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关黄金的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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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抱定美元下跌黄金必升值的信念时,会发现这一信念也有靠不住的时候。
  尽管在相当长的时期内(70%),美元与黄金价格负相关是常态,
  但当世界陷入癫狂状态时,这一常态背后则是极大的风险。
  大明嘉靖十一年,公元1532年,南美大陆上演了一场充满残忍与欺诈的猎捕故事,故事的双方分别是西班牙征服者和有着350万人口、面积包括如今厄瓜多尔、秘鲁、玻利维亚、智利和阿根廷大部分地区的古老帝国。最血腥的桥段发生在冬天,40000名帝国军人被手捧圣经的征服者肆意屠戮,30岁左右的帝国皇帝阿达瓦尔帕被捕获。
  年轻的皇帝很快就发现,这伙征服者有着比传教更热切的渴望,那就是对黄金的渴求。皇帝的臣民从神殿、宫殿和建筑上剥锯下足够的黄金后,征服者以背叛西班牙王室的名义把他送上了绞刑架。一个帝国瞬间成为历史。
  这就是印加帝国的故事,也是人类对黄金的疯狂追逐的经典故事。纵使货币纸质化数百年后的今天,用黄金来衡量以及保值增值财富,仍是不少国家和民众的主要选项。不同的是,枪炮被藏在身后,投资技巧被推到了前台,有关黄金的谬误与真相,以不同的面目出现在人们面前。
  脱锚的黄金仍是硬通货
  从另一个维度来观照,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对黄金的痴情史。当大量海外的黄金源源不断运送到欧洲大陆时,金本位制变得顺理成章。布雷顿森林体系更是确立了黄金作为全球货币的价值。即使1971年正式卸去货币角色后,黄金也并没有沉寂,而一旦外界稍有风吹草动又开始发挥魔力。
  通胀成了推高黄金的最佳拍档。尤其是在当下,全球通胀压力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近日的美国大旱更是给了全球通胀一绝佳理由。即使非货币主义者看来,通胀都表现为货币现象:货币供给大于货币需求。当纸币贬值,作为标尺的黄金的价值则更为珍贵。
  用摩根士丹利外汇分析师任永力的观点,通胀是个常态的存在,“物价走势只有单个方向,那就是上升,因为央行厌恶通缩”。低通胀一般不会持久,当异常低的通胀过后,必伴之以高通胀。不管低通胀还是高通胀,告诉我们的一个事实是:纸币是靠不住的。在金本位体制下,黄金既是名义锚也是实际锚;在非金本位制下,美元也常常靠不住,黄金仍可充当衡量财富价值的基本锚。
  相比通胀,黄金这个化学成分极为稳定的金属太靠得住了。即使一副4500年前古埃及人的金质假牙齿桥,完好程度仍能适合今人使用。决定黄金价值的最经济学的理由是稀缺性,度量稀缺性的另一词汇是价值。黄金的价值使其足以承担衡量任何可兑换价值的磅秤,承担衡量所有货币的标尺。然而,当黄金脱去形式货币的外衣后,人们选择黄金的另一个功用被凸显出来,尤其是当世界经济处于极度动荡的高风险状态时,黄金当仁不让地成为有效抗衡极端市场的对冲工具,有时,比对冲基金还管用。
  度量的标尺不仅仅是货币
  那么,当我们选择黄金作为对冲工具时,又如何来对黄金做个恰如其分的判断呢?或者换句话说,又有哪些标尺,来丈量黄金的价值或给黄金标价呢?这时,通胀就成为一个很有用的丈量工具。
  如前所述,通胀具体由货币价值体现。以美元为例。在金本位制下,黄金是事实上的货币,美元只是黄金的价格体现,在1934年到1971年的37年里,标准牌价是35美元兑取一盎司黄金。金本位被废止时,全球强大的通胀压力让美元快速地相对于黄金贬值。到1980年1月,每盎司已涨到850美元,推出了一波令人癫狂的大牛市。
  重述这段历史,旨在说明当我们抱定美元下跌黄金必升值的信念时,会发现这一信念也有靠不住的时候。尽管在相当长的时期内(70%),美元与黄金价格负相关是常态,但当世界陷入癫狂时,常态背后是极大风险。金价仍在一如既往地上涨,新的数据是:纽约商业交易所下属商品交易所8月份交割的黄金期货价格上涨2.40美元,报收于每盎司1582.80美元。这是风险,还是继续上涨的信号?金价是否会随着美元的贬值而持续?还是回到历史。当1980年1月21日这天,美国总统卡特宣称“不惜任何代价,借以维持其世界超级强权大国的地位”后,金价开始高台跳水,1981年跌至599美元,1985年仅剩300美元。在1968年35美元到1980年850美元的12年间,投资黄金的年收益率达30%,远高于同期7.5%的通胀率。
