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特殊的婚礼新娘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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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内首例公开的同性恋婚姻
  每天遭数十人围观,兄弟反目被冻结资金、女儿与他恩断义绝……曾安全和潘文杰,这对国内首例公开举办婚礼的同性恋情侣,已尝尽人生百态,濒临崩溃。来自各方面的精神压力,远远超出了两人的想象。
  
  2010年1月3日晚,节目的气息尚未消退,成都市天仙桥某酒吧人声鼎沸,夹杂着杯盏撞击之声。
  “欢迎前来见证新人的幸福时刻。”厅内,闪光灯不断、摄像器材高架。场下的人,大多为时尚的男性,年龄集中在20岁至50岁。
  大厅一侧有新人特意摆放的婚纱照,初看,这张婚纱照并无特别之处:一男子身穿黑色西装,凝视镜头并微笑,他抱在怀中的则是自己的爱人——一袭白纱长裙,笑容甜美,略带羞涩。相框前停留5秒钟,一女子突然深吸一口气,惊讶地问身旁的同伴:“新娘怎么是个男人?”
  此次“婚礼”的主角,就是47岁的曾安全和27岁的潘文杰,人们亲昵地称他们为曾哥和小潘。场下的来宾,大多是“圈内人”。
  “我爱你,我愿意用一辈子去照顾你!”大厅中央,曾哥注视小潘,深情地说。场下顿时掌声轰鸣,台上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希望我们的感情能得到社会的认可。能走到今天,太不容易了。要承受异样的眼光和亲人的不理解。”小潘说着,眼眶红了。“妈妈今天没能来,但她在几小时前,打电话祝我幸福。”
  整个婚礼,双方亲人无一出席,来宾却多得超乎预料。“你们太有勇气了!”“很佩服你们!”朋友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两句话。当新人拥抱在一起时,朋友全跟着哭了起来。
  
  沉重的婚姻 迟到的幸福
  
  早在成年时,曾哥就察觉自己的性取向与众不同,但他却曾经历了一段长达26年的正常婚姻,并育有一女。“明知道自己对异性不感兴趣,但在那个年代,什么都不敢说。”1983年,曾哥与一名舞蹈老师领了结婚证书。如今,谈起前妻,曾哥猛吸一口烟,皱着眉头,“很愧疚,耽误了她20多年。”婚后第二天,曾哥便以工作为由动身去了外地,此后,常隔一个月或半年回家一次。
  “对我来说,女人再漂亮,抱她们就像抱一棵树一样,没感觉。”对家庭的愧疚总令他痛苦。“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突然发现自己的另一半是同性恋,这样的事,有几人接受得了?前妻可能明明知道,但不想把话摊开。只是偶尔提出,我的举止有些女性化。”“前妻是个好女人,一味付出却总得不到回报,对她太不公平。”终于在2008年初,曾哥提出了离婚。
  2009年2月10日,对曾哥来说,是20多年来最轻松的一天。双方平静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名字,随后,曾哥收拾好行李,放下手中钥匙,默默离开。除了衣服,家里的东西,他一件也没带走。
  离婚后,曾哥将那个压抑多年的秘密向朋友倾诉。“为什么不去‘同志’酒吧呢?在那里,有很多人和你一样。”曾哥踏进酒吧,就感受到这里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没有掩饰和伪装,大家畅所欲言地聊天,懂得对方的感受。。生活中,总认为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在这里,没人当我‘不正常’,长久的压抑,终于得到释放。”
  曾哥光顾酒吧后,一个年轻小伙子引起了他的注意,经朋友介绍认识,小伙子名叫潘文杰。几次聊天下来,彼此有了好感。发短信、打电话,下班后约会,双方关系迅速升温,两人很快走到了一起。
  放下了压抑,曾哥感觉已过上了内心向往的生活。然而,烦恼也随之而来。
  曾哥住在成都近郊一个小镇上,小潘不时与曾哥牵手漫步街头。很快,曾哥察觉到路人奇怪的眼光。“像看动物一样,有人还会指指点点。”每当这时,曾哥总会松开小潘的手,把头埋得很低。
  小区的保安也注意到他们。“你们是父子吗?”这一问令曾哥不知所措,只好尴尬地点点头。若是在街上遇见“圈内”朋友,对方则会直呼“曾哥”、“曾嫂”。“话没落音,路人就已惊讶地瞪着我们。”
  真正让他们担心的是亲人的不理解,得知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小潘的父亲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小潘的母亲则要好说话得多。与小潘成为恋人,曾哥决定向女儿坦白。“你问爸妈为啥离婚,现在告诉你,爸爸是个‘同性恋’。”听了这句话,女儿瞪了他20秒,反问:“为什么生下我?”
  通过沟通,亲人的态度最终有所转变。曾哥与小潘的母亲通电话,潘母的话逐渐多起来,并夸他是个有礼貌的人。当女儿了解到父亲多年来的痛苦和压抑后,给曾哥发送了一条短信:“爸,生命很短,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开心。你和男人在一起,我不支持,也不反对。”
  
