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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江南的冬天分外寒冷。12月26日浙江电信余杭局前局长徐福新去宁海讲课的路上，下起了小雪。
不过这似乎一点也不妨碍这位被称为“小灵通之父”的老电信人的心境，因为与江南冷冬同时来的，还有小灵通用户突破1400万的消息。
“我现在已经辞掉了电信局长的职务，前两天刚批的。原因就是实在太忙了，各地要我去作技术指导和讲座的邀请一个接着一个。”坐在的后排座上，徐福新忙里偷闲地与本刊记者聊天。
徐福新的小灵通业务现在是越做越大。从1997年，徐曾经主管的余杭电信局与UT斯达康在全国最早开展小灵通试验，到小灵通发展到第100万个用户花了三年时间，第二个100万用户只花了三个季度。而现在，全国平均一个月增加小灵通用户数为150万。“到2003年年初，小灵通用户会达到2000万，中国电信的各省级公司都被小灵通的收益所吸引，除了在信息产业部2000年相关文件严令禁止小灵通发展的特大型城市北京、上海、天津外，小灵通已经遍地开花。”徐有点欣慰地说。
“阿福局长”的发现
一次偶然的出国考察机会，让徐福新和小灵通结下了“不解之缘”。1996年，移动和电信分家不久，徐福新在日本看到了一种被称作PHS的通信技术。
PHS在日本的发展并不顺利。在九十年代的中后期，日本的最大的电信商NTT建立了一张PHS网，由于NTT把PHS作为第二张移动网来建设，所以成本比较高，传导到产业的下游，其结果是售价和通话费都很高，产业的价值链各方都很难让人认可，导致日本NTT的PHS网运营艰难。
徐福新看到了PHS的潜力，认为经过改造，完全可以做到价廉物美的移动通话效果。1997年，徐辞去了浙江移动的职位，回到余杭电信局长的老位置上，向以前一起搞电信接入网的老相识UT斯达康发出了邀请：一起来搞一个以电信固话网为基础，嫁接日本PHS无线技术的无线通信工具。这项新业务就是现在的小灵通，而它的学名叫PAS。
“我没有钱，电信也不会出钱来搞这样一个怪胎。一直到余杭电信把网都搞起来以后，还有人要求我们把设备给拆了，不要搞了。几千万呐，如果不成功或者是市场不行，我和UT斯达康都完蛋。当时我把总体设计都搞出来，UT斯达康他们搞设备设计，然后投资设备来试这个网。”徐福新回忆说。
如同鸡和蛋之间的逻辑，很难说是谁成就了小灵通。如果没有徐福新这个在电信系统出名的“阿福局长”，小灵通可能会被来自移动和电信内部的不同意见否决；如果没有UT斯达康的投入，小灵通项目就没有投资；但如果没有小灵通本身所具有的价格优势，也不会在同强大的GSM市场竞争中占得一席之地。
小灵通的价格优势是再明显不过了。徐的技术方案建立在电信固话网的基础上，在固话网的末端加上一个无线发射的小基站，再把这些小基站连成一张网，然后小灵通就成了徐和UT斯达康在2002年以前包装的一个名词：无线市话。由于交换机和网络建立在固话网上，属于微蜂窝体系，这项技术较之GSM和CDMA的价格下降了十倍左右，同时发射功率也要小上百倍，更重要的是电信的投资也小。在研制过程中，UT斯达康一直想给当时只有学名的PAS取个响亮的名字。正好儿童文学作家叶永烈的儿子也在UT斯达康公司，商量之下，叶先生的童话里有个小男孩的名字“小灵通”就给了PAS。从此，那个叫“小灵通”的小孩漫游于未来世界。
很快，80多万人口的余杭有了上万户的小灵通用户。接下来，广东的肇庆电信、云南的昆明电信开始来学习余杭经验。小灵通的推广开始了。
中国电信以省公司为决策单位的体制，成就了小灵通早期的发展。1999年——2000年，信息产业部在几个月内针对小灵通连下三道文，先是以技术落后要求各地停止上项目，在专家小组调查以后又限制它在大中城市的发展。然而此时的电信各省公司步伐已经很难统一了，这是它们干了再说的勇气使小灵通有了展示自己魅力的可能——小灵通先后在昆明、西安、温州等大中城市落地生根。“小灵通”在体制的缝隙里生的根、发的芽。
“在与移动分家以后，中国电信各省公司的士气普遍较低落，员工和企业领导的报酬都比上市的移动和联通要低，很多电信员工流向了移动和联通。电信需要小灵通不仅可以在市场夺回份额，更可因此来激励士气。”浙江电信的一位员工介绍说。
