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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琳推荐：一个患有严重选择障碍的男生，就连选恋爱的对象时都要列个表，看谁得的小红花多就答应谁的约会！这么个奇葩男生，还真是让人觉得不好了。可但是，谁让他是个眉眼如画的翩翩少年呢！于是，精彩就来了——请看鬼马女猪如何大战选择障碍少年！
[1]
理综试卷发下来仅仅三分钟，顾九微就已经将选择题全部答完了。
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行为，一般不是天才所为，就是蠢材所为。
顾九微既不是天才，也不是蠢材，她只不过是有特别的答题技巧而已：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不一选择B，参差不齐就选D，同长为A，同短为C，以抄为主，以蒙为辅，蒙抄结合，一定及格。
接下来漫长的答题时间，顾九微换着花样用不同的字体在各大题下写了一个解字。
喵呜体圆润可爱，行书刚劲有力，草书霸气侧漏，顾九微对自己的书法作品甚是满意。然后她就趴在桌子上，看着左前方的前方的前方的那个坐得笔直的背影发呆。
为什么一个人，单是看背影，就能那么好看呢？脖子纤长莹润，看起来就像优美的天鹅，而且头发蓬松柔软，真的好想摸一摸啊。
哎呀呀，站起来了，身姿挺拔像小白杨，步伐不急不缓，自有一种优雅的气质，交卷的手修长有力……
交卷？顾九微醍醐灌顶，反应过来，胡乱将桌面上的铅笔尺子橡皮筋一股脑扫到包包里，抓起试卷，扔给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追了出去。
“诶诶，许秋白，物理的第一道问答题，为什么游完泳上岸的时候会觉得冷呢？”顾九微拽住少年的袖子，仰着头做好奇宝宝状。
许秋白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敛眉想了想，轻声答道：“因为水蒸发吸热。”
顾九微怪叫一声，跳起来狠狠地拽了一下许秋白的头发：“天哪，为什么我要脑抽地答一个岸上风大！”
啊，他的头发真的好软啊！
来不及感叹太多，下一秒，头发的主人咚地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啊，许秋白，你怎么啦！你不要死啊！你还没有答应我的告白呢！”顾九微吓了一跳，当下趴在许秋白的身体上鬼哭狼嚎。
“糖……糖……”许秋白浑身冷汗，唇色惨白，弱弱呼唤。
顾九微抖着手将包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抓着巧克力和棒棒糖问许秋白：“你要哪一种啊？”
许秋白的眼神在巧克力和棒棒糖之间飘忽转换，久久不语，眼看着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顾九微仔细对比了一下包装上的含糖量，棒棒糖高了巧克力一筹：“你是要葡萄味的棒棒糖还是要芒果味的棒棒糖还是要……诶诶，你别翻白眼啊！”
许秋白最终还是得到了拯救，归功于顾九微手忙脚乱的时候，好巧不巧，将一块巧克力掉进了许秋白的嘴里。
严重低血糖的许秋白同学，就此缓过气来了，依然是温润美少年一枚。
顾九微蹲在地上逼问许秋白为什么会低血糖。许秋白姿势优雅地从地上爬起来，仔细想了想，做出了合理的假设：“也许是因为早上没有吃早饭。”
顾九微怒了，后果很严重！她踮起脚尖，拽住许秋白的衣领，恶狠狠：“我早上给你送了早餐，你为什么不吃？你这是用拒食来表达你宁死也不愿从我吗？”
许秋白被她摇得险些又要晕厥过去，回了好久的神，他才答：“三班的米朵也送了我早餐，七班的苏晴也送了我早餐。”
于是他这是嫌弃她早餐的意思？顾九微眯眼。不对，他不是都饿得低血糖了吗？那就是他谁的早餐也没有吃？
“我不知道该吃谁的。”
顾九微觉得现在应该换她快要晕厥过去了：“那你不能谁的都吃一点？”
“可我不知道应该先吃谁的。”
……
选择性障碍综合征晚期的人，都应该去死去死！
[2]
意料之中的，在考试成绩统计出来之后，顾九微被兼任班主任的物理老师拎到了办公室批评教育：“我原本以为，上次你理综成绩的总和只有许秋白生物成绩那么多，会让你知耻而后勇。没想到，你勇敢地刷新了下限，这次理综成绩还没有许秋白生物成绩的一半。”
许秋白也在办公室里，帮着化学老师登记成绩。
顾九微瞥了许秋白一眼，许秋白心无旁骛，埋头奋笔疾书。顾九微不满地撇了撇嘴。
“呵，说你两句，你还撇嘴了！”班主任怒了，狠狠地将顾九微的试卷拍在桌子上：“你说你，没分科的时候，成绩还排在中游，那是因为你文综成绩不错，弥补了你理综上的不足。我就不明白了，理综对于你来说，分明就是一条不归路，你怎么就非要在这条路上执迷不悟呢？”
不知道口若悬河是不是每一个班主任的必修技能，总之，在顾九微终于获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觉得头晕目眩耳朵痛。
顾九微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就看到许秋白抱着一摞试卷走了过来。
顾九微懒洋洋地冲他招手，许秋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来，低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眼里是困惑的神情：“你为什么不选择文科呢？感觉你学理科学得很辛苦的样子。”
今天是人品大爆发了吗？竟然遇到许秋白脑子开窍，主动来问这个问题了。顾九微一下子神清气爽，她深情款款地望着许秋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许秋白十分不解。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了追你，我觉得作为同班同学可以占据地理空间上的优势！”顾九微眼睛亮晶晶的，俨然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许秋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沉思片刻之后，组织了下语言：“可是三班的米朵告诉我，距离产生美。而三班到我们班的距离，正好是彼此能够亲近又能够保持神秘感的距离。”
