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兰盛放在你肩头

来源 :故事林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csh911229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1


  陆雪琪搬来桃乐镇的第一天,颜尤星是第一个同她讲话的人。
  彼时,她正独自一人蜷缩在巷子尽头的角落里,任一群霸道的小男孩们将她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个男孩从地上随手抄起一枚小石子,丢到她脸上。
  “丑八怪!”男孩骂道。
  石子锋利的棱角将脸颊划出血痕,陆雪琪紧咬嘴唇,忍住眼泪。被阳光浸透的树枝自头顶投下斑驳的剪影,摇晃不定地落在她周围,猛一抬头,却见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高大身影,正威武、帅气地站在面前。
  “放开她。”他说。
  “哟,果然物以类聚,怪物都喜欢和怪物一起玩呢,这女孩长得这么吓人,会给镇子带来灾难……”男孩们七嘴八舌地说。
  “我说,放开她。”那人的声音冷静且不容置疑。
  男孩们的身躯为之一抖。
  “算了,今天就放你一马,我们走。”为首的男孩一声令下,其他人也都纷纷放下“武器”,各自散去。陆雪琪战战兢兢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一拍校服裙子上沾染的尘土,用污浊的手臂揉一揉眼睛。
  那人便似一道光,闪亮地落进了她心中。
  陆雪琪从未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男生——细长的眉,高挺的鼻梁,棕栗色卷发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被恰好的微风吹出细小的波浪。她不由自主地往那阴影中躲了躲,伸出手,把黑长的发往左脸处使劲儿遮了遮。
  那人便笑了:“你是陆雪琪吧?我叫颜尤星,就住在你隔壁。别怕,我见过你,你的样子很美。”
  陆雪琪周身一暖,忽然便放下心来。循着颜尤星的方向,她脚步踟蹰地走去,只见那布满了整张左脸的褐红色斑迹,便这样坦率地暴露在阳光下。
  “来吧。”颜尤星招手,示意她过来。


  陆雪琪听着,心底就像有一场大雨冲垮了堤坝。她再也抑制不住,蹲在颜尤星脚边,呜呜地哭起来。

2


  桃乐镇是一个奇妙的国度,到处充满着各种不可思议的人或者事。小怪物陆雪琪就是由孤儿院的王院长亲自送到桃乐一中的。
  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世,只知道她自出生起,脸上便生有蝴蝶形状的胎记。陆雪琪不爱说话,同学们都不太敢同她接近,班主任只好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位于学校操场旁边的闲置教师公寓,与颜尤星一高一低做了邻居。
  那是一栋独门独院的平层小别墅,据说是学校为了奖励颜尤星父母在科研方面做出的杰出贡献,而特意为他们修建的。
  天气晴好的周末,颜尤星第一次邀请陆雪琪来家中做客。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房子——有那么大的客厅,那么大的厨房,那么大的卧室,还有那么大的花园。
  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他:“这里这么大,只有你一个人住么?”
  颜尤星摇摇头。然后推开窗,闻见花园里的一整片花海,涌动着阵阵芬芳,他说:“还有它们。”
  对了,就是这个味道,陆雪琪记得。
  那一天,从颜尤星发丝上传出来的清香,正是面前这些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花朵所特有的。陆雪琪不由得迈开脚步,走进花园,蹲下身子细看。她捧起一朵白色的花瓣,仰起脸来问颜尤星:“这是什么花?”
  “蝴蝶兰。”他说,“我从小就是和它们一起生活的。”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陆雪琪问。
  颜尤星沉默了。半响,他轻声说:“我的爸爸在我7岁那年便去世了,妈妈因为工作原因去了美国……”
  “对不起。”陆雪琪道,“我不知道……”
  “没关系。”颜尤星笑了,开朗的样子,“桃乐一中的老师对我十分照顾,我跟我的花朵们生活在一起,感到很幸福……”
  “可是……”陆雪琪忧心道。
  “哪有那么多可是呢?”颜尤星说,“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教你种花,你觉得怎么样?”
  颜尤星的父母是桃乐镇上资深的植物学家,颜家花园里所种植的所有花朵,都是颜尤星小时候同他们一起自蝴蝶谷采摘回来的。那是一个位于郊外的山谷,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的花朵,竞相开放,美不胜收。
  “蝴蝶兰是附生性的兰花,以气生根,附着于岩石或树干上生长。因此,植料以疏松透气的材料为佳。”颜尤星一边自顾自地说着,一边从铁箱子里拿出工具,“盆栽材料最好不要选择单纯的表土或园土,而是选用青苔、树皮、碎砖瓦、椰子壳等。或者还可以直接把幼苗固定在木炭上,让其自行攀生,也是不错的选择……”
  陆雪琪被颜尤星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好啦,颜老师,你不要着急嘛,我跟你学就是了。”
  微风拂过陆雪琪的发梢,靥上那些星星点点的斑纹仿佛也因为这样开怀的欢乐有了生命,似振翅欲飞的蝴蝶,穿梭在她眉间。
  颜尤星看得呆住。
  盛放的花丛中,他伸手牵住陆雪琪:“那我们一言为定。”

