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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间接言语是日常语言使用过程中极为常见的一种现象。在日常的会话中，人们会因为礼貌，面子，特殊目的等因素不使用直接言语，而是利用间接言语表达自己的真实意图。本文选用情景剧《爱情公寓第三季》中的语言作为研究对象，从日常生活出发，探讨间接言语行为的语用功能。
关键词：间接言语行为；《爱情公寓第三季》；语用功能
1. 引言
“间接言语是一种普遍的现象，据我们所知，它在所有的人类语言中都存在，这种事实本身就需要作出解释”。（Thomas， 1995： 119） 间接言语行为（indirect speech acts） 是一种以言行事通过另一种以言行事的表达方式间接地实现的。说话者通过“字面意思”（literal meaning） 来间接地表达其“言外之意”（speaker’s meaning）。在一些场合，说话者间接地表达自己的思想、观点，让听话人意会其言外之意，弦外之音。言语行为理论家Searle 在言语行为理论上提出了间接言语行为理论来解释言语的间接性。
2. 间接言语行为的理论基础
Searle于1975年提出了间接言语行为概念。间接言语行为 （indirect speech act） 是在言语行为理论 （speech act theory） 基础上提出的，言语行为理论是英国哲学家J. L. Austin和美国语言学家J. R. Searle为代表的研究领域，它是一种解释语言意义的理论。Austin （1962） 认为，一个人在说话时，在多数情况下同时实施了三种行为，即言内行为 （locutionary act）；言外行为 （illocutionary act）；言后行为 （perlocutionary act）。Searle （1979） 在Austin理论基础上提出了以言行事行为理论，认为每个语句都包括三种行为，即说话本身构成的话语行为 （utterance act）；命题行为 （prepositional act）；以言行事或施为性言语行为 （illocutionary act）。言语行为理论从行为的角度来看语言活动，根据这一理论，人们每说一句话都有可能在实施一种行为，有一定的潜在的言外之意，具有言外之意的话往往暗示说话人的意图。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在说话时出于特定需要常常不是坦直地说自己想说的话，而是通过某种方式间接地表达自己，话语的字面意义和说话的真正意图并不总是一致的。Searle （1979） 指出，实施言语行为最简单的情况是，说话人说出一句话，确切表达这句话的字面意义。此时，字面意义和说话意图或言外之力吻合，也就是句子的结构和功能之间存在着直接关系，这就是直接言语行为。但更多情况下，人们通过间接方式实现说话意图，即句子的结构和功能之间存在着间接关系，这就是间接言语行为。用于实施间接言语行为的语句具有语力 （force）：字面之力和言外之力。换言之，间接言语行为是一种以言行事 （言外之力） 通过另一种以言行事 （字面之力） 的表达方式间接地实现的 （Searle， 1979： 30-31）。例如，说话人说“这里好冷”时字面意思是“这里冷”，而它的意向含义既可能是“你能开一下空调吗”也可能是“你介意关上窗户吗”亦或是“我们出去晒一下太阳吧”说话人在讲“这里好冷时”时，实际上同时实施了两个言外行为，一个是陈述，另一个是指令，他是通过实施陈述这个言外行为来间接地实施指令这一言外行为的，Searle （1979） 把说话人在使用间接言语时所实施的两种言外行为称为首要言外行为和次要言外行为，次要言外行为与句子的字面意义相吻合，首要言外行为却不仅仅是字面上的。间接言语行为理论要解决的问题是，说话人如何通过以言指事实现以言行事或表达说话人的意图，受话人如何通过以言指事理解以言行事或说话人的意图。Searle （1984） 把间接言语行为又进一步分为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和非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
3. 间接言语行为的分类
3.1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
