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上海“史上最严交规”的新版《上海道路交通管理条例》，施行半个月以来已处理了大量违法行为，有拨打手机的，有超速的，有不使用安全带的，有不按规定变道的，有代人扣分的，如此种种，几乎每一条都有犯禁者。而不少犯禁者有个共同特点：乐于“钻空子”。
　　社会运行需要规则。古话说，“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现代社会是法治社会，更少不了各种各样的法规。“钻空子”，就是不愿受法规的约束，为一己一时的便利，“钻”法规的“空子”。
　　在马路上“钻空子”，除了违规驾车人自以为可以躲过监控，钻摄像探头的“空子”外，行人也有不少表现。在红灯亮时，钻来往车辆少的“空子”抢过马路，更有钻马路中央隔离带的，以至有人把头卡在隔离栅栏的空隙里动弹不得，这个“钻空子”简直钻出了洋相。
　　马路上的情境，折射了社会的现象。今天的一些人，身体进入了法治社会，也知道应该重规则、讲法纪，但心理上多少还存在一种不适应。一些喜欢“钻空子”的人，不但不以破坏规则为耻，反而以有本事“钻空子”、占便宜为荣。针贬和清除“钻空子”行为，也就成了加强法治建设、提高法治意识的重要环节。
　　“钻空子”者所以能得逞，一大原因是有“空子”可“钻”。战国时期，秦趙两国做出一个协定：从今往后，秦国想做的事，赵国要尽力协助；赵国想做的事，秦国要尽力协助。协定文通理顺，却有一个漏洞，即“双方想做的事”这个词说得太模糊，缺乏明确具体的内容和限制，最后变成一纸空文。因此，规则的制定一定要考虑周全，不留可钻的空子。前些日子，一些人为了买房用假离婚来应对房屋限购的规定，这些“钻空子”者固然有问题，但也说明当时的限购规定存在“空子”可钻。而新交规所以能势如破竹地约束违规者，就在于考虑比较周到，没有留下“空子”。
　　不过，有些时候，即便制度规定本身并无什么“空子”，一些私心特重的人也会想方设法“钻”出“空子”挤进去，就像排队即便排得很整齐，也有人会硬性插队一样。一家国际知名的直销公司，其产品实行“无因全款退货”：不管任何原因，如果顾客在使用后感到不满意，哪怕一瓶沐浴露用得一滴不剩，只要瓶还在，就可以到公司退得全款。这项制度让某些人却“钻”出“空子”：把刚买的洗碗液、洗衣液倒出一半，留用，然后再用半空的瓶子、甚至全空的瓶子去要求全额退款。高峰时每天退款高达100万元，迫使这家公司只得修改营销制度：产品用完一半，只能退款一半；全部用完，则不予退款。这么一来，“无条件退货”变成空中楼阁，也不知该让谁唏嘘。
　　缺乏必要的道德支撑，再好的规则制度也会被“钻空子”。有人称“钻空子”是“平庸的邪恶”，我以为，它并非出自“平庸”，而是源于自私，是一种“自私的邪恶”。而社会要趋向公正，恰要杜绝这种“自私的邪恶”。一方面，规则制度本身体现法治，要尽力完善，尽可能天衣无缝，不留“空子”可钻；另一方面，公民道德修养提升也需常抓不懈。还有一条特别关键的，全社会的评价体系和配套制度，要能对“钻空子”获利的人有一些约束力，甚至是追惩力。就如社会信用体系设计时强调“一处失信，处处受限”，能不能让破坏规则谋小利者付出代价，其实正是社会公正的试金石。
　　若子荐自《解放日报》2017年4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