3


  从那天起,陆雪琪每天都会去颜尤星家里,同他一起照料植物。在巷子里遇见的那群男孩因为在上一次对峙中失了上风,对他们怀恨在心,三天两头来颜尤星家门口,伺机报复。他们甚至编了歌谣:“傻尤星,笨尤星,天天只对植物笑。傻雪琪,笨雪琪,跟了个小怪物自己还不知道……”
  坐在客厅里的颜尤星听到,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忍住愤怒,没有冲出去。
  “他們为什么这样对你?”看到有学校的老师将这群“熊孩子”一一驱散,陆雪琪推开玻璃窗,不解地问颜尤星。
  “因为嫉妒。”颜尤星说,“在桃乐镇上,只有我的家里有这么多美丽的花儿,也只有我家里的花儿会跟人说话。”
  陆雪琪笑了,心里流淌出一股莫名的温暖。微风吹过来,她伸手揉了揉颜尤星蓬松的头发:“真是个傻孩子。”她说。
  慢慢地,陆雪琪和颜尤星愈发熟络,几乎无话不谈。可陆雪琪知道,他们之间有一个话题是永恒的禁忌,那就是颜尤星的父母。   这一年的秋天,比以往来得稍早了些。当花园里其他的蝴蝶兰已逐渐开始凋敝、衰落,唯有一盆蓝紫色的品种还欣欣向荣。蝴蝶兰的花期不长,有的一年只开一次,而若是照料得当,一年开两三次的花朵也是有的。陆雪琪看得出来,那盆蓝紫色的蝴蝶兰是颜尤星最为珍视的东西。
  她不敢轻易去碰触。
  两年来,在与颜尤星的朝夕相处中,陆雪琪的性格变得开朗、活泼。再没有什么人欺负她,班里也有不少同学成为了她的好朋友。她们悄悄告诉她,颜尤星可是学校里不少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翻过10月,下月初就是他的生日,千万要把握住机会。
  陆雪琪笑笑。
  颜尤星的生日,她自然是要帮他好好庆祝的。可她不敢妄想,哪怕自己心里其实也有那么一点跟她们相同的少女情思。她一个人去商店里帮他买礼物、订蛋糕,想象着零点的钟声一响,自己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出现在颜尤星面前,对他唱一首生日快乐歌。
  该是多么幸福。
  可是陆雪琪万万没有想到,当所有的计划都安排停当,她捧着插满蜡烛的生日蛋糕站在颜尤星家的门口,门开了,来的人却并不是颜尤星,而是他的妈妈。
  “我没有想到还会有同学这么用心地为尤星庆生,谢谢你了,雪琪。”尤星妈妈笑着,将陆雪琪迎进门。那是陆雪琪第一次看见颜尤星的妈妈,精致的妆容与纤细的身材,令她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许多。
  “不用客气,阿姨。”陆雪琪礼貌地答道。“您刚从美国回来,一路辛苦了。颜尤星没有同我讲的,不然我会给您也准备一份礼物。”
  尤星妈妈慈爱地抚了抚陆雪琪的头,转身去冲咖啡。陆雪琪独自在沙发上坐定,偷眼看见满屋子里到处都是玻璃杯和花瓶打破在地上的碎片。
  她狐疑地抬头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在跟我发脾气。”尤星妈妈苦笑一声,说,“前两天,巷子里的孩子们以送快递为由,哄骗尤星开门,来家里大闹了一场。他们把花园里好多花草都砸碎了,尤星奋力反抗,才最终把一盆珍稀的蓝紫色蝴蝶兰保留了下来……”
  陆雪琪心里一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居然不知道。
  “尤星的小腿,在这次冲突中受了重伤。”尤星妈妈继续说,“学校老师第一时间给我打了长途电话。虽然不知道孩子们之前究竟有什么过节,可我长期居住在海外,对尤星的照顾肯定是不够的,都是我的错……”
  尤星妈妈的泪落了下来。
  陆雪琪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为她擦了擦。
  “我这一次是专程回国,带他去美国念高中的。”尤星妈妈稳定了情绪,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工作太忙,忽略了他的成长。我想,美国有很好的教育资源,之后他还可以在那里继续深造,念大学、念研究生、念博士,这样我们母子也能在一起,再不用分离……”
  话音未落,只见颜尤星拖着自己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从卧室里跑出来。
  他怒道:“我不用你管!当年爸爸刚刚去世,你就抛下我们,迫不及待地回到美国研究所,不就是怕别人抢了你的教授饭碗。这些年我一个人生活习惯了,我很好,不需要你廉价的同情……”
  “颜尤星,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妈妈说话。”陆雪琪道。
  “你不懂,雪琪,你不懂。”颜尤星忽然哭了,“7岁那年,我爸爸就是同这个女人一起去蝴蝶谷里采摘标本,就再也没有回来。雨天路滑,他失足坠崖,她不但没有救他,反而在第二天便带着一筐子植物径直回了美国。她的心里只有她的职称、她的事业,从来都不考虑我的感受。我不可能跟她去美国,你叫她死了这条心吧。”
  尤星妈妈的泪亦落下来:“不是这样的,尤星,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颜尤星将门“砰”的一声关上,转身走进卧室。
  万籁俱寂。
  半晌,只见尤星妈妈无奈地转过头,看陆雪琪:“雪琪,你是尤星最好的朋友,今天就留在家里,帮阿姨好好劝劝他吧。”

