,这简直就是BUG般的存在。尽管如此,在就奥尔巴赫是否应该为萨姆而裁掉一位冠军成员的讨论中,依旧存在很多微词。“我的想法就是,如果我能上场,我就会打出自己最好的比赛。”萨姆说,“如果我不能成为凯尔特人的一员,那我觉得,明尼阿波利斯应该会对我感兴趣。”
在我们继续说故事之前,有些历史背景方面的事情,我们需要先交代一下。萨姆是NBA史上第一个从一所黑人大学毕业,并在第一轮被选中的非裔美国球员,同时他也是凯尔特人史上第一位首轮非裔美国球员。没错,NBA是一个大综合体,但这里同样也存在着一些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潜规则”。那时的球队,没有谁会同时拥有2名以上的黑人球员,这样的潜规则从NBA诞生便有,而且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正是因此,很多伟大的球员被挡在了NBA之外。没错,凯尔特人拥有拉塞尔,但他们的其他球员都是白人。
“当我才进入球队时,一个记者走到跟前说,‘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球队里么?’”萨姆说,“我说,‘教练觉得我比其他人都要优秀。’可他回答,‘不,不是这样的,这只是因为比尔需要一个看起来和他一样的人能和他说说话。’欢迎来到波士顿,萨姆。” 萨姆没有被这样的话吓倒,他成长于北卡的劳灵堡,那是南部的被隔离之地,在那,他学会了如何去忽视种族的憎恨。1954年从军后,萨姆去到了新墨西哥州的南部,那里是绝对的白人之地,在那里的2年里,和他一起驻扎的16位士兵都是白人。“除我外,其他人都来自南方。”萨姆说。不过,在那,他的遭遇并不糟糕,事实上,萨姆一直称那些战友是“我所见过最伟大的人。”也正是那段和不同背景的人相处的经历为萨姆开启NBA生涯,以及之后的生活做好了准备。
“当我抵达波士顿时,我已经变得比较成熟了。”萨姆说。
对于萨姆的喜爱让奥尔巴赫最终选择放弃赫姆里克,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个新秀直接放到自己的先发阵容中。当时球队的二号位属于比尔·沙曼⑤,在萨姆来到波士顿时,他已经2次入选ABA/NBA第一阵容,并5次入选全明星。那时的比尔宛如一台永不停止的发电机,如果说,库西是在寻找最佳的传球时机,那他就是令人汗颜的终结者,1955-1960年,沙曼场均能贡献20.5分。这是无可挑剔的表现,而对于萨姆而言,这却意味着,他必须找到自己和球队的贴合点,以及自己能在哪些方面为球队做出贡献。
“我是一名团队球员,我一直在试图找到自己的角色定位,”萨姆说,“我并不希望自己一开始就先发,我喜欢从板凳席上站起来,这是因为我能很快进入角色。我能跑,能投篮,能快攻,这都是我的优势,而如果先发,这些就都不再是我的优势了。”
而萨姆在凯尔特人迅速学会的事之一就是:当库西开始分享球时,得分的时候就到了。凯尔特人并不愿意过多的进行半场阵地战,他们喜欢摘下篮板,然后,开始跑吧。库西会非常乐意为所有人制造机会,不过,直到三年后,萨姆才真正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对比尔说,‘如果库西给我球,我就会投篮,你注意盯着篮板。’”
从1961年开始,萨姆成为了全职的先发球员,在之后的八个赛季中,他一直都是联盟中最棒的球员之一。但是,在他的周围出现了太多才横溢的人,比如奥斯卡·罗伯特森和杰里·韦斯特,这让萨姆在自己的位置上始终被忽略。这一情况的直接后果便是,他从未入选过第一阵容。
“在任何球队,他都会是进攻端的危险人物,他就是大明星。”库西说。
的确,萨姆是那种既可以成为团队球员,又能充当得分机器的狠角色。他会用嘲弄张伯伦而从中获乐,比如,上一秒他还在说,“来呀,大家伙,跳起来,看能不能盖帽。”而下一秒,他就会利用擦板让皮球躲过威尔特的大手。就这样,在篮球皇帝的无奈中,又一个两分加在了凯尔特人的记分牌上。
在奥尔巴赫旗下,所有的凯尔特人球员都会在季后赛中完成爆发,而萨姆就是其中之最。他曾连续六个赛季(1961-67),季后赛得分超常规赛,即使在1965-66赛季,他常规赛80场的场均得分达到25.9分,他依旧实现了突破,那年的季后赛,12场比赛,他场均得到28.6分。
除了新秀赛季以及1966-67赛季,萨姆和凯尔特人都赢到了最后。拉塞尔毋庸置疑是火车头,但萨姆在其中的作用同样是巨大的。
