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至简,写意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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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论美食总离不开三大要素,一是实实在在的美味,二是与之契合的环境,三是心意相同的食客。
  在《财富圈》的“食神”专辑中,他们分别被唤以“食、肆、士”的名号,以各自的光彩交相辉映出一个共同的主题。
  
  职业食家戴爱群
  
  走进“花传·美浓吉”最大的包间“祈园”时,正值一位身着白色唐装的饕餮客随意地坐在榻榻米上,与老板相顾莞尔,朗然大笑。其时,窗外是北京盘古七星酒店21层鸟瞰下的辽阔视野,屋内则有日本高僧亲笔提赠的书法,历代总理大臣用过的栗子木脐息与一株娇嫩孱弱的粉红饼花,几下相互掩映,便自然汇成一面丹青。品尝怀石料理前的一切清朗宁谧,此时刚好恰到妙处。
  老饕起身,寒暄,如果不详加说明,戴爱群,这位完全以美食为工作,爱好,甚至终生职业的美食家恍然可以把人带回虬髯客的豪气年月。然而不知是他那貌似甚有佛缘的大耳,还是室内本身充盈的莫名定力,席间再激越的观点,再苛刻的言辞,也似乎都能被室内这一切来自大自然的装饰布置悄然吸收,重回简单、质朴、安宁。
  自称客家人的戴爱群出生于北京,家中父母、长辈籍贯遍布全国,在很小的时候,他便有机会趁尾随大人“走亲戚”之时,遍尝山南海北的美味。关于戴爱群的“皇帝舌头”是天生还是后天养成,坊间有两个著名段子。其一,当年天津最有名的西餐厅“起士林”为顺应时局改卖中餐,一岁的娃娃戴爱群被抱去尝了口鲜甜奢侈的小豆粥,回来便懂得用仅会发出的几个音向“自家出品”抗议——“没有小白楼的好吃”。其二,致真酒家一碗将近一百元的红烧肉端到他面前,他一口便知,猪不是北京的猪,是浙江金华用来定制金华火腿的猪,肥多瘦少,名叫两头鸟。
  不比蔡澜明人小品式的娓娓道来,沈宏非洋场文人般的调侃与笑谑,又或是殳俏小女人一样的精巧烂漫,戴爱群的食评更像是一把缜密严格的手术刀,在一切食材,技巧,调味,传承和创造中寻求最优比例的黄金分割,然后用他看似漫不经心却直切神经末梢的笔触,在纸上还原一遍其味蕾上曾经有过的美妙舞蹈。
  
  “要相信嘴巴,不要相信耳朵。”
  
