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特工程承包市场实践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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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本人从2010年1月到2013年6月在沙特从事工程承包工作,现结合自己在沙特的工程实践经验对沙特工程承包市场提出一点自己的认识。本文对中资企业在沙特开展工程承包具有一定的參考借鉴作用。
  【关键词】沙特;承包市场;总结经验
  中图分类号:F721文献标识码: A
  
  Practice research of Saudi project contracting market
  Yan Yong
  (CCECC BEIJING)
  AbstractI worked in Saudi from January 2010 to June 2013 in the project contracting. Now according to my experience, I show my own understanding on Practice research of Saudi project contracting market. Furthermore, it might be beneficial to the Chinese company being contracting work in Saudi.
  
  Key Words Saudicontracting market summarize experience
  
  一、前言
  1990年我国与沙特阿拉伯建立外交关系。到现在沙特已经是中国在中东地区的最大经贸合作伙伴,2012年中沙双边贸易额达733亿美元。2013年沙特工程承包市场共6000亿美元,但中国建筑企业只承担了其中了不到50亿美元的项目。总额不到0.8%,且大量集中在石油天然气和通讯,在其它工程承包领域,利润低,且及易亏损。中资公司是在1997年进入沙特承包工程的,按理经过近20年的磨练,应该已经完全适应沙特市场,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步履维艰呢?这正是本文介绍的重点。
  中国土木工程集团有限公司是个全球性的建筑公司,我们1999年在沙特设立代表处开展经营工作,2008年成功注册成立中土沙特分公司,取得了在沙的独立法人地位。我在公司的总包铁路项目和分包房建项目都工作过一段时间,现就自己的经验讲讲中资企业在沙特承包市场的一些情况。
  
  二、沙特市场鸟瞰
  沙特市场表面看来是适合工程承包的极佳市场:自由市场;国家富裕,石油收入稳定;政治稳定;基础设施现代化;燃油供应价格低廉;无个税,增值税,营业税;提供贷款和工业项目融资;设备和原材料进口可申请豁免关税;外帐方面亏损可结转;允许外国投资者独资项目;资本和利润汇兑自由;可以取得一个或多个领域的从业许可证;沙特工程承包市场大,项目多,挑选余地较大;政府部门比较廉洁;工程进度款支付可能延时,但不会无限期拖欠;工程管理和监理严格但透明;沙特社会总体来说对中国比较友好等等。
  基于以上如此的这些优越条件使得每个大型中资企业都想要在沙特伺机谋求发展。但诱惑面前,风险也是我们必须注意的。相对于本地主要竞争者,中资企业在施工技术、劳动力、机械装备、人才储备以及精细化管理等各方面都没有明显优势,利润空间普遍受到严重挤压。
  
  三、外部关系
  1、关于与中国使馆关系处理。我国外交部和商务部分别在利雅得设立大使馆和经参处,在吉达设立领事馆和经参室。在沙特的中资企业尤其是国企,一定要搞好和大使馆以及经参处的关系。可向他们了解各种当地情况,参加其组织的中资企业协会,并只能通过他们才能开出参标函。
  2、关于与沙特人的关系。在沙特不要单打独斗,中资企业需要在沙特多交当地的企业作为朋友。当然沙特人与你交往,也是由于你在其很有利用价值,跟他们交真心朋友,这是很难做到的,也不用刻意为之。沙特当地的代理非常多,90%要么骗人要么没有什么能量,即使是真的投标,最后99%最低价中标。沙特当地王子太多,为了不让王室内部打架,中标就有了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最低价中标。不过他们资审很严格,所以一般的小企业想轻易进大项目,然后投低价占领市场的图谋也是不太好实现的。一般说来通过资审即可以参与投标,并最低价中标。特大项目的资审参与资格已经被很多国际和当地大公司占据了,但中小项目的资审通过率还是满高的。所以在投标中我们需要的不是到处找关系看看是不是能不能疏通,而是找好当地有实力的合作伙伴一起投标。我们需要注意的一看他有没有实力通过资审,二看他那部分的价格不要太高,三看他参与编制标书的能力是否合格,四看他是否参与过业主的项目,这样的公司有施工经验以及和业主接触的经验,以后工程进展也会较顺利。
  3、不要依赖沙特法律解决工程承包中的争端。如果对沙特业主或总包违约索赔怀有预期,希望通过索赔弥补工程的亏损,这是不现实也是徒劳的。(我们的一个总包铁路项目中业主拆迁不利以及牵头公司工作不利,导致路基进展缓慢,我方铺轨一再延期也得不到赔偿;当地总包项目欠款不予支付、变更和延期不予索赔)沙特法律也明显偏袒当地人,极少给外国人和机构与当地人平等的机会。中国公司不能指望用法律手段来找回损失,应尽力保护自己,避免授人以柄,诉诸法律解决合同纠纷既劳民又伤财。
  
