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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通过多个德昂族聚居区调查、访谈(文本记录、拍照、录音)等方式记载德昂族口传文化的主要内容(记录文本、照片、录音的形式存储)及现代传承方式,并对所收集到的德昂族口传文化进行分类,分析文化磁场在德昂族各类口传文化中的作用,发现德昂族口传文化在传承中存在的问题,并对德昂族各类口传文化传承方式进行分析,最后结合了其他民族非物质文化的保护策略和调查地区实际情况,给出对德昂族口传文化传承保护与发展的建议。文章将丰富和完善德昂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口传文化)的记载,对民族口传文化的传承与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为政府的相关民族政策提供依据。
关键词:口传文化;德昂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临沧
“民间口传叙事的主要传承线路是家族传承与社会传承”。[1]
在德昂人民聚居区很少有外族人民与他们杂居,基本为本民族人员,通婚也基本发生在本民族之间,,随着社会的发展,德昂村寨里的民众都有着或近或远的亲属关系,口传文化的传承多发生在家族之间。德昂人民纯朴善良,故事的传承人不会吝啬将自己所拥有的口传文化向大众传播。调查地区的德昂人民慷慨地向调查者提供他们所掌握的口传文化,在调访中,一些高龄的德昂口传文化传承人在口述中由于年龄高、健康状况不好的原因表达起来很吃力,但他们还是很乐意坚持讲完一个个故事、唱完一首首民歌,他们愿意将本民族的口传文化与外人分享,让它在社会上传播。这让笔者感到抢救该民族口传文化的重要性,所以可将德昂口传文化归纳为社会传承。
一、德昂族口传文化现代传承的现状
1、传承与创造的结合
德昂民族丰富的口传文化在传承人传承过程中可分为两种类型:传承型、传承与创造结合型。
(1)传承型。“在民族人物故事,风俗故事的传承中,传承人因为基础文化水平,语言表达水平,对某个故事的偏爱等原因会对故事的统一性造成一定影响,每一位讲述者都不是有文必录地照本宣科,故事传承人都会对自己所接收到的故事进行有选择性的创作,但他这样的创作一般都是在原有故事的基本情节与脉络的基础上,对故事的某一主题重点深化,表现出故事讲述人对故事某一方面的偏好与强调。”[2]如《阿龙与阿南》(见附件一)中讲述人曹三主要对不能冤枉好人这一主题做了大幅的讲述,而李老大的重点则是歌颂美好的爱情,还通过演唱了几首情歌来强调这一主题。德昂民族对流传下来的故事进行主观创作的很少,所追求的创作只是对故事的情节或描述上有所改进,所以,德昂人民对故事的传承可归纳为以传承为主以创造为辅。
(2)传承与创造结合型。德昂人民的另一些主要文化,像对歌,口篾等文化则在不断的传承着它的基本框架模式,同时对歌声调,歌词格式,口篾弹奏格式等则基本不变,而对歌歌词则是随着演唱者的感情表达版本层出不穷,那些唱起来顺口,歌词表达丰富的歌词往往被人们记在心中,经久传唱,而这样的歌调则又能推衍出更好更动听的山歌情诗来,故德昂人民的口传文化在传承中也不断加入新创作的内容。
2、传统与现代文明的结合
以董志良和吕向阳对《冬恋》(曾宝仪)的德昂语言创作为例,其基本创作是将《冬恋》整体翻译为德昂语进行演唱,并对其加入了一些具有民族特色的歌词、乐调。这是德昂语言文化与现代流行音乐的有机结合,从中可以看出德昂人民在接受现代文化的同时,对本民族文化有着浓厚的感情,他们对一些流逝中的文化很是不舍。现今的德昂青年则常将民族传统音乐与现代乐器进行了结合,如一些德昂青年常将民族歌曲在吉他的伴奏下演唱。
3、德昂族男女在文化传承中的角色
民族习惯男女有别之处:以色林的祭祀为例。