4


  拉上窗帘,颜尤星把自己的房间捂得密不透风。黑暗中,陆雪琪听见他伏在床沿上隐约地啜泣,便轻轻走过去,道:“尤星,你相信我吗?”
  颜尤星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滴进陆雪琪的掌心。
  “你妈妈这么做,是有苦衷的。”陆雪琪说。
  “苦衷?她能有什么苦衷?”颜尤星忽然激动起来,“陆雪琪,我一直把你看作我最好的朋友,你现在难道要为了那个女人而背叛我吗?”
  “尤星,你听我说……”陆雪琪忙道。
  然而还来不及解释,陆雪琪已经被颜尤星整个儿推倒在地。他的力气好大,陆雪琪的下巴一下子磕到地板上。血流出来了,像一朵绚丽的花,盛开在羊毛绒织成的地毯上。
  颜尤星后悔了。
  事实上,他并不想针对陆雪琪。但他也没有起身,碍于面子,他没有去扶她。
  “没关系的,颜尤星,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陆雪琪站起身来,用手背擦了擦血迹,笑道,“其实你爸爸遇难那天,我就在他的身边……”
  “你?”颜尤星不可置信地上下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
  “那一天,他们夫妻俩为了去采摘那株生长在峭壁上的蓝紫色蝴蝶兰的时候,我就在你爸爸身边。”陆雪琪并未理睬他,强调道,“为了那株罕见的蝴蝶兰,他们不顾艰难,双双以身犯险。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脚下踩着的那块山石,已有了松动的迹象……”
  陆雪琪顿了一頓,继续说:“千钧一发之际,你爸爸一把推开了你妈妈,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标本筐交到她手上,并叮嘱她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赶回美国,展开珍稀植物研究,而自己却在山石坠落之际,消失在茫茫深渊中。那株野生的蝴蝶兰,正是那年他打算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多么奇特的颜色啊,百年难得一遇……”
  “不对,不是这样的,你骗我。”颜尤星喃喃地说。
  “我怎么会骗你呢。”陆雪琪叹一口气,道,“你还不知道吧,我有一个秘密,在桃乐镇上没有人知道,我只告诉你好不好?”   颜尤星翻过身去,点点头:“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
  “我其实是你爸爸当年采摘下来的那朵蝴蝶兰的精灵,因为你的悉心照顾,才在两年前幻化出了形体,并感知到了你爸爸的遗愿。”陆雪琪说,“受他委托,我来到你身边的使命就是告诉你事实真相,让你们母子冰释前嫌……他还说了,尤星啊,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颜尤星从床上爬起来,惊诧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陆雪琪笑了,伸手指一指自己脸上的斑点,“不信的话,你去看看,我脸上的蝴蝶斑是不是跟你那株蝴蝶兰花瓣上的一模一样?”
  颜尤星一骨碌儿跑进花园,仔仔细细地观察,然后惊喜地大叫:“真的耶,妈妈,你快来看,陆雪琪真的是蝴蝶兰精灵。”
  天完全亮起来了。
  尤星妈妈一脸错愕地走过来,给他披上外套,又摸了摸他的額头:“尤星,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烧把你给烧糊涂了?”
  “陆雪琪呢?”颜尤星瞪大眼睛问妈妈。
  “谁?”尤星妈妈诧异道。
  “陆雪琪啊,昨天在我们家里为我庆祝生日的女孩。”颜尤星急道,“她去哪儿了?快告诉我,她去哪儿了?”
  “从来没有这样的女孩来过,尤星,你……”
  话音未落,只见颜尤星发疯般地跑了出去。
  桃乐镇的清晨,温柔、静谧,跟往常的任何一天,都没有区别。巷子里依然是那几个男孩,正拿着玩具手枪,来回嬉闹。看见他走过来,为首的那个男孩带头唱起来:““傻尤星,笨尤星,天天只对植物笑……傻尤星,笨尤星,天天只对植物笑……”
  “下一句呢?”颜尤星抓住男孩的手,激动地大声说道。
  那男孩显然被他吓了一跳,“哪有下一句?”他说,“颜尤星,你神经病啊,被骂了还这么高兴,果然是个怪物……”
  男孩们叫嚣着,向四周跑去。
  只剩下颜尤星一个人呆呆地留在原地,泪流不止。