“普普通通的人才会屈服于压力。”库西说,“而当天赋达到那个级别时,伟大的天才所做的通常都是超越期待。”
上世纪60年代,凯尔特人获得了9个冠军,唯一的例外就是1966-67赛季,那年获胜的是费城。然而,这支由威尔特、比尔·坎宁安、哈尔·格瑞尔⑥,沃利·琼斯、切特·沃克组成的球队却被认为是1960年代最出色的。这显然激怒了萨姆,他甚至说,这是他职业生涯中受过的最严重的伤害。“我们必须是1960年代最出色的球队。”萨姆说,“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那时的凯尔特人不能被忽略,但这支球队在经过十年岁月的冲刷后,也逐渐消亡。1969年总决赛面对湖人,他们之所以能战斗到第七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第四场萨姆的压哨绝杀。至于最后的决赛,当波士顿人抵达洛杉矶时,他们在赛前所听到的是湖人为冠军庆典已经做好了准备:南加州大学的乐队将会进行表演,气球将会从球场四周飞起,传奇广播员切克·赫恩将要对球星埃尔金·贝勒、韦斯特和张伯伦进行专访,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
“我看着报纸上的清单(庆祝时间表)对比尔说,‘你应该看看这个,我们甚至不该再接着比了。’”萨姆说,“是他改变了我们的未来,他对我们说,我们要跑起来。我吃惊地看着他,然后说道,‘你疯了么?我们都老了!’”
但正是在这样的策略下,波士顿击败了洛杉矶,108比106。气球就这样被定格在了天花板上,乐队也没有表演。萨姆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职业生涯,用最后的24分,以及又一个冠军。
如今,萨姆生活在佛罗里达,关于篮球,现在的他更喜欢大学比赛而不是NBA。不过,他至今仍然记得在奥尔巴赫教练手下的那些努力奋斗的日子,以及10个冠军的每一处细节。
“那些站在场边看我们训练的人都累趴下了。”萨姆笑着说道。
或许,他真的有些讨厌那些训练,不过对于能在波士顿结束职业生涯,萨姆满心欢喜。虽然那里不是他的首个选择,但却是最好的。
①来自维克森林大学的他是NCAA的超级明星,在大西洋沿岸联盟(ACC),他所创造的得分(2,587)保持了51年(2006年才被J.J.雷迪克打破),而篮板纪录(1802)至今无人能及。蒂姆·邓肯是最接近他的人,但他的总数也只有1570。不过迪克的职业生涯非常短暂,他只在1955-1957年,在凯尔特人效力了2年。
②在纽约的皇后区长大,于是他把街球风带到了NBA。“篮球场魔术师”是1956-57赛季的MVP,10次最佳阵容,8次助攻王。他是凯尔特人标志性快攻的发起人,他的球场视野已经是身体五官的一部分。他乘坐时光机,把背后运球和花式传球带到了上世纪50年代,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是个赢家。
③NBA获得戒指第三多的人,他的25号球服如今就挂在波士顿主场的天花板上。此外,他还在1956年随美国夺得奥运会男篮金牌。退役后,他在1983-1987年作为主教练重返波士顿,并在1984年和1986年率队夺冠。之后他还出任超音速主帅,以及活塞的助理教练。现在,他在哈特福德大学继续篮球工作。
④他在湖人的7年职业生涯相当平庸,但在1968-80年担任步行者主教练期间,他率领球队三夺ABA总冠军(1970,1972,1973)。
⑤1950-1955年期间,他同时在参加棒球(布鲁克林道奇)和篮球(华盛顿国会)职业联赛。1951年转会至凯尔特人,此后十年他赢得4次总冠军。同时,他还是联盟首个命中率超40%的后卫。退休后,沙曼开始了教练生涯。1971年,他带领犹他星队夺得ABA冠军。1972年,他执教湖人,该年他率队创下常规赛历史第二战绩(69胜13负)和最长连胜纪录(33连胜),并收获最佳教练奖和总冠军。他也因此成为了史上第二位既获得ABA总冠军,又获得NBA总冠军的教练。另一人是阿莱克斯·汉纳姆,而他们的冠军球队中都拥有一个不可或缺的大人物——威尔特·张伯伦。
⑥10届全明星,1968年全明星赛MVP,20000分俱乐部成员,在上世纪60年代,他被誉为仅次于“大O”和杰里·韦斯特的第三后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