神马？没想到米朵竟然先下手为强了，还真是棋逢对手了！
顾九微恨得咬牙切齿，赶紧补上另一个回答：“所谓志同才能道合，所以我坚信一个学理科的我和一个学理科的你，必定会有很多共同的语言。” 许秋白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她，缓声道：“可是七班的苏晴告诉我，人与人交往，讲究一个互补。所以一个学文科的她和一个学理科的我，正好互补成一个完美的圆。”
顾九微真的快要吐血而亡了！敢情这么久了，都是她在自己的思维里折腾啊？
她一把扯住许秋白的衣领，虚弱道：“那你觉得谁说得对？”
许秋白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眉头皱起来，表情有些纠结：“我觉得你们都说得对。”
“必须要选一个！”
许秋白为难地看着她，许久没有言语。
顾九微挫败地松开手，唉，和许秋白这个选择性障碍综合征晚期的家伙认真做什么啊。
她一边将他皱巴巴的衣领抚平，一边说：“秋白啊，我知道让你做选择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我给你出一个主意吧，你回去呢，就将所有追你的女孩子全部列成一个表，谁让你开心了，你就在她的名字后面画一朵小红花，谁让你不开心了，你就在她的名字后面划掉一朵小红花。这样一段时间之后，让数据来为你选择最适合你的那个人吧。”
顾九微简直忍不住想为自己提出这样天才的计划而喝彩。
许秋白想了想，同意了。
顾九微眨了眨眼睛，说：“我这样具有建设性的方案，至少应该值两朵红花吧？”
许秋白点了点头。顾九微忍不住叉腰狂笑，哈哈，她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接下来的比赛，她也要一路领先到底！
[3]
顾九微是在班主任的欢呼声中，转到了文科班的。
临走之前，顾九微问许秋白，我现在即将离你而去了，你是会给我加一朵小红花呢，还是减一朵小红花呢？
彼时许秋白戴着眼镜，执笔正在解奥数难题。听到了顾九微的话，他茫茫然抬起头来看她，点着笔想了很久，才说：“给你加一朵小红花？”
顾九微一下子就炸了，她将抱着的一摞书，砰一声摔在许秋白的书桌上，含泪控诉：“许秋白你这个大混蛋，难道我即将搬到隔壁教室，离你又远了四米，是值得你高兴的事情吗？”
许秋白怔了怔，改口道：“那我给你减掉一朵小红花吧。”说着就要埋头翻包包。
顾九微看着他弧度优美的脖子，还有柔软的头发，一口气提起来又咽下去，简直难受得快要爆炸了！
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呢？这就是活生生的典范啊！为什么要问这么奇葩的一个问题，不管许秋白回答是加小红花还是减小红花，她都不会高兴的啊。
最后顾九微狠狠地揉了一把许秋白的头发，让他不用加也不用减，帮她将书本搬到隔壁教室就好。
顾九微转到文科班之后，可谓是混得如鱼得水。成绩噌噌地往上涨，之前的班主任很欣慰，觉得自己拯救了一只迷途的羔羊，现在的班主任也很欣慰，因为又来了一个同学拯救班上的平均分了。
只是上课时，不能随时抬头都看到许秋白修长挺拔的背影，这让她颇有点遗憾，也不习惯。于是她就去找许秋白了，要求拍一张他的背影，做成相框放在桌子上。
许秋白觉得这未免太过高调了，有些迟疑。
顾九微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哀伤道：“你知道吗，一个少女的心，就像玻璃，很容易就碎成渣的。我不想哭，眼泪却落下来，明年会开成一朵朵的花。”
许秋白沉默了许久，才说：“眼泪是一种弱酸性透明的无色液体，落到地上很快就会蒸发，不会开成花。”
顾九微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许秋白毫无察觉，继续认真道：“听说文科生写作文的时候，都非常的异想天开。什么‘霍金虽然瘫痪了，但是他还是坚持用颤抖的手握着笔，写下了世界名著《时间简史》。’或者更离谱的‘牛顿小时候曾经坐在一棵苹果树下苦苦思考，为什么一切物体都要落在地面上呢？突然，一个苹果砸在他的头上。牛顿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万有引力啊！’顾九微，我觉得适当的煽情和夸张是可以有的，但是不要偏离基本事实。”
顾九微目瞪口呆，风中凌乱，恼羞成怒，最终跳起来抓住许秋白的衣领，狠狠地摇：“我要你黑我大文科生！”
虽然过程是曲折的，但是许秋白最终还是被迫答应配合顾九微的纯情要求。
于是那天放学之后，许秋白在顾九微的强烈要求下，换上了一件白衬衣，端正地坐在位置上，认真做作业。
顾九微在后面，换着角度拍许秋白的背影，不亦乐乎。
直到拍立得的相纸只剩下最后一张了，顾九微才意犹未尽地收手了。
“我们来自拍一张合照吧。”顾九微凑过去，才发现许秋白还真不是摆poss，人家在攻克奥林匹克物理。此刻许秋白茫茫然转过头来看她，顾九微灵机一动，将拍立得举得远远的，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鉴于顾九微小手略短，因此在构图上有所局限性，只将两个人的大半个脑袋拍下来了，看起来有些可笑。
但是顾九微却满意得不行，她指着照片对许秋白说，真正好的照片，应该是内容大于形式的。你看，这张照片上只有我们俩，而且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多唯美浪漫啊！亲密值噌噌往上涨，快给我小红花。”
许秋白掏出笔记本，在顾九微的名字后面画了两朵小红花。
顾九微探头一看，发现自己名字后面的小红花，远远赶超其他的竞争对手，非常高兴：“你看，数据告诉你，你和我在一起是最开心的。作为奖励，这周我们一起玩吧。听说西祠的莲花开了，可漂亮了。”