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 （conventional indirect speech acts） 指的是那些经过一般推理而得到的，已经被约定俗成了的间接言语行为。在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中，听话者能很容易从语句的字面意思理解到其中的言外之力。运用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主要是出于对听话者的尊重。例如：
例1
宛瑜： 悠悠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借你的伞可以吗
（爱情公寓3， 07集）
例2
展博：能帮我跟诺澜要张她的签名吗
（爱情公寓3， 14集）
例1和例2的字面意思是询问，但听者按照习惯可立即推断出其言外之意是请求。
3.2非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
非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 （non-conventional indirect speech acts） 中说话者的话语意义与其所使用的语句的字面意思之间的联系较为复杂，而且很不固定。说话者的话语意义要通过语境和双方共享的背景知识推断出来。例如：
例3
关谷： 终于找到你们了 收到给你们发的邮件和短信了吗 怎么没回呢
展博：因为 因为 我们时差还没调过来
唐悠悠： 可你们精神很好啊
宛瑜： 是手机和电脑 它们有时差 我们回来之后忘记调了 过阵子就会收到的
关谷：没关系 我们可以亲自来邀请你们嘛 下周
宛瑜：下周展博约了医生 看病
（爱情公寓3， 06集）
在例3中，展博和宛瑜的话语属于非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展博和宛瑜由于上次和关谷、唐悠悠一起过情人周末的经历不是很愉快，不想再和关谷、唐悠悠一起过情人周末，故意说时差还没调过来，没收到再次邀请的邮件。在关谷和唐悠悠的一再邀请下，宛瑜说下周约了医生，这是在陈述拒绝的理由来间接拒绝对方。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借助一定的语境才能弄清说话者的真正意图。 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可以根据特定的句式推导出来。非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语句与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语句相比，其字面意义与话语意义之间的联系更疏远，更间接。因此，在识别非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时，听话者往往通过语境等语外因素做推理。
4. 间接言语行为的语用功能
交际者通过使用间接言语可以收到不同的效果。在这一部分，作者将以《爱情公寓第三季》中的日常对话为例，分析间接言语行为的语用功能。
4.1 出于礼貌
“礼貌”是日常生活中具有道德或伦理意义的一项行为准则，包括人们为维护和谐的人际关系做出的种种努力。礼貌能使得说话双方避免尴尬的场面，使得对话轻松舒适。Searle （1979） 提到礼貌是人们使用间接言语的主要原因。Brown & Levison （1987） 认为礼貌是人们为满足面子需要所采取的各种理性行为。他们的礼貌概念本质上是策略性的，即意味着对语言的调整，使之适应特定的社会目的。例如：
例4
陈美嘉：你看看你们 一个个都不做功课 还好有我 我找人打听过了 世经绝不是一般的学科 非常深奥 所以 我特别准备了一份 小礼物
胡一菲：这什么
陈美嘉：打开看看 你一定用得到
胡一菲：一套皮衣
陈美嘉：喜欢吗
胡一菲：额 这跟经济学有关系吗
（爱情公寓3， 02集）
看到陈美嘉送的礼物，胡一菲实际上是不怎么喜欢，出于礼貌，胡一菲说“这跟经济学有关系吗”。
用祈使句来提出请求，听起来不易被人接受。出于礼貌，人们常常用疑问句或陈述句来间接地提出请求。例如：
例5