  某种程度上说,上述金价过山车般的运行轨迹,正拜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美元与黄金脱钩所赐。美元如脱缰的野马疯狂贬值,另一主宰全球的资源品也疯狂涨价,这就是石油。1973年欧佩克(石油输出国组织)聚会合谋限制产量逼石油涨价,石油涨价的潘多拉盒子被打开。欧佩克想要更多的美元,美国就选择印更多的美元。自此,黄金与石油,也逐渐成为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相关方之一。
  常规的趋势是,石油与美元有着非常牢靠的正相关关系。这背后的逻辑关系其实很简单:当欧佩克用石油换到足够多的美元时,如何处置这些美元成为难题。像靠卖低端产品换回美元的中国一样,他们选择美国国债甚至选择有毒的次级债券来让手中的美元保值,尽管这种努力只是美好的奢望。作为债权与衍生品的替代品,黄金的需求也在持续增加。尽管黄金与石油会有短期的背离,但回归正相关成为长期趋势。
  美元与石油的故事告诉我们,需求和动荡,是选择黄金作为保值工具进而推高金价的主要动力。近年国际上最热门的需求是,拥有巨额美元储备的中国以及印度和中东。然而,近期黄金却有些走弱,一是市场对美国新一轮的量化宽松信心不足,二是欧债危机得到某种程度的纾缓,黄金的避险需求下降。尽管如此,可以做出的判断是:美联储的宽松政策会持续,欧债危机的解决仍需时间,个人以为金价仍有一定程度的做多空间。更长期的判断是,太多的美元需要黄金,手中的美元无利可图时(如低利率)也需要黄金。更动听的故事,是战争与混乱给这个动荡的世界带来的恐慌。当埃及、利比亚、叙利亚等产油国陷入混乱或战争时,谁还会否认这不是黄金的秋天(秋天是黄金的旺季)呢?
  谬误比真相更容易深入人心
  历史说,黄金的光芒常常会遮蔽人的睿智。现实社会,这一结论也放之四海而皆准。在现代投资生活中,有关黄金投资的谬误随处可见。比如,黄金有时是比金融衍生品更有效的对冲通胀的工具,但这不意味着黄金永远都是好的对冲工具,除非物价短时间内急升,否则黄金则难以反映通胀。那些在850美元时买入黄金的人们,恐怕持有到今天也没什么赚头。选择合理的溢价,“低买高卖”绝对是真理,但何时为高何时为低可不像叙述历史般那么容易判断。
  还有个黄金销售商不会刻意告诉投资者的真相是,持有黄金意味着更多的机会成本付出。家里存放再多的黄金,除了灰尘外它都不会自动生成利息和股息;这些黄金势必占有现金,在卖出之前会一直让你忍受流动性受限的痛苦。购买金饰品保值的设想不错,但要多付出加工费手续费或其他成本;新发行的金币或纪念币,会让你承担销售商假借概念人为附加上去的溢价和广告成本。
  要想获得股息或利息,不妨试试黄金概念股或黄金基金。投资黄金概念股最基本的忠告是,选择你熟悉的股票(巴菲特语)。你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对你所投资的矿业公司给予充分的调查,从矿物储藏量开采难易程度到公司市值、管理层和流动性都应有充分了解。除此,还要切忌感情用事,不要被沉没成本所牵绊,避免跟风和以结果论成败。要量力而为,要懂得止损。要有好的投资模式,形成好的投资习惯。
  更重要的是,切忌贪婪。在黄金面前,贪婪与疯狂所带来的教训千奇百怪。当你选择黄金时,最要叮嘱自己的是你是在投资,而不是投机。黄金只是你投资组合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把“老婆本”都押上的做法是赌博。专业的建议是,黄金占投资组合的比例控制在10%,然后在这个空间内再分配实物黄金、纸黄金或黄金概念股的比例。你有时可以选择杠杆,但不要把风险都顶在自己头上。要善用均值回归原则,节制是最好的美德。要知道,一度掌控大量黄金却又被其追随者杀害的西班牙征服者头目皮萨罗,并不比印加皇帝阿达瓦尔帕的命运好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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