5


  很多年以后,颜尤星始终不敢确定,陆雪琪是真实存在过他生命中的精灵,还是他做的一个梦,一个无与伦比的美梦。
  他只知道,她消失了,彻底从桃乐镇上消失了。他问遍了桃乐一中的每一个人,甚至孤儿院的王院长,都说从来不认识一个女孩,名叫陆雪琪。
  只有那株父亲留给他的蝴蝶兰,还在花园里,迎风飞舞。
  经过一次彻夜深谈,颜尤星和妈妈的心结终于解开,她很快给他办好了去美国念书的手续。听美国的心理科医生说,之前颜尤星已经有了轻度的抑郁症和自闭症倾向,幸好有周围老师和朋友的关心,才逐渐康复。
  可颜尤星知道,那只是因为陆雪琪。
  他相信她说过的一切。
  他知道,她来到自己身边的目的,不仅仅是告知他父亲离世的真相、缓和他和母亲之间的矛盾,更是为了把他从阴郁、晦暗的人生边缘拉出来。他必须要带着她美好的期望,努力生活下去。
  后来,颜尤星不负众望,一路过关斩将,成为了全球知名的植物学家。他一生未婚,总是把那盆蓝紫色的蝴蝶兰随身携带,并给它取名为“陆雪琪”。每到春天,绚烂的花朵随风摇曳,仿若蝴蝶,穿梭晴空。
  有年轻人告诉他,蝴蝶兰的花语是“我爱你”。
  也许说爱太浮夸。那个如精灵一般的女孩,对他的人生施了魔法。他没有再见过她,但他感谢她,并将终生怀念她。
其他文献
分别很久之后的夜里,楚子渝依旧会梦到他站在花枝如瀑笼顶绕檐的凉亭外,凌霄花开得明亮,是掺了阳光的红,灿烂耀眼。秦瑾的手被他牢牢地握着,同他一起仰头望着这花盖。秦瑾的话像是烟云,如影随形,若近若远地在他的梦里响着:“它没有挺拔的枝干,没有宽大的绿叶,只有一腔向上的血,不放過一切它能碰到的东西,不顾一切地,只为攀到最高处……”1  这是他见过最热烈也最冷厉的女孩子。  16岁的楚子渝还未饱经风霜,却固
期刊
謇而濑у秀隶  奔驰车绝尘而去,留下冯雷在午后的暖阳里目瞪口呆。  幸好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公交站点,冯雷走过去一看,这里竟然是黄金沟。他的心里不由一动,难道这个华呢喃是有意把自己放到这里吗?如果这样,黄金沟还有什么没有发现的线索呢?他不断思索着,突然,他想起来一个人,一个自己一直忽略的人,一个其实非常重要的人。  华翔宇意外死亡这件案子里有两个重要的证人,一个是李财,一个叫柱子。在他的记忆里柱子是一
期刊
我努力地将被地铁里的风吹乱的头发再次收拾服帖,定睛看向一闪而过的广告牌,无聊加上紧张让我一时之间茫然无措。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偌大的城市,竟然可以如此习惯沉默,我常常习惯性地给予陌生人一个自认为还算温暖善意的微笑,却不曾真正停下来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快乐。  地铁里总有到处宣传某某品牌某某商品的人员,看着一位20岁上下的女孩卖力地请求每一个低头玩手机的乘客扫一下微信,一脸青涩。思绪一下子搭乘时光的返程列
期刊
宋晌只认得母亲,和家里那台被无数次打开又锁上的密码柜。  换句话来说,他只听得进母亲的话,且只有密码柜能与他相处。 01  第一次发现宋晌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是在中学假期。父母老来得子,将他从小养在身边照顾,而我则被送往住校,参与集体生活。他每天6点准时起床,穿过我的房间到阳台给植物浇水,水瓶的水只装一半,倒完之后又再次返回灌进新的水源,循环反复。  来回的动静极大,将熟睡中的我吵醒,我迷糊着睁眼看他