  公开亮相一次更疯狂的举动
  
  继公开举办婚礼后,1月5日,两人公开亮相成都某台节目,长达一个小时,当晚众多市民观看。节目现场请了市民来交流观点。曾哥和小潘登台前还有点紧张,毕竟是以真面孔示人。一上台反而坦荡了,“就是聊聊天。”他们用眼神彼此安慰。
  主持人让现场观众对这段婚姻表决支持与否。意外的是,许多中老年朋友表示支持。反对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年轻女士发问:“我能做到的事,一个男人能做到吗?”曾哥接上话:“我能抱着一个男人在街头拥抱、亲嘴,你敢和一个女人做同样的事吗?”
  现场响起掌声。
  年轻小伙子则说:“你们的结合,对家庭不负责任,违反人类传宗接代的传统。”曾哥答:“很多人未完成传宗接代任务。”
  “你们很有勇气。”一个大姐从录制节目到合影时,一直噙着眼泪。
  
  兄弟反目 女儿恩断义绝
  
  “前两天外省电视台来跟拍我,加拿大电视台也打来电话。”有媒体出钱邀请他们到外地接受访谈,曾哥都拒绝了,“我怎么觉得在他们眼中,我们很搞笑?”曾哥的手机短信和电话源源不断,除了媒体,还有陌生人的,有祝福,也有人说脏话。
  外界的压力,曾哥还能顶得住,但来自于家庭的压力,他却顶不住了。一天之内,发生了很多事。曾哥经营的家族企业,弟弟将他的资金冻结了。“你给我丢脸!”弟弟说。曾哥回应:“什么叫丢脸?我走自己的路,你的脸还在你身上。”兄弟俩不欢而散。
  曾哥说,最近,很多同学给女儿打电话,问电视上是不是你爸爸啊?女儿一直发短信过来,父女言语激烈程度升级了。
  “不要再伤害我可怜的亲戚了,求求你了,爸爸。”
  “你认为我在伤害你们吗?我在走自己的路,我伤害了谁?你认为父亲丢了你的脸,那从今天起,你不要叫我父亲,我也不叫你女儿了!”曾哥情绪激动,对小潘说:“你帮我把这句话发过去。”
  女儿打来电话,父女争吵起来。“我没主动找媒体……我为什么不能公开……”曾哥挂掉电话,流泪了,小潘也哭了。
  
  想要一张真正的结婚证
  
  “干脆不躲了,不藏了。”当时上电视,曾哥就是这个念头,“我们以前未经历过这些,我不知道会发展成这样,现在只有走下去。”以前被人指指点点,他还低着头走路,现在抬头挺胸。“以前挽着他走,他不好意思,现在不会了。”小潘说。
  领结婚证是一个梦想。他们在圈内咨询了,谁和谁,都是在国外办仪式,领证了。“出去了,除非不回来,回来还是需要国内认可的。”曾哥说,他们也曾考虑去允许同性恋结婚的国家。如今,经济条件限制,出国变得渺茫。
  “他们太高调了,领什么证嘛,一起生活不就行了。”曾哥和小潘没少听到这样的话,但就要啃这个硬骨头。“受法律保护,对双方有约束,双方对家庭都有责任。”曾哥说。
  曾哥心想,三五年后,人们也许会以另眼相看,会说:“当时把人家说成那样,看,人家也好好地过了这么多年。”他们想,如果将来有机会,想领养一个小孩。
  刚过去的2009年甜蜜又悲伤,和妻子离婚了,父亲去世,终于遇见了“爱人”。2010年来临,新年加“蜜月期”,本是双喜临门,却正面临着人生最大的难关。回想1月3日那场婚礼,两人用手画心:“希望我们的感情能得到社会的认可。”可那张认可的结婚证书,还在遥远的路上。
  (据《天府早报》新浪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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