许秋白将笔记本放回包包里，侧头看顾九微，脸上有些微疑惑的神情：“据说女孩子普遍都比较羞涩而内敛。为什么你却奔放得几乎天天都对我告白呢？”
顾九微心里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不解风情，情商为负，行情却不错。我都告白了这么多次了，也没见你开窍呢。
心里疯狂吐槽着，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小白白呀，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吧。那你知道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吗？”
许秋白垂眸想了想，说：“小孩子不要说谎，不然在你说真话的时候，就没有人相信了。”那小表情活脱脱就是认真回答老师提问的好学生模样，衬着柔软的头发，真是乖巧得不行。 顾九微不客气地将爪子摸上了他的脑袋，笑眯眯：“错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你坚信一件事情，奇迹就会发生。所以我，我现在天天说我们俩是天作之合，以后我们俩就会真的成为天作之合。”
许秋白沉思良久，说：“似乎有点道理……”
所以说啊，理科生的孩子和文科生的孩子玩文字游戏……还是洗洗睡吧。
[4]
为了周末的约会，顾九微可谓是费尽心思。当天晚上回家就直奔淘宝，挑选了四个小时，最终买了一套无比小清新的碎花裙。
卖家发货很快，第三天顾九微就收到了，兴奋地打开一试，瞬间心都凉了！说好的小清新呢？谁来告诉我，镜子里的村姑大妈是谁！
现实太虐，感觉没有办法好好地活下去了。
顾九微愤怒地给了商家一个差评，影响别人约会的心情，简直不能原谅。
顾九微周五傍晚恹恹地向许秋白确认第二天碰面的时间和地点，许秋白的态度无疑是在她沮丧的心情上神补了一刀。
许秋白说，九班的安七也约了他周末一起玩，所以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不是说好了，这次约会是因为我小红花最多，所以给我的奖励么！”顾九微觉得自己快要黑化了。
许秋白轻声说：“可是安七说，她小红花最少，所以更应该优先给她时间来培养感情。”
“所以你就选择她了？”
“没，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总觉得没被选到的那个人，会很伤心。”
顾九微不知道这算是许秋白的温柔还是他的残忍。
是，她一直知道在面对选择题的时候，如果没有计算公式，他总是难以选择。所以她甚至可笑地将自己和其他喜欢他的女孩子，全部作为他的备选项。还亲自为了他设计了一套推算公式，让数据来帮他做出选择。
为了这个，她一直很努力地让他开心。所谓爱情，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比一个人开心吗？
但是在这一刻，顾九微觉得有些难受了。许秋白的这种性格，有时候你会觉得很可爱，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心累。顾九微有一种预感，或许她永远都走不进许秋白的世界里。
顾九微什么都没有说，提着书包回了自己家。看到那件村姑服，更是火大，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当下将之前给许秋白用拍立得拍的背影，扫描到了电脑上，然后凭借鬼斧神工的PS技术，将许秋白的白衬衣P成了花裙子。最后还神来一笔地在他的头上P了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
顾九微看着这张又囧又雷又萌的照片，笑得肚子都痛了。
这个时候，顾家太后进来了，一巴掌拍得顾九微险些呛了气：“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还有没有点女孩子的样？上次给你说的那事，你想好了没？”
顾家太后和太上皇因为工作变动，准备将房子换到城北。这样的话，顾九微上学就要穿过大半个城市，耗费两个小时。正好顾九微转了文科，顾家太后便建议顾九微干脆转学到城北一家以文科见长的学校。顾九微嘴里敷衍着，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抗旨不尊。
顾太后闲聊了两句，临走时扫了一眼顾九微的电脑，不解道：“对着这么一个神经病，你刚刚也能笑得这么欢快？”
什么神经病啊。这是她男神好吧！虽然许秋白是让她生气了，但是她还是条件反射地要为男神正名，这就是深沉的爱啊。
顾家太后撇了撇嘴，嘀咕道：“真是弄不懂现在小姑娘的审美了。竟然会喜欢有这种怪癖的男孩子。”
顾九微灵光一闪，醍醐灌顶，福至心灵，总之是突然之间就悟了。
顾家太后说，没有人会喜欢有穿花裙子怪癖的男孩子，那么，如果她去告诉那些喜欢着许秋白的女孩子，许秋白其实有很多很多糟糕的癖好，根本就不值得她们喜欢，那么她们会不会放弃呢？
顾九微越想越觉得可行，之前，她一心想直接攻略了许秋白这座碉堡，挫败不已。现在何不及时调整方针政策，将其他觊觎许秋白的竞争对手全部干掉，让备选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那么许秋白这个选择性障碍综合征晚期患者，岂不是就不用难以下决定了？
哎呀，我真是太机智了！顾九微忍不住为自己喝彩。
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说干就干，顾九微马上整理竞争对手资料，根据每个竞争对手的弱点，拟定作战方针。
顾九微挨着去找米朵苏晴安七等人，根据她们各自对男生不能忍受的习惯，各种无责任胡编乱造，力争将许秋白塑造成她们最讨厌的那一类人。最后更是将那张P的许秋白穿花裙子的照片拿出来，作为佐证。
顾九微满心以为，经过这一轮血洗，竞争对手们应该纷纷幻想破灭，黯然退出。自己趁机而入，抱得美少年归。
然而，年少时，总归是天真而无畏的。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简单，太理所当然。但是生活中，你并不是导演，并不是你安排了剧情的走向，其他人就必须得来配合你。