色林被认为是灵物,它由坚硬木材雕刻而成的木桩安置在半径约为5米的围栏正中。在祭祀之时,德昂女性只能在围栏外跪拜,祷告而不得入栏,而男性则拥有脱鞋进围栏对心中的神灵近距离跪拜的权利。从中可看出,德昂族男性在日常文化传承中有别于女性。在德昂村寨调访过程中,笔者遇到了如不懂德昂民族语言的情况,如在对该民族故事采集中常遇到德昂老人对汉语不熟练,很多词、意思不知该如何用汉语表达,六十岁以上的德昂女人说起汉语来很是困难,多数情况下只能说一些基本的汉语。而在德昂村寨中男性对汉语的掌握要好于女性。随着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德昂人民(尤其是男子)去外地闯荡的机会越来越多。
德昂男人较女人能很好的掌握汉语的原因:男人和汉人之间的沟通较多,如做买卖,一般是汉人直接与德昂男子交流(德昂人民一般以男人主家)而女人则很少与外人(尤其是汉人)交流,主要原因是德昂女人比较腼腆,接触汉语的机会相对较少,即使有机会与外人交流,也会因语言障碍而放弃。但德昂男子大多热情豪放,这就使得德昂男女在对汉语的掌握方面有较大差距。笔者在调访中多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如在对德昂服饰与口篾文化进行调访中,女性显然是这次调访的主体,但在对几个德昂女子的调访中,因语言和羞于与外族人交流则成了不小的障碍,虽有几个德昂朋友(男性)的热情翻译,但经过转述之后,其相关内容难免会有遗漏和变质的情况,对多方面的文化都难以保证其原有韵味。
二 传承中存在的问题及原因分析
1、所调访区域德昂族口传文化传承人集中于50岁以上的人群
笔者调访的三个村寨都为德昂民族重点聚居区,外族人很少在这些寨子居住,生活在每个寨子的人口基本为德昂族。在这里根据调查地口传文化传承人的分布情况,将年龄段按青少年(0—29岁)、中年(30—49岁)、老年(50岁以上)分为三个阶段,口传文化传承人为那些能较完整讲出故事、唱出歌谣的人。
笔者所调访到的三个县的三个德昂村寨大致的人口年龄结构和口传文化传承人关系的现状(见表一、图一;表二、图二;表三、图三):
表一 永德豆腐铺人口年龄分布结构与口传文化传承人数分布表
图一 永德豆腐铺人口年龄分布结构与口传文化传承人数关系图
表二 镇康县红岩人口年龄(岁)分布结构与口传文化传承人数(人)分布表
图二 镇康县红岩人口年龄分布结构与口传文化传承人数关系图
表三 耿马县大寨人口年龄(岁)结构与口传文化传承人数(人)结构表
图三 耿马县大寨人口年龄结构与口传文化传承人数关系图
在这三个地区的调访,覆盖了每个村寨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口范围,这几个图表反映了对大多数口传文化,当地民众掌握、了解程度可以概括为:大部分老年人群体掌握着较多的口传文化内容,中年人掌握着所传授下来的少数口传文化,而青年群体则对一些基本的本民族口传文化知之甚少,仅对少部分主要口传文化内容表示听说过。口传文化的传承面临着传承人群老年化的问题,在传承过程中主动继承人稀缺、口传文化掌握者由于多种原因不再传播口传文化的境地,而这些带着优秀传统口传文化的老人正逐渐离去。
2、德昂人民对口传文化传承的个体差异的原因
笔者调查到在其口传文化的传承中,发现大多数德昂人民(20岁以上的群体)对很多口传文化都表示听说过,但让其叙述所调查的内容(如故事、对歌)时大部分人只能粗略提及,只有极少数人(如李老大)能够将某一方面或是大部分口传文化全面地展现出来,这部分人可以被认为是德昂族口传文化的传承人.这部分传承人能较其他人更好的掌握本民族的口传文化的原因如下:
