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卡娜的脚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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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兔子卡娜噔噔噔地走在路上,身后是一排小脚印儿。她轻快地迈着步子,像一匹威风的小马。但今天早上她可不是这副样子。
  卡娜早晨上路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她。因为她正背着一个大袋子,握着一根胡萝卜当笔,每隔几步在地上写一行字。如果你紧跟着她走,就会发现那都是另外一只兔子的名字———卡塔。
  “喂,你这是去哪儿?”有人问她。
  “去不知道的地方。去卡塔那里。不知道卡塔在哪里。”卡娜写得很累了,没力气说长句子,就分开来说,还能间歇着喘口气。
  卡娜手里的胡萝卜不一会儿就磨得只剩薄薄的一小片了。卡娜丢掉它,飞快地从包里再抽出一根。原来那鼓鼓囊囊的大包里,装的全都是胡萝卜呀。
  “喂,你为什么要找他?”有人问她。
  这回卡娜根本不想浪费力气去回答了。于是她埋着头,继续边写边走。路上遇到她的人都说她是一只疯兔子。卡娜倒不介意,所有的动物多多少少都是有点疯的,就像今天早上,隔壁的老马夫妇突然拌嘴,吵得像疯驴院里的驴一样。卡娜突然觉得没有人和自己拌嘴很不习惯,她就决定要把卡塔找到。但是卡娜不知道卡塔在哪里,她认为自己可以在走过的地方留点记号,这样卡塔看见了就可以循着痕迹找到自己。对于这一点,卡娜也说不清楚自己是聪明还是傻。
  “喂!卡娜!”
  卡娜听到身后传来噔噔的马蹄声,接着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尘土。等她把飞进眼睛里的沙子揉出来,老马已经站在了面前。
  “说起来,你的出行决定和我也是有些关系的,我很是不安呀。”老马诚恳地说,“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把铁匠介绍给你认识,他也许可以帮助你。”
  卡娜点点头。
  铁匠是个住在黑暗里的安静男人。他每天在红红的火炉边工作,脸膛也烤得红红的。卡娜在白纸上写下:“卡塔,我想你。”然后把纸递给铁匠,“我想,在我后面的脚丫上,就这样印吧……你确认卡塔能看见这些痕迹吗?”铁匠不说话,只是在火炉旁忙了好一会,就在卡娜的脚丫上安了两个烙有字迹的铁块———左边“卡塔”,右边“我想你”。
  兔子卡娜再次上路的时候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背包里的胡萝卜都当零食吃掉了,因为再不需要用它们写字了。现在卡娜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写着字的小脚印儿。
  卡塔真的可以看见吗?卡塔会跟着脚印儿找到我吗?如果我走遍了整个地球,那么卡塔就一定可以看到我的脚印对不对?卡娜一边满怀着希望,一边兴奋地想着。
  “你找的卡塔……是萝卜吗?”
  正当卡娜走得兴高采烈的时候,树上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卡娜气愤地抬起头,“卡塔是一只兔子!一只可爱的兔子!他是我的朋友!”
  “瞧把你气的!不过说实在的,世上叫卡塔的东西有的是,要是不亲自问一下,有谁知道卡塔是只兔子?”在浓密的树叶里,露出了一张懒懒的小脸。原来是一只考拉。
  卡娜想想也对,可是离开铁匠已经好久了,她实在不能折回去叫他另外弄个铁脚印呀。考拉趴在树上,哼哼唧唧地说:“你呢,嗯,我觉得,嗯,应该在前面的小脚丫上染上胡萝卜的花样。那只叫卡塔的兔子见到自己最爱的食物,一定会很激动的。”
  于是卡娜跟着那只懒洋洋的考拉在夏日午后的太阳下采到了一种神奇的小花,然后很认真地把花瓣用小石子一片片碾碎,把红色的汁液涂在自己的左前脚底,抹成了胡萝卜的图案。当她耐心地做完这一切,考拉已经在暖风中睡去了。卡娜没有打扰他,静静地离开了。
  于是在卡娜的一串小脚印上,又多了一个个胡萝卜的点缀,每一个胡萝卜印儿都比前面那个浅一点,再浅一点,向远方延伸着。
  “哈哈,你这只笨兔子!”卡娜先听到声音,又看见路边的草地仿佛被劈开了一样,缓缓地出现了一道沟,一条蛇弯弯曲曲地从里面探出了脑袋。卡娜刚想发脾气,看到他凶巴巴的样子又把到嘴边的话憋回去了。
  “凭……凭什么说我笨?”
  “你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留下这些脚印儿,可是后面的人根本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前嘛。要怎么循着方向找你呢?”蛇说。
  卡娜听到这话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差点就要灰心了———之前走的那么多路,都会因为卡塔辨不出方向而失去意义吗?
  蛇从草地里钻出来,绕着卡娜安慰她,“不要紧的,你可以在最后的那只小脚丫上画个箭头嘛。这样至少后面的路不会出问题。”
  卡娜哪怕是灰心了百分之九十九,也不会彻底放弃,因为卡塔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她再次振作起来,照着蛇的说法用一种野草的汁在最后一只小脚丫上涂画出了一个箭头。她心里觉得很踏实了,这样就不会再有什么差错了吧。
  卡娜走啊走啊,走啊走啊。左边前面是胡萝卜后面是卡塔,右边前面是方向后面是我想你。就这样,那些大大小小的路上都被卡娜踩满了脚印儿。
  冬天来了,雪地里有兔子卡娜的脚印儿。夏天来了,下过雨的泥巴上面也有。
  后来呢?
  后来呀,卡娜也不知道自己找到了卡塔没有。她一直走啊走啊,你知道那两块铁有可能就这样磨平了;而花瓣印出的胡萝卜呢,也会越来越浅,直到浅得看不出来;箭头呢,本来就不是那么明显,后来的后来可能就只存在于卡娜的心里了吧。
  但是也有人说卡娜找没找到卡塔都无所谓了。因为她左后脚上写着他是谁,右后脚上永远有一份思念,左前脚上有她的标志,右前脚是不会改变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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