陈美嘉：我准备把艾派德送给我的东南亚特产都卖了 否则 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关谷：你要卖过少个火龙果才能交房租啊 要不我先帮你垫付一下吧
陈美嘉：就等你这句话
（爱情公寓3， 04集）
在例5的对话中，陈美嘉的“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了”表面看是一句陈述句，言外之意是想寻得关谷的经济帮助，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借钱，只能间接地表达自己想借钱的意图。如果关谷不想接受请求的话，他可以不那么尴尬地拒绝。
听者在拒绝别人时，为了不使对方难堪，一般不会直截了当地拒绝，而是寻找托词间接地拒绝，以减少直接说“不”的机会，给听者面子。例6，例7，例8都是间接拒绝的体现。
例6
曾小贤：喂 上次给你们俩的倡议书考虑得怎么样了
关谷：额 奥 听说张柏芝和谢霆锋 又离婚了
唐悠悠：是吗 要这是真的 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爱情公寓3， 02集）
从字面意思看，关谷和唐悠悠的回答跟曾小贤的问题毫无关系，实际上真正意图是没有考虑那个倡议书，拒绝接受倡议书的建议。出于礼貌他们陈述别的事情来间接拒绝。为了使拒绝显得礼貌，不唐突，交际者常借助间接言语行为来回绝他人。
例7
曾小贤：美嘉 大家好不容易重逢 你就没有更重要的事情跟我们说吗
陈美嘉：奥 洗脚城的老师傅推油特别给力
（爱情公寓3， 02集）
在例7的对话中，陈美嘉在离开公寓一段时间后，他们又重逢，曾小贤“你就没有更重要的事情跟我们说吗”这句话表面上问有没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实际上是问陈美嘉之前离开的原因。而陈美嘉的回答却是“洗脚城的老师傅推油特别给力”，言外之意是不想回答离开的原因。为了避免尴尬，双方都在使用间接言语。
例8
关谷：别误会了 我只是觉得目前 我们应该留一些大家自己独立的空间 不是吗
（爱情公寓3， 03集）
关谷的回答字面意思是在建议留一些自己独立的空间，实际上是在拒绝唐悠悠住在一起的请求。唐悠悠是关谷的女朋友，关谷出于礼貌和保持和谐关系的原因，没有直接说不行，而是说了自己的建议。
4.2 隐藏信息
说话者避免那些不能直接说的话语，采用间接言语。在实际交流中，说话者有时隐藏私人信息，是考虑到私人问题，达到一定目的，或者避免直接的批评等。例如：
例9
学生：老师
陈美嘉：查分数啊 先吃块蛋糕吧
学生：不用了 我赶时间 我叫张三锋 兽医系的
陈美嘉：还有这个系 我是说 我们先沟通一下 你的期望是什么呀
学生：老师 我只是来查分数的
陈美嘉：我知道 所以 你要告诉我你的期望嘛
学生：别逗我了 我真的赶时间
陈美嘉：那再赶时间 你也得告诉我 你能接受的范围是多少嘛
（爱情公寓3， 05集）
例9中的对话是发生在陈美嘉在胡一菲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在大学里当助教的工作后，陈美嘉没有认真录入成绩，不小心把墨水撒在了学校提供的成绩单上。学生的成绩陈美嘉看不到，有学生来问成绩时，陈美嘉的“你的期望是什么呀”和“你能接受的范围是多少嘛”是间接言语行为。陈美嘉没有直接说不知道学生成绩，而是想问学生所盼望得到的分数，然后给学生录入一个理想成绩。
例10
唐悠悠：多好的一篇帖子 怎么早上就给人删了呢
曾小贤：怎么可能 说好挂三天的
唐悠悠：中招了吧 我就知道发帖的人是你 对不对
（爱情公寓3， 03集）
在例10的对话中，唐悠悠的“多好的一篇帖子 怎么早上就给人删了呢”从字面意思看是在陈述一件事情，真正的意图却是想问帖子是不是曾小贤发的。
例11
吕子乔：你不亲眼比比 怎么知道人家的艺术造诣是不是在你之上呢 你要是不去就算了 反正这种酸酸的感觉 我能体会 关谷：去就去
（爱情公寓3， 02集）
吕子乔的真正意图是想让关谷陪自己去画展和艾派德比身高，字面意思却是在说要关谷亲眼比比艺术造诣，利用间接言语达到自己的真正目的。
4.3 间接表达强烈的感情
语言不仅能传达信息而且能表达强烈的感情，比如生气，担心和厌烦等。如果人们直接用语言表达消极的情绪，有可能会伤害其他人感情甚至影响到说话双方的关系。所以，有时为了避免尴尬和冒犯对方，说话者更加倾向于用间接言语表达内心的感情。例如：
例12
吕子乔：喂 乔伊
乔伊：又要纸巾？ 五毛一张
