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总裁”郭台铭:古稀之年,搞搞新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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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家75亿美元的鸿海商业帝国掌门人郭台铭,已经年近七十,在过去几年中,他的退休传闻不时传出,但结果始终是他“顽强”地站在前台,并一手掌控着全局。媒体和大众都没想到,台湾首富的下一步,会是从一个全球知名的成功企业家,变身台湾政坛实力最强的“新人”,扰动2020台湾选战的一池春水。对郭台铭的严厉考验,现在才正要开始。
  谋定后动
  3月12日,前妻林淑如的忌日,郭台铭照例前往台湾新北三峡的家族墓园祭拜。台湾岛内媒体称,郭台铭宣布参加初选前,曾密访名嘴赵少康等部分媒体人以及国民党高层交换意见,这些人对于他参选都“乐观其成”。这些意见成为最终的催化剂。但郭台铭的决定仍反转不断。
  4月15日,外媒记者称,郭台铭在台北举行的一场研讨会场边,表达了考虑内退的意向;旋即鸿海集团表示,他只是想退居二线,并非辞职。当晚9点10分,在脸书上,郭台铭又发布了一篇题为《聪者智者明者——人生从没想过的一种可能》的帖子,写道2020对台湾非常重要,这场选举将决定台湾至少20年的政治、经济走势,是一个转折点。
  靴子在4月17日落地。当天上午,在板桥慈惠宫参拜完妈祖后,郭台铭在现场表示,妈祖向他托梦,“要我出来选”,要给年轻人希望,对两岸和平要支持。华侨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助理黄日涵对记者说:“他实际上归根结底就是要一个合法性,这个说法对他未来选举拉票是有一定好处的。”但随后又有消息传来,郭台铭于1970年加入中国国民党,但是2000年时没有办理党员重新登记,疑似“自动脱党”,只能以无党派身份参战2020。显然,对“求贤若渴”的中国国民党来说,党员资格并不是问题。
  4月17日下午,中国国民党召开常委会,邀郭台铭参加,并由中国国民党主席吴敦义向其代颁发荣誉状,褒扬郭台铭2016年向国民党无息借款4500万元新台币,“今逢郭台铭入党第五十年,特别赠送荣誉状表示感谢”。中国国民党50年资深老党员的身份得到确认后,郭台铭随即宣布参选2020台湾地区领导人国民党党内初选。台上台下,一时间看上去皆大欢喜。
  一代台湾人的缩影
  “台湾一代人的缩影。”这是《南方人物周刊》报道中给郭台铭的定语。郭台铭自己也曾表示过,“3字头”(约指台湾1940年代出生者)是臺湾经济重要的推动力量,因为这一代人见证、带领了台湾的转型成长,又亲身吃过苦。
  据东森新闻报道,郭台铭的政见中,经济势必是他的强项。毕竟从穷小子到台湾首富的故事,过于传奇。郭台铭生于1950年,祖籍山西,父亲是战乱时代由东北辗转来台,之后在台湾当了50年警察。当时郭家一家6口住在台北约30平方米的房子里,“一住就是10年,房子虽小其乐融融,虽然父亲公务员的收入有限,但姐弟们衣食不缺,无忧无虑地快乐成长”。
  1974年,台湾正处于以中小企业带动出口贸易、经济准备起飞的时刻,郭台铭嗅到了机会,于是和几位同学携手创业,每人投资10万新台币——家中无钱,郭台铭靠母亲标会(一种历史悠久的民间信用融资行为,缺乏具体法律约束,操作随意性大)才凑齐份额。
  这间名叫鸿海塑胶的工厂成立时,员工仅有10人,“就租房子在铁皮屋里面,很平常的一般厂房。那个时候大家都叫我小郭,要到处去借钱、去求订单、去买原料”。对台湾媒体,郭台铭回忆说,工厂选址倒也不是毫无讲究,“选在了土城。因为离土城看守所比较近。哪一天订单被取消掉,支票兑不起被抓,最起码,让我的财务主管或是经理,去看我的时候比较方便”。
  事实上,郭台铭这份“苦心设计”离成为现实只差一点点。创业的历程一开始并不顺遂,资金很快用光。其他股东纷纷撤股退出,此时,是郭台铭的岳父,更直接点说,是妻子林淑如拉了郭台铭一把。这也是郭台铭与鸿海最艰苦的时期。现在鸿海年营收达5万亿新台币,旗下有120万个员工。2005年3月11日,郭台铭第一次被《财富》杂志列为中国台湾地区首富。次日,林淑如因乳癌过世,年仅55岁。郭台铭在公开场合痛哭失声,也曾被披露私下大喊“老天对我不公平”。
  和那个年代里很多台湾中小企业老板一样,郭台铭也是“厂长兼业务”。有位鸿海的老员工回忆,鸿海寂寂无名的日子,他曾在大雨天中看过老板全身湿透地回来;还不是产业界大亨的郭台铭,一样也得忍受送礼给客户,而客户收了礼却连人都不请进家坐坐的待遇。
  郭台铭在这段过程中,更深刻地感受到“技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重要性。这也影响到后来鸿海总给产业内上下有一种不太好的印象,很多人评论鸿海的垂直整合是“打不赢就买下你”的作风。在台湾,谈起郭台铭,最直接的联想词是“霸气”。但跟着霸气之后的,却是一个深植台湾企业管理界、甚至下至市井小民都知道的成功经营者楷模、苦干创业者与工作狂式的企业家形象。