小灵通这本账
2002年12月27日，宁海电信的会议室，徐福新正在给大家作技术讲座。
说是技术讲座，实际上更多地是一场鼓气会。到了2002年底，小灵通的技术已经基本成型。电信的成本已经从每线1500元下降到了800元；小灵通手机的价格最低已经只有500元，并且出现了20多种机型。
“关键在于人气，”这是徐福新和UT斯达康、中兴两大设备制造商发展小灵通曾经遭遇的最大问题。现在，全国除青海和西藏外，各地电信公司均不同程度地开展了小灵通业务，小灵通开始告别“小打小闹”。
回首当初小灵通的波折命运，徐福新只能沧海一声笑——作为中国电信做的“移动”产品，小灵通受到政策限制，长期以来，只能在内地二、三线城市偷偷摸摸地搞，不敢大声张扬。
在全国范围内，小灵通一度成为移动和联通的重点打击对象，虽然这种打击的渠道主要来自电信主管部门。在全国各地，小灵通项目上与不上，效益并不是电信企业的考虑重点，关键在于各省局和信息产业部对这个项目的态度。
争论归争论，与徐福新一样，很多地方电信公司借小灵通做出了成绩。以浙江余杭为例，由于小灵通在此地发展，电信的业绩是全浙江省第一，而本地的移动和联通都处于浙江省的倒数之列。
正好儿童文学作家叶永烈的儿子也在UT斯达康公司，商量之下，叶先生的童话里有个小男孩的名字“小灵通”就给了PAS
徐福新的观点，代表了电信很多地方官员的看法。“从主管部门来讲，最主要的是因为中国电信已经在海外上市了。与移动和联通一样，中国电信也要考虑形象问题。”
“后来中国电信的人再去路演，把小灵通业务作为一个业务方向做了说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你手里有一项一推广就带来20%增长的业务。那资本市场就会抢着来买你的股票。”中国电信本身对小灵通的态度也有很大的变化。一位熟悉电信业务的基金经理说，中国电信海外上市第一次不成功，为什么？因为固话业务现在萎缩，如果中国电信手里只有一项固话业务的话，海外投资者不会买你的股票，因为投资者看不到电信业务新的增长点。
按照徐福新的估算，一个地级市的电信局搞小灵通，两年之内可以收回成本。“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假如电信开放，有一个电信局长到资本市场上为一个小灵通项目筹资，我敢说基金经理们要为此争破头。”徐福新这样来鼓励台下的电信职工。
有必要看看的是小灵通这本账的算法。
徐福新到的宁海，是浙江省内财力中等偏下的县份，GDP（国民生产总值）80个亿左右。电信在县城的小灵通项目总投资是5000万，运营时间一年，发展用户4万，单个小灵通用户的ARPU（每个用户每月创造的收入）50多元，2002年11月份小灵通给宁海电信带来的营收是218万，占到了宁海电信1.2亿总收入的六分之一。
宁海电信局陆局长对本地的小灵通业务的期望远远不止于这样的水平。他认为目前的收入虽然已是十分可观，但这仅仅是开始。“宁海现在小灵通的网络只布到了县城和县城通往宁波的高速路上，如果把网络向下布，布进几个镇，还有沿海的滩涂上，这个项目的收益才会完全发挥出来。”
不止宁海，基本上所有开展了这项业务的电信公司都把小灵通看作是主要的业务增长点。
现在陆局长的问题是，小灵通在宁海热卖了一年，用户的发展已经到了组网的设计用量上限，而春节用户增长的黄金季节又要来了，他到底是放不放号。放号就意味着已有用户的接通率下降、掉线率上升；但不放号，小灵通的热度一旦下降再上升就困难了。
扩容的难度有两点，一是宁海的扩容报告省公司还没有批，二是宁海的设备制造商UT斯达康供应跟不上。
“现在，广东电信已经开展小灵通省内漫游和短消息业务了，我们浙江作为小灵通的发源地，这时候千万不能落后。”宁海电信局的官员私下对《今日东方》说。
任正非的懊悔
华为老总任正非在2001年写下了《华为的冬天》一文，当时被业界评价为运筹帷幄的经典之作。但现在看来，任当时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在全球IT业经历严冬后一年，经济快速发展的中国，IT业同样也逃不脱冬天的考验。