吕子乔：兄弟 你的经营策略有问题 比如这个纸巾收费 就很不合理
乔伊：已经改革了 对正常人不收费
吕子乔：我不正常？
乔伊：你每在这里搭讪一个女生 我们就少一个熟客 这是最大的损失
（爱情公寓3， 04集）
在例12中乔伊的“对正常人不收费”是间接言语行为，他暗示吕子乔有些不正常行为使得酒吧收吕子乔纸巾钱，乔伊同时也表达了对吕子乔行为的抱怨之情。
例13
唐悠悠： 不是吧
关谷： 你自己看 捐了一千八百元 用我的钱 以他的名义
（爱情公寓3， 22集）
在例13中，关谷的“你自己看 捐了一千八百元 用我的钱 以他的名义”是间接言语表达强烈感情的体现。字面意思是陈述吕子乔捐钱这件事情，真正意图是表达对吕子乔经常借钱不还这件事，非常生气。
4.4 产生幽默
Thomas （1995） 在他的 Meaning in Interaction一书中指出，人们使用间接言语来使得语言有趣。说话人使用间接言语使语言更加生动形象，达到幽默效果。例如：
例14
关谷：有人吗
吕子乔：没人
（爱情公寓3， 03集）
在以上对话中，吕子乔回答“没人”而不是“不给开门”，真正意图是拒绝帮助开门。既然能回答肯定是有人，这产生了幽默的效果。
反讽是使语言更加有趣的一种方式。Thomas （1995） 提到反讽也许能由于间接性来增加语力，经常产生幽默的效果。例15和例16是间接言语中反讽的例子。
例15
展博：怎么样
吕子乔：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展博 你很有品位
（爱情公寓3， 03集）
展博自己亲自做了意大利面后，让大家品尝。在曾小贤吃过意大利面晕倒后，展博问意大利面怎么样。吕子乔的“你很有品位”是对展博的反讽，真正的意思是意大利面不好吃，字面意思却是赞赏。“你很有品位”这句话产生了幽默的效果。
例16
唐悠悠：曾小贤 你的帐篷搭得怎么样了
曾小贤：被隔壁的一帮小孩借走了
胡一菲：竟然有人敢住你搭的帐篷
（爱情公寓3， 13集）
在例16中，胡一菲的“竟然有人敢住你搭的帐篷”是对曾小贤不会搭帐篷事实的反讽，而没有直接说“你搭的帐篷不能住”，带来幽默的效果。
不同风格的语言会让听者更感兴趣。有时人们使用间接言语让语言更加多样化和生动，或者使语言更加有效果。陈 （2005： 32-35） 也提到人们使用间接表达来使得语言更加生动，方法有隐喻，重复，夸张，对比等。例如：
例17
超数老师：胡老师 怎么样
胡一菲：看来 我没有办法拒绝了
（爱情公寓3， 03集）
在超数老师讲述了派对很有吸引力之后，问胡一菲能不能去，胡一菲的回答“我没有办法拒绝了”实际上是答应去。胡一菲的“我没有办法拒绝了”是双重否定，灵活表达肯定的意思，而不是直接说“好的”，产生了幽默效果。多样化的语言有时表达一样的意思，却带来不一样的效果。
例18
吕子乔：关谷 救我呀 我要被截肢了 快来救我呀
关谷：截肢？ 那全世界妇女都安全了
（爱情公寓3， 10集）
在例18中，关谷“那全世界妇女都安全了”字面上运用了夸张，言外之意是拒绝提供帮助。此夸张也产生了幽默效果。
5. 结语
Searle间接言语行为理论对正确理解语言的言外之意非常重要。只有准确理解话语的言外之意，才能全面理解话语含义，成功交际。间接言语行为能产生不同的语用效果，在实际交际中，交际者可以灵活使用间接言语来实现不同的目的。
参考文献：
Austin， J. L. How to Do Things with Words [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The classic lectures on performatives and speech acts， 1962.
Brown， P. & S. Levinson. Politeness： Some Universals in Language Usage [M].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7.
Searle， J. R. Expression and Meaning [M]. Londo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9.
Searle， J. R. Minds， Brains and Science [M].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4.