所以当许秋白来找她，问她是不是很讨厌他的时候，她一下子怔住了。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明明是自己喜欢的少年，却来问她，是不是讨厌他了。
“因为最近你总是在其他女孩子的面前说我的坏话，还恶意P了我的图，四处流传。这让我觉得很困扰。”许秋白低头看着顾九微，轻声说。
是该怪阳光太刺眼，还是怪风沙迷了眼？顾九微只觉得眼前一片兵荒马乱的动荡，她看着许秋白好看的嘴唇张张合合，像是在吟诵诅咒语，然后一把把锋利的剑，带着冰霜，将她的心脏一寸寸冻结。
“难道是因为上周周末，我没有陪你一起出去玩，所以你讨厌我了？”许秋白执着于追求一个答案。
顾九微怎么可能告诉他，她其实不是讨厌他，她喜欢他啊。
但是如果喜欢他，又怎么舍得在别人背后编造他那样的坏话呢？所以，终归是自己其实不懂爱吧，太自私了。
以爱为名，其实是在伤害。
顾九微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无声地笑了笑：“是啊，总得不到你的回应，让我觉得很难堪啊。所以就小小地报复了一下呗。对不起了啊，以后不会了。不会缠着你，也不会编造你的坏话了。” 顾九微说完，转身就跑了，眼泪哗啦啦湿了整张脸，狼狈到不行。
顾九微，你可真行啊！以后你可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许秋白面前，又有什么勇气，出现在其他同学面前呢？
[5]
顾九微转校了，在那件事后的第四天，转到了顾太后之前说的那家学校。
很长一段时间内，顾九微只要想起自己做的这些事，都抓肝挠肺，恨不得自我了结了。
究竟是有多中二，才会做出那些事啊？
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顾九微还是会想起许秋白。那个少年眉目如画，还有柔软的头发，在她见他第一次的时候，心脏里就有颗种子发芽。
顾九微有时候会在扣扣上点开与许秋白的聊天框，往往是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始终没有勇气点击发送。有一次，她一时手贱，无意中点进了许秋白的空间，看着右侧的最新访客记录，顾九微简直恨不得将自己的手剁了。紧接着，她做了她这辈子最不忍直视的第二件事，马不停蹄地去申请了三十个QQ，然后组队去刷许秋白的QQ空间，最终终于将自己的痕迹给顶下去了。
革命胜利的那一刻，顾九微简直快要虚脱了。
其实许秋白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他很少会进自己的空间巡视。但是顾九微就是心虚啊。
再后来，顾九微化悲愤为动力，刻苦专研，好好学习，成为了学校一颗冉冉升起的学霸。
有一次，顾九微不知是脑抽还是怎么的，莫名回到了以前的学校，然后就狗血地碰到了许秋白。
顾九微当机十秒，赶紧为自己想了一个绝佳的借口，她是来取包裹的，呵呵，以前的朋友不知道她已经转校了，所以将东西寄到了这里的保卫科。
说完，她就拔足狂奔，刚狂奔了两秒，就被许秋白唤住了。
“保卫科不在那个方向，你跑错了。”许秋白一如既往地认真，就像是在告诉你，一道函数题解题的方向错了一般。
顾九微的脚像是被施了冻结魔法般，凝滞在空中。许久之后，她才能勉强让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太狰狞，回过头来，扯着嘴角冲许秋白笑：“哎哟，你瞧瞧我这记性，实在是愧对母校对我的悉心栽培啊。”
说着，就往反方向溜。
奈何许秋白竟然还不放过她，再来一个会心一击：“保卫科那里没有你的包裹，我刚刚经过那里，小黑板上没有写着你的名字。”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讨厌的人啊。不知道凡事都要给别人留个台阶下吗？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狗急了还跳墙呢，顾九微急了，那自然是直接将什么羞耻扔到十万八千里外，跳起来，抓住许秋白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说完就拽着许秋白，直奔市里的新华书店，呼啦啦选了一筐的书籍，全是些什么《说话的艺术》《语言的魅力》《如何与人交际》《怎样说话才让别人喜欢》，然后将书往收银台一放，拍拍手对许秋白说，不用太感激她，然后不带走一片云彩，飘然而去。
[6]
自从那次和许秋白交锋之后，顾九微再也没有去过以前的学校。
日子过得飞快，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顾九微突然想起那次未能成行的西祠约会，不知是为了怀恋还是祭奠，顾九微挑了个周末，独自去了。
西祠有绵延七公里的莲花，真可谓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顾九微租了一条小船，往莲花深处划去。
在拨开莲叶看到那一幕的时候，顾九微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大概是漫画中才会有的场景吧，穿着白衬衣的纤细少年，脸上盖着一片新鲜的荷叶，只看得到他的头发，非常的柔软。少年闲适地躺在小船上，躲在莲丛深处。阳光透过莲叶，打在他的身上，形成摇曳的光斑，自带一种少女漫画里的主角光环。
许秋白，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秋白掀开荷叶也看到了顾九微，他的表情还有些茫然，显然是刚从梦中醒来。他说他前一天突然想起，去年的时候，顾九微曾经约过他来这里，于是他就来了。醒来的时候，竟然真的就看到了顾九微，他真是开心啊。
他还说，九微，不要讨厌我了，就当我们一起来了西祠吧。
顾九微突然就想哭，她问许秋白是不是终于意识到他是喜欢她的。许秋白说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他想要和顾九微在一起。
顾九微手一抖，船一晃，整个人就跌到了水里，于是毫无形象地扑腾，蓦地抓住了一双手。