同样在通讯业界，名气小得多的UT斯达康公司却在IT的冬天里迎来了自己的夏天。就在1月7日纳斯达克交易所，UT斯达康的股票收盘在20美元以上，是数家中国概念股中价格最高的股票。
股民们没有道理不追捧它：就在2002年华为裁员数千人的情况下，UT斯达康连续11个月业绩超出华尔街的预期，全年预期业绩超过9亿美元，而它的业务中超过60%是小灵通带来的。就在年底，宁海电信领导层最苦恼的问题就是UT斯达康设备跟不上。而从全国来看，UT斯达康已签合同而未发货的设备绝对数高达数万台。
命运自初始就与小灵通粘合在一起的UT斯达康自不必说，华为的老对手中兴通讯，虽然在小灵通业务上起步远远晚于UT斯达康，但2001年该业务收入也达到了23.96亿元，利润占到当年总利润的25.74%。
华为并不是没有研究过小灵通。
1999年，徐福新在余杭电信局小楼里的办公室迎来的客人特别多。就在这一年，华为、中兴、朗讯的副总都到这里来看过，他们的主要目的当然不是冲着余杭电信，而是冲着徐福新和他的小灵通来的，此时正是制造商们开始下注的时候。上不上小灵通？中兴和华为在回去以后都组织了专门的班子进行了技术论证。政策风险是明摆在那里的，收益也已经看见。同样的前提，中兴和华为两个公司作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中兴在上海马上成立了专门PHS研究所，派出考察组赴日本再次考察了NTT公司的业务情况。最后专门由一名副总来负责此项目。中兴现在已成为UT斯达康在小灵通上的主要对手。
而华为当时则放弃了这个项目，认为风险太大。在小灵通业务上，失去了先机就等于失去了市场。目前，中国的小灵通制造商形成了UT斯达康、中兴和朗讯三足鼎立的局面，而华为因为小灵通，整个2002年几乎是熬过来的。如果没有2001年的将安圣卖给艾默生的那近10亿美金，华为的未来任正非不堪设想。
准3G和无线农话
为什么小灵通如此红火，收费低是一个重要原因。
通话费完全与市话一致、来电不收费，这两项政策使小灵通与GSM手机的通信价格一下子拉开了十倍。在昆明的一幅小灵通广告上，单向收费成为广告的主要诉求，广告的主画面是一条路，旁边注明说：“这里是小灵通单行道”，突出的就是单向收费。
低收费后面是技术保证。徐福新解释说小灵通虽然也属于移动通信，但它的交换主要是在电信固话网交换机上实现的，而电信的交换能力很强，只要发射和接收能力跟得上，接通和掉线率就会有保障。
徐福新对小灵通技术的未来发展充满了信心。
早在无线上网的WAP手机市场惨败的2001年，记者就在UT斯达康看到过无线上网速率达到128K的小灵通。“还是同样一个原因，固话网的交换能力比移动网要强。”徐福新解释说。“在日本，NTT在语音方面不成功以后对它的PHS进行了改造，现在它的主要高端用户都选择了无线数据服务。所以，可以预计的是，中国未来的小灵通业务也可以往这个方向发展，在3G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小灵通可以起到准3G的功能。”
无线农话是小灵通增值应用的另一思路。只要把小灵通的终端手机改成了无线接收的电话机，无线农话的原理和小灵通几乎一摸一样。
近年来，在农村的固定用户发展将是中国电信固话的主要增长来源。但对电信来说，单个用户的成本很高，因为农村用户居住不象城市居民一样集中。往往是装一门电话要放几十上百米的电缆，要立好几根柱子，但每月却只能收回二三十块钱的话费。徐福新就想把小灵通的技术用到农村：一个村放一个基站，有用户要装电话就到电信去领部话机、领个号就行了。这样，省去了大量的电缆和电杆，成本可以大大降低。
之所以一直拖到2002年才开始试验，是因为以前终端话机的成本太高了。徐福新和UT斯达康的技术人员作过测算，一部话机大概要六七百块钱，而这个成本如果要农村用户来承担，肯定推广不开。现在，无线农话话机的成本已经降到了三百左右。
“以前固定电话的用户开通费就要208元，而无线农话的用户增加，电信设备上几乎不需再增加成本。因此，可以用这个208元来补贴购买话机费用。所以这项技术已经成熟，有推广的可能。”浙江电信的官员解释。