第一,这部分人的近亲或他们身边的人中有一些经常聚集在一起讲故事、唱情歌、吹口篾等文化活动。长此以往,被熏陶在这种口传文化下的部分群体,可以对某一方面或大多数口传文化有较深入的了解。如93岁的寨头曹三就是一个讲故事的能人,在父亲的影响下,他能讲出的故事越来越多。每当夜幕降临,寨里或多或少就有人来听曹老(曹三的父亲)讲故事,曹三自己也坐在旁边烤火,和众人一起听着父亲讲述各种精彩的故事。,他自己也逐渐成了一个讲故事的能手,而当年听过父亲讲故事的人则极少有人能讲出几个完整的故事。
第二,部分口传文化的传承人,虽然离他们身边较近的人几乎没有成为口传文化的传播者。但这部分人对口传文化有较浓厚的兴趣(如蕫志良),他们和其他人一起欣赏寨子中长者的各类口传文化,不过他们不像大部分人那样只对这些文化(故事、山歌)粗略地了解,而是对这些文化有进一步接触的渴望,如对同一个故事会听到很多次且会听到不同的讲述版本;又如听完口蔑弹唱后他们就要主动跟弹唱者学习演奏口蔑,学习其制作方法。多年后,这个群体便成为口传文化的传承人。
可见,口传文化活动的传承不是一两天的事,而是一种“文化生境”[3]的存在,一种文化的熏陶。
3、民众对口传文化在不同的社会经济状态下的需求状况
(1)现代传媒普及前的的状况
现代传媒迅速发展普及之前,对本地德昂村寨来说应该是80年代以前,是德昂传统文化完好延续传承的时期。那时德昂人民的文化生活没有受到外界太大的影响,保持着它的特色和传统传承,如每当夜色降临,德昂小孩便会围在老人身旁听他们讲故事,青年男女则在月光中对唱情歌,而那些中年人则会聚在一起切磋他们的口篾技艺。
在喜庆中总有德昂能人以演唱歌调或是演奏口篾来增添喜庆的气氛,满足大家的文化需求、增添欢乐的气氛。由于德昂人民较少外出(多数时间在家种田耕地),且大多数人热爱本民族的传统文化,所以该民族文化能有较多的传承人。那些能对一曲很好听的山歌,能在喜庆中一展自己的歌喉,能讲很多故事,通晓本民族各种文化的人在德昂村寨中很有地位。每当重大时事件需要集体商议表决时,那些民族文化能人往往起着主导作用。在当时,人们生活在对精神文化极度渴求的环境下,传统的传承得以一直很好地延续,并不断有创新的口传文化出现。
(2)现代传媒迅速发展、普及后的情况
现在,随着科技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德昂人民对电影电视的热爱逐渐超过了对本民族的传统口传文化的喜爱,那些传承人(年龄多在60岁以上)也慢慢成为了现代传媒的“粉丝”,他们已很少讲故事、唱山歌而是看电视、唱卡拉OK。每家每户的家庭影院代替了先前的故事讲述者,青年人也以其它现代方式追求自己的心上人,而婚宴、节庆上的对歌习俗也越来越少。德昂人民总体算不上富裕,但基本每家都有无线信号接收的电视机,电视等现代传媒工具的普及给口传文化带来了较大的冲击。
以求学、做生意、打工等目的外出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而这一部分群体则是口传文化的传统学习者和继承人,留在家中的孩子、老人和部分中年人则有了一定的传承障碍,而传媒时代的到来则让这样的障碍变得更大了。在采访中笔者感受到即使年轻人群想向老人了解一些口传文化内容,也会由于种种原因而不能如愿(如老人身体状况不好,他们能见面交谈的机会较少,一些传统民族乐器的遗失等)。现代社会的发展让德昂人越来越重视子女的文化教育,那些具有高学历的人已取代了口传文化能人在德昂人民心中崇高的地位。
在大多数德昂人民家所看的电视内容中,可以发现各种类型的音乐、舞蹈是最受他们欢迎的,而德昂青年、孩子也是常在家里的家庭影院唱现在的流行歌曲,在大路小道,田间地头都可听见热情奔放的德昂新一代哼着现代的流行歌曲。可见现在的德昂新一代对音乐的兴趣很浓,但是对本族传统音乐和一些优秀传统口传文化,他们却没有表现出对现代外来文化般的热情。
三、德昂族口传文化传承方式的分析
1、没有本民族文字的传承