Thomas， J. Meaning in Interaction： An Introduction to Pragmatics （1995） [M]. Published in China （2010）.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10.
陈彩芳. 间接言语产生的动机分析 [D]. 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05.
关键词：间接言语行为；《爱情公寓第三季》；语用功能
1. 引言
“间接言语是一种普遍的现象，据我们所知，它在所有的人类语言中都存在，这种事实本身就需要作出解释”。（Thomas， 1995： 119） 间接言语行为（indirect speech acts） 是一种以言行事通过另一种以言行事的表达方式间接地实现的。说话者通过“字面意思”（literal meaning） 来间接地表达其“言外之意”（speaker’s meaning）。在一些场合，说话者间接地表达自己的思想、观点，让听话人意会其言外之意，弦外之音。言语行为理论家Searle 在言语行为理论上提出了间接言语行为理论来解释言语的间接性。
2. 间接言语行为的理论基础
Searle于1975年提出了间接言语行为概念。间接言语行为 （indirect speech act） 是在言语行为理论 （speech act theory） 基础上提出的，言语行为理论是英国哲学家J. L. Austin和美国语言学家J. R. Searle为代表的研究领域，它是一种解释语言意义的理论。Austin （1962） 认为，一个人在说话时，在多数情况下同时实施了三种行为，即言内行为 （locutionary act）；言外行为 （illocutionary act）；言后行为 （perlocutionary act）。Searle （1979） 在Austin理论基础上提出了以言行事行为理论，认为每个语句都包括三种行为，即说话本身构成的话语行为 （utterance act）；命题行为 （prepositional act）；以言行事或施为性言语行为 （illocutionary act）。言语行为理论从行为的角度来看语言活动，根据这一理论，人们每说一句话都有可能在实施一种行为，有一定的潜在的言外之意，具有言外之意的话往往暗示说话人的意图。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在说话时出于特定需要常常不是坦直地说自己想说的话，而是通过某种方式间接地表达自己，话语的字面意义和说话的真正意图并不总是一致的。Searle （1979） 指出，实施言语行为最简单的情况是，说话人说出一句话，确切表达这句话的字面意义。此时，字面意义和说话意图或言外之力吻合，也就是句子的结构和功能之间存在着直接关系，这就是直接言语行为。但更多情况下，人们通过间接方式实现说话意图，即句子的结构和功能之间存在着间接关系，这就是间接言语行为。用于实施间接言语行为的语句具有语力 （force）：字面之力和言外之力。换言之，间接言语行为是一种以言行事 （言外之力） 通过另一种以言行事 （字面之力） 的表达方式间接地实现的 （Searle， 1979： 30-31）。例如，说话人说“这里好冷”时字面意思是“这里冷”，而它的意向含义既可能是“你能开一下空调吗”也可能是“你介意关上窗户吗”亦或是“我们出去晒一下太阳吧”说话人在讲“这里好冷时”时，实际上同时实施了两个言外行为，一个是陈述，另一个是指令，他是通过实施陈述这个言外行为来间接地实施指令这一言外行为的，Searle （1979） 把说话人在使用间接言语时所实施的两种言外行为称为首要言外行为和次要言外行为，次要言外行为与句子的字面意义相吻合，首要言外行为却不仅仅是字面上的。间接言语行为理论要解决的问题是，说话人如何通过以言指事实现以言行事或表达说话人的意图，受话人如何通过以言指事理解以言行事或说话人的意图。Searle （1984） 把间接言语行为又进一步分为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和非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
3. 间接言语行为的分类
3.1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