顾九微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水，抬头就看到许秋白担忧地看着自己。
他的瞳孔里，只有自己，至少在这一刻，只有自己。
顾九微心下一动，突然一把勾住许秋白的脖子，然后吻了上去。
或许许秋白一辈子都没法像普通人那样去喜欢一个人，那又如何呢？顾九微已经学会了去读懂独属于许秋白的温柔和喜欢，这就够了。
[1]
理综试卷发下来仅仅三分钟，顾九微就已经将选择题全部答完了。
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行为，一般不是天才所为，就是蠢材所为。
顾九微既不是天才，也不是蠢材，她只不过是有特别的答题技巧而已：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不一选择B，参差不齐就选D，同长为A，同短为C，以抄为主，以蒙为辅，蒙抄结合，一定及格。
接下来漫长的答题时间，顾九微换着花样用不同的字体在各大题下写了一个解字。
喵呜体圆润可爱，行书刚劲有力，草书霸气侧漏，顾九微对自己的书法作品甚是满意。然后她就趴在桌子上，看着左前方的前方的前方的那个坐得笔直的背影发呆。
为什么一个人，单是看背影，就能那么好看呢？脖子纤长莹润，看起来就像优美的天鹅，而且头发蓬松柔软，真的好想摸一摸啊。
哎呀呀，站起来了，身姿挺拔像小白杨，步伐不急不缓，自有一种优雅的气质，交卷的手修长有力……
交卷？顾九微醍醐灌顶，反应过来，胡乱将桌面上的铅笔尺子橡皮筋一股脑扫到包包里，抓起试卷，扔给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追了出去。
“诶诶，许秋白，物理的第一道问答题，为什么游完泳上岸的时候会觉得冷呢？”顾九微拽住少年的袖子，仰着头做好奇宝宝状。
许秋白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敛眉想了想，轻声答道：“因为水蒸发吸热。”
顾九微怪叫一声，跳起来狠狠地拽了一下许秋白的头发：“天哪，为什么我要脑抽地答一个岸上风大！”
啊，他的头发真的好软啊！
来不及感叹太多，下一秒，头发的主人咚地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啊，许秋白，你怎么啦！你不要死啊！你还没有答应我的告白呢！”顾九微吓了一跳，当下趴在许秋白的身体上鬼哭狼嚎。
“糖……糖……”许秋白浑身冷汗，唇色惨白，弱弱呼唤。
顾九微抖着手将包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抓着巧克力和棒棒糖问许秋白：“你要哪一种啊？”
许秋白的眼神在巧克力和棒棒糖之间飘忽转换，久久不语，眼看着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顾九微仔细对比了一下包装上的含糖量，棒棒糖高了巧克力一筹：“你是要葡萄味的棒棒糖还是要芒果味的棒棒糖还是要……诶诶，你别翻白眼啊！”
许秋白最终还是得到了拯救，归功于顾九微手忙脚乱的时候，好巧不巧，将一块巧克力掉进了许秋白的嘴里。
严重低血糖的许秋白同学，就此缓过气来了，依然是温润美少年一枚。
顾九微蹲在地上逼问许秋白为什么会低血糖。许秋白姿势优雅地从地上爬起来，仔细想了想，做出了合理的假设：“也许是因为早上没有吃早饭。”
顾九微怒了，后果很严重！她踮起脚尖，拽住许秋白的衣领，恶狠狠：“我早上给你送了早餐，你为什么不吃？你这是用拒食来表达你宁死也不愿从我吗？”
许秋白被她摇得险些又要晕厥过去，回了好久的神，他才答：“三班的米朵也送了我早餐，七班的苏晴也送了我早餐。”
于是他这是嫌弃她早餐的意思？顾九微眯眼。不对，他不是都饿得低血糖了吗？那就是他谁的早餐也没有吃？
“我不知道该吃谁的。”
顾九微觉得现在应该换她快要晕厥过去了：“那你不能谁的都吃一点？”
“可我不知道应该先吃谁的。”
……
选择性障碍综合征晚期的人，都应该去死去死！
[2]
意料之中的，在考试成绩统计出来之后，顾九微被兼任班主任的物理老师拎到了办公室批评教育：“我原本以为，上次你理综成绩的总和只有许秋白生物成绩那么多，会让你知耻而后勇。没想到，你勇敢地刷新了下限，这次理综成绩还没有许秋白生物成绩的一半。”
许秋白也在办公室里，帮着化学老师登记成绩。
顾九微瞥了许秋白一眼，许秋白心无旁骛，埋头奋笔疾书。顾九微不满地撇了撇嘴。
“呵，说你两句，你还撇嘴了！”班主任怒了，狠狠地将顾九微的试卷拍在桌子上：“你说你，没分科的时候，成绩还排在中游，那是因为你文综成绩不错，弥补了你理综上的不足。我就不明白了，理综对于你来说，分明就是一条不归路，你怎么就非要在这条路上执迷不悟呢？”
不知道口若悬河是不是每一个班主任的必修技能，总之，在顾九微终于获准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觉得头晕目眩耳朵痛。
顾九微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就看到许秋白抱着一摞试卷走了过来。
顾九微懒洋洋地冲他招手，许秋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来，低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眼里是困惑的神情：“你为什么不选择文科呢？感觉你学理科学得很辛苦的样子。”
今天是人品大爆发了吗？竟然遇到许秋白脑子开窍，主动来问这个问题了。顾九微一下子神清气爽，她深情款款地望着许秋白，说：“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许秋白十分不解。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为了追你，我觉得作为同班同学可以占据地理空间上的优势！”顾九微眼睛亮晶晶的，俨然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许秋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沉思片刻之后，组织了下语言：“可是三班的米朵告诉我，距离产生美。而三班到我们班的距离，正好是彼此能够亲近又能够保持神秘感的距离。”