德昂人民主要以“言传身教”的方式传承其口传文化。他们没有本民族自己的文字,德昂族和傣族一样信仰小乘佛教,在重要要的祭祀活动中使用傣文诵经等,但大部分德昂人民不懂傣文,只有和尚、法师等特殊群体在重大的活动中才使用傣文。在德昂族口传文化传承过程中,他们没有记载这些口传文化的习惯,德昂人民只通过传承人“言传身教”的方式将口传文化传承给下一代,那些掌握着丰富口传文化的人多为年龄较大的长者,而年纪稍小的德昂人民只有通过向这些传承人(年龄较大的长者)逐渐吸收口传文化的方式积累、传承口传文化,而不像其他民族那样可以通过文字记载获得本民族的口传文化,况且在传承过程中,传承人、接收传承人的主观因素对传承影响较大。民族居住地地理空间分布的差异性又对其传承造成空间传播上障碍,且又因一些自然灾害、传承人身体健康欠佳等原因又对其(没有文字的传承)带来很多不利的影响,由此可知,德昂族口传文化没有文字的传承,其传承方式是很脆弱的。但当掌握口传文化的传承人逐渐离我们而去时,相应的,他们也将带走大量珍贵的口传文化,而有些口传文化很可能是其他传承人所没有掌握的。在这样脆弱的传承链中,确实需要引入文字对口传文化加以记载。
2、与宗教相结合的传承方式
德昂族信仰小乘佛教,宗教文化在他们的生产、生活中有着很大的影响。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和道德标准受佛教思想的影响很大。在德昂族口传文化(如:色林——见附件一)中,不仅能反映出宗教信仰色彩,而且在德昂人民对口传文化的传承过程中也充斥着宗教文化的作用,例如一些传说的传承多数是以宗教神灵为题材而又在民族祭祀活动中表现出宗教色彩,在多数宗教祭祀的过程中都渗透着民族口传文化,如祭祀由来的传说、祭祀中表演的歌舞都属于民族口传文化,而在这些活动中,多数是整个寨子人民聚集在一起最多的时候,在这些活动中,德昂人民可以形象的将口传文化传授给下一代,与日常的传承方式比起来显得更为有效。
参考文献:
[1]郝翔,朱炳祥.周城文化——中国白族名村的田野调查[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
[2]江帆.民间口承叙事论[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3]杨福泉.少数民族文化保护与传承新论[J].中国民族学报,2008(1).
[4]黄平,罗红光,许宝强.社会学、人类学新词典[Z].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
[5](美)玛格丽特•米德,周晓虹译.文化与传承[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6.8.
关键词:口传文化;德昂族;非物质文化遗产;临沧
“民间口传叙事的主要传承线路是家族传承与社会传承”。[1]
在德昂人民聚居区很少有外族人民与他们杂居,基本为本民族人员,通婚也基本发生在本民族之间,,随着社会的发展,德昂村寨里的民众都有着或近或远的亲属关系,口传文化的传承多发生在家族之间。德昂人民纯朴善良,故事的传承人不会吝啬将自己所拥有的口传文化向大众传播。调查地区的德昂人民慷慨地向调查者提供他们所掌握的口传文化,在调访中,一些高龄的德昂口传文化传承人在口述中由于年龄高、健康状况不好的原因表达起来很吃力,但他们还是很乐意坚持讲完一个个故事、唱完一首首民歌,他们愿意将本民族的口传文化与外人分享,让它在社会上传播。这让笔者感到抢救该民族口传文化的重要性,所以可将德昂口传文化归纳为社会传承。
一、德昂族口传文化现代传承的现状
1、传承与创造的结合
德昂民族丰富的口传文化在传承人传承过程中可分为两种类型:传承型、传承与创造结合型。
(1)传承型。“在民族人物故事,风俗故事的传承中,传承人因为基础文化水平,语言表达水平,对某个故事的偏爱等原因会对故事的统一性造成一定影响,每一位讲述者都不是有文必录地照本宣科,故事传承人都会对自己所接收到的故事进行有选择性的创作,但他这样的创作一般都是在原有故事的基本情节与脉络的基础上,对故事的某一主题重点深化,表现出故事讲述人对故事某一方面的偏好与强调。”[2]如《阿龙与阿南》(见附件一)中讲述人曹三主要对不能冤枉好人这一主题做了大幅的讲述,而李老大的重点则是歌颂美好的爱情,还通过演唱了几首情歌来强调这一主题。德昂民族对流传下来的故事进行主观创作的很少,所追求的创作只是对故事的情节或描述上有所改进,所以,德昂人民对故事的传承可归纳为以传承为主以创造为辅。