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 （conventional indirect speech acts） 指的是那些经过一般推理而得到的，已经被约定俗成了的间接言语行为。在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中，听话者能很容易从语句的字面意思理解到其中的言外之力。运用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主要是出于对听话者的尊重。例如：
例1
宛瑜： 悠悠 外面好像要下雨了 借你的伞可以吗
（爱情公寓3， 07集）
例2
展博：能帮我跟诺澜要张她的签名吗
（爱情公寓3， 14集）
例1和例2的字面意思是询问，但听者按照习惯可立即推断出其言外之意是请求。
3.2非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
非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 （non-conventional indirect speech acts） 中说话者的话语意义与其所使用的语句的字面意思之间的联系较为复杂，而且很不固定。说话者的话语意义要通过语境和双方共享的背景知识推断出来。例如：
例3
关谷： 终于找到你们了 收到给你们发的邮件和短信了吗 怎么没回呢
展博：因为 因为 我们时差还没调过来
唐悠悠： 可你们精神很好啊
宛瑜： 是手机和电脑 它们有时差 我们回来之后忘记调了 过阵子就会收到的
关谷：没关系 我们可以亲自来邀请你们嘛 下周
宛瑜：下周展博约了医生 看病
（爱情公寓3， 06集）
在例3中，展博和宛瑜的话语属于非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展博和宛瑜由于上次和关谷、唐悠悠一起过情人周末的经历不是很愉快，不想再和关谷、唐悠悠一起过情人周末，故意说时差还没调过来，没收到再次邀请的邮件。在关谷和唐悠悠的一再邀请下，宛瑜说下周约了医生，这是在陈述拒绝的理由来间接拒绝对方。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借助一定的语境才能弄清说话者的真正意图。 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可以根据特定的句式推导出来。非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语句与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语句相比，其字面意义与话语意义之间的联系更疏远，更间接。因此，在识别非规约性间接言语行为时，听话者往往通过语境等语外因素做推理。
4. 间接言语行为的语用功能
交际者通过使用间接言语可以收到不同的效果。在这一部分，作者将以《爱情公寓第三季》中的日常对话为例，分析间接言语行为的语用功能。
4.1 出于礼貌
“礼貌”是日常生活中具有道德或伦理意义的一项行为准则，包括人们为维护和谐的人际关系做出的种种努力。礼貌能使得说话双方避免尴尬的场面，使得对话轻松舒适。Searle （1979） 提到礼貌是人们使用间接言语的主要原因。Brown & Levison （1987） 认为礼貌是人们为满足面子需要所采取的各种理性行为。他们的礼貌概念本质上是策略性的，即意味着对语言的调整，使之适应特定的社会目的。例如：
例4
陈美嘉：你看看你们 一个个都不做功课 还好有我 我找人打听过了 世经绝不是一般的学科 非常深奥 所以 我特别准备了一份 小礼物
胡一菲：这什么
陈美嘉：打开看看 你一定用得到
胡一菲：一套皮衣
陈美嘉：喜欢吗
胡一菲：额 这跟经济学有关系吗
（爱情公寓3， 02集）
看到陈美嘉送的礼物，胡一菲实际上是不怎么喜欢，出于礼貌，胡一菲说“这跟经济学有关系吗”。
用祈使句来提出请求，听起来不易被人接受。出于礼貌，人们常常用疑问句或陈述句来间接地提出请求。例如：
例5
陈美嘉：我准备把艾派德送给我的东南亚特产都卖了 否则 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关谷：你要卖过少个火龙果才能交房租啊 要不我先帮你垫付一下吧
陈美嘉：就等你这句话
（爱情公寓3， 04集）
