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私家日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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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火车站外的广场上矗立着两个大广告牌,一个是卡西欧计算器,另一个是某牌子的照相机,很有趣;自那次之后,我只在北京见过一两个广告牌
  
  1979年8月30日,星期四
  
  人在香港,准备乘火车去北京。
  一整天都在忙乱中。11点要把行李打包好,然后乘巴士去九龙火车站,在那里跟中国旅行社碰头。心里非常担心行李,搞不好那个跟着从九龙去广东的行李车走的箱子就会弄丢。幸好,另一只箱子我随身带着。
  九龙去广东的火车很舒服,还有空调,乘客几乎都是给广东亲戚捎东西的香港人。边界线毫不起眼——直到看到了一幅“中国共产党万岁”的标语,我才意识到已经进入了内地。
  广州海关通关速度很慢,但很顺利。没有开箱检查,也没有贵重物品申报,让我相当意外。
  走到火车站外的广场上,人们用好奇的眼光注视着我们。广场上矗立着两个大广告牌,一个是卡西欧计算器,另一个是某牌子的照相机,很有趣。自那次之后,我只在北京见过一两个广告牌。
  最后,我们来到了火车站的另一边,又一次经历无比漫长的去北京的行李检查:争执、称重、找零。整个过程几乎是一场广东话喊叫比赛。找回的零头是—个好笑的数字:4.91元人民币。
  在我们无比耐心的翻译陈先生的带领下,去东方饭店吃晚餐。在22点58分登车前还有机会梳洗一番。除了要拖着行李走数英里才到达车厢之外,登车过程还算顺畅。
  卧车车厢很舒服,4人一间,卫生设施齐备。一夜没有睡好。火车停了好几站,只可惜,在夜色里看不清楚广东。
  
  1979年8月31日,星期五
  
  一觉醒来已到湖南。车厢里的广播6点半钟就响了!真受不了!
  早餐是西式的,还有用奶粉冲的热牛奶。
  看到的第一站是耒阳。湖南的庄稼似乎与新界和广东的不大一样,看到了一些龙脊(梯田)。由于雾霾,没有看到衡山。
  沿途看到的建筑材料和风格也与广东不一样。广东的房子一般是用普通砖头砌成,式样大多比较摩登,而湖南——至少湖南农村的房子都是用泥砖砌的旧式房子。一眼看去,株洲就是一片灰砖。屋顶大多是平的,方便晒玉米。
  已经可以看到一些机械化的踪迹,特别是在衡阳附近。但在整个中国南方,我好像只看到了一辆拖拉机。
  在经过岳阳的时候看到了洞庭湖,但岳阳已经没有了一点唐代的味道。
  随后,火车渡过长江进入武汉。
  车上的中国人对与我们同车大多反应平静,或者只是轻微好奇。一位女士带着两个孩子经过走道时,我朝他们微笑。她要孩子们说“阿姨好”,但孩子们太害羞了,说不出口。
  
  1979年9月1日,星期六
  
  火车在夜里渡过了黄河,醒来时已身在北方。与南方的景致截然不同。除了远处西面的山以外,一马平川。农业的面貌也完全不同。机械化程度高了很多,能看到许多拖拉机。还有不少早地牲畜:马、驴、牛,再也看不到水牛。
  在石家庄车站停车15分钟,下车溜达,买了一包苹果。在我的老版地图上,石家庄毫不起眼,但其实是个很大的地方。在那里,居然看到了老式的蒸汽机火车,装饰得很可爱,轮子是红色的,用来运货。客运火车则似乎都是柴油机车。我想,电气火车应该不久就会投入使用了。
  2点26分,火车准时开进北京站。我们又等了很久很久才拿到自己的行李。北京语言学院来接我们的三位干部看上去都和蔼可亲。
  在火车站我们被告知了分配的宿合,然后大家一起乘车去学校。我们经过了长安街和天安门,然后往北走。学院附近的地方令人吃惊地“农村”,有很多蔬菜田,驴拉着木犁在耕作。
  我以为自己的箱子丢了,但最后发现是被运到了男生住的九楼去了。所有的女生都住在五楼。同学当中有很多美国人,一些丹麦人、巴基斯坦人等等。我们很高兴地发现,条件并不像我们之前听到和想像的那么不好。厕所相当干净,房间也不差。
  下午6点,我们去领了餐券和第一个月的补助。对中国人来说,6点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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