期刊
1  高中的时候,我每天都会早起半个小时,专程去郑文西家楼下等他,他以为我这么做,是因为喜欢吃他家楼下的牛肉面。  “大碗二细,八勺辣子!”我对拉面师傅说。  “八勺?你看你脸上的痘,还八勺。”郑文西随口调侃着我。  北方的男孩子生来粗犷,以至于一旦他们把你当成兄弟,就绝对不再记得你也是需要小心呵护的女孩子。  冒痘对女孩子来说,某种意义上就是毁容,偏偏他这么一说,我的自尊心一下子就瘪了。  我狠
期刊
1  南山搬过来的那天,天气不是很好,外边正在下着蒙蒙细雨。他推门而进,身后是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坐在客厅的林乔乔正裹紧披在身上的棉被,狠狠地将一口红糖姜茶咽下,目光从厚厚的镜片上方透过,定格在眼前的男生身上。在南山看来,这姑娘多少有些大大咧咧,可是她眯起来的眼睛像极了两弯小月牙儿,挺好看的。  “中介说的要搬来的人就是你啊?我叫林乔乔,他们都叫我小乔,哈哈,欢迎新室友哦!”林乔乔说着就站起了身,将
期刊
一  微信群里传来许未一要结婚的喜讯,炸开了锅。  回忆起高中年代,那个清秀惹眼又高冷到不近人情的许未一,他的爱情故事,说不好奇,自然是骗人的。  我和许未一共同的朋友很多,囔着要吃糖的、要看新娘的人络绎不绝,可有一个人始终没有动静。  冬日的夜,总是有些寒凉。  手指在输入栏里编辑了好久,久久犹豫着要不要发出去,最后僵硬到不小心手抖了一下。  “木子,他要结婚了。”  两分钟撤回已经来不及了,因
期刊
门 口  有一天,我问3岁的兒子:“这个字念什么呀?”  儿子回答:“念‘门’。”  我提示道:“再仔细看看,‘门’里面还有个‘口’字呢。”  儿子恍然大悟道:“知道了,念‘门口’。”  (作者:李德勇)看西瓜  今天,一个朋友来家里玩,买了个大西瓜。儿子想吃,但又不好意思说,转了两圈问我:“妈妈,那个西瓜是买来看的吗?”  (作者:李德勇)最 重  天气预报称这天有台风,公司为此放假一天。但是一
期刊
1  昨天在公司看《初恋这件小事》,跟安培一起。  公司会议室有个大投影,我们半夜三更溜进去,难得今天没人加班,放下屏幕,打开电脑,熄了灯,看电影。  安培是3个月之前跟我同批进入公司的同事,也是我中学时的老同学。巧了,这世界就是这么小。大家都是新员工,还保留着八九分学生气,对一切都新鲜好奇,每一天的工作全力以赴,并且为是否能够安然度过试用期而战战兢兢。这偌大的城市,有个旧友便迅速相依为命,我们一
期刊
星期天,周子晗和老婆一起大扫除,把废旧的书刊和报纸清理出来,卖给收破烂的老头。老头收好后,看着书架上一堆挂历,问道:“挂历卖吗?可以和废纸一个价。”  周子晗是教育局的干部,每年元旦前夕,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挂历,好多都没有打开,随手放在书架上,几年下来累积了不少。他对于废纸的再利用略微懂一点,问道:“老师傅,据我所知,这种封塑的废纸处理成纸浆的时候,得把薄膜揭下来,多一道人工工序,和废纸一样的收购
期刊