在例5的对话中，陈美嘉的“我连房租都交不起了”表面看是一句陈述句，言外之意是想寻得关谷的经济帮助，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借钱，只能间接地表达自己想借钱的意图。如果关谷不想接受请求的话，他可以不那么尴尬地拒绝。
听者在拒绝别人时，为了不使对方难堪，一般不会直截了当地拒绝，而是寻找托词间接地拒绝，以减少直接说“不”的机会，给听者面子。例6，例7，例8都是间接拒绝的体现。
例6
曾小贤：喂 上次给你们俩的倡议书考虑得怎么样了
关谷：额 奥 听说张柏芝和谢霆锋 又离婚了
唐悠悠：是吗 要这是真的 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爱情公寓3， 02集）
从字面意思看，关谷和唐悠悠的回答跟曾小贤的问题毫无关系，实际上真正意图是没有考虑那个倡议书，拒绝接受倡议书的建议。出于礼貌他们陈述别的事情来间接拒绝。为了使拒绝显得礼貌，不唐突，交际者常借助间接言语行为来回绝他人。
例7
曾小贤：美嘉 大家好不容易重逢 你就没有更重要的事情跟我们说吗
陈美嘉：奥 洗脚城的老师傅推油特别给力
（爱情公寓3， 02集）
在例7的对话中，陈美嘉在离开公寓一段时间后，他们又重逢，曾小贤“你就没有更重要的事情跟我们说吗”这句话表面上问有没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实际上是问陈美嘉之前离开的原因。而陈美嘉的回答却是“洗脚城的老师傅推油特别给力”，言外之意是不想回答离开的原因。为了避免尴尬，双方都在使用间接言语。
例8
关谷：别误会了 我只是觉得目前 我们应该留一些大家自己独立的空间 不是吗
（爱情公寓3， 03集）
关谷的回答字面意思是在建议留一些自己独立的空间，实际上是在拒绝唐悠悠住在一起的请求。唐悠悠是关谷的女朋友，关谷出于礼貌和保持和谐关系的原因，没有直接说不行，而是说了自己的建议。
4.2 隐藏信息
说话者避免那些不能直接说的话语，采用间接言语。在实际交流中，说话者有时隐藏私人信息，是考虑到私人问题，达到一定目的，或者避免直接的批评等。例如：
例9
学生：老师
陈美嘉：查分数啊 先吃块蛋糕吧
学生：不用了 我赶时间 我叫张三锋 兽医系的
陈美嘉：还有这个系 我是说 我们先沟通一下 你的期望是什么呀
学生：老师 我只是来查分数的
陈美嘉：我知道 所以 你要告诉我你的期望嘛
学生：别逗我了 我真的赶时间
陈美嘉：那再赶时间 你也得告诉我 你能接受的范围是多少嘛
（爱情公寓3， 05集）
例9中的对话是发生在陈美嘉在胡一菲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份在大学里当助教的工作后，陈美嘉没有认真录入成绩，不小心把墨水撒在了学校提供的成绩单上。学生的成绩陈美嘉看不到，有学生来问成绩时，陈美嘉的“你的期望是什么呀”和“你能接受的范围是多少嘛”是间接言语行为。陈美嘉没有直接说不知道学生成绩，而是想问学生所盼望得到的分数，然后给学生录入一个理想成绩。
例10
唐悠悠：多好的一篇帖子 怎么早上就给人删了呢
曾小贤：怎么可能 说好挂三天的
唐悠悠：中招了吧 我就知道发帖的人是你 对不对
（爱情公寓3， 03集）
在例10的对话中，唐悠悠的“多好的一篇帖子 怎么早上就给人删了呢”从字面意思看是在陈述一件事情，真正的意图却是想问帖子是不是曾小贤发的。
例11
吕子乔：你不亲眼比比 怎么知道人家的艺术造诣是不是在你之上呢 你要是不去就算了 反正这种酸酸的感觉 我能体会 关谷：去就去
（爱情公寓3， 02集）
吕子乔的真正意图是想让关谷陪自己去画展和艾派德比身高，字面意思却是在说要关谷亲眼比比艺术造诣，利用间接言语达到自己的真正目的。
4.3 间接表达强烈的感情
语言不仅能传达信息而且能表达强烈的感情，比如生气，担心和厌烦等。如果人们直接用语言表达消极的情绪，有可能会伤害其他人感情甚至影响到说话双方的关系。所以，有时为了避免尴尬和冒犯对方，说话者更加倾向于用间接言语表达内心的感情。例如：
例12
吕子乔：喂 乔伊
乔伊：又要纸巾？ 五毛一张
吕子乔：兄弟 你的经营策略有问题 比如这个纸巾收费 就很不合理
乔伊：已经改革了 对正常人不收费
吕子乔：我不正常？
乔伊：你每在这里搭讪一个女生 我们就少一个熟客 这是最大的损失
（爱情公寓3， 04集）
在例12中乔伊的“对正常人不收费”是间接言语行为，他暗示吕子乔有些不正常行为使得酒吧收吕子乔纸巾钱，乔伊同时也表达了对吕子乔行为的抱怨之情。
例13
唐悠悠： 不是吧
关谷： 你自己看 捐了一千八百元 用我的钱 以他的名义
