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争与和平》里，托尔斯泰借当了俘虏被囚禁起来的被埃尔的口说：“世界上没有一种环境人在里面是幸福和自由的，同样也没有一种环境人在里面是不幸福和不自由的。”
　　托尔斯泰的话也许有些道理：奴隶可以随意赶走停在鼻子上的苍蝇，而拿破仑想征服世界却办不到；享乐一生的也总有烦恼，潦倒终身的难道没有片刻的顺心？奴隶们吞下托尔斯泰的药丸，一定可以安静入睡，并做出美梦。
　　美梦，中国的奴隶做过。《列子·周穆王》篇写道：尹氏家有个老奴，终日辛劳疲惫不堪，每到夜晚精神荒散，就梦为国君，恣意所欲，快乐极了。醒后又能继续不倦地劳累，他心满意足地说：“人生百年，昼夜各分，吾昼为仆虏，苦则苦矣，夜为人君，其乐无比，何所怨哉。”这当然是魏晋时期腐朽糜烂的门阀贵族编造的故事。
　　信托尔斯泰的话的奴隶和做尹氏家老奴那样的梦的奴隶有多少呢？我看是越来越少的。不要太过蔑视人的智力吧，囚室的内外，昼夜的不同，愚蠢的奴隶们大概慢慢地也会分辨得了的吧？但这是一个教训。悲哀莫大于心死，统治者对于被统治者的最大阴谋就是要被统治者人活心死。还是处于革命时期的普列汉诺夫曾说：“在被压迫的人中间发展自觉，是最大的进步因素。”这是非常正确的。(问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