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弢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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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与畸零者
  一枚叶子,被上帝抛向世间的时候
  必定要,予它以感知爱的神经:
  有附着于兹的藤蔓,
  有让它赧颜盛放的风,有素不相识的
  其他的叶子。
  即使大多数时候,它们接受到的
  是疼痛。譬如从橇上跌入大雪的痛,
  铆钉划过衬衣的痛,被暮色四合
  裹紧的痛。
  痛按住它的鼻子
  短暂的甜蜜将其偶然冲开。
  所有被镌以美丽之名的事物,都是
  一声声富有爆发力的咳嗽。
  夜幕才是永恒,所有光亮
  不过是交睫一瞬。
  大雪过后
  大雪过后,路面狰狞
  陈列出一堆老树的轮廓,
  那是映照着天空的镜子,
  时间于此处
  破碎、流动并重组。
  肉身之下,空空如也
  风穿过身体扬起积攒多年的尘土,
  纵然虚假的雨水丰沛,它依然
  保持着荒凉干涸的姿势。
  朽叶啊,黑雾啊,流矢啊,
  辗转的石头,腰斩过的钥匙,
  摩天楼群的铁锈,流光蒸发的酒精……
  被一只巨大的脚掌,
  一只
  由蝼蚁们组成的
  巨大的脚掌,
  轻轻踏进你的怀中。
  你何时才可
  在荒芜中醒转过来?
  桃花落
  对于春光送来的持久抑郁
  一个人枯坐良久
  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直到一个雷声不止的夜晚
  风亦不停
  桃花又至
  纷纷扬扬地打在身体上
  像铁匠铺
  四散奔逃的火星
  盗火记
  一个不自由的人
  道德总是比情欲
  先赶来身体的现场
  潮汐泛起
  雨声淅沥
  生命之镜涌起波纹
  布滿褶皱的皮肤之下
  涌动着不安分的鱼群
  它们本应以蛇的姿势游走
  却卑琐如一群
  被无形之手
  抚弄的蚯蚓
  雨 刑
  我站在窗前
  雨水跨过纽扣
  和种类各异的纤维
  最后到达胸膛
  它们冰凉而锋利的脚步
  仿佛一些人不辞而别的晚上
  变
  真好啊
  画倒了
  墨水就能够回到天上
  风可以退至出生的岩穴
  所有声音抽身而去
  躯体正盛
  城市的子宫里
  地铁跌跌撞撞
  时间错乱地抱着自己
  像旧式钟摆喝醉的指针
  黄弢,本名黄韬,土家族,1984年9月30日生于湖北省巴东县,2011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文学博士,80后诗人,兼事诗歌批评。作品见于各类文学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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