  对于食评家而言,无论是小吃还是珍馐,一道菜摆在面前,后面站满整个酒店的老板厨师,众目睽睽下懂得准确判断,并坚持无愧良心的评价,才是难中之难。小本经营的食肆也许只为博得只言片语的宣传,名声在外的大家则往往对一个“差评”羞愧难当。性格耿直的戴爱群坦言,就食论食,丝毫不能说假话,否则假话越堆越多,总有轰然倒塌的一天。在伤害减到最小的前提下,部分说真话,则是从美食自然过渡到人生的至真哲理。“我曾经对不止一家著名高档餐厅的老板讲,你的厨师长根本不会做菜!”他一摇折扇,毫不在乎的神色几乎像要段子开讲,却语出恳切,似乎在传授神秘秘笈:“在吃的时候,任何外在的评论都是不可取的,要相信嘴巴,不要相信耳朵。”
  “大象无形,大巧不工,不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是无法返璞归真的。”
  除了长年担任中央电视台《美食美客》的美食顾问,为各大媒体,餐饮业做顾问、策划与撰文外,戴爱群的“私享人生”在外人眼里看来简直接近桃源,但大多数还是与美食有关。今天在意大利翁布里亚品尝新鲜的萨拉米,明天在摩洛哥南部的加纳利群岛离研究当地的杂烩,后天则跑到伊比利亚半岛穆尔西亚大区的卡塔赫纳海滨田园亲历亲为,玩起采摘……一个月至少一次被邀请到北京以外的国家或地域品尝美食,米其林星级厨师的邀约也不再稀罕。做好这份世人眼中艳羡的工作,除了要一个健硕的身子板儿,还要有天赋,眼光。责任心以及韧性。戴爱群常说,国内的中餐日渐败落而不自知,关键在于文化传统的断裂、创新劲头儿的一味谄媚,以及对真正美食精髓的误解。
  在与诸多大厨朋友切磋的时候,“在传统的基础上创新”,“什么地方的菜就该是什么味道”,“我的烹饪方法都是传统的,只是在搭配上有点自己的想法”,“绝不使用工厂生产的调味汁”等异常朴实的原理总会成为共识和真知,对此,戴爱群的总结是,大象无形,大巧不工,不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是无法返璞归真的。正如洪七公的“白菜豆腐论”——真正大宗师、大宗匠的手段,就在这登峰造极后的“简单”和“朴素”上。
  “品尝怀石料理,每次都如行山阴道上,目不暇接。”
  日本料理似乎在精巧与质朴上找到了某种平衡。经过改进的怀石料理尤甚。“花传·美浓吉”被戴爱群称为国内最好的怀石料理。贵的不一定好吃,但是好吃的往往是同类食品中最贵的。除了每位食客人均四位数字的消费,“花传·美浓吉”带来的原汁原味的日本料理,和料理过程中无处不有的深厚文化存在感,都时刻赋予人以异样的心理感怀。眼下向我们开启的,不单单是一条通向顶级美食和服务的餐桌,还有这一路以来与食材、器皿,环境,一起用餐的人不同节奏的对话。深深遵循“有什么烹饪什么”的怀石料理精髓,每一天的菜色都会根据时令的微妙变化而有不同。因此,戴爱群曾经的评价是,“每次都要调动“眼耳鼻舌身意”,体会“声香色味触法”:每次都如行山阴道上,目不暇接,每次都觉得享用太过;每次都为之感动,欢喜赞叹不已。”毫不为过。
  
  食
  
  怀石料理的构成
  包括“饭、汤和三样小菜(海品、锅品、烤品和腌菜)”为基础的料理遵循的就是著名的“一汁三菜”原则。整套过程包括
  前莱:选用旺季之前的食材来做的下酒小菜,刺激味蕾。
  汤品:用不让汤混浊的材料做出清淡细腻清汤,是显示厨师手艺的地方。
  海品:主要包括生鱼片和醋拌凉菜。
  烤品:选择对应季节的鱼来做烤鱼。
  小菜:暗示菜单已经走到了中途了,起到在准备下一道菜之前的小憩作用、
  主菜:可有可无,主要是劝客人可以更多喝酒。
  锅品:煮菜,盛在有盖的锅里
  饭品:包括米饭,味噌汤、腌菜,到此不再饮酒。
  甜品:饮用抹茶之前,必须的甜点。
  抹茶:喝抹茶是怀石料理的最终目的,表示用餐结束。
  