“什么叫好的技术，并不是最先进的技术就是好的技术。为市场接受的技术才是好的技术。”徐福新总结的时候，正在给宁海作无线农话的推广。
不过这似乎一点也不妨碍这位被称为“小灵通之父”的老电信人的心境，因为与江南冷冬同时来的，还有小灵通用户突破1400万的消息。
“我现在已经辞掉了电信局长的职务，前两天刚批的。原因就是实在太忙了，各地要我去作技术指导和讲座的邀请一个接着一个。”坐在的后排座上，徐福新忙里偷闲地与本刊记者聊天。
徐福新的小灵通业务现在是越做越大。从1997年，徐曾经主管的余杭电信局与UT斯达康在全国最早开展小灵通试验，到小灵通发展到第100万个用户花了三年时间，第二个100万用户只花了三个季度。而现在，全国平均一个月增加小灵通用户数为150万。“到2003年年初，小灵通用户会达到2000万，中国电信的各省级公司都被小灵通的收益所吸引，除了在信息产业部2000年相关文件严令禁止小灵通发展的特大型城市北京、上海、天津外，小灵通已经遍地开花。”徐有点欣慰地说。
“阿福局长”的发现
一次偶然的出国考察机会，让徐福新和小灵通结下了“不解之缘”。1996年，移动和电信分家不久，徐福新在日本看到了一种被称作PHS的通信技术。
PHS在日本的发展并不顺利。在九十年代的中后期，日本的最大的电信商NTT建立了一张PHS网，由于NTT把PHS作为第二张移动网来建设，所以成本比较高，传导到产业的下游，其结果是售价和通话费都很高，产业的价值链各方都很难让人认可，导致日本NTT的PHS网运营艰难。
徐福新看到了PHS的潜力，认为经过改造，完全可以做到价廉物美的移动通话效果。1997年，徐辞去了浙江移动的职位，回到余杭电信局长的老位置上，向以前一起搞电信接入网的老相识UT斯达康发出了邀请：一起来搞一个以电信固话网为基础，嫁接日本PHS无线技术的无线通信工具。这项新业务就是现在的小灵通，而它的学名叫PAS。
“我没有钱，电信也不会出钱来搞这样一个怪胎。一直到余杭电信把网都搞起来以后，还有人要求我们把设备给拆了，不要搞了。几千万呐，如果不成功或者是市场不行，我和UT斯达康都完蛋。当时我把总体设计都搞出来，UT斯达康他们搞设备设计，然后投资设备来试这个网。”徐福新回忆说。
如同鸡和蛋之间的逻辑，很难说是谁成就了小灵通。如果没有徐福新这个在电信系统出名的“阿福局长”，小灵通可能会被来自移动和电信内部的不同意见否决；如果没有UT斯达康的投入，小灵通项目就没有投资；但如果没有小灵通本身所具有的价格优势，也不会在同强大的GSM市场竞争中占得一席之地。
小灵通的价格优势是再明显不过了。徐的技术方案建立在电信固话网的基础上，在固话网的末端加上一个无线发射的小基站，再把这些小基站连成一张网，然后小灵通就成了徐和UT斯达康在2002年以前包装的一个名词：无线市话。由于交换机和网络建立在固话网上，属于微蜂窝体系，这项技术较之GSM和CDMA的价格下降了十倍左右，同时发射功率也要小上百倍，更重要的是电信的投资也小。在研制过程中，UT斯达康一直想给当时只有学名的PAS取个响亮的名字。正好儿童文学作家叶永烈的儿子也在UT斯达康公司，商量之下，叶先生的童话里有个小男孩的名字“小灵通”就给了PAS。从此，那个叫“小灵通”的小孩漫游于未来世界。
很快，80多万人口的余杭有了上万户的小灵通用户。接下来，广东的肇庆电信、云南的昆明电信开始来学习余杭经验。小灵通的推广开始了。
中国电信以省公司为决策单位的体制，成就了小灵通早期的发展。1999年——2000年，信息产业部在几个月内针对小灵通连下三道文，先是以技术落后要求各地停止上项目，在专家小组调查以后又限制它在大中城市的发展。然而此时的电信各省公司步伐已经很难统一了，这是它们干了再说的勇气使小灵通有了展示自己魅力的可能——小灵通先后在昆明、西安、温州等大中城市落地生根。“小灵通”在体制的缝隙里生的根、发的芽。
“在与移动分家以后，中国电信各省公司的士气普遍较低落，员工和企业领导的报酬都比上市的移动和联通要低，很多电信员工流向了移动和联通。电信需要小灵通不仅可以在市场夺回份额，更可因此来激励士气。”浙江电信的一位员工介绍说。
小灵通这本账
2002年12月27日，宁海电信的会议室，徐福新正在给大家作技术讲座。