（爱情公寓3， 22集）
在例13中，关谷的“你自己看 捐了一千八百元 用我的钱 以他的名义”是间接言语表达强烈感情的体现。字面意思是陈述吕子乔捐钱这件事情，真正意图是表达对吕子乔经常借钱不还这件事，非常生气。
4.4 产生幽默
Thomas （1995） 在他的 Meaning in Interaction一书中指出，人们使用间接言语来使得语言有趣。说话人使用间接言语使语言更加生动形象，达到幽默效果。例如：
例14
关谷：有人吗
吕子乔：没人
（爱情公寓3， 03集）
在以上对话中，吕子乔回答“没人”而不是“不给开门”，真正意图是拒绝帮助开门。既然能回答肯定是有人，这产生了幽默的效果。
反讽是使语言更加有趣的一种方式。Thomas （1995） 提到反讽也许能由于间接性来增加语力，经常产生幽默的效果。例15和例16是间接言语中反讽的例子。
例15
展博：怎么样
吕子乔：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展博 你很有品位
（爱情公寓3， 03集）
展博自己亲自做了意大利面后，让大家品尝。在曾小贤吃过意大利面晕倒后，展博问意大利面怎么样。吕子乔的“你很有品位”是对展博的反讽，真正的意思是意大利面不好吃，字面意思却是赞赏。“你很有品位”这句话产生了幽默的效果。
例16
唐悠悠：曾小贤 你的帐篷搭得怎么样了
曾小贤：被隔壁的一帮小孩借走了
胡一菲：竟然有人敢住你搭的帐篷
（爱情公寓3， 13集）
在例16中，胡一菲的“竟然有人敢住你搭的帐篷”是对曾小贤不会搭帐篷事实的反讽，而没有直接说“你搭的帐篷不能住”，带来幽默的效果。
不同风格的语言会让听者更感兴趣。有时人们使用间接言语让语言更加多样化和生动，或者使语言更加有效果。陈 （2005： 32-35） 也提到人们使用间接表达来使得语言更加生动，方法有隐喻，重复，夸张，对比等。例如：
例17
超数老师：胡老师 怎么样
胡一菲：看来 我没有办法拒绝了
（爱情公寓3， 03集）
在超数老师讲述了派对很有吸引力之后，问胡一菲能不能去，胡一菲的回答“我没有办法拒绝了”实际上是答应去。胡一菲的“我没有办法拒绝了”是双重否定，灵活表达肯定的意思，而不是直接说“好的”，产生了幽默效果。多样化的语言有时表达一样的意思，却带来不一样的效果。
例18
吕子乔：关谷 救我呀 我要被截肢了 快来救我呀
关谷：截肢？ 那全世界妇女都安全了
（爱情公寓3， 10集）
在例18中，关谷“那全世界妇女都安全了”字面上运用了夸张，言外之意是拒绝提供帮助。此夸张也产生了幽默效果。
5. 结语
Searle间接言语行为理论对正确理解语言的言外之意非常重要。只有准确理解话语的言外之意，才能全面理解话语含义，成功交际。间接言语行为能产生不同的语用效果，在实际交际中，交际者可以灵活使用间接言语来实现不同的目的。
参考文献：
Austin， J. L. How to Do Things with Words [M].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The classic lectures on performatives and speech acts， 1962.
Brown， P. & S. Levinson. Politeness： Some Universals in Language Usage [M].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7.
Searle， J. R. Expression and Meaning [M]. London：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79.
Searle， J. R. Minds， Brains and Science [M].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4.
Thomas， J. Meaning in Interaction： An Introduction to Pragmatics （1995） [M]. Published in China （2010）.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 2010.
陈彩芳. 间接言语产生的动机分析 [D]. 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