(2)传承与创造结合型。德昂人民的另一些主要文化,像对歌,口篾等文化则在不断的传承着它的基本框架模式,同时对歌声调,歌词格式,口篾弹奏格式等则基本不变,而对歌歌词则是随着演唱者的感情表达版本层出不穷,那些唱起来顺口,歌词表达丰富的歌词往往被人们记在心中,经久传唱,而这样的歌调则又能推衍出更好更动听的山歌情诗来,故德昂人民的口传文化在传承中也不断加入新创作的内容。
2、传统与现代文明的结合
以董志良和吕向阳对《冬恋》(曾宝仪)的德昂语言创作为例,其基本创作是将《冬恋》整体翻译为德昂语进行演唱,并对其加入了一些具有民族特色的歌词、乐调。这是德昂语言文化与现代流行音乐的有机结合,从中可以看出德昂人民在接受现代文化的同时,对本民族文化有着浓厚的感情,他们对一些流逝中的文化很是不舍。现今的德昂青年则常将民族传统音乐与现代乐器进行了结合,如一些德昂青年常将民族歌曲在吉他的伴奏下演唱。
3、德昂族男女在文化传承中的角色
民族习惯男女有别之处:以色林的祭祀为例。
色林被认为是灵物,它由坚硬木材雕刻而成的木桩安置在半径约为5米的围栏正中。在祭祀之时,德昂女性只能在围栏外跪拜,祷告而不得入栏,而男性则拥有脱鞋进围栏对心中的神灵近距离跪拜的权利。从中可看出,德昂族男性在日常文化传承中有别于女性。在德昂村寨调访过程中,笔者遇到了如不懂德昂民族语言的情况,如在对该民族故事采集中常遇到德昂老人对汉语不熟练,很多词、意思不知该如何用汉语表达,六十岁以上的德昂女人说起汉语来很是困难,多数情况下只能说一些基本的汉语。而在德昂村寨中男性对汉语的掌握要好于女性。随着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德昂人民(尤其是男子)去外地闯荡的机会越来越多。
德昂男人较女人能很好的掌握汉语的原因:男人和汉人之间的沟通较多,如做买卖,一般是汉人直接与德昂男子交流(德昂人民一般以男人主家)而女人则很少与外人(尤其是汉人)交流,主要原因是德昂女人比较腼腆,接触汉语的机会相对较少,即使有机会与外人交流,也会因语言障碍而放弃。但德昂男子大多热情豪放,这就使得德昂男女在对汉语的掌握方面有较大差距。笔者在调访中多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如在对德昂服饰与口篾文化进行调访中,女性显然是这次调访的主体,但在对几个德昂女子的调访中,因语言和羞于与外族人交流则成了不小的障碍,虽有几个德昂朋友(男性)的热情翻译,但经过转述之后,其相关内容难免会有遗漏和变质的情况,对多方面的文化都难以保证其原有韵味。
二 传承中存在的问题及原因分析
1、所调访区域德昂族口传文化传承人集中于50岁以上的人群
笔者调访的三个村寨都为德昂民族重点聚居区,外族人很少在这些寨子居住,生活在每个寨子的人口基本为德昂族。在这里根据调查地口传文化传承人的分布情况,将年龄段按青少年(0—29岁)、中年(30—49岁)、老年(50岁以上)分为三个阶段,口传文化传承人为那些能较完整讲出故事、唱出歌谣的人。
笔者所调访到的三个县的三个德昂村寨大致的人口年龄结构和口传文化传承人关系的现状(见表一、图一;表二、图二;表三、图三):
表一 永德豆腐铺人口年龄分布结构与口传文化传承人数分布表
图一 永德豆腐铺人口年龄分布结构与口传文化传承人数关系图
表二 镇康县红岩人口年龄(岁)分布结构与口传文化传承人数(人)分布表
图二 镇康县红岩人口年龄分布结构与口传文化传承人数关系图
表三 耿马县大寨人口年龄(岁)结构与口传文化传承人数(人)结构表
图三 耿马县大寨人口年龄结构与口传文化传承人数关系图