  “花传·美浓吉”八月“特别料理”菜单
  前菜:海胆酒腐竹炸牡丹虾、香醋西红柿。鲫鱼发酵寿司。甘露煮石伏鱼、核桃豆腐。
  品评:遵循由淡至浓的顺序,从左到右品尝,由腐竹炸牡丹虾的淡淡香甜,至香醋西红柿的微酸爽口,最后到口味偏重的石伏鱼,依次在口中完成一道曲折的抛物线一将日本滋贺县琵琶湖的特有鲫鱼乳酸发酵而制成的鲫鱼发酵寿司味道尤其浓烈,有酒最好。
  碗品:海鳗浓汤、海鳗、茗荷、牛蒡、山椒粉。
  品评:与通常吃到的河鳗截然不同,入口滑润柔若无骨,据说厨师每隔3厘米就要切20~30刀,如果要学好这种技术至少要花上7-8年时间,汤品清淡之余隐 隐有海鳗野性的戾气,茗荷的香气最盛,居然与鳗鱼抢风头,令人印象深刻。
  海品:大间特级金枪鱼腩、切骨海鳗刺身,海带浸红金眼鲷鱼、牡丹虾,土佐酱油、煎酒、黄芥末酱油。
  品评:大间特级金枪鱼腩为最优,日本人说“一生当中能吃到一次也满足了”果然名不虚传,入口即化,搭配煎酒和黄芥末酱油皆是美味。海带浸红金眼鲷鱼十分滑腻,稍显厚重。牡丹虾极其鲜嫩肥美,几乎要在口中开出一朵花来。另外要说明的是装盘容器是冰砌出来的半圆形冰雕,为保持食材的新鲜度随时会融化,日本文化中樱花“桔荣一瞬,人世无常”的脆弱凋零之美,也渗透到了饮食的细节中。
  烤品:烤日本牛肉、豆板、味噌酒酿、柚子胡椒,调香酱。
  品评:产语贺佐县的日本黑毛牛肉中最高级别的,是在中国罕见的A5-10的肉,又称水蜜桃牛肉,一公斤市价6000人民币。为此生吃过的最美味牛肉,鲜活柔软如花瓣,像在吻另一个人的嘴唇。
  醋品:香醋煮鲍鱼,裙带菜、独活小萝卜、土佐醋。
  品评:黑鲍鱼产于日本长崎,无任何人工雕琢的酱料打扮修饰,却有清水出芙蓉的清丽之感,爽脆柔嫩,搭配裙带菜的丝滑,不可多得。
  饭品:陶烧日本米饭、鳗鱼泡茶咸菜。
  品评:一年仅产两吨的稻米,每餐料理前在厨房现场脱壳,配合空运过来的日本矿泉水淘米蒸发,和新潟鱼沼产的最高级别“KO_SHI-HI-KA-Rr”用陶锅,有田园甚至江南的感觉。
  水果:巨峰、樱桃,蜜瓜、桃子。
  品评:静冈县挂川市产的日光温室甜瓜中最高级品种的甜瓜接近蜂蜜的甜度,非常难得。
  甜品:日本酒味沙冰冰激凌、棉花糖、自制苹果奶糖。
  品评:酒糟冰淇淋与内中藏有梅子酒的棉花糖搭配,揭开一层又一层不同的口感。然而最令人留恋的还是最不起眼的自制奶糖,内中藏有混杂蜂蜜的苹果糠,缠绵缱绻,回味无穷。
  
  肆
  
  “花传·美浓吉”
  “怀石料理”——日本料理的起源日本人学会吃肉,不过两百多年的历史。公元八世纪颁发的“肉食禁令”后千余年间,贵族和庶民都在一再的禁令下逐渐远离肉类,除了生病以外,鱼生是人体获取力量的主要来源。虽然最初的“怀石料理”概念是指镰仓、室町时代,修行中的僧人,在严寒难耐的天气下用怀中抱着暖石以用来抵抗寒冷和饥饿,所以与茶道一样是避开多余过分的装饰,远离奢华的一种质朴的生活方式,但演进至今,怀石料理已经与本膳料理,会席料理并称日本三大料理。一整套内容下来,肉类才与海鲜、果蔬与谷物等各色食材平起平坐,皆用尽其尽。更因后来居上的著名“雪花牛肉”名噪一时,拥有两百九十多年历史的京都老店“美浓吉”,不但是日本传统饮食文化的ICON老大,也是这段历史的见证人。
  
  “花传·美浓吉”怀石料理的重点
  一 对客人时刻保持“盛情款待之心”。
  二 “有什么烹饪什么”,只限于一年四季应季的食材而做出菜单,重视季节感的同时,最大限度利用食材的色泽、香味和味道。
  三 对盛装食物的器皿和摆放极端讲究,如陶器、瓷器、漆器等会根据食材和季节的不同而做调整。
  四 做菜单时,注重尽量安排山珍和海味的排列。适当地烫或冷却盛装的器皿,让“客人热菜可以趁热吃,凉菜可以趁凉吃。哪怕是一条切下来的碎片,也绝不浪费。
  
  “花传,美浓吉”的格局
  作为日本京都历史最悠久,最正宗的料理店“美浓吉”海外的第一家分店,“花传·美浓吉”的内部格局自然投入重金,绝不容小觑。其采纳了日本最大相扑比赛场“国技馆”的设计者、日本建设界巨匠今里隆先生的设计,一共有八个包间和一间吧台,分别名为岚山,祈园,太原、贵船、鸭川、白川、桃山、紫野、桂川,最多可坐二十人,此外厨师和服务员也都是日本人。每周三次往返于中日之间的除了每日供应的新鲜食材,连淘米水也专程买了机票。
  
  抹茶
  品评:姿势和礼节远比品抹茶本身更重要。所谓禅茶一味的禅心,就在陶碗旋转的方寸之间,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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