  四、总包和分包项目的注意事项
  1、关于分包项目。过去那种单纯的包工方式一则牵扯精力太大,二则利润很低,虽然风险很小,也应该逐步舍弃。对于分包,大包时代已经到来,但需要注意或对以下几方面有心理准备。第一,总包方和沙特人的本性一样唯利是图,如果项目还算顺利,一切好说,一旦有点不顺,那对不起不会给你机会,拖欠工程款、加入竞争对手、清理出场他们都不会客气。第二在合同上(以及之后的文件来往)一定要明确双方责权和争议解决,即使一直是蜜月期。当然沙特比国内走诉讼还困难,很难解决问题,尤其是对方是沙特公司的情况下。第三要经常在高层推动项目的进展,高层间良好的对话,在很多时候比项目上推动事情要容易和简单的多。第四要做好赶工和窝工的准备,这一点也适用于一般的总包项目。业主监理和总包在条件不具备时不会太要求我方(对我方的窝工索赔也不会理会,所以当跟他争取索赔之类的我方利益很难保证),一旦条件具备他们就会通过各种方式逼迫赶工。所以我们应该加强现场与监理、总包的交流,尽可能在获得批准后的施工图后再进行施工,同时在问题较多的项目上,控制人员的投入,保证现场工作人员的工作效率和情绪。同时对于进入施工后期的项目要积极的寻找新项目进行安置或者快速办理工人离境手续,尽早、尽快解决窝工带来的利润损失。对于赶工也要做好各种准备,要协调好各种资源,确保赶工时有的放矢。在沙特,中资公司分包一般工程时,合同中均有背对背条款,不能与业主和监理直接接触(指正式业务往来)。业主付款后总包才向分包商付款,这种条款已成为沙特分包合同中的标准条款。所以如果能争取到不签背靠背就不签背靠背。因此总包编造理由拒绝或推迟付款的事情时有发生。某种意义上讲,分包在收取工程款上根本没有法律保障,是否按时收到工程款要靠总包的信誉和人格。
  2、关于总包项目。沙特承包市场是欧美标准和技术规范占垄断地位的市场,并有明显的追求高端化的价值取向,是买方强势的市场。因此,我们必须在既往工程经验和资源配置等方面对欧美标准和技术规范的适用性有充分的准备。沙特想要二次索赔和变更,非常困难,而中国公司经常是没有看清投标文件和合同条款就盲目投标和签合同,导致后期损失巨大而又得不到补偿。沙特承包市场是引入西方式项目监管体制的市场。沙特承包工程普遍采取设计咨询、国际竞争招标、业主监理、专业认证等一系列国际规范化的项目监管体制,大量西方和周边阿拉伯国家的咨询监理机构在沙特市场为业主提供全方位和国际化的服务。因此,中资承包企业进入沙特市场必须懂得按国际工程承包的通行规则办事,妥善处理好与各种设计咨询中介机构的关系。监理都是国际公司,人员都是各个国际有经验的人员,他们相对非洲市场那些水平一般的监理差别很大,很难糊弄。沙特承包市场也是西方技术和设备材料的市场。沙特业主非常强势,往往将采用西方技术和设备材料作为保证工程质量和档次的主要依据。所以必须加强签约前的合同评审,努力规避在业主指定设备材料来源、指定分包商、业主审批权限及时限、第三方认证、变更索赔等关键条款上的不可控风险。(我司铁路项目的监理公司就是美国公司,但相对于业主监理要略显弱势,也就印证了菲迪克条款中监理是业主代理的描述)
  3、还有一些其他风险值得注意。如沙特政府办事效率低;沙特每年的下半年由于斋月以及诸多假期的影响,会直接影响在沙中资企业在承包项目中的效率,存在較高的工期风险;沙特项目初步设计较粗略但执行标准高,中标后施工设计和材料认证工作量大,业主变更多,从而导致工期延误或返工情况增多,增加了很大的建筑成本管理风险;物价不稳定及通胀风险等,汇率风险。
  