神马？没想到米朵竟然先下手为强了，还真是棋逢对手了！
顾九微恨得咬牙切齿，赶紧补上另一个回答：“所谓志同才能道合，所以我坚信一个学理科的我和一个学理科的你，必定会有很多共同的语言。” 许秋白用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她，缓声道：“可是七班的苏晴告诉我，人与人交往，讲究一个互补。所以一个学文科的她和一个学理科的我，正好互补成一个完美的圆。”
顾九微真的快要吐血而亡了！敢情这么久了，都是她在自己的思维里折腾啊？
她一把扯住许秋白的衣领，虚弱道：“那你觉得谁说得对？”
许秋白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眉头皱起来，表情有些纠结：“我觉得你们都说得对。”
“必须要选一个！”
许秋白为难地看着她，许久没有言语。
顾九微挫败地松开手，唉，和许秋白这个选择性障碍综合征晚期的家伙认真做什么啊。
她一边将他皱巴巴的衣领抚平，一边说：“秋白啊，我知道让你做选择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我给你出一个主意吧，你回去呢，就将所有追你的女孩子全部列成一个表，谁让你开心了，你就在她的名字后面画一朵小红花，谁让你不开心了，你就在她的名字后面划掉一朵小红花。这样一段时间之后，让数据来为你选择最适合你的那个人吧。”
顾九微简直忍不住想为自己提出这样天才的计划而喝彩。
许秋白想了想，同意了。
顾九微眨了眨眼睛，说：“我这样具有建设性的方案，至少应该值两朵红花吧？”
许秋白点了点头。顾九微忍不住叉腰狂笑，哈哈，她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接下来的比赛，她也要一路领先到底！
[3]
顾九微是在班主任的欢呼声中，转到了文科班的。
临走之前，顾九微问许秋白，我现在即将离你而去了，你是会给我加一朵小红花呢，还是减一朵小红花呢？
彼时许秋白戴着眼镜，执笔正在解奥数难题。听到了顾九微的话，他茫茫然抬起头来看她，点着笔想了很久，才说：“给你加一朵小红花？”
顾九微一下子就炸了，她将抱着的一摞书，砰一声摔在许秋白的书桌上，含泪控诉：“许秋白你这个大混蛋，难道我即将搬到隔壁教室，离你又远了四米，是值得你高兴的事情吗？”
许秋白怔了怔，改口道：“那我给你减掉一朵小红花吧。”说着就要埋头翻包包。
顾九微看着他弧度优美的脖子，还有柔软的头发，一口气提起来又咽下去，简直难受得快要爆炸了！
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呢？这就是活生生的典范啊！为什么要问这么奇葩的一个问题，不管许秋白回答是加小红花还是减小红花，她都不会高兴的啊。
最后顾九微狠狠地揉了一把许秋白的头发，让他不用加也不用减，帮她将书本搬到隔壁教室就好。
顾九微转到文科班之后，可谓是混得如鱼得水。成绩噌噌地往上涨，之前的班主任很欣慰，觉得自己拯救了一只迷途的羔羊，现在的班主任也很欣慰，因为又来了一个同学拯救班上的平均分了。
只是上课时，不能随时抬头都看到许秋白修长挺拔的背影，这让她颇有点遗憾，也不习惯。于是她就去找许秋白了，要求拍一张他的背影，做成相框放在桌子上。
许秋白觉得这未免太过高调了，有些迟疑。
顾九微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哀伤道：“你知道吗，一个少女的心，就像玻璃，很容易就碎成渣的。我不想哭，眼泪却落下来，明年会开成一朵朵的花。”
许秋白沉默了许久，才说：“眼泪是一种弱酸性透明的无色液体，落到地上很快就会蒸发，不会开成花。”
顾九微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许秋白毫无察觉，继续认真道：“听说文科生写作文的时候，都非常的异想天开。什么‘霍金虽然瘫痪了，但是他还是坚持用颤抖的手握着笔，写下了世界名著《时间简史》。’或者更离谱的‘牛顿小时候曾经坐在一棵苹果树下苦苦思考，为什么一切物体都要落在地面上呢？突然，一个苹果砸在他的头上。牛顿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万有引力啊！’顾九微，我觉得适当的煽情和夸张是可以有的，但是不要偏离基本事实。”
顾九微目瞪口呆，风中凌乱，恼羞成怒，最终跳起来抓住许秋白的衣领，狠狠地摇：“我要你黑我大文科生！”
虽然过程是曲折的，但是许秋白最终还是被迫答应配合顾九微的纯情要求。
于是那天放学之后，许秋白在顾九微的强烈要求下，换上了一件白衬衣，端正地坐在位置上，认真做作业。
顾九微在后面，换着角度拍许秋白的背影，不亦乐乎。
直到拍立得的相纸只剩下最后一张了，顾九微才意犹未尽地收手了。
“我们来自拍一张合照吧。”顾九微凑过去，才发现许秋白还真不是摆poss，人家在攻克奥林匹克物理。此刻许秋白茫茫然转过头来看她，顾九微灵机一动，将拍立得举得远远的，咔嚓一声，拍了下来。
鉴于顾九微小手略短，因此在构图上有所局限性，只将两个人的大半个脑袋拍下来了，看起来有些可笑。
但是顾九微却满意得不行，她指着照片对许秋白说，真正好的照片，应该是内容大于形式的。你看，这张照片上只有我们俩，而且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多唯美浪漫啊！亲密值噌噌往上涨，快给我小红花。”
许秋白掏出笔记本，在顾九微的名字后面画了两朵小红花。
顾九微探头一看，发现自己名字后面的小红花，远远赶超其他的竞争对手，非常高兴：“你看，数据告诉你，你和我在一起是最开心的。作为奖励，这周我们一起玩吧。听说西祠的莲花开了，可漂亮了。”
许秋白将笔记本放回包包里，侧头看顾九微，脸上有些微疑惑的神情：“据说女孩子普遍都比较羞涩而内敛。为什么你却奔放得几乎天天都对我告白呢？”