  也是这段岁月,养成了郭台铭管理学两大特质:勤、抠。郭台铭从不开名车,坐在二手家具与旧桌椅围绕的办公室办公;而他每一个工作日的日程安排更是尽人皆知:早上6点游泳,结束后打电话联络欧美分公司,8点半陪客户吃早餐,9点半上厕所,接着就是办公、上班,一直到他结束“一天工作15个小时”。
  左右逢源郭台铭
  1996年6月6日,富士康深圳龙华园区正式投入使用。这座巨型园区后来建起了100多栋厂房,拥有30万员工,消防队、医院、餐馆、银行、网吧……现代城市应有的设备一应俱全。“富士康帝国”逐渐从广东扩张到全国各地,百万员工分布在江苏、河南、河北、四川、山西等地。郭台铭也成了各地政府的座上宾。《中国企业家》杂志曾经在《郭台铭的政商经》一文中援引一位鸿海高管的表述:“富士康到其他省份设厂,会受到官员热情接待。”
  有报道称,前河南省省委书记郭庚茂在河北任上时,曾经多次与郭台铭洽谈,最终把富士康工厂引到廊坊。他转任河南后,富士康又在郑州设厂,并在2010年后把苹果生产线搬迁至此。当然,如何与政府官员打交道,郭台铭也了然于心。   他和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关系,看上去也还不错。2017年4月,媒体首次捕捉到郭台铭现身白宫的镜头。3个月后,郭台铭响应特朗普的号召,在美国建厂创造工作岗位——富士康宣布投资100亿美元在威斯康星州建厂,由此带来的岗位多达130000个。特朗普为此专门在白宫召开记者会,其间,郭台铭与特朗普同台,鸿海也因此成为台资企业受美国总统邀请、在白宫召开记者会的首例。
  郭台铭宣布参选前9天,台湾地区前领导人马英九的好友、海基会前秘书长陈长文在台湾媒体上发文,力陈郭台铭有三个无法替代的优势,是最适合代表国民党的参选人:一、经济上的专业无人可及;二、以其拥有的财富,民众会相信他没有私心;三、郭台铭在中国大陆、美国都有事业。陈长文没说的是,郭台铭与台湾政治也并不是毫无牵连。台湾媒体报道,郭台铭作出决定前,专门拜会了马英九,马英九乐观其成,起到了关键作用。
  “Good Timing”?
  早在2007年,就已经有台湾岛内民众跪在鸿海总部大门前,劝郭台铭出来选台湾地区领导人。2015年“找不出”候选人时,国民党内也有人建议“征召”
  郭台铭参选。
  台湾当前的“闷经济”,经济增长率奇低,甚至出现负增长的情况。而两岸关系在蔡英文拒绝承认“九二共识”的困局下,降到历史的冰点,两岸的互动也就越来越走向负面。所以,很多民众对郭台铭有广阔的想象空间,觉得如果这位比特朗普还有钱的企业家当选,就会在经济上出现突破:而且郭臺铭的强项是执行力,一切都要看到具体的实绩,这恰恰是台湾政坛当前所最欠缺的。但这一次郭台铭正式表态参选,真的是坊间所说的“Good Timing”(好时机,郭台铭谐音)吗?
  “特朗普的当选,造成了素人从政的一个世界性现象出现,其实当时已经有传出郭台铭是有可能参选的,但他自己应该没有作好准备,所以也没有下文。”著名学者林泉忠对记者分析说,“经过去年11月的‘九合一选举’之后,台湾社会重心方向应该是转到了经济民生。作为经济界人物,郭台铭应该看到了这个可能性。这个时候给自己一个机会,我相信是这次他本人想参选的一个主要原因。”
  “而且,当前国民党没人能够胜任这样的一个位置。”国际关系论坛主编黄日涵则从国民党内部博弈角度分析,“现在从整个(选举)态势来说,虽然民进党很弱,但国民党方面,朱立伦、王金平也不行。吴敦义现在根本就没有可能,因为国民党历任大佬都不支持他,从连战到吴伯雄,再到马英九都不愿意他出来选。我比较认可台湾评论员的观点:韩国瑜跟郭台铭是吴敦义的两张牌。”
  从国民党内部势力分布上看,林泉忠认为,吴敦义虽然说自己不参选,但“他还是希望能够掌握国民党,也就是说,无论是韩国瑜还是郭台铭最后代表国民党参选,吴敦义都希望能够继续自己当主席,党政分开”。“对吴敦义来讲,哪一个比较容易控制呢?很明显,是郭台铭,不是韩国瑜。”林泉忠说,“郭台铭在国民党里面的资历或参与度是很弱的,没有基础,这会使得他要控制国民党的难度非常大,所以在国民党内部,郭台铭只能借势。”
  “我倒觉得郭台铭以他的实力不会被任何人操控,一个能做到台湾首富的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黄日涵略有不同意见,他认为郭台铭和吴敦义是“政治联盟”,“两人未来是利益共享的”。即便党内初选胜出,郭台铭的选举之路也未必会是一帆风顺。虽然鸿海帝国富可敌国,但太阳花运动之后,台湾社会普遍有仇富心态,加上富士康过去给人血汗工厂的形象,若成为国民党候选人,郭台铭无法摆脱鸿海背后的阴影。而且,如上海交通大学台湾研究中心研究员黄宗昊文章中指出的,以台湾当前的政治氛围,加上绿营又是“抹红”的宣传能手,郭台铭极可能被渲染成“红顶商人”。可以预见的是,郭台铭的一切将会被放到放大镜下,从私生活到跟大陆做生意,都会被抹黑“抹红”,届时,“霸道总裁”要如何耐住性子,见招拆招,也是一大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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