在这三个地区的调访,覆盖了每个村寨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口范围,这几个图表反映了对大多数口传文化,当地民众掌握、了解程度可以概括为:大部分老年人群体掌握着较多的口传文化内容,中年人掌握着所传授下来的少数口传文化,而青年群体则对一些基本的本民族口传文化知之甚少,仅对少部分主要口传文化内容表示听说过。口传文化的传承面临着传承人群老年化的问题,在传承过程中主动继承人稀缺、口传文化掌握者由于多种原因不再传播口传文化的境地,而这些带着优秀传统口传文化的老人正逐渐离去。
2、德昂人民对口传文化传承的个体差异的原因
笔者调查到在其口传文化的传承中,发现大多数德昂人民(20岁以上的群体)对很多口传文化都表示听说过,但让其叙述所调查的内容(如故事、对歌)时大部分人只能粗略提及,只有极少数人(如李老大)能够将某一方面或是大部分口传文化全面地展现出来,这部分人可以被认为是德昂族口传文化的传承人.这部分传承人能较其他人更好的掌握本民族的口传文化的原因如下:
第一,这部分人的近亲或他们身边的人中有一些经常聚集在一起讲故事、唱情歌、吹口篾等文化活动。长此以往,被熏陶在这种口传文化下的部分群体,可以对某一方面或大多数口传文化有较深入的了解。如93岁的寨头曹三就是一个讲故事的能人,在父亲的影响下,他能讲出的故事越来越多。每当夜幕降临,寨里或多或少就有人来听曹老(曹三的父亲)讲故事,曹三自己也坐在旁边烤火,和众人一起听着父亲讲述各种精彩的故事。,他自己也逐渐成了一个讲故事的能手,而当年听过父亲讲故事的人则极少有人能讲出几个完整的故事。
第二,部分口传文化的传承人,虽然离他们身边较近的人几乎没有成为口传文化的传播者。但这部分人对口传文化有较浓厚的兴趣(如蕫志良),他们和其他人一起欣赏寨子中长者的各类口传文化,不过他们不像大部分人那样只对这些文化(故事、山歌)粗略地了解,而是对这些文化有进一步接触的渴望,如对同一个故事会听到很多次且会听到不同的讲述版本;又如听完口蔑弹唱后他们就要主动跟弹唱者学习演奏口蔑,学习其制作方法。多年后,这个群体便成为口传文化的传承人。
可见,口传文化活动的传承不是一两天的事,而是一种“文化生境”[3]的存在,一种文化的熏陶。
3、民众对口传文化在不同的社会经济状态下的需求状况
(1)现代传媒普及前的的状况
现代传媒迅速发展普及之前,对本地德昂村寨来说应该是80年代以前,是德昂传统文化完好延续传承的时期。那时德昂人民的文化生活没有受到外界太大的影响,保持着它的特色和传统传承,如每当夜色降临,德昂小孩便会围在老人身旁听他们讲故事,青年男女则在月光中对唱情歌,而那些中年人则会聚在一起切磋他们的口篾技艺。
在喜庆中总有德昂能人以演唱歌调或是演奏口篾来增添喜庆的气氛,满足大家的文化需求、增添欢乐的气氛。由于德昂人民较少外出(多数时间在家种田耕地),且大多数人热爱本民族的传统文化,所以该民族文化能有较多的传承人。那些能对一曲很好听的山歌,能在喜庆中一展自己的歌喉,能讲很多故事,通晓本民族各种文化的人在德昂村寨中很有地位。每当重大时事件需要集体商议表决时,那些民族文化能人往往起着主导作用。在当时,人们生活在对精神文化极度渴求的环境下,传统的传承得以一直很好地延续,并不断有创新的口传文化出现。
(2)现代传媒迅速发展、普及后的情况
现在,随着科技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德昂人民对电影电视的热爱逐渐超过了对本民族的传统口传文化的喜爱,那些传承人(年龄多在60岁以上)也慢慢成为了现代传媒的“粉丝”,他们已很少讲故事、唱山歌而是看电视、唱卡拉OK。每家每户的家庭影院代替了先前的故事讲述者,青年人也以其它现代方式追求自己的心上人,而婚宴、节庆上的对歌习俗也越来越少。德昂人民总体算不上富裕,但基本每家都有无线信号接收的电视机,电视等现代传媒工具的普及给口传文化带来了较大的冲击。
