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营救新四军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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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抗战胜利后,根据国共两党《双十协定》,1945年10月初江南新四军北撤,李觉奉令留守“小苏北”地区继续坚持斗争。“小苏北”指京沪铁路以北,无锡荡口以南,吴县东桥、浒关以东,苏州、常熟公路以西方圆30余华里的地区。他们6人组成一个武工队,李觉任指导员,金瑞生任队长,王明任副队长,队员有杨阿考、吴国俊、薛水度,在东桥、黄桥一带活动。
  1946年1月12日晚,武工队插到虎丘山东面,夜宿梅林寺内,不料被寺里和尚告密,次日凌晨5时被黄桥保安队30余人包围。经过激战,李觉在突围跳楼时跌昏被捕,杨阿考肩部中弹被捕,金瑞生牺牲。国民党吴县县长逯剑华大喜过望,连忙呈文给江苏省主席王懋功邀功。
  李觉被捕后先后受到敌人黄桥分队部、东桥中队部、黄埭大队部、城里保安团部的严刑审讯。2月初,李觉等人被关押在苏州司前街监狱。这里国民党关押着300余名政治犯,在新四军二师敌工科长陈子谷和三师滕小良等同志的领导下,为了争取自由,于4月12日开展绝食斗争,向当局提出三个要求:无条件释放政治犯;不准虐待政治犯,要给读书看报自由;政治犯要有会见家属和通信自由。绝食开始后,全体难友团结一致,高唱《国际歌》《义勇军进行曲》《新四军军歌》进行斗争。到第四天,敌人无奈,只好答应了他们的条件。
  绝食斗争胜利后,监狱释放了100多名政治犯,但大部分政治犯仍被冠以各种“罪名”,押到各地方法院判罪。李觉4月23日被转押到吴县地方法院,8月13日李觉、郑重、滕小良、杨阿考4人被判处死刑。
  李觉1939年3月在新四军教导大队学习时曾听过周恩来同志报告,他们得悉周恩来率领中共代表团在南京梅园新村与国民党谈判,决定设法把敌人秘密审判的阴谋向中共代表团汇报。五六月份,李觉在狱中用毛笔在一张15厘米见方的纸上写了2000字左右的密信,然后装病,迫使敌人允准其妻子宿惠芬探监,将密信交与妻子带出监狱。同年8月13日,李觉又写了第二封密信,用同样的办法交给了妻子,密嘱妻子再送南京。
  宿惠芬第一次赴南京时,为防途中意外,把那封关系到丈夫与他的战友们生死的密信,藏到了一篮麦饼中的一只麦饼里。好一手抱着女儿安珍,一手挽着竹篮,火车抵达南京已是当天下午3时左右。宿惠芬找到了梅园新村,鼓起勇气壮起胆,抱紧女儿直向30号大门口冲去。
  “站住!”门口站岗的国民党卫兵把枪一横:“干什么的?找谁?”
  “我是苏州乡下来的,我要找里面的亲戚。”宿惠芬按丈夫的嘱咐回答。
  “什么亲七(戚)亲八的。这里是办公机关,走开走开!”卫兵大声呵斥道,并用枪杆向外推宿惠芬。
  “不,你们骗人,我有亲戚在里面住着,你们让我进去!”宿惠芬急得浑身直冒汗,情不自禁地大声叫喊起来,怀中的小安珍也吓得哭了起来。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我的亲戚就住在里面,他姓周……”宿惠芬灵机一动,带着哭声喊叫道。
  “周?叫周什么?”卫兵毕竟有些心怵,软了些许。
  “周恩来,他是我大哥。”趁卫兵略一分神,宿惠芬推开枪支,闯进大门里。
  卫兵正欲上前拉,这时从院子里走出一个30来岁的中年妇女,操着一口上海口音喝道:“做啥?做啥?”
  卫兵忙住手停步:“她说要找亲戚。”那女人忙走上几步,亲切地挽住宿惠芬的胳膊:“是大妹子呀,好久没见了,快请进来吧。”宿惠芬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已让那女人挽着胳膊,连拉带拥地带进了里屋。
  来到会客室,那女人放开宿惠芬,这才严肃地问道:“我姓李,你叫我李同志就行了。你从哪里来?找周恩来有什么事?”
  宿惠芬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她一边激动地把来由说了一遍。一边把篮子里的几十个麦饼倒在台子上,然后一只接一只掰了开来,取出李觉的信件。
  读着李觉的信,周恩来心情不能平静,苏州看守所內发生的事,像块石头压在他心上。国民党当局太无耻了,竟然向我革命抗日志士举起了屠刀。1946年7月19日,周恩来向国民党和谈代表、参政会秘书长邵力子先生发去一封急信,要求邵力子立即转告国民党江苏省主席王懋功,再请王懋功转国民党江苏省高等法院,要求释放我方新四军战士李觉、杨阿考两人。周恩来的信是这么写的:
  力子先生惠鉴:
  敬启者,敝方人员李觉、杨阿考二君在去年底江南新四军部队北撤时复员回家,于本年1月15日在苏州县属被保安队拘留,曾解江苏高等法院按政治犯处理,现又解苏州地方法院,则以破坏交通杀人等罪名于6月28日提起公诉,闻有处死可能。至希急电江苏省王主席转饬苏州地方法院,即予释放为荷。遄此
  奉恳,并颂时绥。
  周恩来谨启 七月十九日
  一个月过去了,当局杳无音讯。8月27日上午,周恩来再次奋笔疾书,给邵力子发出第二封急信。
  周恩来的两封信,打乱了敌人的阵脚。国民党当局不得不推延了李觉等人的死刑执行期,还同意政治犯家属每周可以入狱探监一次。这样,宿惠芬就可以隔三差五地来到监狱与丈夫沟通联系了。1946年八九月间,南京梅园新村办事处3次向狱中的李觉等人汇去过钱款,并向狱中传递外面消息,鼓励难友们斗争到底。
  1946年12月,一个暖阳高照、冬梅怒放的天气。这是宿惠芬第三次去南京回来后的第五天,也是李觉等难友终生难忘的一天。这天早晨,宿惠芬早早来到司前街探监,把几份近日的《中央日报》与《锡报》交给丈夫:“这是南京李大姐让我带给你看的报纸。”
  李觉知妻子不识字,便急忙打开了报纸。蓦地,《中央日报》上一条醒目的黑体标题跃入李觉眼中——
  中共代表周恩来先生为杀人犯李觉呼吁缓颊!
  李觉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手微微发抖,视线也慢慢地模糊了。这篇文章详尽地报道了周恩来营救李觉等人的事情。
  消息很快在司前街看守所中传开,顿时,牢房里都沸腾了,难友们欢呼相庆,高兴地唱起了《国际歌》与《义勇军进行曲》。
  不久,国民党高等法院通知,李觉改判为20年徒刑,被判死刑的滕小良、郑重,也分别改判为有期徒刑7年与15年。
  解放前夕,李觉又经党组织多方营救,以病重保外就医为由,于1949年3月21日走出了被关押了三年零两个多月的监狱大门。
  活着出狱的同志每当回忆起周恩来呕心沥血营救他们的往事,总万分激动,念念不忘。在此,有诗为证:险风恶浪虎窟凶,生死攸关仰周公;回天巨力镇鬼妖,世代铭记永称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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