  五、具体工作经验
  1、关于中方劳务管理的相关经验。
  ① 国内需要完成的工作,一是既与劳务中介公司签订合同,又要与劳务人员签订合同。合同一定要符合劳动法,由于沙特每天正常工作时间是10个小时,如果我们在国内与工人签的出国劳务合同中的工作时间与工资待遇违背了劳动法,如果发生纠纷,法院很可能会判定该合同为无效合同。二是不管总包分包,不管是否外方购买了意外险,也要在国内再一份。三是希望国内考核劳务人员时,多走访当地政府和国外企业,对于品德坏素质差的人员一定要把好第一关。
  ② 到了国外最重要的两个事情是工资结算和及时支付。其一,结算方式是否透明,工资结算是否及时是每个劳务人员时刻关心的问题,这也是导致工人罢工甚至酿成恶性事件最直接的原因。工人在出国前就应对工资结算标准、支付方式、套用定额了然于胸。项目部也应每月向劳务人员公布工资结算情况,及时解决在结算中存在的问题。其二保证工人及其国内亲属安全、及时地拿到工资,确保每年定时的支付以及应对工人个人特殊原因时的支付,并确保合同到期回国的工人工资一次性结清。
  2、关于使用外籍劳务和外籍员工的经验。
  ① 在铁路项目之前,我司还没有成批大量的使用过外劳。沙特共有3000万人,其中有1000万外籍人员,这其中外劳的比例很高。外劳基本是周边阿拉伯国家的人,人数最多是印巴,孟加拉,菲律宾。他们施工效率低,工资水平也低。沙特是传统的穆斯林国家,每天人们要进行5次不同时间的祈祷,祈祷时一切正在做的事都要停下来。且阿拉伯人做事比较随意,说话多、脾气急、做事慢、不守时、不守约。有时连打灰时,都要停下来。这是他们的民族习惯,我们也不能太强求,但要求我们更加合理的安排工作时间。由于之前外劳管理的乱局,2013年起沙特队外劳管理非常严格,目前已经清退大量外劳。外劳招聘有两个方法,一是自身有指标后直接去所在国招聘(正规政府项目,总包和分包都可以从业主要到指标),第二是通过当地的劳务公司招聘。我们应该寻找到了依托当地资源,摆脱依靠中国劳务束缚的新路子。应该进一步完善中国工长带外劳的工作模式,从工作效率、施工质量、产值增加、成本降低等多个方面深入观察与探讨;尽量减少从国内大规模引入低层次劳务工人,可以招聘中国工长,多使用已经在沙特的外籍熟练劳动力,逐步扩大并努力实现合理的中、外用工比例目标。其中,除专业技术工种外,建议一般技术工种的用工比要达到1:4,普通力工的用工比更要达到1:10以上。
  ② 除了工人队伍要用外劳,我方还应加强在项目部管理人员层面大量录用外籍管理人员。日本、法国等西方国家均在沙特有承包公司开展业务,但除少量高层管理人员来自本国外,在实施项目所用的工程管理人员几乎全部雇自沙特当地市场。这些人才负责项目前期咨询和进入市场后的实施组织工作。他们熟悉沙市场和承包工程的运作,与当地承包公司、监理和相关政府部门有着良好的关系。他们平时不仅能为我公司在沙市场收集信息,更能在公司获得项目进入市场时给予有力的支持。奥吉公司和本拉登公司一直是运用外籍雇员成功的案例。
  3、关于清关和设备采购。
  清关的事情很繁琐,从合同的条款和当地法律的熟悉,到当地清关公司和国内物资部的联系协调,都需要特别仔细。从中标时的合同谈判就要开始注意这个问题,对于需要在国内进口的设备在合同谈判期就要向业主提出保税的要求。因为如果设备进口,从提计划到设备到现场,一般在3-6个月,如果是大型铺轨设备,这个周期就更长了。如果遇到国内审批、采购、运输、海运、清关等方面出现任何问题时间就更没有保障了,所以一定要提前做好计划和准备工作。另外聘请一个合适的清关公司至关重要。从我们的经验看,不用找大型的清关公司,一则他们收费昂贵,二则如果份额不多,受到重视程度不够反而降低了清关效率。我们找的是一家中小型的清关公司,遇到问题都是他们老板亲自去解决。值得一提的是在沙特承担政府项目需直接从第三国进口施工机械和设备等可申请保税,但项目完工后,如未承揽到新的工程,设备则需清关运出沙特境内,如需在当地处理,要补交通常为5%的关税(一般设备不超过10%)。即将完工的项目为避免交税或设备运到其它市场降低沙特市场项目的竞争实力,所以尽快中标其它总包或分包项目从而转保税也很重要。关于采购设备。对于一些普通的通用设备还是当地采购为好。优缺点也很明显:缺点是价格较国内运去偏贵一般30%-50%;优点是免去清关投入的精力,维修方便,到货快。当然对于特种设备像大型铁路设备就只能是从国内购买了。
  4、关于沙特项目的工期。
  在一些分包项目中,我们经常会发现,总包提供具体图纸拖延,且经常改动;工程量随意增加,监理不按实际工作量做量单;材料供应缓慢,设备提供迟缓;对方指派的项目经理指挥随意,与监理关系紧张;总包承诺的工作签证办不下来,使工人在国内等待,工期一拖再拖,这是沙特承包工程中的特点。对于总包项目而已,情况更加严峻,有的项目由于业主拆迁,设计变更,牵头公司线下进度迟缓,直接导致了设备被动的多折旧,人员滞留,吞噬项目大量利润。所以工期延误风险对于工程承包影响巨大,工期长短对报价影响无需质疑,所以我们应该在投标中为沙特项目争取适当甚至是留有余地的工期。因为沙特整个社会系统运行节奏慢,会有形无形有意无意的耗损工期。我们要将困难想象足,在国内简单的项目或很快能完成的项目,在沙特工程的工期延期率几乎是100%。
  5、关于现场的施工安全问题。
  沙特的监理对安全非常重视,要求配备专职安全部门和安排大量安全设施。在日常施工中也是必须做到施工前安全做到位才开工。这需要我们转变国内速度第一的观念,必须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首先解决施工中的各种安全问题。另外一个重要的安全隐患是沙特环境恶劣,无娱乐设施,网速慢,生活单调,员工容易精神疲惫心情低落,所以需要及时引导,教育和沟通关怀,采取各种措施降低这个重要的安全隐患。
  