以求学、做生意、打工等目的外出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而这一部分群体则是口传文化的传统学习者和继承人,留在家中的孩子、老人和部分中年人则有了一定的传承障碍,而传媒时代的到来则让这样的障碍变得更大了。在采访中笔者感受到即使年轻人群想向老人了解一些口传文化内容,也会由于种种原因而不能如愿(如老人身体状况不好,他们能见面交谈的机会较少,一些传统民族乐器的遗失等)。现代社会的发展让德昂人越来越重视子女的文化教育,那些具有高学历的人已取代了口传文化能人在德昂人民心中崇高的地位。
在大多数德昂人民家所看的电视内容中,可以发现各种类型的音乐、舞蹈是最受他们欢迎的,而德昂青年、孩子也是常在家里的家庭影院唱现在的流行歌曲,在大路小道,田间地头都可听见热情奔放的德昂新一代哼着现代的流行歌曲。可见现在的德昂新一代对音乐的兴趣很浓,但是对本族传统音乐和一些优秀传统口传文化,他们却没有表现出对现代外来文化般的热情。
三、德昂族口传文化传承方式的分析
1、没有本民族文字的传承
德昂人民主要以“言传身教”的方式传承其口传文化。他们没有本民族自己的文字,德昂族和傣族一样信仰小乘佛教,在重要要的祭祀活动中使用傣文诵经等,但大部分德昂人民不懂傣文,只有和尚、法师等特殊群体在重大的活动中才使用傣文。在德昂族口传文化传承过程中,他们没有记载这些口传文化的习惯,德昂人民只通过传承人“言传身教”的方式将口传文化传承给下一代,那些掌握着丰富口传文化的人多为年龄较大的长者,而年纪稍小的德昂人民只有通过向这些传承人(年龄较大的长者)逐渐吸收口传文化的方式积累、传承口传文化,而不像其他民族那样可以通过文字记载获得本民族的口传文化,况且在传承过程中,传承人、接收传承人的主观因素对传承影响较大。民族居住地地理空间分布的差异性又对其传承造成空间传播上障碍,且又因一些自然灾害、传承人身体健康欠佳等原因又对其(没有文字的传承)带来很多不利的影响,由此可知,德昂族口传文化没有文字的传承,其传承方式是很脆弱的。但当掌握口传文化的传承人逐渐离我们而去时,相应的,他们也将带走大量珍贵的口传文化,而有些口传文化很可能是其他传承人所没有掌握的。在这样脆弱的传承链中,确实需要引入文字对口传文化加以记载。
2、与宗教相结合的传承方式
德昂族信仰小乘佛教,宗教文化在他们的生产、生活中有着很大的影响。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和道德标准受佛教思想的影响很大。在德昂族口传文化(如:色林——见附件一)中,不仅能反映出宗教信仰色彩,而且在德昂人民对口传文化的传承过程中也充斥着宗教文化的作用,例如一些传说的传承多数是以宗教神灵为题材而又在民族祭祀活动中表现出宗教色彩,在多数宗教祭祀的过程中都渗透着民族口传文化,如祭祀由来的传说、祭祀中表演的歌舞都属于民族口传文化,而在这些活动中,多数是整个寨子人民聚集在一起最多的时候,在这些活动中,德昂人民可以形象的将口传文化传授给下一代,与日常的传承方式比起来显得更为有效。
参考文献:
[1]郝翔,朱炳祥.周城文化——中国白族名村的田野调查[M].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2.
[2]江帆.民间口承叙事论[M].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3.
[3]杨福泉.少数民族文化保护与传承新论[J].中国民族学报,2008(1).
[4]黄平,罗红光,许宝强.社会学、人类学新词典[Z].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3.
[5](美)玛格丽特•米德,周晓虹译.文化与传承[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