顾九微心里翻了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不解风情，情商为负，行情却不错。我都告白了这么多次了，也没见你开窍呢。
心里疯狂吐槽着，面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小白白呀，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吧。那你知道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吗？”
许秋白垂眸想了想，说：“小孩子不要说谎，不然在你说真话的时候，就没有人相信了。”那小表情活脱脱就是认真回答老师提问的好学生模样，衬着柔软的头发，真是乖巧得不行。 顾九微不客气地将爪子摸上了他的脑袋，笑眯眯：“错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如果你坚信一件事情，奇迹就会发生。所以我，我现在天天说我们俩是天作之合，以后我们俩就会真的成为天作之合。”
许秋白沉思良久，说：“似乎有点道理……”
所以说啊，理科生的孩子和文科生的孩子玩文字游戏……还是洗洗睡吧。
[4]
为了周末的约会，顾九微可谓是费尽心思。当天晚上回家就直奔淘宝，挑选了四个小时，最终买了一套无比小清新的碎花裙。
卖家发货很快，第三天顾九微就收到了，兴奋地打开一试，瞬间心都凉了！说好的小清新呢？谁来告诉我，镜子里的村姑大妈是谁！
现实太虐，感觉没有办法好好地活下去了。
顾九微愤怒地给了商家一个差评，影响别人约会的心情，简直不能原谅。
顾九微周五傍晚恹恹地向许秋白确认第二天碰面的时间和地点，许秋白的态度无疑是在她沮丧的心情上神补了一刀。
许秋白说，九班的安七也约了他周末一起玩，所以他现在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不是说好了，这次约会是因为我小红花最多，所以给我的奖励么！”顾九微觉得自己快要黑化了。
许秋白轻声说：“可是安七说，她小红花最少，所以更应该优先给她时间来培养感情。”
“所以你就选择她了？”
“没，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总觉得没被选到的那个人，会很伤心。”
顾九微不知道这算是许秋白的温柔还是他的残忍。
是，她一直知道在面对选择题的时候，如果没有计算公式，他总是难以选择。所以她甚至可笑地将自己和其他喜欢他的女孩子，全部作为他的备选项。还亲自为了他设计了一套推算公式，让数据来帮他做出选择。
为了这个，她一直很努力地让他开心。所谓爱情，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比一个人开心吗？
但是在这一刻，顾九微觉得有些难受了。许秋白的这种性格，有时候你会觉得很可爱，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心累。顾九微有一种预感，或许她永远都走不进许秋白的世界里。
顾九微什么都没有说，提着书包回了自己家。看到那件村姑服，更是火大，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当下将之前给许秋白用拍立得拍的背影，扫描到了电脑上，然后凭借鬼斧神工的PS技术，将许秋白的白衬衣P成了花裙子。最后还神来一笔地在他的头上P了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
顾九微看着这张又囧又雷又萌的照片，笑得肚子都痛了。
这个时候，顾家太后进来了，一巴掌拍得顾九微险些呛了气：“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还有没有点女孩子的样？上次给你说的那事，你想好了没？”
顾家太后和太上皇因为工作变动，准备将房子换到城北。这样的话，顾九微上学就要穿过大半个城市，耗费两个小时。正好顾九微转了文科，顾家太后便建议顾九微干脆转学到城北一家以文科见长的学校。顾九微嘴里敷衍着，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抗旨不尊。
顾太后闲聊了两句，临走时扫了一眼顾九微的电脑，不解道：“对着这么一个神经病，你刚刚也能笑得这么欢快？”
什么神经病啊。这是她男神好吧！虽然许秋白是让她生气了，但是她还是条件反射地要为男神正名，这就是深沉的爱啊。
顾家太后撇了撇嘴，嘀咕道：“真是弄不懂现在小姑娘的审美了。竟然会喜欢有这种怪癖的男孩子。”
顾九微灵光一闪，醍醐灌顶，福至心灵，总之是突然之间就悟了。
顾家太后说，没有人会喜欢有穿花裙子怪癖的男孩子，那么，如果她去告诉那些喜欢着许秋白的女孩子，许秋白其实有很多很多糟糕的癖好，根本就不值得她们喜欢，那么她们会不会放弃呢？
顾九微越想越觉得可行，之前，她一心想直接攻略了许秋白这座碉堡，挫败不已。现在何不及时调整方针政策，将其他觊觎许秋白的竞争对手全部干掉，让备选项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那么许秋白这个选择性障碍综合征晚期患者，岂不是就不用难以下决定了？
哎呀，我真是太机智了！顾九微忍不住为自己喝彩。
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说干就干，顾九微马上整理竞争对手资料，根据每个竞争对手的弱点，拟定作战方针。
顾九微挨着去找米朵苏晴安七等人，根据她们各自对男生不能忍受的习惯，各种无责任胡编乱造，力争将许秋白塑造成她们最讨厌的那一类人。最后更是将那张P的许秋白穿花裙子的照片拿出来，作为佐证。
顾九微满心以为，经过这一轮血洗，竞争对手们应该纷纷幻想破灭，黯然退出。自己趁机而入，抱得美少年归。
然而，年少时，总归是天真而无畏的。把所有的事情想得太简单，太理所当然。但是生活中，你并不是导演，并不是你安排了剧情的走向，其他人就必须得来配合你。
所以当许秋白来找她，问她是不是很讨厌他的时候，她一下子怔住了。
怎么会这个样子呢？明明是自己喜欢的少年，却来问她，是不是讨厌他了。