  六、应关注领域
  在沙特如此激烈的竞争环境里,房建项目从现在来看,竞争太激烈,价格太低。除非对成本有绝对的信心才可承揽。其他项目如难度稍大一点的桥梁项目也要积极跟进。至于石化项目,公路项目,水泥厂项目,港口项目,机场项目,电力,海水淡化,机场,通讯,也要在选择好合作伙伴的情况下方能进入,不能盲目单打独斗。再者能否引入国内专业的设计施工团队,在海水淡化、能源设施、火力发电、污水处理、新能源建设等施工领域开展投标工作(借用其资质和施工能力)。
  总的来说在选择投标项目时,一定要选择施工难度大的项目,这样竞争相对不会太激烈。这样策略上我们要往大型和高技术型转型,根据项目特点和自身能力,在项目承揽方式上坚持以施工总承包为主体,积极推进增加设计服务的DB方式,审慎使用EPC方式。
  额外再说一点,沙特这几年铁路网规划和施工大量上马,南北线,达曼利雅得既有线改造,麦麦高铁,大陆桥,东部沿海铁路,利雅得吉达国外经济城地铁轻轨等等,说明沙特正在迎来轨道建设高峰。
  总的说来,沙特市场还是风险要大于机遇,中资企业必须胆大心细,小心谨慎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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