说是技术讲座，实际上更多地是一场鼓气会。到了2002年底，小灵通的技术已经基本成型。电信的成本已经从每线1500元下降到了800元；小灵通手机的价格最低已经只有500元，并且出现了20多种机型。
“关键在于人气，”这是徐福新和UT斯达康、中兴两大设备制造商发展小灵通曾经遭遇的最大问题。现在，全国除青海和西藏外，各地电信公司均不同程度地开展了小灵通业务，小灵通开始告别“小打小闹”。
回首当初小灵通的波折命运，徐福新只能沧海一声笑——作为中国电信做的“移动”产品，小灵通受到政策限制，长期以来，只能在内地二、三线城市偷偷摸摸地搞，不敢大声张扬。
在全国范围内，小灵通一度成为移动和联通的重点打击对象，虽然这种打击的渠道主要来自电信主管部门。在全国各地，小灵通项目上与不上，效益并不是电信企业的考虑重点，关键在于各省局和信息产业部对这个项目的态度。
争论归争论，与徐福新一样，很多地方电信公司借小灵通做出了成绩。以浙江余杭为例，由于小灵通在此地发展，电信的业绩是全浙江省第一，而本地的移动和联通都处于浙江省的倒数之列。
正好儿童文学作家叶永烈的儿子也在UT斯达康公司，商量之下，叶先生的童话里有个小男孩的名字“小灵通”就给了PAS
徐福新的观点，代表了电信很多地方官员的看法。“从主管部门来讲，最主要的是因为中国电信已经在海外上市了。与移动和联通一样，中国电信也要考虑形象问题。”
“后来中国电信的人再去路演，把小灵通业务作为一个业务方向做了说明，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你手里有一项一推广就带来20%增长的业务。那资本市场就会抢着来买你的股票。”中国电信本身对小灵通的态度也有很大的变化。一位熟悉电信业务的基金经理说，中国电信海外上市第一次不成功，为什么？因为固话业务现在萎缩，如果中国电信手里只有一项固话业务的话，海外投资者不会买你的股票，因为投资者看不到电信业务新的增长点。
按照徐福新的估算，一个地级市的电信局搞小灵通，两年之内可以收回成本。“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假如电信开放，有一个电信局长到资本市场上为一个小灵通项目筹资，我敢说基金经理们要为此争破头。”徐福新这样来鼓励台下的电信职工。
有必要看看的是小灵通这本账的算法。
徐福新到的宁海，是浙江省内财力中等偏下的县份，GDP（国民生产总值）80个亿左右。电信在县城的小灵通项目总投资是5000万，运营时间一年，发展用户4万，单个小灵通用户的ARPU（每个用户每月创造的收入）50多元，2002年11月份小灵通给宁海电信带来的营收是218万，占到了宁海电信1.2亿总收入的六分之一。
宁海电信局陆局长对本地的小灵通业务的期望远远不止于这样的水平。他认为目前的收入虽然已是十分可观，但这仅仅是开始。“宁海现在小灵通的网络只布到了县城和县城通往宁波的高速路上，如果把网络向下布，布进几个镇，还有沿海的滩涂上，这个项目的收益才会完全发挥出来。”
不止宁海，基本上所有开展了这项业务的电信公司都把小灵通看作是主要的业务增长点。
现在陆局长的问题是，小灵通在宁海热卖了一年，用户的发展已经到了组网的设计用量上限，而春节用户增长的黄金季节又要来了，他到底是放不放号。放号就意味着已有用户的接通率下降、掉线率上升；但不放号，小灵通的热度一旦下降再上升就困难了。
扩容的难度有两点，一是宁海的扩容报告省公司还没有批，二是宁海的设备制造商UT斯达康供应跟不上。
“现在，广东电信已经开展小灵通省内漫游和短消息业务了，我们浙江作为小灵通的发源地，这时候千万不能落后。”宁海电信局的官员私下对《今日东方》说。
任正非的懊悔
华为老总任正非在2001年写下了《华为的冬天》一文，当时被业界评价为运筹帷幄的经典之作。但现在看来，任当时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在全球IT业经历严冬后一年，经济快速发展的中国，IT业同样也逃不脱冬天的考验。
同样在通讯业界，名气小得多的UT斯达康公司却在IT的冬天里迎来了自己的夏天。就在1月7日纳斯达克交易所，UT斯达康的股票收盘在20美元以上，是数家中国概念股中价格最高的股票。