“因为最近你总是在其他女孩子的面前说我的坏话，还恶意P了我的图，四处流传。这让我觉得很困扰。”许秋白低头看着顾九微，轻声说。
是该怪阳光太刺眼，还是怪风沙迷了眼？顾九微只觉得眼前一片兵荒马乱的动荡，她看着许秋白好看的嘴唇张张合合，像是在吟诵诅咒语，然后一把把锋利的剑，带着冰霜，将她的心脏一寸寸冻结。
“难道是因为上周周末，我没有陪你一起出去玩，所以你讨厌我了？”许秋白执着于追求一个答案。
顾九微怎么可能告诉他，她其实不是讨厌他，她喜欢他啊。
但是如果喜欢他，又怎么舍得在别人背后编造他那样的坏话呢？所以，终归是自己其实不懂爱吧，太自私了。
以爱为名，其实是在伤害。
顾九微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无声地笑了笑：“是啊，总得不到你的回应，让我觉得很难堪啊。所以就小小地报复了一下呗。对不起了啊，以后不会了。不会缠着你，也不会编造你的坏话了。” 顾九微说完，转身就跑了，眼泪哗啦啦湿了整张脸，狼狈到不行。
顾九微，你可真行啊！以后你可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许秋白面前，又有什么勇气，出现在其他同学面前呢？
[5]
顾九微转校了，在那件事后的第四天，转到了顾太后之前说的那家学校。
很长一段时间内，顾九微只要想起自己做的这些事，都抓肝挠肺，恨不得自我了结了。
究竟是有多中二，才会做出那些事啊？
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顾九微还是会想起许秋白。那个少年眉目如画，还有柔软的头发，在她见他第一次的时候，心脏里就有颗种子发芽。
顾九微有时候会在扣扣上点开与许秋白的聊天框，往往是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始终没有勇气点击发送。有一次，她一时手贱，无意中点进了许秋白的空间，看着右侧的最新访客记录，顾九微简直恨不得将自己的手剁了。紧接着，她做了她这辈子最不忍直视的第二件事，马不停蹄地去申请了三十个QQ，然后组队去刷许秋白的QQ空间，最终终于将自己的痕迹给顶下去了。
革命胜利的那一刻，顾九微简直快要虚脱了。
其实许秋白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他很少会进自己的空间巡视。但是顾九微就是心虚啊。
再后来，顾九微化悲愤为动力，刻苦专研，好好学习，成为了学校一颗冉冉升起的学霸。
有一次，顾九微不知是脑抽还是怎么的，莫名回到了以前的学校，然后就狗血地碰到了许秋白。
顾九微当机十秒，赶紧为自己想了一个绝佳的借口，她是来取包裹的，呵呵，以前的朋友不知道她已经转校了，所以将东西寄到了这里的保卫科。
说完，她就拔足狂奔，刚狂奔了两秒，就被许秋白唤住了。
“保卫科不在那个方向，你跑错了。”许秋白一如既往地认真，就像是在告诉你，一道函数题解题的方向错了一般。
顾九微的脚像是被施了冻结魔法般，凝滞在空中。许久之后，她才能勉强让自己的表情不至于太狰狞，回过头来，扯着嘴角冲许秋白笑：“哎哟，你瞧瞧我这记性，实在是愧对母校对我的悉心栽培啊。”
说着，就往反方向溜。
奈何许秋白竟然还不放过她，再来一个会心一击：“保卫科那里没有你的包裹，我刚刚经过那里，小黑板上没有写着你的名字。”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讨厌的人啊。不知道凡事都要给别人留个台阶下吗？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狗急了还跳墙呢，顾九微急了，那自然是直接将什么羞耻扔到十万八千里外，跳起来，抓住许秋白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好好说话会死吗？”
说完就拽着许秋白，直奔市里的新华书店，呼啦啦选了一筐的书籍，全是些什么《说话的艺术》《语言的魅力》《如何与人交际》《怎样说话才让别人喜欢》，然后将书往收银台一放，拍拍手对许秋白说，不用太感激她，然后不带走一片云彩，飘然而去。
[6]
自从那次和许秋白交锋之后，顾九微再也没有去过以前的学校。
日子过得飞快，一年很快就过去了。
顾九微突然想起那次未能成行的西祠约会，不知是为了怀恋还是祭奠，顾九微挑了个周末，独自去了。
西祠有绵延七公里的莲花，真可谓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顾九微租了一条小船，往莲花深处划去。
在拨开莲叶看到那一幕的时候，顾九微整个人都呆住了。
那大概是漫画中才会有的场景吧，穿着白衬衣的纤细少年，脸上盖着一片新鲜的荷叶，只看得到他的头发，非常的柔软。少年闲适地躺在小船上，躲在莲丛深处。阳光透过莲叶，打在他的身上，形成摇曳的光斑，自带一种少女漫画里的主角光环。
许秋白，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秋白掀开荷叶也看到了顾九微，他的表情还有些茫然，显然是刚从梦中醒来。他说他前一天突然想起，去年的时候，顾九微曾经约过他来这里，于是他就来了。醒来的时候，竟然真的就看到了顾九微，他真是开心啊。
他还说，九微，不要讨厌我了，就当我们一起来了西祠吧。
顾九微突然就想哭，她问许秋白是不是终于意识到他是喜欢她的。许秋白说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他想要和顾九微在一起。
顾九微手一抖，船一晃，整个人就跌到了水里，于是毫无形象地扑腾，蓦地抓住了一双手。
顾九微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水，抬头就看到许秋白担忧地看着自己。
他的瞳孔里，只有自己，至少在这一刻，只有自己。
顾九微心下一动，突然一把勾住许秋白的脖子，然后吻了上去。
或许许秋白一辈子都没法像普通人那样去喜欢一个人，那又如何呢？顾九微已经学会了去读懂独属于许秋白的温柔和喜欢，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