股民们没有道理不追捧它：就在2002年华为裁员数千人的情况下，UT斯达康连续11个月业绩超出华尔街的预期，全年预期业绩超过9亿美元，而它的业务中超过60%是小灵通带来的。就在年底，宁海电信领导层最苦恼的问题就是UT斯达康设备跟不上。而从全国来看，UT斯达康已签合同而未发货的设备绝对数高达数万台。
命运自初始就与小灵通粘合在一起的UT斯达康自不必说，华为的老对手中兴通讯，虽然在小灵通业务上起步远远晚于UT斯达康，但2001年该业务收入也达到了23.96亿元，利润占到当年总利润的25.74%。
华为并不是没有研究过小灵通。
1999年，徐福新在余杭电信局小楼里的办公室迎来的客人特别多。就在这一年，华为、中兴、朗讯的副总都到这里来看过，他们的主要目的当然不是冲着余杭电信，而是冲着徐福新和他的小灵通来的，此时正是制造商们开始下注的时候。上不上小灵通？中兴和华为在回去以后都组织了专门的班子进行了技术论证。政策风险是明摆在那里的，收益也已经看见。同样的前提，中兴和华为两个公司作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中兴在上海马上成立了专门PHS研究所，派出考察组赴日本再次考察了NTT公司的业务情况。最后专门由一名副总来负责此项目。中兴现在已成为UT斯达康在小灵通上的主要对手。
而华为当时则放弃了这个项目，认为风险太大。在小灵通业务上，失去了先机就等于失去了市场。目前，中国的小灵通制造商形成了UT斯达康、中兴和朗讯三足鼎立的局面，而华为因为小灵通，整个2002年几乎是熬过来的。如果没有2001年的将安圣卖给艾默生的那近10亿美金，华为的未来任正非不堪设想。
准3G和无线农话
为什么小灵通如此红火，收费低是一个重要原因。
通话费完全与市话一致、来电不收费，这两项政策使小灵通与GSM手机的通信价格一下子拉开了十倍。在昆明的一幅小灵通广告上，单向收费成为广告的主要诉求，广告的主画面是一条路，旁边注明说：“这里是小灵通单行道”，突出的就是单向收费。
低收费后面是技术保证。徐福新解释说小灵通虽然也属于移动通信，但它的交换主要是在电信固话网交换机上实现的，而电信的交换能力很强，只要发射和接收能力跟得上，接通和掉线率就会有保障。
徐福新对小灵通技术的未来发展充满了信心。
早在无线上网的WAP手机市场惨败的2001年，记者就在UT斯达康看到过无线上网速率达到128K的小灵通。“还是同样一个原因，固话网的交换能力比移动网要强。”徐福新解释说。“在日本，NTT在语音方面不成功以后对它的PHS进行了改造，现在它的主要高端用户都选择了无线数据服务。所以，可以预计的是，中国未来的小灵通业务也可以往这个方向发展，在3G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小灵通可以起到准3G的功能。”
无线农话是小灵通增值应用的另一思路。只要把小灵通的终端手机改成了无线接收的电话机，无线农话的原理和小灵通几乎一摸一样。
近年来，在农村的固定用户发展将是中国电信固话的主要增长来源。但对电信来说，单个用户的成本很高，因为农村用户居住不象城市居民一样集中。往往是装一门电话要放几十上百米的电缆，要立好几根柱子，但每月却只能收回二三十块钱的话费。徐福新就想把小灵通的技术用到农村：一个村放一个基站，有用户要装电话就到电信去领部话机、领个号就行了。这样，省去了大量的电缆和电杆，成本可以大大降低。
之所以一直拖到2002年才开始试验，是因为以前终端话机的成本太高了。徐福新和UT斯达康的技术人员作过测算，一部话机大概要六七百块钱，而这个成本如果要农村用户来承担，肯定推广不开。现在，无线农话话机的成本已经降到了三百左右。
“以前固定电话的用户开通费就要208元，而无线农话的用户增加，电信设备上几乎不需再增加成本。因此，可以用这个208元来补贴购买话机费用。所以这项技术已经成熟，有推广的可能。”浙江电信的官员解释。
“什么叫好的技术，并不是最先进的技术就是好的技术。为市场接受的技术才是好的技术。”徐福新总结的时候，正在给宁海作无线农话的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